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冷哼声：“虞琛，我当然不会让你好过。”
“你何必再来纠缠我呢？你不是想嫁给有钱人吗？这么多年逮着我一个人薅，也是该换换新目标，找别人了吧？”
虞琛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雾。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虞琛叼着烟：“这重要吗？都已经分手了，不要再来骚扰我。”
“你给我等着。”
电话挂断，虞琛烟头弹飞，他神色坦然，说实话并不把章晓婷放在眼里。
再说，他那点儿钱，早就把两人之间的感情买断了。
章晓婷要真有胆子找他麻烦，那他会不客气给她一个教训，把她那点儿事撂出来，评评理。
毕竟他也多少有点儿理亏，可真要算，那点儿钱，他也可以全追回来。
他不想做那么绝，找个律师的，能有多费事？
宋清到了公司，打开手机，发现通讯录中多了个“老公”备注的标签，他想都不用想，是虞琛改的。
他默默的把标签改回来，还没动手，周轩就把他拖到了会议室。
“客户点名要见你。”
“有预约吗？”宋清诧异，工作计划没有跟客户开会的。
“没有呢，不过人家财大气粗，说只要见到宋清，这三百万的单，说下就下。”
宋清挑眉：“这又是哪里来的老板？”
周轩摇摇头，表情有点儿懵。
“我认识？”
“不认识。”
宋清觉得有点儿奇怪，他职业生涯中，倒是没见过这样阔绰的客户。
素未谋面？提出要见他？也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不过你应该知道他公司，东华。”周轩补充道。
宋清眉头一皱，隐约想起点什么似的。
他推开门，看到落座在会议室左边，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愣在了原地。
“宋清，好久不见。”
男人声音醇厚，仿佛多年尘封的美酒，让宋清找回了多年前的记忆。
高明飞。
宋清的前男友。
“怎么是你？”
高明飞挑眉：“怎么不能是我了？”
宋清有点儿激动：“你不是去国外了吗？”
对这个“前男友”，他多少有点儿特殊的感情。
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互生好感，高明飞追的他，为此还向家里出柜了，后来他工作，高明飞出国读书，异地久了，两人联系不多，也算分开的体面。
他对高明飞印象还停留在当年，之后也隐约有听过，据说他回国了，现在也混的不错，比他大几岁，在供货公司做经理，如果不是当年的事儿，宋清和他在一起，也挺般配。
不过宋清不想回到过去。
他和高明飞性格不太合适，他太理智的，心里想着什么，算计着什么，能得到什么，明明白白的都是利益，违背了情爱的初衷。
而高明飞，有时候太感情用事了。
“有点儿惊讶而已，你喝水吗？”
宋清说话客客气气的，他尚且不明高明飞来找他的目的，态度平静。
“你还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客客气气的。”
高明飞笑着，目光在宋清脸上掠了下，这张脸没有半分变化。那冷冰冰的情态和送上飞机那天如出一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左右他情绪，只不过几年未见，气质多了几分成熟。
“是吗？”宋清微笑着说：“高总是来和我谈合作的吧？”
“当然，我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
“生意就谈生意上的事。”宋清坐下：“是什么项目？”
“宋清，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高明飞微微叹息：“我可是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都是以前的事了，在公司我不想说这些。”
宋清看着男人的面庞，心里有点儿酸涩，他不否认以前两人的好，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生意要谈，这感情也要联络联络，不如找个地方吃饭，咱们慢慢说？”
高明飞发出邀请：“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好不好？”
宋清脑海中闪过一个面庞，低垂着眼，并没有立马拒绝男人的提议。
他要不要答应？
第四十五章 老公
“定哪个地方？”宋清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了。
高明飞笑着看向宋清：“吃西餐吧？浪漫些。”
宋清笑道：“出国这么多年，现在倒是学会了这些花架子，喜欢上这一套了。”
“这不是跟你吃饭，多少要有点儿仪式感。”
仪式感，这个比他大一岁男人口中说出这句话，口吻中不自觉的带了点儿宠溺，和多年前一样，送花，送礼物，那点儿零碎的，温柔的瞬间。记起这些瞬间，便能让人柔软下来。
宋清目光闪烁：“好。”
“去你会议室聊吧，聊项目。”高明飞笑道：“你都混成经理了，以后还是要宋总多照顾。”
宋清笑道：“你也不差。”
两人步入会议室，就着项目问题聊了很多，具体到合作细节，还有繁琐的流程。
宋清惊讶于男人的眼界，提那些新模式，都还不是国内流行的，男人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然后提出了许多又建设性的意见。
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指关节轻轻的点着桌子，惹的宋清目光不住地盯着。
“你在看什么？”高明飞询问。
“没什么。”
宋清淡淡的说，有点儿感慨，有点儿怀念。
高明飞思考问题的时候，常常有轻微的，手指点桌面的这个习惯。
大学时，宋清常常和高明飞去图书馆，他搜集资料，高明飞做小组作业，思考的时候，经常发出这种轻微的，敲击桌面的声响，常常惹得他分散注意力，他还抱怨过，男人却不改，只是笑着说，他心里不静。
宋清勾唇微微笑了起来，高明飞看了看宋清，不由顿了顿动作：“怎么了？”
宋清还没开口，高明飞抢道：“是不是我又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吵到我。”宋清含笑看着高明飞，目光深邃。
“想起点以前的事？”
高明飞把项目书盖上，温和的说：“宋清，你想回到过去吗？”
宋清顿了片刻，没有给出答案。
“我不会逼你的，你知道，我从来没有逼过你。”高明飞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看了眼表，“快到时间了，吃饭去吧？”
宋清略微点头：“好。”
两人从公司出来，到了车库。
高明飞按了按车钥匙，车灯亮了亮。
宋清拉开了后车门，正准备往里坐，手却被男人握住。
男人的指节分明，抓的很有力度。
宋清略微愣神：“怎么了？”
“坐副驾驶，坐后面干什么？”
高明飞笑了笑：“不想跟我说说话？”
高明飞比宋清高一头，身材还算不错，此刻正是低头看着他，说得时候眼神中仿佛藏着点儿星点，看起来格外的迷人。
“还是你觉得，坐副驾驶尴尬？放心，我没有谈恋爱。”
高明飞的言语温和，每一句话都带了点儿指向性，仿佛在暗示宋清些什么。
拒绝高明飞，宋清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对方都这样说了，更何况只是坐个副驾驶，他要是拒绝，义正严词，反抗的剧烈，多少显得心里有鬼。
男人微微叹息：“没关系的，宋清，你怎么样都好。”
宋清摇了摇头：“行吧。”
高明飞听到宋清的表态，明显的很高兴，迈开长腿，伸出手给宋清拉开车门：“宋老板，请。”
宋清坐进副驾驶，男人从边上看着宋清，颇为感叹：“没想到，咱俩还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的时候。”
男人开车很稳，车里面很安静。
宋清也有些感慨：“我也没有想到，毕竟你当年出国，我还以为不回来了，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我当年也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国，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高明飞问出了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
当年他出国读书，其实是家里面严令要求的。
高明飞家庭情况不错，父母那辈生意做的挺大，在国外还开了两家公司。
严格上来说，赚钱的机会，公司都在国外。
高明飞父母早已经给他铺好了路。
在国内读书无非是为了得到高家老人那辈的人脉，还有经营国内的那点儿关系。
出国读书是必然，就算以后回来，也了层金。
他曾经说过，也和宋清提过，想要两个人一起去国外，如果顺利的话，他们还可以合法的领证结婚，可宋清不同意。
高明飞至今不明白。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说没什么必要。”
宋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年高明飞跟家里出柜，表示要和宋清在一起一辈子。
可显然的，高父高母怎么会同意？
他们对着高明飞的面儿把这事儿过去了，可是背地里却找到了宋清，阐述了家里的情况。
他们只有高明飞一个儿子，家里生意做得也大，难道宋清真想看到他们家香火断了吗？
宋清也是独生子，难不成，他家里也同意？
一开始，宋清是抗拒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多大的挑战。
想要继承人，可以领养。
他也可以向家里人出柜。
最重要的，是他和高明飞相爱，爱情能胜万难。
当时他的话说出来，惹了高父高母一番发笑。
这番谈话并没有打动他们，反而觉得宋清是个幼稚，不懂礼数的小孩子罢了。
【你真的要毁掉明飞光鲜亮丽的人生，自私的用爱情绑架他吗？】
【同性恋的路有多难走，你难道不清楚？你的爱情就自私到这个地步？】
【那在我看来，你爱的太浅薄。】
高父高母的话让年轻的宋清怀疑自己，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太年轻，爱情，宋清想，也许现实层面的考量，出柜在年幼的当时，不是最优解。
“我知道了些事，宋清，我父母对吧？”
高明飞的话让宋清回过神来。
“不关叔叔阿姨的事。”宋清抿了抿唇：“是我自己不想去的。”
“我不信。”
“明飞，我说过了，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我们现在仍然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你我都平安，快乐就很好了，不是吗？”
“是吗？”高明飞转头，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
高明飞笑了笑：“到了，吃饭去吧。”
两人下车，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
宋清心里多少有点儿委屈，但更多的是无奈，年少时的承诺就让它永远的停留在过去，青春永远青春就够了，沉湎于回忆，对他和高明飞，都不是什么好事。
餐厅在酒店顶楼，寸土寸金的商业黄金区。
宋清跟着高明飞的后边儿，想要缓和气氛。
“高老板破费，回国请我第一顿，就在这里。”
宋清的眼神环绕四周，繁星点缀，露天的场地内，摆满了鲜花，香气馥郁，中间有小小的白色矮大理石圆盘，上面站着小提琴手，琴声悠扬，围绕着四周散落的座位，稀稀疏疏排放着，等待着客人落座。
“平常这里都订不到位置，今天倒是没什么人。”
“可能是今天运气好吧。”
高明飞眼神温柔的看着宋清：“不过你向来喜欢安静的地方，这不很好吗？”
宋清目光微阖，心里边多少猜测到了，这样的餐厅，怎么可能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心里明白，多少是高明飞安排的。
“破费了。”
“小钱。”高明飞淡淡的，绅士的，礼貌的拉开了座位，示意宋清坐下。
宋清坐下，在这漫天星辰下，他微微的叹口气：“明飞，你回国了，我很高兴，但是我们之间，做朋友可以，做恋人，真的不行。”
“为什么？你谈恋爱了？”
高明飞并不沮丧，只是轻声询问：“为什么不行呢？宋清，我家里人不会再给我任何压力，也不会轻易冒犯到你了，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了。”
“想要的东西，过了那会儿劲，就不会想要了，而且成年人，我更注重体面。”
宋清切着牛排，血淋淋的，如同当时他送高明飞上飞机，心也是血淋淋的。
太伤了。
“请你至少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高明飞抿了口红酒，目光平和：“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的。”
“如果你不愿意，咱们也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着，我愿意等你。”
宋清嘴唇微张，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拒绝高明飞。
对方已经退让成这样了，他不同意，多少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
他正准备开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宋清瞄了眼备注，发现“老公”两个字弹跳在手机页面上，伴随着急切的音乐。
他猛的伸手摁了挂断。
高明飞眼尖，自然注意到了宋清的手机，他哑然失笑：“看来有人先排我前面了。”
宋清立马解释：“不是，朋友的恶作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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