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简的账户只有一笔三十万的进账和三十万的转出账,其他财务进出没有任何异常。”吴晖报告。
“给。”隔壁王冷递给他一个小盒子。
他下意识接下打开,里面是蒸蒸糕。抬起头,他说道:“谢谢。”
“这么说他承诺偿还的三十万,并未拿到手。”谢响说道,“齐副队你们有查到线索吗?”
“没有任何线索。”齐遇回道。
“如果是某个人承诺给他三十万,那他失踪前,必然与此人常接触联系。可谁会做冤大头,白白送他三十万?”王冷琢磨,这一点怎么想都不合理。
“……他真的是因为三十万招来杀身之祸?”俞恩实质疑。
“你认为他受害的原因是什么?”钱律问道。
“这……”她真不知道。
“你再想想,最初我们对案子的判断方向。”钱律引导道。
“凶手是有预谋杀人!”俞恩实猛然大悟。
“是的,有预谋杀人。近半年来,他的生活陷入债务纠纷。直到失踪前,承诺偿还高利贷,可为什么人还是被溶进浓硫酸池?”
“这么看,他承诺偿还的三十万债务问题不小。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抓走他关一个月再下手?”
“为什么呢……”电脑上查着本市土壤分布情况的关腾喃喃自语。
这一点钱律也想不通。如果人没有被溶进硫酸池,他们可以根据死者身上的痕迹判断生前是否受过虐待,被囚困的环境是怎样的。
可浓硫酸把受害人身上痕迹溶得一干二净,他们很难判断犯罪者为何有此行为。
在他们研析案子时,门口传来开门声,屠致安提着个纸袋子进来:“关队长,你晾在外面的内裤忘记打包带走了。”
绕过钱律办公桌,他把袋子仍在关腾面前。
在他转身离开,关腾抬头问道:“侯雪慧有到过派出所吗?”
屠致安摇头:“没有。不过还见到她在外面瞎找,今天中午人印刷寻人启事在街上张贴发传单。”
说完,离开了专案组办公室。
第14章 照片
屠安致回派出所路上,警车穿过下城区与中心区交界人来人往的商业街道,与外面在路灯下张贴寻人启事的侯雪慧交错而过。
有人见悬赏启事,提供线索者奖励五万元,便好奇看上面照片和内容。可简短的两行字,看得人直摇头。
就一个名字和推断出的年龄,啥内容也没有,神仙下来找也找不到啊。
有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忍不住摇头方言说道:“你这寻人启事啥也没有,还不如去找十年前的凶手拿二十万的悬赏金。”十年前警方可是悬赏二十万征集嫌疑人线索呢。
侯雪慧没理会,贴完了寻人广告,把手里的寻人启事传单给路人。有人摇摇手不接,有人接下,一转身又仍在地上,被后面的人踩上脚印。
在她弯腰捡起寻人启事传单,手指突然一顿,捡起旁边的报纸站起。把那一沓寻人启事传单夹在腋下,她认真看今天新出炉的新闻。
新闻上,是关于昨天的5・11溶尸案报道和十年前旧案重提。
侯雪慧死死盯着旧案照片里,一张地上被踩皱的相片,相片里是一个年轻的长发女人面带笑容地抱着一个小女孩。
看着模糊的旧照,泪水无声无息从眼睛流下,她颤抖地开口,沙哑的声音道:“妈妈……”
夹在腋下的寻人启事传单落下,散开一地。
市公安局专案组办公室,钱律在白板上布开与欧简关系的人,这里面的人,包括他母亲、妹妹,家教的几户人家,还有失踪前接触过的高利贷等。
列开以后,他大脑逻辑线将这些人物串联,模拟出欧简失踪前的社会活动。
凶手有预谋犯罪,在其晚上出门购买笔时动手,那么,真凶的眼睛一直在某处盯着他。没有预感到危险,也无任何防备……
推算出某种可能性,他目光放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假设如他所想,但凶手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他这一推想,便到下班时间。其他人离开以后,关腾站起走到他身边:“一起去公安局食堂?”
回头看他,他点点头。
两人从大楼后门离开前往公安机关食堂。
专案组成员凑一桌吃饭,谢响好奇询问,检察院的饭菜是不是更好吃?
“一样的,只不过这里的餐盘更朴实。”钱律碗里的饭菜是所有人里最少的。
“检察院饭碗都是仿瓷器,食物分类装在碗里,看起来更精美。”齐遇蛋包肉说道。她去第二检察部送卷宗,在那吃过几次饭。
公检法三大机关大楼,有时候也会串着觅食。也许是要执勤运动量大的原因,公安局的人饭量都很大。
“下次我过去尝尝。”俞恩实蠢蠢欲动。
待一起吃完饭以后,王冷询问晚上需要活动吗?关腾回说不用。
吃饱喝足的钱律,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在外面电桩刷了一辆小电驴研究怎么开走。在他拿出手机搜索时,小电驴后座一沉,有人伸手拿过他手机放回口袋里。
“小电驴很容易操作,只要会骑自行车的人,了解一下它的功能,很快就能上手。”关腾指着把手,告诉这是刹车,这样能控制车速,这按键是开关,仪表盘是电量显示……
听了详细解说,钱律驱赶道:“我知道了,你可以下来了。”
可关腾仿佛与电动车连体:“我可不想看到你路上翻车,惹路人笑话。你从这里——”他指着行人路段,“开到拐角,再从拐角开过来。”
“车要是翻了,我便告诉黎局长你不行,专案组再换个负责人。”他坐上电动车。
“有我在,翻不了。”关腾宽厚的胸膛贴到他后背,双手搭载把手一角。
钱律背后热流涌来,对方气息一下笼罩在全身。稳稳握住车把手,他按照靠在肩头上的男人指示,开始启动小电驴。
“第一次开,慢慢来。”关腾闻着他身上味道,感到身心舒快。
“前面有人,控制好车头,像骑自行车一样绕过去……”
“掉头时不要太僵硬,小心开上路边花圃……”
“对,就是这样……”
随着对方引导,在来回开过几轮后,他越来越上手。
再次掉头返回,车到半路时,突然有一人朝他们跑来,那速度快得让他手脚当场宕机。眼看着要撞上对方,他吓得闭上眼睛,大喊“小心”。
刹那间,关腾一手抓住他的手急刹车,另外一只手揽抱住他倒下的腰身,双脚稳稳踩在地上。
“侯女士,这种行为很危险,不要突然冲撞过来。”他大声道。
没有发生车祸,钱律睁开眼睛,看到了双眼泛着红色血丝的侯雪慧。对方头发微乱,气息不稳。
见他稳住自己,关腾松开抱住他腰身的手下后座。
把一张报纸摊在他面前,侯雪慧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颤抖着声音说:“是我妈妈!”
关腾拿起报纸查看,接着合上说“楼上谈”。
见此,钱律把小电驴停回电桩,跟着一起上去。
没有回专案组办公室,关腾直上刑警大队办公室。里面,大队人员都已下班。来到队长办公位,他启动电脑。侯雪慧坐在他办公桌前,因过于激动想要说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从电脑上调出十年前的现场新闻照片放大,他再拿起那张被划花脸的照片对比。
经过比对,犯罪现场地上毫不起眼的照片,确实和她手里的照片一样。不同的是,终于可以看到她母亲的真容了。虽说还是有点模糊,可技术处理一下,是能够恢复到百分之八十清晰度的。
现在看,那张失真复原的照片,除了脸型相似,五官哪哪都不一样。
“两张照片确实是一样。”关腾把划花的照片放在报纸上,推到她面前。
“我妈妈出现在案发现场,那她是不是……”侯雪慧颤抖得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没有,五名受害人没有叫傅芝的人。”钱律开口道,郑检察长和他讲述过十年前的案子,根本没有这名受害人。
听到不是最坏的消息,侯雪慧紧绷的心弦松下来:“那妈妈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清楚,当年案子调查即没有牵连到你母亲,存在那里应该是有着别的原因。”关腾说道。
“可照片既然在案子里,说明我妈妈曾出现过那里……你现在是不是在调查这起案子?”
“专案组目前负责5·11溶尸案,非十年前案子。”
“你的意思是,在已有线索的情况下,无法帮助我寻找?”
“非常抱歉,我有案子在身,无法分身帮助你。”
关腾歉意道。侯雪慧沉默地看着他,一双死寂的眼睛,毫无波澜。
过了一会儿,她难受地开口道“那我便自己去调查”,说完站起离开办公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钱律内心没来由得感到一丝压抑。
第15章 黑笔
再从楼上下来,钱律被迫搭上关队长前往下城区。路上恰逢上班族下班,堵着不少人和车辆。身后男人游刃有余地指挥,还嘴上骚扰,逼得他想直接朝锦江开去两人“殉情”。
他自认为是个头脑冷静人,对待任何人和事,都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应对。可唯独面对关腾,短短两三天,对方轻易地挑动他的情绪。
对这位因某起案子,导致队员丧生被贬职的刑警队长事迹,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其是个行事风格不循规的人。
刑事检察部门第二检察部与刑警部门,工作上都有接触,但两者关系不深。
公安机关和检察院的关系,要解释起来很复杂。只要是刑警办理的刑案,卷宗都会交到刑事检察部门,检察官若发现卷宗存在疑点和证据不足,会退回公安局补充侦查,甚至是介入调查。直到确定没有问题,才进行起诉。
所以不是要共同协作侦查5·11溶尸案,两人根本不会有多大往来。
对他来说,专案组有没有关腾无所谓,因为他会带领成员侦破案子,将犯罪者绳之以法。
“在想什么呢?”关腾凑到他耳边问道。
“在想怎么把你踢出专案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脸颊,让他想偏头避开对方。
“把我踢出专案组,你这身板要遇见像小狸检察官那样满身肌肉的野猫,打得过吗?”关腾嘴角挑起笑容。
“我有办法驯服野猫,到时挨揍的一定是你。”
“看不出来啊,钱检察官教教我怎样才能让最野的猫撒娇。”
“你不行。”
“我哪不行?”
“哪哪都不行。”
“我咋感觉你在歧视我呢?”
“你这份直觉要是在某些事上一样灵活,也不会这么招人厌了。”
关腾忍不住发出低笑声,贴在后背的胸膛,随着笑声振动,挠进他心里。
好不容易进入老城区,已是华灯初上。
把小电驴停放在电桩站点,两人混入人流,不一会淹没消失。
他们来到十九巷,开始模拟欧简失踪当晚行踪,进行现场重建。钱律模拟欧简,关腾隐匿行踪成为“犯罪者”。
根据欧家人的回忆和路面监控影像,钱律从欧家门口开始行走,一路走向武侯老街的文具店。在行走过程中,眼睛观察左右两边人家和经过的行人。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城区最热闹的时候。这片区域非商业街区,也极少对外出租楼房,故路上出入的多是本地居民。
抬头看了一眼监控,他穿过两条巷口,在通往武侯老街的小街道,经过洗头按摩等小店,终于踏入熙来攘往的老街。
向文具店走进去,在欧简当日位置,从架子上挑了一支黑色水性笔。
“两元。”店主说道,“还需要别的吗?”
“不需……你这除了文具还提供什么?”本要拒绝的钱律,脑海闪过某种画面。
“还可以打印复印。”店主回答。
“有居住在这附近的老师,常来你这买笔么?”
“有的,不过多是来买红色的笔。”
就是这个!
“瓯越以前是否常来你这里买笔?”
“常来。”
“买的什么类型笔?”
“红色笔居多,他做家教的,要和学生区分笔记。”
“那他最后一次来这买的是黑色笔!”
“是的,我还多嘴问了句,这次怎么买的黑色笔?他说签合同用的。”
“上次警察调查,为何没有说?”
“都两个月以前的事,我哪记得这么清楚。”如果不是提起“老师”、“红笔”两点,她未必能想起来。
“他可有说签什么合同?”
“没说,付完款就离开了。”
不再问,他递过钱币,将笔揣进兜里往回走。一路走过第一个巷口,接着经过第二个巷口时,一双手从暗处袭来,从后方捂住他嘴巴控制住。他下意识大力挣扎“嗯呜”叫。在身后之人把他往后拖时,有人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袭击他的男人松手:“我和钱检察官闹着玩呢。”
提着袋子的瓯越满脸不解。
身体得以自由,钱律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身上西装。
“你拿着什么?”关腾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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