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最令人魂牵梦萦,也正因如此,在赵缚心中,他的分量要比从前更重了。
赵缚舍不得动他。
否则他也不会以死相逼来达成目的。
……
闹了这么一出,两人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赵缚掀开帘子,同车夫冷声抛下两个字:“回府。”
他放下帘子重新坐好后,脸色仍旧难看极了。
哪怕他强忍着心中的烦闷,可这些情绪也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钻出来。
从前的叶抒,从来都不会让他这样难堪,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对他这般出言不逊。
可他转念一想,又的确觉得他的师弟说的话,有几番道理。
他生气,恰恰是因为,被他说中了恼羞成怒。
叶抒为他付出了很多,也在这段关系中不断地迁就他,而他似乎很少主动地去为他做出什么改变迎合他。
思即此,赵缚看向叶抒的眼神,渐渐飘忽了起来。
他认真反思了一会,随后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阿抒,你想回将弥山吗?”
提到将弥山,叶抒的眸色一动。
他的确很想回去,可他不愿意和赵缚同行。
叶抒在心中纠结的这几秒钟,赵缚很快便抓住了表现的机会,他伸手握着叶抒的手,宽大温暖的掌心将他的手牢牢地裹着,“等过几日,我陪你回去吧。”
他的话音落下后,原本就沉默的叶抒,此刻越发地沉默了。
将弥山承载着的,是他与师傅师娘,还有师弟师妹们共同的回忆,也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不用了。”叶抒摇头,“我不想回去。”
被拒绝后,赵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方才他和师弟谈论回将弥山时,他分明瞧见了叶抒眼底的向往,如今他提议陪他一起回去,他便说不想回?
这哪里是不想?分明就是陪在他身边的人不对。
想清楚这一点后,赵缚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又一次升至临界点。
还未等他发作,叶抒便开口说道:“我听你说过的,我杀过人。”
他与岑溪一起将逼死师妹的凶手送下了地狱。
将弥山是个很小的地方,那里几乎从未发生过什么命案,甚至连鸡鸣狗盗之事也少有。
也正因如此,他们犯下此等大祸后,为了躲避追捕,才会选择背井离乡,独自闯荡。
闻言,赵缚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他向他保证道:“有我在,阿抒,没人敢抓你。”
第260章 悔婚
这句话乍听之下没什么,可叶抒垂眸沉默了几秒后,越发觉得心脏像是被猛地刺痛了一下。
当年若不是害死师妹的男人家中有些权势,他便不可能那么轻易地从人命官司中,那么轻而易举地摘出来,正因如此,才会逼他与岑溪极端行事。
可如今他若借着赵缚的权势,那不也成了从前他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他的眼睫垂下,眼泪在他低头的瞬间滑落,晶莹的眼泪在手背上汇聚。
他喉结慢慢地滚动着,很快,他又掀起眼皮,哑声道:“我不想回去。”
赵缚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他脸上的泪。觉得这冰冷至极的眼泪,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发疼他的嗓子干涩,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闭了闭眼,把他抱到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完全不敢去想,这些年来,叶抒都是怎么过来的,直至如今,他回想起来依旧会掉眼泪。
他得背负着多大的委屈……
可从前叶抒同他说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而他竟也从未察觉过,此事已然成为了叶抒心中的疙瘩。
-
自打上次以后,赵缚便没再给叶抒重新用上镣铐锁链了,而是每日都花大量的时间陪着他,变着法地带着他出门放松心情。
今日去马场,明日去格斗,甚至还将岑溪说过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为了叶抒,特意去学了如何做菜。
一连数日,叶抒的一日三餐都是赵缚亲自下厨做的。
一开始他是个连火都点不起来的厨房小白,嘴边总是印着一圈漆黑,连衣衫上也脏兮兮的,手背上还被热油烫出来好几个晶莹的水泡,疼得赵缚夜夜睡不好觉。
甚至最好笑的是,他点火时,因为没什么经验,将自己额前的头发都烧得卷起来了。
叶抒虽然对他心中仍旧有成见,可见他将自己折腾得如此狼狈,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桌上摆满色香俱全的饭菜,叶抒坐在桌前,抿唇思索了一番后,认真地同赵缚说道:“你若是闲来无事,倒也不必日日下厨。”
他这几日做出来的东西,看着味道还不错,偶尔吃一两次,也的确没什么关系,但一连吃了十来天,再强的胃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
赵缚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是不好吃吗?你说哪里需要改进,我还能再努力去学!”
说着,他语气也逐渐激动了起来,指着桌上的凉菜,急于向他证明,“你看,我已经学会拌凉菜了,阿抒,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学会如何做好辣子鸡和麻辣兔头的!麻婆豆腐我也在认真学了!”
叶抒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对下厨做饭如此情有独钟。
可一连数日下来,他的确吃得有些反胃了。
见赵缚满脸焦急的模样,叶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低头忽略了赵缚,拿起筷子认真地吃起了饭。
但出人意料地,今日赵缚做的辣子鸡丁,味道竟然会这么好!
没想到这神厨的圈子,最终还是被他给融入进去了。
赵缚密切地关注着叶抒的一举一动,连他每一个神情都不放过。
“怎么样?今日是不是好吃些了?”赵缚见他又夹了一筷子,连忙追问道。
但他脸上早已溢出了骄傲和欣喜。
他能够感觉到叶抒喜欢他今日做的菜!想来定然是学成了。
他原本还想,倘若他还做不成功,就去将那望花楼里的厨子给砍了,教了这么多日也没将他给教明白。
好在今日成了,他也就懒得跟那个厨子计较了。
叶抒只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赵缚连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阿抒,你明日想吃什么?我明日继续做给你吃,我最近学的可多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见陈则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殿下!”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叶抒心中清楚,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陈则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搅他们用膳。
赵缚和陈则眼神交谈了一番后,他有些歉疚地将头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叶抒。
不等他开口,叶抒便很识趣地停下了筷子,同他说道:“你有事便去处理,不用管我。”
他不会逃的。
至少现在不会。
在没有找到解药之前,他都会安分地待在无舍。
圣上为五皇子和镇北将军之女赐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光是这段时间出门,他便已经听过不下十次了。
他留下来,也算是做最后的告别了。
等找到了解药,又或是等赵缚婚期将近,哪怕那个时候,他依旧没能寻到解药,这半生的修为都要散尽,他也依旧会毫不犹豫地从这泥潭之中抽身离去。
赵缚抿唇,向叶抒道歉:“阿抒,我很快就回来。”
其实在叶抒心中,他不回来也行。
但解药似乎在他身上?
为了能够重新恢复内力,他还是需要继续忍受赵缚的。
他的思绪逐渐飘远,等他回过身来的时候,赵缚已经跟着陈则出了房门。
他们背对着自己,挨得很近,不知在低声密谋些什么。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
陈则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的小匣子,递到了赵缚面前,“殿下,这是您要的药。”
赵缚接过匣子,打开瞥了一眼,随后便重新合上了。
他问:“这药真的奏效吗?”
陈则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赵缚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这个木匣子,像是在心中构思,该如何实施下一步计划。
随着婚期一日一日地逼近,赵缚越发觉得他当初做下的决定太过草率了。
可这是皇帝赐婚,根本由不得他胡来。
倘若他敢不娶林幼南的女儿,那么便是在藐视皇恩,就连赵旭也会第一个不放过他。
所以,若想要达成所愿,他需得使些手段。
最好是让林氏亲自悔婚。
这样一来,他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赵缚的视线落在匣子上,似乎这便是他最大的豪赌了。
第261章 我没有被他玷污
赵缚稍稍思索一番,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他将匣子紧紧攥在手中,视线则是落在了庭院中新挖的小池塘里,那几株肆意盛放着的莲花上。
他倒要看看,被淤泥污染的莲花,还能否不受影响地生长。
他附耳向陈则说了几句,陈则很快便领了命令,转身离开了小院。
等陈则走后,赵缚望着池子里随风摇曳的莲花,脸上的神情逐渐舒展了几分。
这盘棋,他可是有在很认真地下,他甚至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林幼南到时候的糗样了。
-
半月后乃是林幼南的生辰。
她这些时日,不仅有好好与赵缚培养感情,更有学会如何做好一个贤内助,如今这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高门贵女,她都挨个结交了个遍。
而她的父亲,镇北将军,乃是皇帝的座上之宾,大家对她的态度自然是要好上几分,毕竟将来无论是谁稳坐皇位,镇北将军这些年打下的功绩,也都实实在在地记在了百姓们的心中。
因此逢上她的生辰,自然都前来为她贺寿。
就连赵旭,也命王忠全送来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生辰礼,以及册封她为荣安县主的圣旨。
虽然县主的称号,近些年来也册封了不少,在这京中也并不是什么稀奇。
但至少能够从侧面印证,赵旭对于林幼南是在意的,也因此,整个京城的权贵们都因为赵缚即将与镇北将军结亲,从而对他也高看了一眼。
毕竟如今几位皇子之中,看似便只有这三皇子和五皇子能多几分胜出的可能性了。
至于太子和七皇子,都早已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们又怎敢将所有的赌注全押在一个人身上?
被封为荣安县主的林幼南接下圣旨后,十分上道地命身边的婢女取来一袋金叶子,塞给了前来宣旨的王忠全,“王公公,您辛苦了。”
“县主,您这是做什么,可折煞老奴了。”王忠全佯装出受宠若惊地模样,推搡着林幼南递过来的钱袋子。
“公公,这么热的天,有劳您特意跑一趟,这是给您喝茶的,您就收下吧!”林幼南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将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递到了王忠全手中。
王忠全不着痕迹地掂量了一番手中沉甸甸的钱袋,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他嘴甜地同林幼南说道:“那就多谢县主了!”
送走了王忠全后,庆生宴便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宴会一直从白日持续到了夜间。
林幼南还特意准备了一场烟花秀。
而推杯换盏之际,赵缚买通的人,也端着被下了药的酒,走到了林幼南面前。
可那个小丫鬟竟胆颤心惊的,连斟酒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将那酒液都洒了出来。
林幼南的衣裙也被酒液浸湿了,身旁的婢女皱眉,上前一步呵斥她,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林幼南一把制止了。
她同婢女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种场合,闹得难堪。
而那位小丫鬟,浑身抖如筛糠,头埋得低低的,一个劲地低头向林幼南认错,“对不起,县主,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林幼南虽然心中也不是很痛快,可她抬眸看向那个小丫鬟时,见她抖得厉害,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似的掉个不停,她又不忍心过多苛责她。
“无妨,只是下次注意些,莫要再犯此等错误了。”林幼南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小丫鬟闻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同林幼南千恩万谢。
她走后,赵缚气得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陈则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就找了个这么没用的废物来做?
真是耽误他的时间,还坏了他的好事!
赵缚冷眼看向身后的陈则,陈则自知今日难逃责罚,他的脸色也灰败了下去。
但好在虽然林幼南没有喝下下了药的酒,可他还安排了后手。
紧接着,不出他所料,被泼湿了裙摆的林幼南果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了宴会,往后院走了。
他向陈则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陈则点了点头,也趁着没什么人,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隐匿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也没有一个人发现。
赵缚静静地等待着,等着看林幼南的糗态。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赵缚觉着时机快要到了。
他便以林幼南未婚夫婿的身份,招呼着今日前来祝寿的宾客们往后院走,“今日幼南还为大家安排了烟火表演,大家随孤一起去院中观赏吧。”
闻言,众人都跟着赵缚的步伐起身往外走去。
可一行人刚行至后花园入口,两道人影便从假山后窜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衣衫不整的两人,竟然是今日生辰的主角——林幼南。
她此刻正面色潮红,身上的衣裳也将脱未脱的,领口下滑,香肩半露,半截藕白的胳膊裸露在空气中,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松松散散了,如瀑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衬得她越发地娇俏可人。
而追在她身后出来的男子,乃是这京城之中,有名的纨绔魏公子魏和玉。
这么极具冲击的画面,让在场的众人都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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