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怨声道:“还不是那个丽姑,真是气死人了。”
“怎么了?”
“丽姑的哥哥刚刚找来了,青天白日的就在门口叫嚷,要丽姑给他钱,他是真不知道咱们恭王府是什么地吗?那丽姑也是,凭那男人叫嚷也没个反应,傻呆呆站在那,当时门口都聚了百姓了,还是沈侍卫出面把人赶走,这才没叫人看笑话。”
纪听词问:“丽姑什么也没说吗?”
小蝴蝶一听更是气愤,继续道:“她大概是哑巴了,自己家里的破事还带到王府来,可庆幸王爷不在吧,不然不仅那个叫喊的男人,丽姑也别想继续待。”
虽说,按照恭王府在京城的地位,哪个百姓听了都知道要退避三舍,畏而远之的。
但纪听词觉得小蝴蝶反应也太大了些,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呢,总也不该就这样撒气。
他又轻轻戳了戳小蝴蝶的额头,话语虽然如常轻柔,但带了一点训示意味。
“你啊,干嘛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你也说了那人是来要钱的,丽姑在府上又不怎么讨喜,这种情况又没人帮她说话,被吓到了说不出话也正常,你就不要多怨了。”
自从跟了纪听词,仗着他好说话易相处,又爱让着她,小蝴蝶渐渐也养了些娇纵,她哼了哼,道:“王妃你知道的,我是个急性子,有厌蠢症,要是碰上丽姑这样的和我一起做事,指定得被气死。”
纪听词无奈笑着,哄道:“好了好了,姑娘家气多了不好,先别念这事了,和我去把酒取来,待会时瑾玄该回来了。”
小蝴蝶被这么一哄,心情好了点,跟着纪听词一起去地窖里取酒。
准备好一切,太阳落西山,纪听词想,要是顺利的话,这会时瑾玄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他又期待,又隐隐害怕。
害怕这次时瑾玄还是会失约,而失约的背后,伴随的是更骇人的讯息。
他不断安慰自己,要相信时瑾玄,相信他说的,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
纪听词提着衣服下摆,在院子的小花园里跳着石板,小蝴蝶后来加入进来,纪听词就将手搭在她肩上,两人一起一块一块地蹦跶,就像两个小僵尸似的。
沈风依旧抱着剑站在一边,跳石板这样枯燥乏味且重复性的动作,他实在理解不了纪听词的乐趣。
尽管他是个枯燥的人。
幼稚。
沈风默默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两人。
小蝴蝶最喜欢这样的氛围了,她和纪听词看起来就像是很要好的朋友,可以无拘无束,不用讲太多礼仪,别的丫鬟也都说,羡慕她能和纪听词玩得这样开心。
纪听词等时瑾玄等的心切,太阳落山后就爬到院墙上去坐着,他说坐在那的话,只要时瑾玄一进门他就能立马看见了。
沈风劝了一句发现没用,就自觉的站到那院墙下方,以防有什么意外。
坐在高处,纪听词能看见很远的地方,他看见天上的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地上的灯笼也一盏盏燃起。
在万家灯火通明时,纪听词听到了马车轱辘的声音。
那瞬间,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大门,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回来了……他这次没有失约!
“时瑾玄!”
纪听词站起来,站在院墙上朝着时瑾玄的方向挥手,同时高声呼喊他的名字。
那边的时瑾玄刚进门,赫然听见纪听词的呼声,下意识就转头望去,看了几番才确定纪听词的位置。
纪听词还在叫他,他不由加快步子朝青山院走去。
纪听词在喊他的名字,时瑾玄,时瑾玄,时瑾玄时瑾玄时瑾玄……
一声又一声,明明那样稀松平常,时瑾玄却觉得心潮澎湃,似乎有什么魔力在驱使他赶紧过去,他想抱纪听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永远也不撒手!
到了青山院门口,纪听词就在这院墙上,还欣喜若狂地叫着他。
时瑾玄仰头望着那张脸,只觉世间美好都赋予在这一刻。
他抬脚正欲过去,却听纪听词对他道:
“时瑾玄,接住我。”
第34章 游戏
尽管纪听词打了招呼,时瑾玄还是愣了一秒,他张开手,将朝他落来的纪听词接个满怀,院墙虽不怎么高,但纪听词毕竟是个男子,时瑾玄身体已经算强壮有力,却还是向后退了两步。
被接住的纪听词像是陷入某种不可自拔的甜蜜,他紧紧搂着时瑾玄的脖子,说道:“等到你了。”
时瑾玄偏头侧脸轻蹭纪听词,柔声道:“夫人在家亲自做了好菜,为夫若是不回来,岂非有罪?”
明明才主动‘投怀送抱’,听了这话,纪听词却无端脸红起来,他放开时瑾玄,视线微微躲闪。
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扭捏了,又不是第一次被叫夫人了……
时瑾玄刮他鼻子,逗问道:“投怀送抱的是夫人,满脸羞红的也是夫人,叫夫君我怎么办呢?”
居然还被点穿说出来,纪听词脸更烫了。
“哎呀烦死了你,进去进去吃饭!”
纪听词耍起无赖,推着时瑾玄进门。
时瑾玄比他高许多,纪听词站他身后几乎被挡个完全,他又来了孩子气,两手抓着时瑾玄的肩膀一蹦一跳地跟着走。
时瑾玄被弄得走不太稳,却也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蹦了几下后,纪听词干脆大胆跳上时瑾玄的后背,无赖道:“跳累了,背我吧。”
“好好好。”
二人进了屋,趁着丫鬟上菜之际,时瑾玄同纪听词说了他这趟进宫得到的结果。
巫蛊一事,终落尘埃。
太子时瑾墨,先皇后独生,如今的朝堂,半数官臣皆有依附,其中最大,当属当今皇后。
那么无疑,时瑾玄和时瑾晏便是他太子位威胁最大的两个存在。
为了保住他太子的身份,为了满身荣耀不被抢夺,时瑾墨决定先发制人,首先从体弱多病的时瑾晏开始。
于是有了后来,买通时瑾晏身边的太监福顺,令其引导时瑾晏去到留仙,然后如意下毒,再以刺客为幌子欲障人耳目。
然意外有二,一者,如意行动之后,被时瑾微抓去问了话,得知了全过程;二者,幌子刺客很不巧,遇到了恰在留仙的时瑾玄。
时瑾微垂涎太子位,知晓了时瑾墨的秘密,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于是想来一个借刀杀人。
他让纪修誉自导自演一场巫蛊诅咒时瑾晏的戏,给时瑾墨递去一个看似可以给他背锅顶罪的机会,只要时瑾墨入套,那必然会想方设法去坐实纪修誉的罪,他自己才好脱身。
如此一来,正中时瑾微下怀,因为,这就形成了一个,时瑾墨自己毒害了时瑾晏,为逃罪责选择以巫蛊嫁祸南安侯为其背锅的闭环。
之所以把纪听词牵扯进来,则是时瑾微想借时瑾玄帮他完成这一闭环的推断,因为他知道,时瑾玄一定会为了纪听词而查明真相的。
以上的点,时瑾玄的确全数告知了明昭帝,唯有一点,他隐瞒了纪修誉是自导自演戏码,并将其说成是被时瑾微利用,理由仍旧是为了扯进纪听词,拉他时瑾玄下水。
听完这些汇报,明昭帝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自古皇家少亲情,他如今还尚在,就已经开始发生这种兄弟相争,骨肉相残的事。
明昭帝沉默了很久,也没个决断。
此时大越正处于和北国建交通商之际,时瑾玄知道,明昭帝是不会允许皇嗣相斗这样的丑闻传入别国耳朵里的。
他顺势说出明昭帝的担忧,解了明昭帝的困,才换来纪听词的无罪与南安侯府的平安。
尽管巫蛊一事有人背了锅,但是明昭帝各给太子与宸王下了令,要其闭门思过一月,期间不得上朝,算作一个警告。
纪听词听完时瑾玄所说,心总算是放下,这样的结果,虽不是最好的,但也够了。
纪听词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我就知道……”
时瑾玄望着他,瞒下心里那些话,摸着纪听词的头:“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纪听词扑进时瑾玄怀里,紧紧抱着他,道:“谢谢你……谢谢你时瑾玄。”
时瑾玄:“只要阿词以后不再愁眉,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纪听词仰起头,对上时瑾玄的目光,下一秒,他忽然凑上去亲了一口时瑾玄,动作很快,跟调戏人似的,亲了就想跑。
时瑾玄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纪听词已经站起身倒一旁去接小蝴蝶端来的菜了。
“蒜蓉茄子!”
“茄盒!”
“茄饼!”
“糖醋排骨。”
“红烧猪蹄。”
“还有鸡蛋羹!”
……
纪听词一盘一盘给时瑾玄介绍,那模样,根本不消时瑾玄夸奖,他自个已经傲娇上天了。
纪听词生怕时瑾玄漏吃了他精心准备的美味,就每样菜给夹点放到时瑾玄碗里,道:“尝尝快尝尝,你上次错过了,这次我必须要得到点评,要中肯,不能为了哄我高兴就乱说。”
难得纪听词这样主动,时瑾玄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以往可都是他给纪听词夹菜的,而且夹了还不一定吃,如今小霸王转头来为他服务,可真是…‘盛情难却’。
他先吃了一口茄饼。
饼身金黄酥脆,力度被把握得很好,这是纪听词今天最骄傲的一盘菜。
“好吃。”
得到想要的赞同,纪听词开心得不行,连忙道:“下一个下一个!”
时瑾玄照做,除了蒜蓉茄子,每一道菜都吃了点,并作出点评。
纪听词欢快地摇晃小尾巴,已经快被夸到晕乎了,好在理智还尚存一分,他看着那盘蒜蓉茄子,问:“为什么不吃那个?他们说你很喜欢吃茄子的。”
时瑾玄笑了笑,若有意味地说道:“不方便吃。”
纪听词听不明白,天真问:“为什么?你吃了什么与大蒜相冲的东西吗?”
时瑾玄失笑,摇头否认。
纪听词更疑惑了:“那是为什么?”
时瑾玄似乎不打算解释,默默去舀了一勺蛋羹,纪听词瞬间就被转移注意力,撑着头眼巴巴望着等待答案。
蛋羹入口的瞬间,时瑾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随后眉头微微皱起。
纪听词一见,忙问:“怎么了?”
时瑾玄无辜抬眼,道:“夫人,好甜。”
???
纪听词自己吃了一口,下一秒就给吐了出来,皱着脸道:“怎么那么甜?啊!我,我好像把糖错拿成盐了?!”
看着懊恼的纪听词,时瑾玄笑出了声,纪听词拍着他:“你笑我!”
“我是觉得夫人太可爱了。”
“……”
东月出,繁星亮,一片月,当窗白。
纪听词小孩心性,最爱玩那些幼稚游戏,吃完饭了,就让时瑾玄陪他一起在院子里玩。
“剪刀石头布!我又赢了,诶,往前一步!”
纪听词和时瑾玄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一定距离,二人出着幼稚的剪刀石头布,赢了的纪听词欢快地转身向后迈了一步。
“好了,我现在离墙又近了一步,要是我先到墙边,你就输了!”
时瑾玄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与耐心和纪听词玩这种游戏,不过他也很开心,看着纪听词得意洋洋地模样,忽觉就得,也不是那么无趣。
毕竟,对方是纪听词啊。
“剪刀石头布!”
又是一局,纪听词依旧是赢家,他向后迈一步。
两人说好了,身后的墙上是各自的营地,谁先退到墙边就算回到营地,就是赢家。
纪听词往后退的同时,时瑾玄也要往前走,输一次进一步,输第二次是前进的步数前一次的倍数,但是赢了只能退一步。
也就是说,在这种游戏规则下,输得多的那一方极大可能先到达对方营地,这时候他就成为了俘虏,对方即便还没达到营地,也可以直接成为赢家。
时瑾玄上前几步后,几乎到了纪听词的面前,连赢几局的纪听词此刻自信满满,他道:“准备成为我的俘虏吧。”
时瑾玄笑而不语,看起来很淡定。
“剪刀石头布!”
纪听词剪刀,时瑾玄石头。
纪听词输了。
“啊…你这家伙,也终于赢了一次。”
纪听词哼哼着,有些不甘心,因为只要他再赢一次,时瑾玄就可以成为他的俘虏,让他成为赢家了。
“再来。”
接下来几盘,纪听词渐渐有些慌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一盘也赢不了?
纪听词死不信邪,连连的败退让他处在炸毛的边缘,可当他成为俘虏,走到属于时瑾玄的营地时,这毛还是没炸开,反而是一副已经认命的模样,垂头耷耳的,早没了赢时那副神气样。
时瑾玄走到他身边,勾起他下巴,问:
“现在谁是俘虏?”
纪听词噘着嘴,不甘,却又无奈地说道:“我……”
“嗯嗯,”时瑾玄点点头,继续问:“那要怎么办?”
纪听词:“答应赢家一件事。”
时瑾玄及时捏住纪听词的脸,道:“可别想撒娇,这是你自己说的规则。”
纪听词瘪嘴垂耳:“哦。”
“不过你怎么忽然那么厉害啊?”纪听词抱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心态,追问着:“快告诉我,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快告诉我告诉我。”
时瑾玄笑了笑,早在前几局,他就发现了纪听词出手的规律:剪刀剪刀布石头。如此往复,从不变换,他想赢,实在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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