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存在着,他们几大家合力都无法打败的东西。
比真正意义的鬼王更可怕。
“不能再等了”梁南乔说,用手背恶狠狠蹭了一下血,刚才不知哪个王八狗东西背后偷袭他“就得趁现在它背后的东西被什么耽搁暂时来不了,打出去”
“再犹豫都得死这!”
“可……”
“我说了”梁南乔又露出混混的样,咬牙切齿道,“再犹豫都得死这”
“现在打也是死”不知谁说了句。
“嗯,那你就等着一会大部头回来你再死。不想死的都给老子用劲儿打!”
梁南乔喝出口,率先开枪。
北沐一句没说,身体已经先给出行动,在身后给他打配合。
其余人也跟上,道力聚齐。
“这么打不是办法”梁北沐将声音传到南乔耳里,“我们收不了它们,只能钻空子出去”
南乔点头,顶着风吼,“都跟着我打!专打一个地方!”
分散的力瞬间拧成一股,直捅出个洞来。
“走!”
万侯族将三角形的帆布排成阵堵在了黑洞口,赢了一点时间。
人一个一个通过,黑洞越来越小。直到光再次合并,将近一半的人没能出去。双胞胎包括在内。
连通器响起,梁辉的声音掺着不稳的电流响起,“还是刚才帆灵标记的点,我们一起打,等等……那是……啊啊啊——”
连通器那头不断的惨叫声传开,梁南乔眉心直跳。
“怎么了!辉叔?辉叔?!”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北沐咬着牙,打了这么久,就是军事化训练的梁家也受不住了。体力早到了极限。
“外面情况不妙”
还欲再说什么,黑潮怨力猛长,一口将他们吞了。
灵魂像被一双手从身体里强硬的揪出来。疼痛已经无法形容,此刻就是死亡。
梁北沐空茫半刻,才匆忙想起他和梁南乔在入道门加入研究所的那天,爷爷告诉他们的话。
“道门生死无常,也许上一刻你是众星捧月的天才,下一刻就会死在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届里。谁都不知道你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激荡战斗,只有无名是最终的归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凭了什么走上去,也会被什么拽下去。知道这样也要加入吗?”
稚嫩的梁南乔的声音,“当然!我梁南乔没有怕的!我会让爷爷你骄傲的!”
当时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忘了。
只记得爷爷看他的眼神,悲伤而欣慰,带着期盼。
光钻了裂缝,随即大亮。黑雾被搅散。
雷声轰赫,霹雳之间,剑光得现。
得救了。
是雷木剑仙和小魏仙,还有衡叔。
梁南乔朝他跑过来,有点疯的表情,前前后后绕着他转了一圈,看确实没掉块肉,这算安下心来。
北沐觉得躺在地上那些更需要他关心,不过看南乔估计没什么同理心,作罢了。
黑雾并没有完全散掉,仍然有卷土重来的意思。
三个姗姗来迟的道士,背着光朝他们走过来,和在侗楼那次一样的神情,似乎觉得此时和那时没什么区别。即使现在面对的远比那时险恶的多的多。
衡叔还有时间挨个打招呼,热情的很。
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上不少痕迹,可梁南乔却像看见了曾几何时,他们乘风逍遥恣意的正年华时期。
梁南乔看他一直发怔,以为是受了什么伤,脑袋坏了。北沐只冲他笑笑。他只是豁然想起,那时回答爷爷的话。
“先驱之地,吾辈千万人往矣,不悔。”
第80章 出来吧
刘光把他们圈聚在这,是为了吸收他们所有人的怨力。
人性复杂,贪嗔痴皆可生出善,也能生出恶。刘生驾驭人的恶,吸收人的怨,为己所用。
人的怨不穷无尽,他的力量自然无穷无尽。
吞噬是他的技能,怨会被更大的怨吞噬,恶会被更大的恶包裹。当这种极致的怨力生出,便就是横扫一切,没什么畏惧了。
闵庄几代的鬼,被困在诅咒里的鬼,珠光大厦压在泥土钢筋下的鬼,游荡在人间没有归处的鬼,被鬼王打上标记吃掉的鬼,人世间数不尽的怨力被他吸收,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这种被他规训的怨力成了他的阴兵,自由幻化各种形状,探究人的内心,追究过往未来,利用他人的怨力攻打自己。
像烟雾般无孔不入,似乎打无败手。
黑潮咕嘟咕嘟,冒起泡来。像是烧开的水,急急忙忙要窜出来。
刚才的那一场已经把众人的心吓破了,听见什么声音都要连着灵魂抖上三抖。求生的本能又逼着他们就是没了血肉也得驱着骨头把武器拿起来。
泡沫已经漫上了脚面,抬脚黑色的粘稠物又丝丝连连。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直到绷断。
黑潮猛然灌上来,将人不分眼睛鼻子全部裹住。又是一场纠缠。
几场道力,他们越是力竭,它们越是起劲。
它们吸了他们的力量,那个叫做怨的东西。
很多人已经融于黑潮,现实的尸体估计也僵了,找不到灵魂。
黑潮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越发激烈。
明知道,发出的道力越强大,黑潮吸收到的力量也就越强,可除了接着死撑,毫无办法。
“呃啊——”
梁南乔死死的拽着梁北沐,就是不要他被黑潮拉走。
“你他妈放开!敢动老子的人!呃啊……!”
梁北沐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下半身没了知觉,只剩下心跳声咚咚的。
“老爷子大寿我怕是赶不上了”梁北沐不合时宜的说。
“去你妈的梁北沐,你不许说!怎么就去不上了,抓紧!抓紧我!”
梁北沐笑了,算是他这怪短暂的一生里最露骨的笑,“我妈不是你妈?”
梁南乔啐了口,“学会开玩笑了,你妈的梁北沐,你从出生就跟我一块,你死了也得是等到老子八十岁你跟我一个床头死!知不知道!”
梁北沐还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了。
他没力气了。
一阵风山啸般闯进这片战场。
他们听见有如仙乐的鹤声,长长的鸣叫。拉锯黑潮。
一青一白的飞鸟,疾速飞进,将黑潮冲破。
红线灌着疾驰的风,电掣之间,缠上了所有人,拦腰捞起。将他们和死亡拉开了一道长长的距离。
后知后觉中有香气扑来,烟雾混着,分不清是黑的还是白的。
“去!”林宇呵斥,血液从皮肤的刀痕中流出。岩浆一般灼烧凶恶的黑潮,节节败退。
风还澎湃着,扫荡着各处。
黑雾散尽处,四人显现身影。风吹鼓起他们的衣裳,少年般树直的身旁像每个热血故事中的主角。无畏,倔强。
转机总有。
只是需要一个等待的漫长过程。
魏闲看着四个小瓜子,心想,或许,这次可以了。
破局未然处。
就是现在!
“出来!”郁雾沉声道,青鸟骤然起跳,黑雾被逼的又退了一圈。
聚拢,分散。黑潮成形,几个人分立,望着郁雾。
管宋,洪初,邱端,邱长老。
眼睛全黑的,皮相是假的,里面不知装着什么。可能和假扮的赶尸族长老一样,扒开皮肤,是乱七八糟的灵魂拼的。
红线果断出击,半弧形一下子就拍了散了四个假人。哭声霎时出现,还有咯咯的笑声。一会笑一会哭。
郁雾收了红线,风为他开了路。两侧是那些修道的前辈,还有引他入门的师父,全都注目着他。身后是紧跟着他的,他的战友,伙伴。
朋友。
黑雾感受到他的靠近,高高升起,俯视他。
郁雾开口:“躲着做什么?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村长”
梁南乔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北沐,紧张的关注郁雾的动静,听到他叫出村长,眼神一凛。
村长年迈苍老的像是憋在喉口不得出的笑声传出来,硬着逼着众人生出一阵冷颤。
“小看你了,郁雾”
黑雾全部散去,只是后头一个老头。正是村长。
“破绽是什么?”问的认真的样子像个有着敬畏心的求知者。
“那可太多了”谷垚掂了掂手里已经没有用的纸鹤,语气满是轻蔑,“要我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咯”
村长老树皮般的面容,眼睛还保持着笑眯的样子,话出口却是冷的,左右都是不和谐,“又是你,当初该让你死在那。”
谷垚耸肩无所谓的很。
郁雾听了眉头蹙的紧,拳头攥的咯吱响。
村长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突然道,“我坏了你两只眼睛,你该收收那廉价恶心人的尾巴——”
啪!
陡然而出的红线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耳光,打断了他默默叨叨的杂话。
众人皆是一怔。
就连谷垚也没想到郁雾会忽然出手,很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才似乎腼腆的笑了下。不为人所察。
“呵”
村长扭曲着脸,“你的形体是极好的,我给自己留着不忍心伤你,你倒是急性,急着死”
郁雾表情依然没有放松,刚才那一下当然不解气,“控住不住嘴我就帮你规整一下”
噗嗤一声,林宇没忍住笑出声。随后非常有礼貌的示意对头的村长,“您继续,继续,我忍忍”
村长:“……”
村长摇摇头,很是没办法的模样,“时间还没到,我不能那么快如你们愿,真是可惜”
林宇点头,“没到六点半是吗”
村长已经上了锈的眼球转到林宇身上,在打量。
“别看了,我是萨”林宇说。
林宇又嘚瑟道,“没想到吧?萨这玩意儿遗传”
果然看着村长皱起眉头,很显然,也有超出他预计的事情。
“总是有那么一群人,不知死活的挡路”村长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游移在几人脸上,似乎是真的不明白,“明知道结局,为什么还来大费周章走一趟,所谓的英雄主义吗?”
“呵,你们还真想拯救世界?”
第81章 换魂
那是村长第一次见到刘光,闵庄金灯花最大的买家。
与传统他以为的西装革履不同,刘光身上穿的缎面的中衫,面容算得上亲切。
喝了几盏茶,谈的都是村长能答上来的日常问题。整个过程实在顺利,洪伍官心里不住嘀咕。
他是知道专门种金灯这种药材,利润不高,骗骗村里那些村民还行,拿出去说,什么大公司能专来大批量收花,更何况还是每月定时的专车来收。
这趟来莫不是要与闵庄中止合作。
可这种小买卖还要劳烦大老板专门车马劳顿一趟?他摸不准了。
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刘光终于放下茶杯,很是缓慢的开口了。
“村长不用拘谨,我算是闵庄的本家,算起来我还得叫您一声兄长”
这话倒是让洪伍官一愣,一时不知该接什么。
刘光也没打算让这尴尬持续多久,继续说,“那也是追本溯源,好几代了。几年前家父临终之际,给我留了个任务”刘光把话停这,非常巧妙的瞧了眼对坐的村长,热腾的水汽蒸得洪伍官的脸干枯又茫然。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继续收购闵庄的曼陀花,每月派两趟车去取就是。我不疑有他,自然应下了”
刘光看村长神情呆的厉害,只能自己给自己又斟上一杯热茶。话音随之而出,“尽管如此,曼陀的买入简单,卖出可是大问题。商人嘛,利益是眼巴前的要务,遗愿什么的,能放我是想放一放的”
端着茶,抹了抹茶叶沫子,送入口。
听到这,洪伍官心道不好,八成是来断了这笔合作的。闵庄几代从祖宗就传下来的手艺,要是断在他这,死都没脸死了。
刘光将他这一套变化都收在眼里,轻叹口气,将茶放到桌上。
“刘老板,这......”
刘光示意他噤声,“洪村长,别急啊,且听我说说后话”
“我既然要松了这笔买卖,也得做做背调。可不,让我查着个大东西”
洪伍官刚松了的半口气又吊到半路,硬是逼着提了上去。
“闵庄这地方还真是邪,被诅咒拢着呢,也怪不上旁人了。”在村长震动的瞳孔中,刘光的笑意实在太冷,“金灯花就是闵庄祖上想出来的,保护闵庄不为诅咒所累的办法,我家老爷子也是好心,赚了钱帮衬一把,延到我这辈,还真让我犹豫了好几宿......”
他说的当然是假话,只是砸到对此一无所知的洪伍官身上,反倒要感谢了。
若他踏入房门第一句就说了这个,洪伍官倒是不会信的。可偏他上下左右吊着,让村长不能一次性得知他的意图,在快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好心眼似的给了他这么个重磅炸弹,不得不信了。
村长家的地下室也是刘光为它解了封,所以洪初当然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地下室的侗族语言,村长是懂的,只是内容半偏不偏,恰好证实了刘光的话。
“为了保证这个恶毒诅咒的运行,几十年便会出现一对使者,称萨和星。我们必须找到这两个人,除掉。舍两人保全村的道理村长不会拎不清吧......”
他相信了刘光,听从他的指令,彻底封锁了闵庄,堵上了苦井,进一步扩大了金灯花的种植面积,漫山遍野除了艳红的曼陀再没有别的颜色。似乎只要听刘光的指示,闵庄会解开那骇人的诅咒,尸症再不会出现。
一切都会有条不紊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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