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板在半个月前就听说,楚家在这牵头办一个展会,介绍自己的新品,谁都没听说出新货还专门办个展会的。
但平常和楚家以及楚氏商会打交道的商人多,更何况还有不少是以楚二太爷的名头与之交好,自然受邀来的人也不少,还有些则是些小本生意的老板,想来露个脸,捧场,毕竟一般这样的展会也不邀请他们。可这次大家只要出钱,都能来。
宾客全部落座后,随着一声清冽的琴声,一簇萤火烟花在台上升起,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这烟花大家都认得出是京城有名的烟花店出的新品。
萤火般的光在半低空飞舞,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夏日的萤火虫。
烟花落下后,从后面走出一名美如冠玉,温文儒雅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玄朱相间缕金腾云祥文青云锦袖衫长袄,尽管看上去只是少年,但少年身姿挺拔,气势不凡,更别说他就是这次的牵头人,那位青云坊的白老板,白沫。
“欢迎诸位来到这次的青云展,感谢此次赞助烟火的长友烟花铺常老板,协助搭建的齐冲木材的齐老板,协商构建的庄亲王……”
众人万万没想到,帮助这次展会的都是些大头商家,就连亲王大臣都有好几个。
“此次展出的衣服仅作为样品参考,不会流通到市面上,不论是定制还是成衣都是青云布坊和楚氏布行例外制作,所邀请的展出姑娘们都是为了让衣服以最好形态展出受邀,给各位最赏心悦目的展示。”
舞台后升起缕缕飘烟,白沫正式宣布:“展会开始。”
第一部分随着天空中纷飞的花瓣,几位身着罗裙的姑娘款款从台上走来,她们面上蒙纱,步步如莲,行至前方停下片刻返回。
在场的不仅有老板,还有他们带来的夫人,这些女子的衣服不论款式还是面料,都吸引人,有些已经在纷纷议论衣服的价钱。
随后一阵飘逸的笛声响起,几位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上前,衣着各异,但无不也是衣冠齐楚。
这次展出的不仅仅是这个月的新样式,还有以前楚氏卖得好的样式,不少楚氏的老客一眼就看出来了。
几场展出后,最后天空中满天飘起花瓣,一阵乍破曲声后,伴随的是几位行走花步的姑娘,而打头的正是春香院的头牌。
“他们怎么还请了春香院的人?”
“那不是春香院的花魁吗?”
几名女子也面露尴尬,这一个展会居然还叫来青楼女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青楼女子只是在台上做了几个仪表得体,且妇富有气质的动作,更重要的是展现衣服的造型,她们的脸反而成了锦上添花。
其实这些青楼女子,所学习的仪表和技能不必大家闺秀少。
“那些人是不是都开始争论起来了?”
泰滨楼上庄橙本来兴致勃勃看了一晚,尽管白沫之前就跟她说过最后会有花魁出场,但她也表达过自己的担忧。
庄亲王却晏然自若,“他们既然敢这样做,就肯定有这样的打算,你无需担心。”
一旁的乔子期也看了一晚,他起身整理衣裳,“那位白老板是位敢变风易俗的人,而且春香院名声两头都是好,不然白老板也不会找她们。”
尽管他们这么说,庄橙眼里却还是满满担忧。
花魁们退下后,白沫同楚相如一起上来,对那些展出着和乐器表演表达感谢,“也感谢各位老板对此次活动的支持,此次展出的衣服款式以及布料,都可以在楚氏购买定制,青云坊也可供货各大布行,结束后可与我们协商。”
楚相如:“还望诸位对今晚的表演感到满意。今晚所得收益,已经春香院所得展出费用将全部捐献给南下赈灾。”
这话一说,所有人纷纷吸气,这不相当于搞个展会没赚钱不说,还亏钱了。
这时乔子期上来:“我替朝廷赈灾感谢两位老板,两位是我大御商业楷模,如若有需要,今后我私人也会给予帮助。”
第85章 你想做什么
“一个商业展览,包含表演,展览,赞助宣发,甚至还有慈善。”乔子期将那本策划书扔在桌子上,“我说你这脑瓜子是怎么想到的?”这完全就是以前那套搞法,还真让他带进去了。
白沫瘫在摇椅上悠闲地喝茶,“之前你把我扔在策划部一年的事你忘了?那时候学的咯。”
“哦,那你还学会因地制宜了是吧?”
白沫扬眉一笑:“那能怎么办,我已经是尽量用一些他们能听懂的话在表述了。”
乔子期一边觉得自己这弟弟聪明,一边又担忧以后,“你这些想法是好的,但这个时代的商业规则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好多事情不能完全套进去的不要硬来。”
白沫也知道,“有些计划在进行时就已经排除了。”
乔子期:“呵。”
“所以你专程来找我干嘛?”
白沫指着最后那段话道:“当然是代替朝廷,发表演讲咯。”
乔子期哭笑不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历朝历代不允许为官者经商了,就是未免出现你这种人。”
“你这话说的,我这是正经慈善工作好吧。”
……
展会结束后,白沫在一家酒楼宴请到来的客人们。今晚成效有目共睹,青云坊多了好几成订单,布行也多了不少,潜在的宣传售卖层面已经完全达到,捐献的那点表演钱不过尔尔。
“楚老板和白老板真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有了那么大的产业。”
“是啊,还希望能跟青云坊多多合作。”
“两位老板不光有能力,还有胸怀,乔大人说的没错,是吾辈楷模。”
楚相如却谦虚道:“这些都是吾妻操办,我只是跟他学习。”
嘿,还不忘夸他。
“几位老板也帮了不少,我也该好好谢谢。”
这一晚上觥筹交错,白沫也喝了不少酒,头也晕晕乎乎的。
“阿沫难受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马车颠簸,一会路上更难受。”说着楚相如便一手揽着他往楼上走。
刚进门,白沫突然道:“这不是我们房间。”
他晕晕乎乎说话,让楚相如声音不觉软下来:“嗯,这是酒楼的房间,我们今晚睡这。”
只见白沫望着他笑得灿烂,“怎么?你要跟我开房啊?”
楚相如一时没听懂这个词,只得回答:“我们今晚睡这里。”
谁知白沫贴上来,用手点了点他额头嬉笑道:“小色鬼。”
这话他听懂了,很快联系上下文,大概猜出来白沫的意思,但现在楚相如欲哭无泪,“你醉成这样,我能做什么?”
白沫伸手勾住他脖子,“那你想做什么?”
怀中人呼出的热气中带着浓浓的桃花酒味,反而让原本没喝醉的楚相如,醉了起来。
他眼睛中宛如浴火焚烧,喉结动了动,“你想做什么?”
看着白沫渐渐逼近,下一刻却彻底倒在他怀里睡着了。
“啧。”早知道不问了。
好不容易将白沫安置在床上,心里那股燥意却未疏解。
第二日白沫在车上摇摇晃晃地捂着头靠在楚相如怀里,“我以后……”
“什么?没听清。”
“我说我以后再也不醉酒了。”
楚相如含笑着伸出手在他太阳穴边轻柔,“昨晚我就劝过你了,少喝点,难受吧?”
白沫点点头。
“我应该问店家要碗醒酒汤的。”
白沫哼唧一声:“不要,外面的醒酒汤太辣了。”
“那我回去给你熬?”
“好。”
那场装展算是彻底给白沫打开了名声,就连楚氏其他掌柜也对这位少夫人推崇备至,楚老爷之前还有话说,但现在已逐渐对他们放开了权限。
这日,白沫站在院子里查看着凉亭的动工状态。“哇,没想到这凉亭这么快就已经完工一半了。”
楚相如在一旁练字,现在经常跟他去谈生意,他便让楚相如学着认字。楚相如看看动工的那处,“最近没下雨,就让工人们快些动工,我想等完成得差不多以后,再修条水渠通进来。”
白沫点头,“确实,引些活水的话会更灵动。”反正离主屋比较远,也不用担心湿气。
他坐下来,拿起手边的账簿,得力于之前的宣传,现在青云坊完全不差合作商。
“但最近订单好像少了些。”楚相如突然来了那么句话。
白沫翻到最后一页,这个月月底订单确实少了一半,白沫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是他刻意控制的,“没办法,这两个月的单子太多,要是积攒太久,怕后面老板补不上尾款。”就是怕资金链断了,货出来卖不掉就亏了。
“阿沫之前不还说要把生意做到京城外去?”
白沫珊珊一笑,“那也没那么容易,我得在当地选好人才行,这事还是先不着急。”
“而且现在布坊生产量也就维持在一月三百到四百匹的样子。”说到底还是生产量跟不上,但也不能再买地了。
楚相如思量一番,“阿沫有什么好办法吗?”
白沫摇摇头,“没有。”
元宝从院外一进来就在左顾右看,倒是真让他看见少爷和公子在院子里,“少爷,公子。”
白沫:“元宝,什么事?”
元宝打量了番四周,白沫起身走向书房,楚相如也跟上去了。
关上门,元宝道:“公子,少爷,那件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说的便是出现劣质棉絮的那件事。
白沫眸子一深,侃然正色道:“继续说。”
“两个月前,大概就是少爷受伤的那段时间,铺子里突然多了一批棉衣的订单,因为定制的都是些普通棉衣,棉絮也只是普通棉絮,刘老板说他当时没多注意,那批订单完成的时候,刘老板打算送货上门,订货的齐老板却自己派人来了。”
“可因为当时来收货的是齐老板的管家,签字的时候只是让他用印章盖过便走了。但昨天去账房清点的时候,发现上面盖的并不是齐老板的家章,而是永寿当铺赵成功赵老板的。”
“赵成功?”
白沫心中一番追想,赵成功不就是之前尧荣明身边那个?
第86章 引蛇出洞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赵成功干的。
当时那个管家把货拿走以后,偷梁换柱将原货换走了,最后栽桩陷害给他们。
“但怎么会是齐老板的管家,却又是拿的赵成功的章?”
难不成还能侍二主?
元宝也不知道,这还都只是刘掌柜当天回想起来的,但货也不是他给的。
白沫连忙问:“当天出货的是谁?”
“刘老板说是两个月前来铺子里的一个账房。”
时间对上了,白沫几乎都要被这种手段逗笑了,“这个赵成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进去过一次了也不见得收敛一点。”
他身后的楚相如垂眸低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问道:“那位乔老板只怕也是赵成功的人。”
“肯定是,这出戏演得真好。元宝,告诉刘掌柜,让他上报官府,就说有人冒名取货,试图逃税。”
元宝蒙了,逃税?公子要举报自己家逃税?
“你只管去就是了,然后备马车,去乔老板家一趟。”
楚相如也不理解白沫这样的用意,“这样做如果只是为了找官府的话,什么名头都可以吧?”
“当然可以,但这个名头官府来得最快。”
楚相如一怔,随后笑了出来,阿沫真是什么时候都能给他惊喜。
马车在齐府门口停下,白沫派下人去通报。
正好今天齐永长在家,一听是楚氏布行的白老板和少爷来了,眉头一皱,心里也在打鼓,“他们来做什么?”
小厮道:“说是为上次的事向您道歉,特地来送礼。”
他还真不是很想收,但之前已经掺和了那么多,现在闭门不见又不太合理。
“让他进来吧。”
见到白沫,双方寒暄了一番。
“上次给齐老板带来不便我心中一直深感愧疚,但后来事物繁忙,今日才抽出空来登门道歉。”
白沫姿态作低,齐永长也不好说什么,“没事,听说白老板最近生意兴隆,也希望白老板以后能多多合作。”
三人闲谈,楚相如问:“齐老板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何要买那么多棉衣?”
这问得一个措手不及,但对方是楚家大少爷,几分薄面还是要给,他笑了两声:“大少爷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做布行生意,但起家不好,现在改卖蚕丝了。”
白沫心道:也就是之前做布行生意没楚家做的好,现在改行了呗。
“原来是这样,居然还是同行。”
“二位不要笑话我了,请坐。”
这边刚喝上茶没聊多久,只见一个下人慌里慌张的走来,“老爷,清史司的人来了。”
齐永长眉头微皱,“来的是什么人?”
明明是快四月的天,那下人额头上却流着汗,“是曹运城曹大人。”
齐永长一听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心里不想见,可却又不能不见。
看他的反应,白沫就知道这人心里肯定有鬼,和楚相如对视一眼,他便装作提醒道:“清史司的大人来了,莫不是找齐老板有事?不让曹大人进来吗?”
齐永长眼神含刀,看又不敢对楚相如发怒,而后他又想起,这事他和赵老板办得如此精密,应该是找不到漏缺的,心里便松了口气,“请曹大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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