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律从其举止,截下不同角度打印下来。
“你看看他手提的购物袋。”他指着道。
关腾弯腰靠近他,手指排开所有照片,目光扫过男人提着的红色购物袋。
因角度问题,购物袋上的logo被挡住一半,只能看到两个字“福购”和四个数字号码。
“吴晖、王冷,一起查清楚这人提的购物袋购物超市名字和地址。”取了一张照片,关腾说道。
两人应下,接过钱律递给他们照片。
四人一起,在网上搜索关键词和四个号码。
很快,吴晖查到“万乐福购物超市”,及十一位数号码中间的四个,对上了照片上的四个数字。
搜查这家超市地址,是在下城区靠近锦江边的城南街道上。
向他们汇报上地址,关腾叫上王冷和钱律一起前往。吴晖留在办公室,调查高博家到机场的路线,模拟出死者的出行,配合好在外调查的齐遇三人。
警车从市公安局出来,从新华大道文东路,一路向下城区开去。
第35章 提醒
“钱律,你昨晚没睡好?”开着警车,关腾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钱律疑惑。
“从早上到现在,你领带一直是歪的。”关腾提醒。
低头看了一眼,领带确实微微歪了点。他手指拉下领带,重新打正。
“比起蓝色领带,红色领带更适合你。”关腾唇边泛开一丝笑容。
钱律有预感,关队长嘴巴要开始骚扰人了。果不其然,对方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令人难以容忍的话。
“案子虽说重要,个人也要休息好。你要倒在一线调查工作,我怎么和郑检察长交代,黎局长会直接把我赶回派出所。”
“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别憋着,我能为你解决。我要解决不了,那就没人能解决。”
“猫粮都喂完了吗?那些原本只在检察院周边活动的流浪猫,已闻着你的味来到公安局附近,还闯进了大楼里。再过两天,我估计能钻进专案组……”
钱律真想堵住他嘴巴,他转头对后座的人问道:“王冷,你们是怎么容忍他的?”
王冷乐呵回道:“队长不对我们这样。”
钱律脸色那个难看啊:“他这是在针对我?”
王冷笑道:“以我对队长的了解,他只对两种人会这样。”
“哪两种人?”
“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
“……”
“如果是讨厌的人,队长的话语,会比刀子还锋利。所以……”
钱律回过头面向前方,不想再听胡说八道的话语。
“我以前去检察院送刑案卷宗,仍记得钱检察官不看我一眼,把卷宗打回让我补充。”关腾笑意盈盈,故意提起。
“我不记得这件事。”第二检察部工作这么忙,不应付与工作无关的事和人。
“以后我会让你努力记得咱两的事。”坦荡而暧昧的话语,让人无言以对。
车子来到目的地,在万乐福购物超市停下,他们下车来直接进入超市,向守门的保安打听照片上的人。
保安回忆了一下,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偶尔来超市购物。估计是住在城南街道的居民,但具体人住哪,就不清楚了。
拿着照片,三人分头打听寻找。
钱律顺着街道一路探听。这里人流,比武侯老街少很多,沿街开店的商户,倒是有两家见过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不知住哪里。
能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在这一带活动。
进入六月的天气更加炎热。太阳底下跑了一段路,他忍不住在一家奶茶店外遮阳伞下纳凉。
路上,大金链子开着小电驴经过,其见到他停下来喊道:“钱检察官干啥呢?”
是万盈贷款的老板阮开元。
他回说道:“找人。”
“找什么人?”
“这个男人。”
他递过照片。阮开元接下,摇头道:“不认识。”他要拿回照片,其避开说,“我下城区人脉挺广的,再难找的人,掘地三尺几天内也能挖出来。这人我替你找了。”说完,把照片收进口袋。
“谢了。”
“不客气。咱上回也是给你添麻烦了……对了,李景胜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怎么了。”
“他家暴死了两个新娘,弄残了一个,还想对女大学生下手的事情传开了。虽然他干的缺德事,这地方的人门儿清。这么多年来没人能撼动他,是他上头有人。现在检察院对他提起公诉,舆论闹得挺大的,妇联主任的位置不就黄了吗。这事吧,他恨上你了,所以我提醒你小心点,别一个人走夜路。”
“你本与他一伙,现在为何要提醒我。”
“嘿,当然因为我是个人呗。但我估计他会全身而退,不会被判刑。过段时间大家忘了这件事,又复职。即使不再做妇联主任,也是街道办领导。”
“为何断定如此?”
“钱检察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找的关系,不跑检察院改跑法院了。”
钱律脸色瞬间阴冷下来。
“法律只约束普通人,而它的控制者,是特权阶级,所以他们有法外特权。李景胜一个小小的区妇联主任,能够随意使用这层身份带来的权利,才选出了可笑的‘最美妇联人’。这个机构里的蛀虫,是可随便判定受到家暴之人的命运的。呵,你说可不可笑。”
说完自己认为很牛逼的话语,阮开元祝他小心人身安全,开着小电驴回十三街。
心情变得阴郁的钱律,感觉眼前走过的人们,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你和放高利贷的聊什么。”关腾太阳伞坐下,让店家送上两杯柠檬果汁。
站着不坐,目光看着街道的钱律,把阮开元刚刚的话复述一遍。
“他说的没错,李景胜不会坐牢。哪怕被判刑,也在三个月以内,而且是缓期执行。”缓期执行说白了,就是不用服刑,三个月一到便完全自由。
见他表情郁郁,关腾勾住他的手指握住,传递某种无声的力量。
“李景胜的家暴案,职责上你已做到最好。而且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慢慢推动着去改变。受到改变影响的人们,才更有勇气和力量去抗争。”
“可是孔曼青放弃了对李景明的指控,这谈何说改变影响。”
他露出苦笑。如果李景胜最后没有判刑,等于司法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面对强权的威胁,人的勇气转瞬即逝。受到过残酷对待的女人,恐惧早已根植烙印心底。当再面对施暴者的施压,好不容易得来勇气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你,他从妇联主任的位置下来。这对曾向妇联求救过的受害者来说,影响是巨大的。下一次,面对家庭暴力,和这个机构的和稀泥,更有勇气去反抗和说‘不’。是你在推进着,向她们传递着力量。”
钱律从他的手心抽回手,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没有接话,他坐下来,拿起柠檬果汁吸了一口。
“在下城区工作,你都认识了什么样的人。”
“钱检察官终于对我的事感兴趣了。”
“没有。”
“这地方什么人都有。他们即让人喜欢又让人厌恶,即低俗又冷漠。在这里,他们压根不会隐藏人性那一套……”
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将自己眼前的下城区,娓娓道来。
第36章 刘京
齐遇带谢响和俞恩实查高博前往机场路上的行踪,结果让人十分意外。她把一张黑色小桥车贴在白板上说:“高博出门乘上一辆出租车,我们找到乘坐的出租车,从其行车记录仪里看到,高博途中换乘这辆黑色车子,之后失去了踪迹。根据出租车司机回忆,高博接了电话便带行李下车换乘私人车辆。为此,我们到车管所查车辆登记的车主。结果,这辆车登记在高博名下。”
接走高博的车,是他所购买。出租车的行车记录仪,只拍到车尾,没看到司机是谁。
“新城国际楼盘里的车轮痕迹,也是小型车辆,与这辆小桥车极其相符。”俞恩实判断,凶手使用受害人车辆将其抛尸。
“可高博的车子为什么在凶手手里?又为何途中换车?”谢响想不明白。
“高博名下有多少辆车?”关腾问道。
“两辆。”齐遇回答,“另外一辆是他上下班使用,目前停放在百花小区。小区保安也没见过这辆黑色车子。”
“这样看,只可能是身边的熟人杀害他。”王冷说道。只有熟人可使用死者的车辆,也才能让其毫无防备,引诱带走杀害。
案子到现在,嫌疑人画像模糊不清,是男是女不清楚。真凶可自由使用死者车辆,显然与受害人关系不简单,不然哪会毫无防备地被带走。
“排查一下与高博关系最近的人,找到使用车辆者。”关腾安排道。
专案组成员应下。
公安局大楼后的林荫小道,钱律拿着猫粮倒在地上喂猫。几只猫咪蹭着他,把自己味道蹭到他身上。
倒好猫粮,他坐在休息椅,看着毛茸茸的猫咪吃食物,脑海想着案子的事情。
凶手模仿十年前的杀人方式,利用另外一起案子混淆调查,目的在掩盖死者身份。犯罪者不想让警察知道受害人真实身份。而其杀人手法极端残忍,透着强烈的仇恨。真凶与高博,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双方的仇怨是什么?高博为何把名下车子之一送给对方开?还是说,凶手盗走了车子。
吃完猫粮的大橘猫跳上他怀里,他顺势抱住,抚摸毛茸茸软绵绵的小身子。
另外一只黑猫,跳上椅子蹲在他身边眯上眼睛。
思绪从案子里拉回来,他揉了揉大橘猫,嘴角露出笑容:“你们说,小狸检察官去了哪呢。”
回应他的,只有“喵喵”叫声。
又跑了三家幼儿园,刘京回到下城区,跟踪上那抹熟悉的身影。只见对方,在大姐出门后,再次暗中跟随。
直到大姐外面调查回来,其跟随一段路后,突然鬼鬼祟祟地停下,然后进入别的街道。见此,他心下有疑,跟了上去。
跟随着前方的人影转过一条街,进入人流极少的巷道。见其拐过弯,他快步上去,却发现对方踪影消失。
人哪去了?
在他抬脚往前迈步,身后有人影而来,那身后之人双手拿着绳子往前套住他脖子,把人往后勒吊起。
突如其来的袭击,和脖子上的窒息感,令他挣扎。
身后之人狠狠勒着他,双手上的青筋凸起。
渐渐地,他手脚停止挣扎,瞳孔扩散,人没了气息。
把人勒死,这人将他套上麻袋装好扛起,走出巷子外打开车门扔进去,开车离去了。
巷子内的墙上,一只魁梧雄壮的狸花猫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跳下墙来,身影快速消失。
侯雪慧家里,她用笔记录下在第二个现场的调查所得……
时间已进入六月七日,从5·11溶尸案发生到现在,已近一个月时间。专案组对受害者名下第二辆车子使用者进行调查,另一方追查每个月寻找死者的男人。
一大早他们行动时,关腾电话响起,是督院街派出所所长屠致安打来的。
“关队长,下城区发生了一起溶尸案,你快过来吧。”
关腾一声“什么”,在问清详细地址,即刻带专案组人员,电话通知痕迹科、法医实验室的人过去。
此时,下城区一处废弃小作坊外围满了人。这处平房家庭式小作坊,原是腌菜用的,专供菜市场售卖。后被人举报调查,因没有相关证件关停处罚,就荒废了下来。
今天一大早,有人遛狗经过这里,闻到里面飘出刺鼻的味道,加上黄狗不正常叫唤往里冲,他便被带进去。顺着刺鼻味往里走,朝原腌菜用的池子里一看,老命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跑出去大喊“死人了”。
接到报警的督院街派出所警察赶到现场,里外围满了人群。屠所长让民警拉警戒线把群众隔开,给关腾打电话。
在专案组人员赶到现场之际,外面和另外一位同志巡逻吃早餐的梁池听到有人大吼“又有人被溶尸了”,他两三口把包子吞了,和搭档赶过去。
楼上熬夜通宵昏昏欲睡的侯雪慧,被楼下的大喊声惊醒,她站起开窗探头出去。听清外面的话语,她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迅即赶下楼。到了武侯老街,见人们朝一个方向赶,她也跟过去。
专案组人员来到下城区,挤过围拢外面的人群,掀起警戒线,走进小作坊内。
浓硫酸味道冲鼻而来,里面的屠致安见他们到来,指着腌菜的池子说:“在那里。”
钱律从口袋拿出手帕掩住口鼻,和关腾一起走过去往里一看。
一具赤裸的男尸沉在里面,其发丝、指甲等身体组织大部分留存未溶掉,而尸表面目全非,未保留有原貌。
随之一起来的痕迹科和法医提着工具箱进来,他们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开始工作。
关腾几人也戴上防护用具和手套,进行现场勘察工作。
屠致安和手下民警在外面维护秩序,不许无关人员入内。
里面,专案组对现场拍照取证,勘验提取凶手留下的足印等痕迹。
在腌菜池周边五米内的范围里,钱律在破篮子里看到一套男性衣服。
叫了一声“找到死者衣物”,俞恩实过来拍照后,他套着胶手套的手拿起死者T恤查看。一件很美式的字母印花白色T恤。把T恤递给王冷装进证物袋,接着拿起牛仔裤抖了抖,明显感到裤兜有东西,他伸手进口袋掏出一个钱包。他打开钱包,里面有一些钱币,三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取出身份证,他说道:“死者衣物有身份证,名叫‘刘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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