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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那天你的对象是个男人？”
“…对，是个男人。”颓丧的承认，秦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沈岚风听着莫名觉得有股怒火燃起，他和秦良相知相识这么多年完全没看出来秦良有这种倾向。在他印象中秦良一直都是恬淡如水的模样，完全不会让人把他和性欲联系在一起。
他以为会是某一个性格与秦良截然相反的女人，没想到竟会是一个男人。脑中不自觉描绘那个男人的形象，沈岚风眼眸微沉，再问：
“你让他抱你了？”
抱？脑中闪过一个疑问，秦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具体的细节他是绝对不会再说了。
“LAN，我现在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你让我先冷静一阵子。”
即使沈岚风还想再问下去，但听秦良这么说他只能就此打住。他十八岁就出柜了，而且出柜也很顺利，几乎没有遇到阻碍和困难。
后来经常听圈里面的人说发现自己性取向时的挣扎和纠结，主动出柜和被动出柜有的艰辛，刚开始沈岚风还觉得诧异，听多了才知道那才是圈内常态，他才是这群体中为数不多特别幸运的少数。
他在20岁的时候和秦良相识，22岁相交，24岁的时候两人成为挚友，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很了解秦良，事到如今才惊悟他对秦良的情感世界一点都不清楚，不免有些挫败。
“好，如果你需要我随时给我电话，你知道我很在意你。”
“嗯，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秦良才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些卑鄙，用不知名的人半真半假地袒露自己的取向。深究其动机，秦良多少还是想挣扎一番，可他又太怯懦，仍旧不敢直接对着沈岚风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年之久。
这种感情太沉重，他也不想给人负担。
电话那头的沈岚风挂了电话后脸色暗了下来，来回思索一阵他直接打电话给陈启，关于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会比陈启更清楚。
电话一通，他便开门见山。
“陈启，你约秦良喝酒的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陈启还在看一个案子的卷宗，被沈岚风问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事啊，我们就随便聊聊，秦良说可能要辞职回家照顾他爸之类的，然后就来了两个美女搭讪……”
还没听完沈岚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整句话里面“辞职”两个字让他尤为扎耳。他中途打断陈启，强调式地提问：“你说，他要辞职？”
陈启一听，完了，说漏嘴了，麻烦。
“只是可能，他还在考虑所以还没跟你说…”
“……”沈岚风眉头微皱，明明一直在他身边的秦良，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不可捉摸了？
“对了，穆成明天开业我去不了了，手头有个紧急案子，明天要飞L市，你帮我和他说一声。”
被陈启这么一提沈岚风这才想起来林穆成的马术俱乐部明天就开业了，他之前有邀请过秦良。起身往阳台外面走，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长，沈岚风特别喜欢带大阳台的房间，那让他觉得宽敞舒适。不过若是房子内只有他一人，他也是不愿久待的。
“行，我知道了，你先忙，挂了。”
“嗯，有时间再聚，拜。”
翻开手机找了找，沈岚风把电子邀请函给秦良发了份过去，俱乐部安排了两天一夜包食宿的体验安排，当天到场的基本上也都是圈子内的朋友，周末可以好好放松玩儿两天。
明天见面的时候，他得当面和秦良好好聊聊这两件事。至于今晚上，他又要参加“家庭聚会”，这段时间的“家庭聚会”让他烦不胜烦。
晚上七点多，秦良洗完澡打开电脑加班。他手上还有两个项目没完成，有一个客户急着要报告。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着，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也许是职业习惯，晚上他的注意力会更集中，处理工作也更高效。
等全部粗略写完也才十点钟左右，拿起被晾在一边两三个小时的手机，他看到了沈岚风给发的电子邀请函。
俱乐部地点在郊区的一个私人农庄里，看图片上的宣传，比他之前去过的几家骑术俱乐部环境要好许多。把邀请函看了许久，秦良才回复“收到，我大概下午到，早上赶个报告。”
毕竟俱乐部是新开业，空手去总是不太好。秦良起身走到书房，从抽屉中找出一幅后印象派的油画，这个是他前几年去西班牙旅游的时在一个画廊里买的。
油画的内容恰好与马有关，色彩的铺陈极具视角效果，马匹的动态热烈充满生机，细看之下作者的着色笔触质感也耐人寻味，价格虽有些小贵但秦良心生喜欢也就买了。
触摸着这张画，秦良不由得轻叹。与沈岚风相识以来，他也在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味，对艺术的鉴赏也是其中一项。他希望自己作为沈岚风的朋友，能够稍微能与之比肩。
他这些年赚的钱，大多数都花在这些上面了。甚至他原本对奢侈品也没有什么了解，但偶尔也会去逛逛那些大牌店，看一下沈岚风最近穿的又是哪个牌子当下的新款，戴的是哪个牌子的手表。
索性是他理财能力还行，投资也赚了一些钱，不然他现在绝对是一穷二白的状态。
准备好礼物，秦良又从衣柜中找出了他自己的骑马用具，头盔，手套，骑士服和马裤等，距上次骑马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其实沈岚风在以前的公司还是挺低调的，开的车只有三四十万，穿的用的基本也是别人不认识的牌子。虽然他已经很低调了，但配上他的脸和身高，在不少人眼中依旧张扬。
秦良对沈岚风的看法和别人的差不多，只是以为他家境不错而已，但随着他们交情的深入，结合沈岚风对金钱不太在意的谈吐，秦良觉得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直到沈岚风带他去见了第一个朋友，陈启，他才知道沈岚风家是开公司的，他可能是某家公司的小开。因为他的朋友陈启，虽然是个律师，但是开的车却近八十万，聊天中提起的案子标的也是上千万起步的，秦良这才意识到沈岚风是真的不简单。
和陈启第一次聊天中秦良还了解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沈岚风还挺喜欢骑马的，虽然没啥技术。秦良当即记住了，没过多久他报了一个马术班，只有有空他就往俱乐部跑。如同沈岚风说的那样，骑着马在风中驰骋的感觉很好，而且，很帅。
他扎扎实实练了一年多，后来的教练夸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秦良自然是高兴的。
想起在马背上呼吸青草的气息，秦良对于明天的行程很是是期待。但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会在那里遇到上次那个小王八蛋，还有方泽林，这绝对是最糟糕的场面。
第11章
周六的上午，秦良起床把昨天的报告完善了一番，又整理了一些数据，然后发到部门主任的邮箱。
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秦良已经学会不为未来不确定的工作忧虑。否则同时承接好几个业务整天为工作的事情所烦恼，他也就不用顾上生活了。
做审计这行风险挺大，尤其是这几年国内对审计披露信息的真实性要求越发严格，若是在报告上造假，事务所和签字的注册会计师被罚还是小事，被吊销执业资格那才是要紧的。
秦良才36岁，他未来的职业道路还有20多年的时间，他有自己的原则，好在沈岚风是一个既懂得变通又有原则的人，遇到很多难产的报告沈岚风最终都能得出一个放双方都能给接受的结果。
已经过了年审忙季，目前他们做的也都是一些专项审计，很多报告无需公开披露，风险比年报审计小很多。年底的预审才会又忙起来，不过现在不是去考虑半年后要做的事情的时候，看看时间，他得出发去俱乐部了。
带上装备，秦良沿着快环往城市的西边开去。他现在开的是一辆奔驰GLC，在30岁生日那天他买给自己的礼物。这车的档次比他目前的薪资水平高出一些。秦良买的时候并没有太犹豫，男人对车总有一种特殊的热爱，他也不例外。
俱乐部在一个环境极好的郊区，开了一个多小时秦良看到了圈起的场地和几幢漂亮的欧式别墅，打开车窗呼吸到的空气明显比在城市内的好很多。在门口的时候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不用看牌子，只看车型和颜色就知道肯定是极好的车。
目前国内很多骑术俱乐部目的并不是赢利，大多是有钱人为了兴趣爱好或者社交活动所开设的，秦良之前一直在的那个俱乐部就是。老板说他每年都亏几百万，但就是喜欢，愿意填这个钱，秦良只能笑着羡慕。
在门口的接待员礼貌地让秦良出示他的邀请函，又询问了他的名字，然后她的眼神里明显比之前多了更多笑意。
“秦先生，您的房间安排在A栋的205，沈先生一早就在等您了。”
秦良一愣，看来这个俱乐部的服务挺周到。
“嗯，谢谢。”
“您的车可以停在A栋后面的室内停车场，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会告诉您一些具体的事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祝您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通过验证，秦良按着指示往A栋开去。路上他给沈岚风打了电话，原本纠葛的心情也被他压了下去。
“LAN，我到了，正在找停车的地方。”
“好，到了就行。你弄好后到A栋一楼的餐厅来，先吃点东西。”
“知道了，等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秦良已经看到了A栋已经后面的室内停车场，虽然之前已经想到里面会是一个豪华的车展现场，等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惊讶，他这辆车放在里面根本不够看。
惊讶过后秦良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个现状，他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体验一番这个俱乐部提供的服务，要是为此而感到落差那他次前来的目的也就没那么纯粹了。
这里的房屋看起来并没有显得太奢华，几栋别墅也是乡村风格的设计，样式简洁大方，与周边自然的环境相得益彰。A栋在几栋房屋的中心位置，看来也是给专门安排给重要客人的。
建筑内部倒是比外面更奢华一些，从墙上的画作和摆设的工艺品不难看出是出自大家之手。秦良刚进到A栋大厅就被右边一幅画吸引了过去，可还没来的及仔细欣赏便被在一根较隐蔽柱子后的谈话声给分散了注意力。
秦良往前台那边看了看，那里正有两三个人在办理入住登记。他知道自己偷听不太对，但他敏锐的从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听到了“LAN”的发音，他双脚也就不自觉在画前定住了。
沈岚风的名字对他而言，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
悄悄瞟一眼那个角落，秦良看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着很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露出来的下巴部分显得非常精致。
另外一个男人比他高大不少，扎着一个马尾，穿着一身牛仔，装扮很具有西部风情。他对着戴墨镜的男人，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LIN，你真的非要这样不可吗？”他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说。
“那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当然了，”顿了顿，那个西部风情的男人又说，“但你得知道LAN的脾气，你这样忽然出现只会得到反效果。”
戴墨镜的男人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委屈。
“…他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参加我的宴会，问你们，你们一个个也对此三缄其口，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到他…”
西部牛仔男听完他的话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拿他没有办法。
“…行，我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吧。”
“穆成，谢谢你，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但愿如此，我让他们给你安排房间。”
“好的，谢谢你。”末了，墨镜男展颜一笑，张开双臂给了西部男一个大大的拥抱，而西部男也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而已。
秦良总觉得那个人的身形看着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结合他们所说的话，秦良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抓到了一些头绪，但也没有完全把事情给串联起来。正在他思考之际，那边对话的两个人发现了他，被人现场抓包不免有些尴尬。
西部男率先朝秦良走过来，秦良也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朝他礼貌地微笑，然后指了指墙上的画。
“这画看起来非常棒，风格有些像西班牙画家哈罗斯。”哈罗斯正是秦良手中拿的另外一幅的画的作者，所以看到风格相近的画他难免会被吸引到。
从他口中听到哈罗斯的名字，西部男立刻对他展露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同时对他伸出友谊之手。
“是的，这个确实是哈罗斯的画，今年我在一个拍卖会上买的。你好，我是这儿的老板林穆成，之前没见过先生，怎么称呼？”
秦良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居然碰上了老板本人。放下手中的行李包，秦良回握他的手。
“林先生你好，我叫秦良，这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原来你就是秦良啊，哈哈哈LAN早就让我特别关照你了。”
“呵呵，是么，谢谢。”
忽然想起什么，秦良连忙把包装精美的礼物给林穆成递了过去。
“这是见面礼，祝贺俱乐部开业大吉。”
林穆成拿着55x46cm的盒子前后瞧了瞧，嘴角带着好奇的笑意，“这似乎是一幅画。”
“对，是哈罗斯早期的作品。”
收藏艺术品这种东西真的说不准，尤其是收藏现在艺术家的作品，人们对活着的艺术家的作品相当苛刻，是否有价值也难以衡量。总要等人死了，他的作品成了遗作绝唱市场才会蜂拥而至。
对哈罗斯来说也是一样，他还活着的时候一幅画也就几千至几万块，两年前他因病去世，被评论界放在头版赞誉，不久后他的画就上了拍卖会。秦良庆幸他买这幅《我》的时候，哈罗斯还活着。
“哇，知音？介意我现在就打开看看吗？”
“当然不，它现在是属于林先生的。”
“太感谢了，天知道我多喜欢哈罗斯。”
秦良看着林穆成期待地拆开包装盒，也感到一丝满足。毕竟送出礼物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喜欢，不然礼物也没太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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