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的。
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总归也都是赵旭的血脉,血亲之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那种不正当的情愫存在!
赵缚几乎是跑着回的景和宫。
他不知如今和赵玄挑明了态度,会不会遭到他的报复,或许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和郑淑联手也说不定。
可如今他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根本都不知道,为什么赵玄会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他居然还不想当自己的兄长,可他们除了手足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有,也只会是君臣关系。
他现在已经寻到了深爱之人,是绝不会让赵玄得逞的。
只是他之前还误以为赵玄对叶抒感兴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猛,直接把目标瞄向了自己。
赵缚是跑着回的景和宫,他大口地喘着气,连开门锁时,手都还是抖的。
将门打开后,他便瞧见了坐在床榻上的叶抒。
赵缚二话没说,直接走了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叶抒听着他心跳如擂,脸上的神色又如此急躁和慌张,他有些不明所以,但在感受到赵缚紧紧搂住自己的腰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回抱住了他。
赵缚将脸埋在叶抒的脖颈处蹭了蹭。
“阿抒,你知道我方才,遇上多可怕的事情了吗?”
他的语气里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委屈。
叶抒急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缚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赵玄也是皇嗣,皇家的脸面,总不能就这么丢了。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很体面的事情,没必要和叶抒分享。
他们在宫中的时间还很长,若是他知道了,日后或许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玄了。
迎着叶抒的目光,赵缚摇了摇头,随口胡诌道:“方才看见了一只和狸奴一般大小的耗子,吓我一跳。”
叶抒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但他不愿意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应道:“没事了,宫里会有人将那只大耗子弄走的。”
而赵缚却赖在了他怀里,撒着娇哼唧道:“吓到了,要阿抒亲亲,才能哄好。”
第133章 他敢杀我吗?
赵玄独自坐在殿内,心中思绪如潮翻涌。
其实他没有想过要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更没有想过要让赵缚知道,他就害怕他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像个怪物。
害怕他会觉得自己的接近都是别有所图。
可是赵缚这次中毒,他发现叶抒要比他更加担心……
赵玄心中是害怕的。
他害怕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和别的人在一起。
赵缚有了喜欢的人,或许那人还是个男子,于赵玄而言,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可他今日将这事挑明了。
赵缚得知了真相后,便将他视为了洪水猛兽,他眼中的害怕和惊惧,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吹了半宿凉风后,他成功地染上了风寒。
太医在永安宫进进出出。
可赵玄一点也不配合喝药。
他手中攥着小时候赵缚亲手雕刻送他的小木刀。
像是要留住他们之间最后一缕羁绊。
他在快速地失去这个,从小千疼万宠着长大的弟弟了。
-
汪祉安插各宫的暗线,在得知了赵玄吹了一夜凉风染上了严重的风寒,还不愿意喝药治疗后,立即将此消息一分为二,先后传递出宫,以及给了赵缚一份。
赵缚收到密信后,紧紧攥在手中。
他几乎快要将牙齿都咬碎了。
他明白,这是赵玄在以折磨自己的方式逼迫他,逼他向他屈服。
他可是在赵玄的庇佑下才能得以长大的,如今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人病倒了,他这个受了恩泽的人,却不去看望,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哪怕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一层血缘关系作为连接枢纽,他也应当去看望他。
赵缚烦躁得很,索性他也躺到了床上,“来人,备些补品,送去永安宫。”
他前天夜里可还中了毒,这才间隔不过一日的光景,他也卧床不起,很正常吧。
但当送礼的宫人将那些礼品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赵缚彻底怒了。
等宫人们退下后,赵缚一把扑进叶抒的怀里,“阿抒,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叶抒并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只是突然发觉赵缚对赵玄好像……并没有那么上心,但似乎以他的性子,这样也是正常的。
毕竟赵缚的心中只有复仇和皇位,大抵是容不下其他的。
在他的眼里,哪怕那人是赵玄,他也只会当做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和强力竞争对手。
叶抒轻轻安抚他,并劝道:“既如此,不如你亲自去看望他吧,这样也好堵了悠悠众口。”
赵缚好几番,话都到了嘴边,可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又只能无奈地咽下去。
这种感觉简直比咽了一坨屎还要让人难受和膈应。
“怎么了?”叶抒问。
“没事。”赵缚装作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那快些去吧,还能早去早回。”叶抒催促道。
可这话在赵缚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他真的!
很难受啊!
这种难受还不能跟他人分享,因为赵玄在众人心中一直都是很积极的形象,若非赵玄,或许宫里人都不会敬重他,唤他一声五殿下。
他能有今日,多亏了有赵玄帮忙。
所以,若是赵缚将此事说出来,大家都不会相信,甚至会觉得是他在编排赵玄。
“你是不是担心他?为何这般催促我?”
叶抒无语地抬手将黏在自己怀中的赵缚推开,“你又开始了。”
“你看,你现在都开始凶我了!”赵缚委屈道:“现在凶我,以后就敢打我。”
“你这什么歪理?”叶抒不解,但还是被他给逗笑了。
赵缚板着脸,沉声道:“阿抒,你得跟我道歉。”
叶抒:“为何又要跟你道歉啊?”
“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去,你难道没有看出我脸上的抗拒吗?”赵缚伸手指了指自己愁容满面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烦人的事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压在他身上的担子,还真是多得数不胜数啊!
“但你不是必须得去吗?宫里人言可畏,你若不去,人家还指不定如何说你,去看一看他,也不会如何的,你就当是为了他日,暂且先忍一忍吧。”叶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解他。
他已经帮他将局势都分析好了。
至于具体去不去走这一遭,就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犹豫再三后,赵缚还是决定亲自去看望赵玄。
毕竟和他的复仇大计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他都已经委曲求全,卧薪尝胆十几年了,如今胜利近在咫尺,难道他还会害怕这么一点小挫折吗?
赵缚越想越觉得叶抒说得对。
他现在心中甚至都生出了一种怀疑,这该不会是赵玄故意整他的吧,就是为了让自己对他有愧疚,然后不敢和他见面。
最后赵玄便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他这个同台竞争者。
这么一想,赵缚瞬间觉得脊背发凉。
他二话不说,拉着叶抒就往外走。
“殿下……”
赵缚风风火火地:“去永安宫!”
-
二人携着一众宫娥,行至永安宫。
正好迎面撞上了七皇子赵文巍。
如今皇子之间的内斗极为严重,但他们都知晓,赵玄无心朝堂,若是能够拉拢到赵玄,那么那些支持三皇子的政党,或许都会为他所用,因此无论是太子还是七皇子,都格外地想要争抢赵玄这个特殊的存在。
尤其是太子,最近还听闻了有风声称淑贵妃找了赵玄谈合作。
这淑贵妃身后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手握大雍一半兵力的镇北将军,哪怕这些年因为淑贵妃在宫中受宠,郑氏交出了一半兵权,在郑重山死后,郑家也有所削弱,只剩下几位不太出众的子嗣,但郑氏的地位在,名声也依旧在。
只要有了郑氏的支持,他一定能如虎添翼。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赵文巍的消息,大抵是从太子那里得来的。
因此二人便开始了抢人环节。
如今赵文巍见到了赵缚,自然也是警惕万分的,他就怕这个没用的贱种,也开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和他争夺皇位。
他侧目,看向站在赵缚身后的宫娥,见她们手中都端着价值不菲的药材后,赵文巍更为谨慎了。
他心中暗骂,赵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种,竟然真的想要跟他抢!
赵文巍见赵缚和他的人挡住了去路,心中万般恼怒,可他面上却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五哥。
“五皇兄。”赵文巍佯装关切地问道:“皇兄体内的余毒可清理了?现下可还有哪里不适吗?需不需要太医再瞧瞧?”
赵缚笑着说道:“多谢七弟关心,孤如今的身子早已爽利了,只是不知,七弟可查清了那批厨子的背景?”
赵文巍被他这番话问得语塞。
那些厨子乃是他手底下的人去请来的,也是他手底下的人提议的。
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如今下毒一事都还没有个具体的结论,只知道奉命调查此事的内官都已经被罢黜了。
赵文巍心中是害怕的,他担心父皇会认为这次下毒是他派人动的手脚,会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见赵文巍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赵缚又似若关心地叮嘱他:“这家里的饭,虽然吃习惯了,可总归也要比外头的野路子健康些,孤知道七弟年岁尚浅,还抵抗不了口腹之欲,可身为皇家子嗣,可千万不要百密一疏,败在了这细枝末节上啊。”
赵缚话中嘲讽的意味太过明显,赵文巍哪怕再愤怒,也得强压下心中这口怒气。
他努了努嘴,勾起一抹笑意,“那是自然,多谢五皇兄的提点,臣弟一定牢记在心。”
话音落下后,他便为赵缚让了路,让他们的人先进。
赵缚满意地笑了笑,“多谢七弟了。”
临别前,赵缚还向赵文巍投去一个满含蔑视与挑衅的眼神。
赵文巍气得牙痒痒。
从前的赵缚,可是个任打任骂都不懂得反击的蠢货,甚至还会因为一口吃食而甘愿学狗叫取悦他们。
如今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踩到他的头上来了。
赵文巍在心中暗暗发誓,来日登上皇位,一定要将赵缚剜眼割舌,砍去腿脚,囚于瓮坛之中,做个恶心的人彘。
走出一段路后,叶抒不放心地问道:“殿下难道不怕吗?”
赵缚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声,可仔细听又不像是笑,倒像轻蔑和不屑。
他道:“说都说了,还怕他?他敢杀我吗?”
第134章 酒后吐真言
现在的赵缚,真是狂妄嚣张得很!
叶抒咂咂嘴,“殿下说的是。”
赵缚就像是只斗胜的公鸡,高傲地昂着头,抛给叶抒一个十分欠揍的眼神。
叶抒默了两秒,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走向赵玄的寝殿。
宫人还未通传,赵玄便自己起身出来迎接了。
只一日光景,如今的赵玄脸色要憔悴了许多,唇色苍白,眉眼间也透露出一股病殃殃的神态,再也不复先前的光彩。
可在见到赵缚后,他眼底的神色又亮了起来。
“景行,你来了!”赵玄朝着赵缚的方向踉跄着走了两步,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
赵缚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毕竟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他也不好将自己如今对赵玄的嫌恶表现得太过明显,免得落人口舌。
“皇兄还生着病,怎么不好生歇息?”赵缚故作关心地说道,随后他又调转了语气,问责永安宫的宫人,“你们是怎么伺候殿下的?”
“不关他们的事,是孤自己喝了些酒,吹了凉风。”赵玄声音淡淡的。
仔细听,还能品出几分落寞。
赵缚果真,不再唤他“兄长”了。
“皇兄”这个称谓,太过冰冷了,就像是强行捆绑,迫于压力,不得已的称呼。
他一点也不喜欢。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感情。
他还是喜欢从前那个会喊他“兄长”的赵缚。
“景行,你还是唤我兄长吧。”赵玄祈求地看向他。
赵缚淡笑着回道,“皇兄,你这是怎么了,你我虽是兄弟,但仍不能失了礼数。”
他说着,侧了侧身子,“臣弟听闻皇兄夜感风寒,特意寻了些药材来,为皇兄补补身子。”
话音落下后,他便命人将那些礼物都送到了永安宫的宫女们手中。
“你们不知道为殿下添件衣裳,还不知道扶殿下进去吗!”赵缚顶着赵玄陌生又沮丧的目光,斥责他身旁的宫女太监们。
反正礼物也送到了,面子工程算是做完了。
接下来就应该考虑怎么开溜了。
他现如今可不想跟赵玄有太多的牵扯。
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多些牵扯,也不过是为自己增添烦恼罢了。
他日刀剑相向之时,难不成还会讲究感情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玄,见他一刻也不想跟自己多待,只盼着离开,他心中便如同被钝刀子切割一般,绵长又反复的痛,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这种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地清晰,也将他越裹越紧,紧到他甚至都开始呼吸不过来。
73/182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