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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关萌眨眨眼。
三泰看了眼牧野，接上他未尽的话——话中是没有说出口也能听出来的，牧野独有的野心：“所以你们要强大。不是只在自己位置上的强大，是全方位突出的个人能力，和队友配合在一起是最强的配合，只剩自己一个人时，也要具有一支队伍一样的杀伤力。”
三泰的声音虽然和牧野内敛沉稳的低音炮不同，但这番话被他说出来，粗壮而有力，铿锵之势令栗迟昕都有些内心激荡。
他低头看了眼计划表的时间线，完完整整从今年八月到明年年底，喃喃道：“教练……你、你给我们的目标，定得也太远了吧？”
八月到十月，三场由三方平台举办的积分赛会角逐出积分排名前32的队伍，晋级11月由官方举办的中国职业邀请赛（PCPI），之后是年末的亚洲邀请赛（PAI）。
而这似乎远远不够，从三泰教练这份详细的训练时间规划来看，这半年似乎只是热身，他们这支新战队，或许为的是那新的一年，为的是那三个赛期组成的一整个赛季，作为全球九大赛区中的中国赛区，剑指全球总决赛。
“有问题吗？”关萌不解，“打比赛拿冠军难道不是级别越高的比赛越好吗？”
栗迟昕没吭声。他心里总觉得，教练这个饼画得未免有些太早太大，可事实上，一种名为胜负欲的火焰已经在他胸中蠢蠢欲动，似乎只要让他上赛场，就能熊熊燃烧。
三泰扫了一眼牧野，调侃道：“谁让你们野神飘了呢？这个饼是你们队长画的，你们可以一起证明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盲目自信。”
温笛也揶揄着牧野：“你们别有心理压力，野神他也不是没输过比赛，该有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牧野抬手就要去揪他小辫：“就你话多！”
“诶诶诶我还说你最近没那么暴躁了，脾气好多了，怎么又开始了！！！”
温笛捂着后脑勺往栗迟昕背后缩，他算是发现了，栗迟昕好像有“暴躁屏蔽仪”，最近四排，栗迟昕坐在牧野旁边他连巧克力棒都很少吃了。稍微有点怒意，就会被栗迟昕的嘴炮打岔压了下去。
只是栗迟昕心思没在牧野和温笛身上，他专注得看着训练计划，在牧野准备一把将温笛拉过来的时候，举起了手。
“啪——”
那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堪堪打在了牧野倾身而来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巨响。
“……大发。”赵焕宇一怔，脱口而出。
关萌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她张大了嘴：“小栗子，勇士！走好，为你厚葬！”
就连温笛也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地盯着牧野，心想牧野只要一爆发，他就扛起小栗子逃命。
栗迟昕也懵了，他看了看自己没长眼睛的手，条件反射般反手摸了摸刚才打在牧野的地方，轻柔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依旧不经过大脑打开了嘴上的阀门，碎碎念如洪水倾泻：“对不起队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教练问题。完了，你们不要挂我啊，我甚至连题目都想好了，‘ZB战队掌掴队长第一人’，真的我错了！饶我狗命，以后我的狙就是你的狙，我的倍镜就是你的倍镜……”
关萌小声吐槽：“你个黑鬼每次都是我捡了顶配给你……”
牧野根本没听进去栗迟昕在说什么，他的心脏在栗迟昕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那一刻就近乎停止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睛里只能看到栗迟昕自然的红唇上下开合。
世界天旋地转，大脑宕机了片刻，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牧野赶紧把栗迟昕的小爪子从脸上拿来，神色不自然地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有点别扭地说：“又不是上课……瞎举什么手？”
作者有话说：
今日关萌小号更新：
@队长今天自闭了吗：被……被人打了应该算自闭了吧？但好奇怪！完全不生气呢！有点慌，溜了溜了！
第18章 chapter 18
栗迟昕被牧野这么一说，猛然惊觉，飞快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牧野脸颊的余温，灼热感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心里大叫，妈的你这破手在做什么？还这么顺手？你到底是我的手还是他的手？！
被栗迟昕救了小命的温笛连忙上来帮友方打着圆场，捂着自己小辫儿瞪了一眼牧野：“说什么呢啊，我们栗子提问举手多萌多可爱！”
是挺可爱的，牧野黑亮的眼珠微微转动，不动声色地多瞄了两眼栗迟昕，不过……怎么就“你们栗子”了？
想到这，牧野不禁眯起双眼。
栗迟昕毫无察觉，在内心把自己的双手痛骂一顿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转移话题：“咳咳，教练，我想问下，这真的上面没写错吗？我们以后训练从早晨九点开始？”
！！！
温笛、关萌和赵焕宇瞪大眼睛齐齐看向训练表下面的小字——
“从明日起，战队作息将逐步调整为：八点起床，上午个人针对性训练。下午团队训练，赛事前期替换为训练赛，晚饭后为直播时间，最晚十一点半下播，十二点准时熄灯。”
“这比省重点高中的作息还是和善多了。”栗迟昕评价道。
“呃，居然还有运动健身时间，真健康……不过你们是认真的？”关萌心虚地抬眼看着教练和牧野，想从这两位最有话语权的人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东西。
赵焕宇了然点头，默认了自己会服从战队安排的态度。
只有起床困难户温笛宛如收到惊天霹雳，难以置信地捏着训练表：“不是……这安排有毒吧！三泰哥，这小字不是你加的吧？是不是俱乐部安排了什么外行人来插手了？听说过那句话吗，电子竞技没有上午！”
温笛说得没错，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每个战队都默许了大家熬夜晚起的习惯，早饭中饭合为一顿，夜宵几乎顿顿不落，训练也常常是从下午开始，凌晨一两点结束，勤奋的队员往往不会这么早睡，训练结束后自己练枪到早晨四五点或者六七点都是常态。
你见识过凌晨四五点的祖国吗？对不起，我们几乎是天天见。
唐旭东在三泰讲解训练周期的时候就出去接了电话，这会儿才回来，用力将温笛按回在座位上，认真顺毛：“是我们一起做的决策，别跟某个人一样暴躁。知道你们都喜欢熬夜了，也没想你们一下子就能适应。慢慢调整吧。”
“我能问句为什么吗？起不来怎么办啊？”
唐旭东故弄玄虚地看了他一眼：“明早咱们大老板要来基地，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起不来？没事，起不来老板不给你发工资。”
？？？
温笛仰天长啸：“我起！我起还不行吗？老子现在就睡了！”
还没想明白教练定这种训练时间是发了什么疯，又突然得知明天俱乐部的老板祝衡要亲自前来，五个人面面相觑，只能在对方脸上看出懵逼的神情。
就好像一群新兵蛋子刚得知明天严酷的演习任务，又被告知明天“司令回来观看你们的表现哦”，这换谁谁不慌？
唯一不慌的估计就是雷打不动的早期选手栗迟昕。只是他现在陷入了比早起痛苦一百倍的困境——入睡。
唐旭东在他们上楼前才告诉他：“新床明天才会送到，你和队长凑合睡一下吧。”
哦。
栗迟昕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刚吹好头发，换了一身嫩黄的皮卡丘睡衣，连衣帽盖在脑袋上，帽上的耳朵耷拉下来，一边在微信上和陆深聊天，一边等着牧野冲凉回来。
陆深语气很凶：快递已经给你寄过去了，还有事？
栗迟昕委屈地不行：哥，你不能因为你老相好回来了，就开始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吧？我耽误你们上床了还是咋的？
陆深：……你可以不用猜这么准，真的，没必要。
栗迟昕就算不怕陆深，也怕陆深那个目光凶煞的前男友，只好长话短说：我他妈今天要和我们队长睡一屋，一张床！
发送出去的一秒后，陆深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进来，吓得栗迟昕差点手抖挂断！
刚接通，就听见温柔的深哥歇斯底里地叫骂：“栗砸！你跟老子说的是去干什么的！爬别人床就能拿冠军了？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啊？栗迟昕猝不及防看见屏幕里两个大男人一脸严肃地坐在一起，双双鄙视地看着他。
“不是……你在想什么？我栗迟昕是那种人？深哥，你不了解我？”
没等他解释，陆深就痛心疾首地说：“那难道是我想的那样？别了吧，孩子，我老爹已经因为我进了一次医院了，你要是也这样，他可能得把我吃掉！”
母胎solo至今还没谈过恋爱的栗迟昕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取向，听了这话脑海里突然多了些有的没的，整张俊脸煞时通红。
“我和队长就是个堂堂正正的室友关系！不要因为你俩现在在我面前散发着荷尔蒙就觉得全世界都和你们一样好吗？！”
陆深一看栗迟昕炸毛了，赶紧哄着：“对不起对不起，哥错了！乖啊！你看你也十八岁了，我这不也是提前教导教导你嘛！保护好自己。”
栗迟昕无语凝噎：“旁边那位哥，我哥就拜托你教导了。”说完没等陆深说话就掐断了通话。
气鼓鼓地放下手机，栗迟昕心想，我们队长光明磊落的，怎么可能是你们想的那样？想着想着就掀起被子躺了下来。
还算有良心，基地还有多的一床被子。
牧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栗迟昕顶着个卡通帽子缩在被窝里发呆，灯也不关，强忍着困意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还没睡？”
牧野刚反手关上门，正要关灯，就看见栗迟昕突然震颤了一下，拽着被角把头捂了起来。接着就听见皮卡丘的帽子里传出了细小的声音：“队长，别关灯。”
牧野放在开关上的手抖了一下，突然想到他之前的欲言又止，心里突然明了。
“怕黑？”
“嗯……算是吧，不然睡不着。”
“怪不得一整晚亮着灯。”
“……你嫌我浪费电啊？我要是会梦游绝对爬起来关灯了。”
牧野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靠在墙上静静看向他：“小不点儿，就因为这，你才不愿意多一个室友，怕人嫌你？”
“别说得这么容易好嘛。”
栗迟昕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碎发被蹭地乱七八糟，不羁地落在额前眉梢：“你知道要让一个七尺男儿承认他怕黑没办法入睡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情吗？”
栗迟昕困倦又骄傲的模样落入牧野眼中，激起一阵涟漪，他勾起唇角轻笑道：“你这不是承认得挺快的嘛。”
“没办法了，反正你承诺过的得忍受我了。不准嘲笑我，也不准告诉别人！”
本来就够丢人的了，还要这样调侃，栗迟昕翻身转向另一侧，不再理他。
“这就生气了？我挨你一巴掌的时候都没生气，咱俩脾气到底谁好？”
栗迟昕被他逗得没辙，又翻身坐起来，老老实实低下头：“对不起，队长。”
“乖，快睡。”牧野摇摇头，压下心底想要去薅眼前这个小不点儿头发的行动，转身出门，“你先睡，等你睡了我关灯。晚安。”
“哦，晚安。”栗迟昕看着牧野消失在门口，挠了挠头躺了下来。
没陆深想的那么惊醒动魄嘛！松了口气的栗迟昕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梦境。
梦里，十六岁的牧野冠军加冕，在夜深人静的地方给刚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月考的栗迟昕发着一条短到只有两个字的消息：“晚安”。
“大哥，你饶了我行吗？”
温笛坐在床上正准备跟女朋友打电话交流交流感情，就发现牧野门都没敲就走进了他的卧室，赶紧抱紧了被子。
“怎么？你没穿裤子？”
“……穿了也不给你看，流氓。”温笛伸出双脚就要踹他，“咋的，你被栗子赶出来了？”
牧野垂下眼帘：“没，还不太困，睡不着。”
温笛恼火得不行，本来天天在基地就和女朋友交流得少，牧野这混蛋还耽误他时间：“那也别到老子这儿来，去客厅打游戏去，去去去。”
“要不是你他妈把手柄拿到卧室里，我能来找你？”
“队长，罚钱。文明电竞，文明人生。”
牧野无视了他的话，大步穿过温笛凌乱又不失规整的房间，从一众游戏的上方取走小客厅游戏的专用手柄，“我看就得把你屋里这些有的没的都扔了，让你天天熬夜。”
“您管我嘿，想我当年在工体边儿上嗨的时候，您还在和小学生谈恋爱呢。”
“谈尼玛，睡觉。”
“靠！！！早知道我录音了。东哥求罚钱啊！！！”
吵吵闹闹的一晚，却依旧是个平安夜。
某位牧姓野狼没有杀人，打了两分钟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枯坐在床边守着栗姓平民许久，才起身轻轻关上了顶灯。
作者有话说：
看伦敦邀请赛看得心累，才码完字！久等啦！！！
第19章 chapter 19
这一晚上，栗迟昕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时而梦见小学同学和高中同学一起斗地主，时而梦见现在的队友和青训营的队友打成一片。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人，在梦境里无比和谐地勾肩搭背，熟稔得仿佛原本就该如此似的。
后来又辗转梦见许久不曾入梦的母亲，脸颊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心情愉悦地带他和陆深参观军事博物馆。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情了。母亲的模样还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英气而美丽。父亲在一旁和陆深讨论近代战争史，母亲则带着他从三八式□□讲解到美制加特林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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