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早些年的伍府。
跟现在倒是没什么两样。
蒋小白看见一个少年,他站在杏花树下逗八哥。
他不说话,八哥也不鸟叫,只停留在他指尖。
系统:【这是你还未从皇宫出来的时候】
蒋小白明白,那次所谓的“叛变”从发生到最后解决足足历经了两月之久。
这个时候的伍炙因根本料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死,会被当面斩首示众。
他想走过去,突感自己的身体又是浮在上半空的。
系统:【他瞧不见你】
眼前少年许是也感到无趣,抬手撵走了指尖的彩羽八哥。
从后院内出来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蒋小白一眼便认出来那肯定是阿野和阿木。
小时候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阿木:“公子,苏家小姐又来寻你了!”
第一百零八章 小时候的经历
苏府独女苏槐,单相思于伍炙因。
院里的人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突然一阵绵绵柔柔的声音从大门那里传来:“伍哥哥,你在忙吗,槐儿给你做了好多点心来。”
阿木见了,就要收下,被伍炙因一个眼神看的又畏畏缩缩。
“我在忙,你回去吧。”
苏槐追上来,身上穿的流云坎肩,跑起来随风飘着很是好看。
“伍哥哥,你要去温习吗?带我一起吧,爹爹说你功课很好。”
伍炙因淡淡一句回绝她:“不要。”
苏槐小嘴撅起来,有些着急。
“为什么啊?”
“不喜欢。”
伍炙因接着道:“别打扰我。”
很是直接。
追着他跑的女孩被隔绝在木质云门外,哭笑皆不是,随即转头对着其他人发火。
“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她走下台阶,气愤的把糕点摔在地上,嘟囔两句又走了。
阿木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去,瞧着地上被摔的七碎八烂的五彩糕点,也觉得甚是可惜。
“苏家姑娘每天都来,公子就是不待见她。”
阿野命人把地上东西打扫干净,然后朝他嘴里塞了一小块牛轧糖。
“公子有自己的考量,他无心儿女长情,别让他听见了,忙你的去吧。”
阿木鼓起腮帮子:“也不知道主公什么时候回来,公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着急的很。”
“我也好想主公,主公在的时候,公子就会开心点。而且主公还教我们习武,很厉害的术法,肯定是独门秘籍。”
说罢,阿木就摆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阿野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别吵到公子。”
蒋小白立定站好,看了一会又往伍炙因待的卧房里看,他一个人闷着头摆弄小木人,胳膊跟腿扭出来的姿势很是怪异,要是个正常人肯定做不到。
晚上的时候,蒋小白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入睡,却不想在走廊厅下看见了伍炙因的身影。
在泼墨一般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在喝东西?”蒋小白心想。
一杯接着一杯,一口接着一口。
他坐在伍炙因旁边,小心的往那小酒壶里看了看。
桂花酿?
味道倒是醇香无比,闻的蒋小白都想端起一杯品茗,但想了想要是吓的眼前人可不好,于是就手腕撑着脸颊,很是惬意的摇晃着腿看他。
“喂,你少喝点啊。”
蒋小白抬起胳膊像往他脸上戳。
空的,直接穿过。
“多大一点,借酒消愁。”
伍炙因听不见,到最后直接拿起整个小酒壶,对着细长的尖嘴往喉咙里灌。
透明的闪烁津液不小心从嘴角溢出。
“少喝点。”
伍炙因喝到最后,展开双臂直接瘫在后面的走廊上。
脚悬空乱踢。
嘴里还时不时的哼着小曲儿。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
“君莫笑,君前傲,马蹄花来闹犀鸟。”
“又醉又囫囵…又醉又囫囵…”
蒋小白够着他的手,扣了上去。
“你以前跟现在还挺不一样啊,怎么没见过你把这小曲唱给我听过呢。等恢复记忆了,我可得让你表演一下。”
旁边人听不见,倏然转了个身,侧着脸往蒋小白脸上看。
黑睫如同羽翼灿动,他眼里迸射除开的亮光居然格外清晰,完全跟他脸上晕开的红霞完全不同,不像是喝醉了。
那一瞬间,蒋小白以为他能看见自己。
如此盯了数十秒后,伍炙因才缓慢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声响。
“睡着了?”
蒋小白坐起来,看着他脸上宁静又祥和的睡颜。
把小酒壶往下踢了踢,声响刚好可以让前院找伍炙因的两个呆瓜兄弟听见。
阿木先跑上来。
“公子是喝了多少?深窑都见底了。”
阿野把伍炙因上半身扶起来,借力背在自己身上:“先给公子带回卧室。”
阿木像是顾影自怜:“主公大人会回来的。”
蒋小白看着人离去,一个人蹲在地上抓萤火虫。
它从指缝里溜出去。
伍家家主是伍炙因从小就膜拜的对象,此去交战想必他心里肯定全然明白,或许原先的道别就是最后一面。
伍炙因可能还没有成长到要去帮助一个完全不相识的人,即使他是皇帝亦是太子。
在伍府又无聊了好几日,蒋小白发现伍炙因对待那些爱慕他的女孩拒绝的是真的很伤人。
“我不喜欢你。”
“无趣,阿野送客。”
“别再来找我,很忙。”
“谁允许你擅自闯入的?”
“没听过,也不认识,烦请姑娘让个路。”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
“……”
蒋小白从心里觉得伍炙因这小孩应该自小就是弯的。
但等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初入伍府才发现,不对劲,伍炙因跟现在一点也不相像。
而且对于自己更是比那些姑娘们还要冷眼冷语。
伍家家主是按大朝律法处置,不得厚葬,也不得行礼制。
蒋小白看到自己跟个弱不禁风的小豆芽菜一样一看见伍炙因就往上蹭,然后被面前人无情的推开,翻倒在地面上。
四仰八叉。
阿野上来将幼小的自己扶起:“公子,家主已去,殿下是他临终前交待给我们的任务……还望公子节哀。”
伍炙因冷冷一笑:“任务?”
“这个小孩,丢出去,别留在伍府,太碍眼了。他说完这话,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剩下阿野细细的揉搓自己的脑壳。
“殿下,请你不要怪罪。”
“公子他是因为家主和家主的突然离去所以脾气才急了些。”
反正那时候的自己也听不大懂,只是低着头扣自己的指甲,还放在嘴里啃。
蒋小白都佩服儿时的自己,怎么犟。
伍炙因不喜欢自己,自己还每天偏去他那屋里转悠,要么就是被砰的一声关在门外,要么就是有时候非要上去搂着他玩再被推倒,然后死气白赖的滚在地上哭。
但是眼泪对于伍炙因没用,他还觉得甚是烦躁。
“再哭给你舌头砍了,牙全部拔了,然后丢出去喂狗,你还哭不哭了?”
地上的人被吓的收了声,鼻子一吸一吸的:“不、不哭了……”
第一百零九章 被赶出去喽
很长一段时间,伍炙因都是很厌恶这个只到他膝盖左右的孩子。
他父亲满脸是血,满身是伤跑回来的时候,怀中抱着蒋小白,低头迅速交给他,小小软软的手舒适的摊开在伍炙因半大的掌心里。
“小伍,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太子殿下,我们伍家诞生的使命就是为了皇室的安危。我此去不知何时归,你要按我说的做,千万不能出伍府大门。”
丢下这句话以后,伍炙因就再没见过他父亲。
再过两日,伍家谋反的消息铺天盖地,清透的水里污了一滴墨水便也再白不过来了。
自那以后,伍炙因变得更加不爱说话。
城门高挂父上头颅。
院内埋花葬蚁孩童天真的如同流动白云。
那一晚,伍炙因亲手把蒋小白给丢了出去。
阿野阿木二人也实在拦不住。
“殿下——!主公走之前交代了,千万不能……”
“不能什么?伍府已经为整个皇室做的够多了。皇后想要他吧?我已经很有理智了,生死有命,看他自己的造化。”
可笑。不到十岁儿童要怎么独自一人在外面生存下来?
蒋小白盘腿坐在树叉上,盯着小时候伍炙因的头顶,下面的人同时抬头看天上的飞鸟。
又对视了。
阿木想出去给蒋小白捡回来,被伍炙因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你若是喜欢他,便跟他一起出去吧。”
阿木委屈的站在原地,外面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孩童手里持着一个风车,腮帮子鼓起来费力的想要让它转的再快些。
蒋小白:“他小时候原来这么凶吗。”
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太子没走,看着面前无情关上的门选在石梯上一个人坐着玩。
夜里下起了大雨。
阿野跟在伍炙因书房里陪他一起温书,时不时的往外张望。
“殿下,外面下大雨了,小太子一个人能去哪,要不属下出门给他找回来……”
伍炙因头也不抬,眼下一笔一划的描摹着行贴上的言录。
“你去吧,然后也别再回来了。”
阿野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出来。
“属属下直言,这事与小太子无关,殿下的生母也不过是个宫女,他们没有本事与胆量,只得被别人谋求算计……”
伍炙因敛起袖口,笔尖的墨水顺势滴下,晕染在“赋”这个字的旁边。
“关我何事?”
“我对谁是皇帝,谁受害了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好不容易留下这么一条命,阿野,你也要懂得珍惜。”
他这话讲完,半撑着头把那张脏了字迹的黄宣纸团成一起丢掉。
“你出去吧。”
阿野没再说别的,静悄悄的打开门退了出去。
里面的人越写越心烦,干脆直接对着面前那张空白的纸发呆。
雨愈来愈大,敲打在窗台,石潭上让人无比烦躁。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而阿野平日里是要守在伍炙因周围左右的,看见人走了出来,他恭敬的鞠了一个礼。
“拿把伞过来,出去看一眼。”
“是!殿下。”
伍炙因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该很怨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可此时不知是不是于心不忍,还是不习惯于走廊里这难得雨荷花的静谧,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安下心来。
阿野给他撑着伞,门外除了一些着急忙慌收拾小摊儿要回家的贩子,还有白花花的雨点砸在地上,噼里啪拉的声音,剩下什么都没有。
没有那个小孩的身影。
左手背后的人没有吭声,继而转了个身。
“他很聪明,应当是明白了现下的处境,自己便离开了,我们回去……”
“大哥哥……”
蒋小白看到自己从门墙的夹角石狮子里爬出来,身上落满了脏雨水,手里的风车早被折的不成样子。
“大哥哥,你们玩捉迷藏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外面的雨下的好大,我好冷。”
“大哥哥,我好想睡觉,好想喝一口热水……”
“扑腾”一声,蒋小白看见自己倒在地上,还在门槛上的两个人赶紧出来,伍炙因首当其冲,双臂很轻易的就给自己抱了起来。
“阿野,去准备些热水和姜汤过来。”
怀中的小孩儿已经晕倒过去了,脸色苍白,而且的碎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
伍炙因给人抱进自己的卧房,水端上来后,拿着热毛巾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
阿野:“先给殿下换身衣服,这样很容易生病。”
伍炙因:“你先去我衣柜里去取件保暖的裘衣过来,然后把门带上,出去就行。”
蒋小白跟着飘进来,一只腿翘在另一边的大腿上,然后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床榻上手忙脚乱的伍炙因。
刀子嘴豆腐心呐。
到了后半夜,伍炙因又起身探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果然起烧了。
他把被子掀开一个小洞,然后抬手抚上自己的肚皮,很是滚烫,犹如刚烧开的热水。
蒋小白:“奇怪,为什么我的肚子感觉痒痒的?”
系统:【因为躺在床上的人也就是你,感官互通】
伍炙因下床叫了阿野进来,折腾好半宿,蒋小白怎么就是不肯吃药,好不容易灌下去的一点退烧药汤,还被他全部都呕了出来。
新换上的暖衣又全部打湿。
阿野:“殿下,不如我去请大夫再换一副药方来吧,许是这药太苦,殿下年纪尚小,是灌不下去的。”
“他这温度烧的都可以当做暖炉了,三更半夜还要重新煎药,到那时候他已经烧成熟肉了。”
蒋小白:“……”这什么形容。
48/59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