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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自己是电子宠物？”
李缘沐依旧没看他，手里继续敲击键盘，旁边的机械蝎子却仿佛吓了一跳，趴在无线充电器上连忙纠正道：
“Saimi并非电子宠物，我是李总12岁那年设计出来的ai管家，我的前身是保姆型ai机器人塞万提斯，去年入职封神造字公司，目前承担经理助理的职务，工号A03.”
听起来像个精神分裂机器人，余颉心里想，不过他并不打算和李缘沐纠结这个问题，于是开口问：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李缘沐又不说话了，他的手在键盘上起舞，从余颉进屋就没停下来过，过了半天才回他：
“怎么是我找你来的？是你自己不小心坐错了电梯，才误打误撞闯进我的办公室里，对此，我也很意外。”
余颉听他说话如此无礼，也不打算纠正，只是装作要转身离开：
“那样的话还真是打扰了，我该回去工作。”
“慢着！”
李缘沐这才用那双透明的浅灰色双眸飞快瞟了余颉一眼，没等他再开口，一旁充电的小赛马上从桌面移动到余颉身前，代为传话：
“您也不希望自己Omega的身份在公司暴露的，对吧？”
余颉微微皱眉看它，又抬眼看了看李缘沐，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就方便多了！”要看活泼的本性要再度暴露出来，小赛强行重启了一下身体的开关，接着继续用冷冰冰的口吻说话：
“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双赢的交易。”
小赛说完，尾巴一抬，余颉对面干净的墙壁上立刻投射出了一段视频。
原来它的尾巴是个投影仪，余颉还没来得及惊叹，就被那视频的内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影片记录的，竟然是自己上周来时，在公司对面的雪地里“踩”下求职信的身影。
余颉看着记录自己“写字”的视频，第一感觉是居然是有那么一点感动的。
原来那段即兴创作的文字并非无人知晓。
“你字写的不错。”李缘沐手里的工作似乎才告一段落，只见他将高级的电子工学机械键盘往前一推，摘下眼镜揉了揉倦怠的双眼，随口说道：
“是我跟茹斐说想要你，她才破格同意你入职。”
难道自己错怪他了？余颉听他这样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动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应该感谢您。”
李缘沐似乎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见他重新戴好眼镜，陷入专门为他定制的人体工学座椅中，抬起下巴问：
“你对人工智能了解多少？”
余颉原本还想如实回答，可他突然意识到一旁静候的机械蝎子是眼前这男人小学六年级时的作品，还是决定不要班门弄斧，于是回复道：
“没有什么了解。”
“你是原始人吗？”李缘沐英俊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傲慢与嫌弃，随后试着用对方能听懂的词汇给他解释：
“人工智能是研究、开发用于模拟、延伸与扩展人类智能的理论方法、技术以及应用系统的一门新技术科学。”
见余颉对此不为所动，李缘沐也并不想花费更多时间给他解释：
“总之，人工智能如今的主要目标，是使机器能够胜任以往需要人类智能才能完成的复杂工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鼻梁上一尘不染的智能眼镜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一道令人心惊的寒光：“简而言之，就是会AI技术会取代低端廉价劳动力，为公司所带来更多价值。”
“可它不会取代艺术家。”
余颉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坚定，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计算机不会吟诗作画，也不能泼墨挥毫，只能一遍遍重复机械性的劳动工作，将人类从繁重的体力活动中拯救出来。
“你说的那是十年前。”李缘沐打了个响指，一旁的机械蝎子立刻翘起尾巴，将一幅精致优美的油画作品投放在余颉面前。
“这是我设计的AI画家，他的作品已经能在世界绘画大赛上问鼎冠军，你现在还认为……艺术不能被人工智能取代吗？”
余颉梗着脖子不说话，不知该声讨此类赛事的不公，还是该为就此陨落的画家而伤心难过。
李缘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带感情的笑容：
“今年我会推出书法AI仓颉，它是一款可以自动生成书法作品的人工智能软件，不但可以模仿古今中外任何一位书法大师的笔迹，还能抓取其作品精髓，生成全套不同粗细的系列字库……”
“你这样是侮辱艺术！”
余颉实在不想再忍，索性打断了对方的话。
TBC
第10章 入职风波 4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不愿意参与这个项目？”
李缘沐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波动，使人无法通过言语来判断他当下的心情，可脸却还是先前那样，完全是目中无人。
余颉听到他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不愿意。
“知道了。”
就在余颉还在纠结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言重的时候，李缘沐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电脑屏幕前，恢复了敲击键盘的状态。
脚下的机械音倒是能明显听出遗憾：“看来不能和你成为同事了……”
随后小赛启动了蓝牙开关，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爬到余颉对面，用尾巴指了指外面的走廊，小声说道：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啦，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这里肯定比生产部好得多。”
可惜余颉去意已决，见李缘沐完全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又低头去问小赛：“我……可以走了？”
“当然，需要我送你下去吗？”机械蝎子回。
“啊、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余颉朝小赛挥了挥手，走出门去。
虽然意见不合，但那个男人原来还是可以沟通的。
可这样的想法只在余颉的脑海中存在了五秒钟就阵亡了，研发部的门在身后关闭，他这才发现，门外哪里还有普通楼道的影子？！
完全变成了恐怖的岩浆地狱！
余颉此时仿佛置身于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里，头顶全是摇摇欲坠的黑色岩块，他脚下只有一条通往电梯的岩石小路，底下是滚烫冒泡的火红岩浆。
就连温度都变得炎热焦灼，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设置。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办公室里，机械蝎子重新回到李缘沐的桌面上，它当然知道此时外面的楼道里，是怎样水深火热的场景。
“谁让他拒绝我？”李缘沐将屏幕切换到五楼楼道的监控画面，看到余颉正小心翼翼地沿着唯一的小路弯腰前行，试图穿过这个滚烫的岩浆池，往电梯的方向去。
“活该。”
全息影像创造出来的深度空间，居然比那种画在地上的3D立体图还要更加逼真，加上音响和热风的烘托，让余颉每往前走一步都心惊胆战。
他其实是有点怕高的，面对画质如此细腻的全息影像，即使知道那些都是虚构的，腿该软还是会软。后来余颉索性闭上了双眼，想象自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然后凭记忆往电梯的方向挪动。
“他好聪明哦！”小赛看着监控里闭上眼睛的余颉，激动得尾巴都翘了起来。
一旁的李缘沐似乎有些不爽，调出走廊屏幕的后台控制器，噼里啪啦地改写了一段代码。
余颉听到身后传来类似火山爆发的轰鸣，转身一看立刻傻了眼，周围的场景竟然又变了，就连脚下的地砖都开始震动起来，头顶的岩柱一根根断裂往下砸，火热的岩浆正从李缘沐的办公室方向，向他席卷而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余颉咬牙闭上眼，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好在电梯门开着！终于在那电子岩浆蔓延到自己脚边之前，顺利钻进了电梯里，余颉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终于长舒一口气。
即使心脏仍然扑通扑通狂跳，但如今终于有一种，从崩坏的世界逃回现实的错觉。
余颉做了几个深呼吸，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当他转身想要去摁电梯的按钮时，却发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这部电梯……他的ID卡刷不开！
不可以慌张，余颉把毫无反应的员工ID卡重新带回脖子上，在电梯内部找了一圈，可除了头顶亮着的白色的光带以外，其他各处都再也找不到可以控制电梯的按钮了，就连紧急呼叫都没有。
他还记得李缘沐带他乘电梯那次，对方似乎是……刷了手？电子屏幕上才显示楼层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余颉将自己的手往漆黑的屏幕上一摁，果然，它并没有亮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试图联系筱悠或者其他同事，没想到这个破电梯里居然连信号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等人发现了。
角落的监视器将余颉被关在电梯里的两小时二十一分零八秒全部记录下来。
“有点意外，我以为这种劣质的Omega被关起来，是会哭鼻子或者尿裤子的……”
李缘沐觉得可惜，居然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发现了。
一旁的机械蝎子似乎还在生气，趴在无线充电器上进入休眠状态。李缘沐想到对方刚才和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嘴角，他猜那个叫余颉的实习生大概也是这么想他的：
“你的行为已经不只是‘过分’了，而是‘恶劣’才对！”
余颉此时就站在三楼电梯外的走廊上，听茹斐劈头盖脸地批评筱悠，说全都是因为她没给实习生做好培训，才让人被关在高管电梯里的。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好，才只能一直给我做助理！这都多少年了，竟然连助理都干得越来越差劲？！林筱悠，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下个月只能去扫厕所了？”
林筱悠大学毕业就入职了封神集造字公司，当年茹斐不知道看上她什么，愣是从字形设计部把她强行调到身边做助理。不过对此筱悠本人倒是没什么怨言，一干就是六七年，可以说是公司里，最懂茹总心思的人。
余颉在一旁都快听不下去了，却看到筱悠从身后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大概意思是自己没事儿，让他别往心里去。
因为她这个女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能骂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没一会儿，字形生产部的闫易也赶到了，他原本是想来了直接带余颉走的，没想到被茹斐看到，竟然以管理不善为由，扣了闫主管半个月的绩效工资。
“对不起主管，我……”余颉跟着闫易往生产部走，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有什么？你刚入职嘛，很多事都需要适应，闫哥不怪你，”闫易没带他坐电梯，怕孩子刚才被关出什么心理阴影，带着他走楼梯往二层去。
“一开始知道茹总想把你放在生产部，我心里就有数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事，但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后来闫易告诉余颉，虽然在这个公司里八成的产品都出自字形生产部，但这个部门却并不被其他部门重视，私底下管生产部叫生产车间、管“宋黑仿楷”叫车间女工的也大有人在。
在这里，重复性体力劳动的产出价值是不被认可的，余颉想起李缘沐的话。
“这次的事也算给你提个醒吧，咱们部门在公司里会受欺负，但我看你不像是那种遇到点事就轻言放弃的人，迟早会一飞冲天……到那时候啊，别说一个电梯了，什么都困不住你。”
比这更绝望的事我都经历过了，一间小小的电梯确实不算什么，余颉想。
可是如果，自己答应了李缘沐，帮他做那个书法AI，是不是可以像闫哥说的那样，一飞冲天呢？
TBC
第11章 入职风波 5
余颉跟在闫易身后回到字形生产部，发现屋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聊天说笑，“宋黑仿楷”都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只有电脑运行的主机声和鼠标此起彼伏的飞快敲击。
回到自己的工位，桌面上已经摆了一台八成新的台式电脑。
“刚才小魏过来给你装的，公司实习生用的都是淘汰下来的旧机器，我让他挑了台最好的主机，不然三天两头给你闹毛病，影响工作。”
“谢谢闫哥，我一定好好干。”余颉此时更不好意思了。
“那就别罚站啦，咱得坐着干。”闫易示意余颉坐下，然后拉过旁边另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用手指了指电脑桌面上的几个图标，告诉余颉：“常用的软件我都让他给你装好了，现在我给你讲讲，然后你用一下试试，有什么问题呢，我再叫小魏给你调。”
“好的，您讲吧。”
余颉从包里掏出了记事本和钢笔，打开放在桌面上，准备在闫易给他讲解的时候记下要点。
“奇怪了……这鼠标怎么是反的？”
“啊！我和魏哥都是用左手，所以……”
“怪不得，那你来操作鼠标吧。”
闫易给他讲，目前市面上并没有成熟的字体设计软件，中文字库的研发和设计逻辑又与西文有本质的不同，不能使用国外现成的设计软件，只能我们自己研发。
“汉字是咱们祖传的东西，别人可不会帮咱们做。公司现在用的这些软件都是自己研发、有独家专利版权的，其他公司可没有，所以啊，这些软件也只能在咱们自己公司里用，不能安装到其他电脑上，而且就算加班，也不能把工作带回家做。”
“嗯嗯明白，不过咱们这些专业软件，是谁设计的呢？”
余颉刚问完就后悔了，之前筱悠也给他讲过，公司研发部只有一个人，所以除了李缘沐还会有谁。
“当然是封神太子啦，那小子啊，确实有点东西，来了不到一年吧，就把以前用的那些旧软件全部改版，他设计的这些新软件呢，用起来也确实方便，顺手得很……咱们先来看看这个最常用的‘字形大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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