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微掂了掂手里的圣旨,“主帅无召,私自丢兵返京,按律,当,赐死。本王正盼着他回来呢。”
“咳咳咳——咳咳——”明昭帝似急火攻心,整个人被气的脸色涨红。
时瑾微冷笑,假意做出一副关怀模样,“父皇,您别激动,你身体不好您是知道的,接下来的时间,您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养病吧,清除贼人的事,就交给儿臣来办。”
时瑾微离开勤政殿,留下两对重病在此把守。
“方鹊呢?”时瑾微快步走着,问着杨正。
杨正回答:“已经在马车上了。”
“好,得抓紧时间了。”
自从有了纪修誉那翻‘自白’后,司芳歇便一直被明昭帝囚禁在宫中,意外被时瑾微当做了挡箭牌,司芳歇自是心有不甘。
更何况,那还是关乎整个巫族的存亡。
一旦时瑾微上位,为了圆他自己的慌,势必会出兵岭南讨伐巫族,而巫族在岭南本就算不上什么有影响的国家,这更是时瑾微肆无忌惮泼水巫族的原因。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知道他司芳歇真的就是巫族人?
马车行驶得很快,到达目的地后,司芳歇被人不算友好地揪着衣领出来。
时瑾微语气有些迫切:“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救活里面的人,这样本王也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但要是救不活,你这条命,本王绝不会留着,明白吗!”
司芳歇稳了稳心神,冲着时瑾微明朗一笑,“明白。”
司芳歇揉着刚被松绑的手腕走进屋子,屋子里透着股凉气,这一切似乎都因为那床上的人毫无生气的原因。
他还没来得及探查那躺着的人玖玖爱是谁,缠绕在他手臂上的妃妃却先躁动起来。
司芳歇赶紧一把握住手臂,试图让妃妃安静下来,因为此刻,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可妃妃的反应还是很激烈,好像就是从进了这间屋子开始。
司芳歇目光慢慢落在那垂下薄纱帘子的床。
随着脚步的逼近,随着视野的清晰,司芳歇终于看辨认出那张脸。
“哈?”
可能是惊喜来的太突然,司芳歇怪笑了一声,随后歪了歪头,道:
“原来是你啊。”
第66章 暗涌
司芳歇眼里冒出不可抑制的惊喜,妃妃在他手腕上也不安分地绕动,发出嘶嘶声。
当司芳歇伸手,刚刚拨开床帘时,一道紫色身影嗖一下朝他冲来,好在他及时闪避开,袖子里的妃妃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
只听啪一声,司芳歇回头看见妃妃咬着纪听训的小蛇思念,身体也盘曲缠绕着那条紫蛇的身体。
司芳歇道:“先别下死手。”
话音一落,小紫蛇思念身上的禁锢看起来就比方才放松了点。
司芳歇取出一个布囊,要将思念装进去,妃妃见状便主动松了缠绕,谁想这时,紫蛇蓄势待再次张开口咬向司芳歇。
紫蛇的体型幼小,攻击性大但对于司芳歇来说效果并不足惧。
思念被司芳歇徒手抓住头部,随后被装进了布袋。
“就凭你也想保他?”司芳歇笑哼着,将布袋别上后重新看向纪听训。
“上次在皇宫,妃妃莫名其妙躁动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出现了吧?”
司芳歇指的,是皇后生辰宴那一晚。
但他也只说对了一半,黑蛇妃妃躁动不是因为纪听训,而是与纪听训模样相同的纪听词。
那次纪听词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不是错觉,正是因他而躁动不安的黑蛇妃妃。
司芳歇弯下腰,冲纪听训开心道:“你逃了这么久,还不是被我找到了?真好,这场游戏,我是赢家!”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是时瑾微的。
司芳歇眉头一耷拉,道:“好吧,要带你回去,还得先解决一个大|麻烦。”
时瑾微疾步进来,“怎么样?”
司芳歇泰然自若:“我有办法。”
“那快救啊,是需要什么药材?还是需要什么引子,你说,本王立马叫人去找。”时瑾微道。
司芳歇静静看着时瑾微,清澈纯粹的目光下似乎涌动过几分玩味。
“嗯…”司芳歇故作思考,随后道:“王爷,我得先确定一下,要是我能救活他,您是一定不会杀我的,对吧?”
时瑾微回答得很快,“那是自然。”
司芳歇眼睛弯弯,“好,那我就放心了。”
“夫人夫人…您现在不能进去,王妃他不能被打扰!”
杨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时瑾微与司芳歇同看向门外。
“阿词…阿词他究竟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他,让我看他……”
是甄氏。
时瑾微出门去,发现来的除了甄氏,还有刚被他下令放出来的纪修誉。
甄氏看见他顿时有些惊讶。
她虽为久居府墙内的妇人,但是皇城发生变故这样的大事,还是会知道的。
名义上,时瑾微暂代朝政,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正式成为皇帝已经是板上钉钉。
可这么一个人,一个朝政上与恭王府不对付的人,此时此刻居然出现在恭王府……
时瑾玄不在朝中,阿词又受了重伤,时瑾微到恭王府,莫非是…想以阿词为筹码,威胁时瑾玄?
甄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平日里只会弄些花花草草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恐怖的猜测。
可,时瑾微,实实在在的在这,恐怕……
时瑾微抬手朝纪修誉和甄氏拜了拜,随后道:“阿词现在情况不太乐观,还请侯爷与夫人稍待,等候大夫救治开药。”
甄氏本想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可听到‘纪听词’现在的情况,顿时又被吸引了注意。
“已经找到大夫了是吗?阿词有救了是吗……”甄氏害怕得语气都在颤抖,“之前听说阿词遇刺,所有大夫都是…都说他……”
时瑾微道:“会没事的,此次给阿词医治的,是宫里的那位方神医,他会有办法的,夫人可暂宽心。”
甄氏稍稍稳了点心绪,可担忧的神色依旧不减。
用纪听训暂代纪听词一事是时瑾微的主意,所以纪修誉并不知情。
甄氏从不知道纪听训的存在,但纪修誉是知道的,故时瑾微自然不会想让纪修誉和甄氏进去看人的,遂让杨正将他们带到偏殿去休息。
甄氏去了,纪修誉没走,时瑾微知道他留下来的目的,于是也和人去了旁屋。
“你最好和老夫解释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词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
时瑾微目光撇向纪修誉,“侯爷,要想扳倒时瑾玄,你以为光是把他引出皇城就够了?”
纪修誉:“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对阿词下这么重的手吗?要是老夫没记错,你之前还声称喜欢阿词的。”
时瑾微眉心一蹙,似被碰到了什么不可触犯的禁忌。
“侯爷担心什么?本王已经说了,他不会有事。”
冷漠无情的声线与以前谈起纪听词的时候判若两人,纪修誉感到几分异样。
思索片刻,纪修誉决定暂时不在追问,转问道:“好,那你至少告诉老夫,你这么做的目的,你想怎么对付时瑾玄?”
时瑾微:“凭着时瑾玄对纪听词的感情,听闻他命在旦夕是绝对不会不为所动的。”
“你要他回京?”
“多好,回京就是死罪,父皇的圣旨正等着他呢。”
纪修誉久久不能言语,忽想起什么,又问:“那纪听训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提到这个,时瑾微反应稍顿,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本王自有打算,侯爷就不必过问了。”
“我不过问,你知道他有多恨我的!”纪修誉激动起来。
时瑾微眼眸染上一层寒光,他静静喝了一口茶,目光却从未从纪修誉身上移开。
是啊,他当然知道纪听训有多恨他。
“侯爷不信本王?”
纪修誉语塞。
“回去吧,本王会处理好的。”时瑾微道。
纪修誉离开恭王府后没多久,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女子看起来小心翼翼,一句话都说的不清楚。
此人正是丽姑。
纪修誉警惕地望着她,对丽姑说出的话深表震惊与怀疑,他严肃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王府里的人不是王妃?”
丽姑紧张地不停交揉双手,低声回答:“习惯,王妃的习惯……以前的时候,王妃从来不会对府里的人摆脸色的,可是,可是上次,小蝴蝶姐姐只是很平常地和王妃回了句话,就被打了巴掌……还有,还有很多事的,王妃不吃酸梅…但,但府里回来的那个,却爱吃,而且,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他终日都披着一身斗篷,像是不敢露出身体一样……”
若是别人,定会觉得丽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婢女,说的话不值得那么上心,可纪修誉却不怀疑这中的真实性。
因为世上还存在有一个纪听训。
他猛然转过身,望着远处那座挂着‘恭王府’匾额的房子。
那里面的人,住的要是纪听训,那么阿词去了哪里?
*
京城外五十里,时瑾玄策马赶来。
此次回京,他只带了一小队人前来,大军被他留在关外,继续铲除打着乌图名义作乱的时瑾微的军队。
疾风吹起他的战袍,风声呼啸过脸庞。
眼见即将穿过树林,马蹄声更加急切起来,这时,周围传来几声异动。
时瑾玄目光一凛,紧急拉扯缰绳,马儿急刹立起前身,前蹄重重踩在地下,尘土扬起半尺。
时瑾玄抬手扇了扇面前呛口的灰尘,几个穿着黑斗篷的人站成一排立于前方,看样子,似乎专门在这等很久了。
时瑾玄道:“何人在此?”
那排人里走出一个看起来是头的,斗篷的帽檐压得很低,时瑾玄只能看见对方的下半张脸——有暗红色的图纹,看起来像是什么族群的标志。
那人道:“恭王爷,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
时瑾玄微眯双眼,警惕看着对方。
“王爷此次回京,可是为了王妃?”
时瑾玄没工夫听这些人打太极,冷言道:“既知道,还敢拦住本王的去路?识相的赶紧闪开。”
“王爷别急,我等可是来给王爷报信的,王妃他其实并没有事,命危之说只是宸王爷为了引诱您回京的一个幌子。”
时瑾玄不是没怀疑过这种情况,但是事关纪听词,他绝不可凭靠自己的推测就放之任之,他必须要亲自确认。
面前这些人公然说出此话,指认其是时瑾微的计划,目的为何?背后又是何人所指使?
许是知道时瑾玄心中的疑惑,那人上前一步,随后抱拳单膝跪在地上,道:
“恭王爷,大越的皇位纷争,不该殃及我无辜的巫族,宸王为了一己私欲,将一切祸水推至巫族身上,作为巫族的少祀官,如何能听之任之,坐等其铁骑踏进我岭南若水,如今,只有恭王爷,能救我巫族以一命了……”
时瑾玄略显得惊讶,盯着跪着的人看了许久。
“巫族的少祀官,你是司芳歇?”时瑾玄静静道。
跪着的人回答:“正是。”
时瑾玄久久不言,只是看着前方的‘司芳歇’,总有一种奇异感。
传闻司芳歇年纪虽轻,手段却令人胆寒生畏,长着一张无邪笑脸,下手却是冷血无情。
纪听训也说过,当初被带到岭南之后,他就成为了巫族少祀官的专属蛊童。
面前这个人,似乎,与传闻不符。
第67章 苏醒
时瑾微揽政已半月有余,大越各地皆被他迅速控下,凡事有不服者皆被斩杀,一时间,朝堂的风向全是靠往时瑾微。
关外传来消息,时瑾玄已经带着一小队人马回京了,算着时间,从关外赶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也没几天路程了。
可奇怪的是,时瑾微派去侦查的士兵却说,并未发现时瑾玄的踪迹,人就跟半道消失了一般。
初得政权,方方面面都还没稳定,时瑾微忙得心力交瘁,若此时再出什么岔子,事倍功半损兵折将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时瑾玄行踪不定,难保其中不会有什么问题,越是这种关头,对纪听词的看管就越发不可松懈。
司芳歇精擅药蛊,所以想点法子救纪听训于他而言是件简单的事,养了大半个月后,纪听训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那是个深夜,时瑾微刚处理好政务回来,日常听完下人的汇报后,便来到纪听训床前。
尽管时瑾微已被政事压得一脸疲惫,可这刻还是撑着精神,给纪听训揉着手臂。
躺久了没有活动,需要人帮忙按摩按摩。
“今日那些老家伙又不安分了,拿我的出身,那我的血脉抨击我,哎,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我到今天,不也是被逼的?”
时瑾微又开始自顾自和纪听训说话,就好像纪听训会回答他似的。
“母妃虽得父皇盛宠,可从小到大,我却没得到父皇半分青睐,在面对时瑾墨那样头脑简单只知享乐的人时,脸色都要比看我和颜三分。”
时瑾微轻轻将纪听训的手贴在脸颊边,连日来的调理照顾,纪听训面色已经恢复红润,时瑾微将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整个人忽蒙上一层哀伤,变得有些低落消沉起来。
“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们相同的遭遇,老天才会安排我们遇见,只是怪我眼拙,竟没能认出你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这一直是时瑾微心里的一个结,一边期盼着纪听训能快些好起来,一边又担心,对方要是真的醒来后,他又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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