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之人,被突如其来的威压猛烈震慑,大部分人难以抵挡,瞬间接连后退,待稳住脚步,众人尚且大悟,倘若配剑在身,定有一场恶战。
待气势散去,众人虚惊缓神,随着领路真人进入剑冢,后面唏嘘不已的修士暗自抚去额间虚汗,脚下发软缓步跟上。
剑冢四面环山,广阔地势,险峻巍峨,前端左右各有一座石墩,上面雄师威武,镇守剑冢,阳光穿破云层,像金子撒下来,斜|射在泛青的剑身与荒芜的地面,又连接在下方的绿水。
其余四周幽深阴暗,因剑气所致,上空有一团漂浮碎石,形状大小不一,最重的估摸十斤左右,最小也有拳头大小。
下方流水如镜,笼罩一层朦胧烟雾,在深潭绿水映照下,幽深阴绿,如同绿芒将周围怪石嶙峋照耀得若影若现,遐想连篇。
中间山势陡峭,各种宝剑屹立于不同形状的炉鼎之中,它们曾经叱咤风云,如今被葬于此,有残缺不全,有陈旧生苔,也有宽大厚重,细长轻薄......
不是每把剑身都闪烁着一道如同生命一般绿蓝色的剑魂灵光,许多剑已经沉默在沧海桑田漫长的岁月里,如同垂暮老人,黯淡无光。
对比之下,真人站在石墩旁,众人微乎其微,听他介绍:“本宗为每一把剑设制不同炉鼎,其形状纹饰,均因剑主生前喜好,那些无任何装饰且简单的炉鼎,大多为无主之剑。”
众人心中的惊叹都化作无声的远观细品,目光最后都聚集在鹤立鸡群,雄伟高大的一把巨型青铜剑上,人人仰头瞻望,有人脱口而出:“那便是噬魂紫剑吧?”
都在等待真人回答,却瞧见他眉头紧缩,朝外张望。
半响。
“非也。”
众人闻声而望,何夕良与越秋河空手无剑,行礼后踏步而来。
“圣尊!”
“见过圣尊!”
“圣尊!”
迎着热情招呼,何夕良温润儒雅,颔首还礼。倒显得身后越秋河随性散漫,一袭黑色玄衣也压制不住他那一双上挑撩人的眼眸。
在众人眼中那是妩媚,生在女子脸上甚好,生在男子脸上就不好说,加之又是纯阴命格,越秋河没有见到一双仰慕自己的目光,而是鄙夷却又想觊觎的眼神,越秋河垂了眼眸,颇为无奈,又不屑一顾!
何夕良走在最前端解释:“那是一把无处安身的魔剑,琉璃剑宗祖师将其镇压此地,以免遗留在外,恐生大祸。”
“哦——”众人骤然如履薄冰。
何夕良安抚道:“不必慌张,你们可见每把剑置于炉鼎,那不仅是对逝者敬意,符咒链借古剑余力环环相扣,上面所呈现的金色符咒与剑气结合,魔剑因此被牢牢压制束缚。”
“以往只听说琉璃剑宗的剑冢有噬魂紫剑,居然瞒着天下藏了一把魔剑。”有人满腹疑团,大胆提出。
“此魔剑煞气甚重,非同寻常。”不用此人说,空气中都充满阵阵压迫,谁也避免不了。
“历来掌控魔剑之人亦是入魔者,出世便乱世,我等实属小辈,今日算是大开眼界。”有和事老讲话了,“今日圣尊既然邀请众人观望,也算公之于众,便不算隐瞒了吧。”
“是啊是啊!”有人跟着点头附和。
“既然如此请问圣尊,贵宗噬魂紫剑又在何处,我们今日来的目地可是想一睹噬魂紫剑的威力!”人群中有人喊出。
何夕良有意看向越秋河,他半敛的目光扫在人群中,他在寻人,寻有无器宗之人,寻那个折磨他令他难安之人。
并无器宗之人,也没有他的影子。
越秋河心不在焉,器宗不来人是好事,而他不来,自己的计划将付诸东流。耳边飘来何夕良温和声音:“准备好了吗?”
“他人了?”越秋河面无表情问着。
“他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你不是他要的人。”
何夕良注视着越秋河的神情,见他愣了一瞬,眼眸里布着红血丝,漫不经心笑了笑,转身望向高耸入云的魔剑。
“那太好啦。”
人声喧哗,只为目睹噬魂紫剑,何夕良手指轻挥,顿时一片安静,何夕良道:“请诸位不要越过石墩,想必已有人感受到靠近后的紧迫威压,为确保安全,请再后退三步,本尊施法开道,待辛夷君进入剑冢后,噬魂紫剑,自然苏醒。”
如此交涉,各家修士纷纷后退三步,静观奇变。
在剑冢开道只有本宗圣尊方能办到,并非因为圣尊修为高深,实则圣尊才能拿到开启的心法。
何夕良立于雄狮中央地面,他像是两头雄狮对应的一点,但见他双掌对合,反扣婉转间,扬手至前,轻缓施出,一条直达魔剑之下的金色道路,璀璨夺目赫然显现。
别人在惊奇眺望时,越秋河还在回眸男男女女的众多人群,没有他熟悉的面孔,他抿唇失望。
“秋河?”何夕良喊他,扬手指道。
金芒通道与投射下来的阳光连接,如同一条金碧辉煌的通天大道,越秋河思忖片刻,终是踏上去。
对于未知,他每一步走得不疾不徐,观望的人祈盼他能否疾驰奔扑,噬魂紫剑到底是个啥样?辛夷君下场如何?
众人附耳议论,三五成群,事不关己津津有味评论,只当看一场有关他人生死的大戏,就差琉璃剑宗不够体贴入微,挪把椅子坐上。
仿佛走在金子里,被镀上一身金色,同时感受到金芒以外被无形剑气紧紧压迫,金芒被挤压弯曲,若无金芒护体,越秋河难以想象自己是否能够抵抗。
他莫名回想起,有一次道无竟闭关三个月才出关,可是后来道无竟告诉他,是剑冢的魔剑出了一些情况,他是在此待了整整三个月。
道无竟没有告诉他在剑冢里三个月都做些什么,此刻越秋河方明白——是战。是战胜魔剑又或是战胜噬魂紫剑,均是他在与自己较量,道无竟在找寻自己,战胜心魔。
圣尊亦有心魔!
逐渐靠近,似乎离道无竟更近了一些,越秋河运筹帷幄,心道:我亦可以。
魔剑跟前立有一石碑,宽三尺高一丈,光滑且无任何纹饰,再抬头仰视,八方锁住魔剑的铁链,粗犷绵长,好似在锁一座大山,越秋河感觉自己太过渺小,如同蝼蚁。
心中生出不好的念头,他再次转身回眸,远处每一张面孔连同何夕良,从未有过的陌生,他们翘首以盼,越秋河怅然若失。
他没来。
咬破的手指流出鲜血,滴在石碑上,很快就渗入石碑,何夕良让他此刻应当行礼,越秋河偏生不想。
他朝石碑喊话:“噬魂紫剑听说你非凡剑,生有灵性,我乃琉璃剑宗弟子越秋河,既然你已吃了我血,今日便与你切磋一番,你敢于不敢?”
第65章 林素
围观人数千人之多, 四周却落针可闻。
那纤细白皙的指节敲在石碑上,越秋河纯属挑衅:“诶诶诶,是否睡太久,醒不来了?再不现身我出了剑冢逢人便说噬魂紫剑大败于......”
石碑被越秋河指节逐渐敲出声响, 令人震惊不已的是响声如云顶间大钟被撞, 震耳荡魂,越秋河忍不住紧捂双耳。
奇了怪了, 没使力啊!
再定眼一看, 石碑中央如同藏云隔雾, 一片幽光犹如漩涡,越发亮眼, 越秋河揉揉双眼,陡然间,周遭风云变幻,尘沙飞扬, 石碑砰然炸裂, 越秋河猝不及防眯眼,侧身扬手躲避。
待转回身, 便见原石碑处立有一剑匣子, 上好沉香木,上刻有文字, 靠近俯身正欲细看,剑匣骤然猝开, 从中蹿起一团被紫色包裹的蓝银色灵光, 缓缓游离变幻, 奇形怪状, 倒像柔软的一团水银。
片刻, 逐渐散开成相,竟是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光头小精灵。
“你、为何物?噬魂紫剑被你吞噬了?”越秋河神情诧异,细细打量。
小精灵在紫色中央随意浮动,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傲视,好像嘲弄越秋河没见识。
“咻!”小精灵陡然越出剑匣,灵光伴随,风驰电挚直蹿云霄。
外面围观呼声瞻望,纷纷垫脚,以观清传闻中的神奇之剑,后颈突然一道凉风掠过,便见头顶淡紫色纱裙旖旎,如羽抚过头顶,再见那背影长发及腰,柳腰纤细,飘若仙子。
有人痴迷欲拽住纱衣,一股迷人香气扑鼻,嗅在鼻尖,手上瞬间失了反应。
仅靠背影颠倒众生的人飞越在上空,却见何夕良陡然腾身跃起,拦住她去路。
“回去!”
见到此人,何夕良眉目倏地紧锁,神色不悦,冷声命令。女子纤细白皙的手臂拢在纱袖中,若隐若现,她缓抬细臂将他挥开,只听美人声:“玩弄便罢,如何取人性命?”
“林素,我再说一次,回去!”何夕良眼眸溢出怒火,欲出手阻止。
林素沉嗤一声,纱袖带力拂过,劲风赫然刮来。
“你挡不住老娘!”
眼看拦不住,也留不住,还打不得,何夕良气得额间青筋微露,齿间咯嘣,无奈低沉问她:“你要他不要我?”
林素动作一滞,依旧未转身,淡紫纱裙飘飘柔软,她却惜字如金未给何夕良留下只言片语,飞身进了金芒大道。
“林素!林素你回来!”
各大宗派世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风,搅得一头雾水,那撩人心魄的美人背影,被何夕良唤作林素的又为何人,如何能在琉璃剑宗随意出入?私下众人议论沸腾。
拳头狠狠砸在雄狮石像上,手背浸出红痕,何夕良望着金芒里飘落的林素,宛如被镀上金芒,如同被佛光普照,却深知不能九曜保长生。
冲破云霄的小精灵变幻成剑,通体紫银光芒,剑身与常剑并无二样,如同流星划落,来势汹汹,越秋河未感受到一丝杀气,却似一阵暖风吹来。
“你便是噬魂紫剑?怎的如此暖和?”越秋河感觉自己被温暖包围,欲有抱回去的动作。
“傻子。”
美人音刚响在越秋河耳边,眼前忽见人影一晃,胸前一沉,脚底哧溜,双重叠倒。
“你.......你是.......”越秋河被迫承受林素的身体,他想推开她,后背脊梁痛得一时动弹不得。
林素年轻貌美,水嫩诱人,带着浓浓爱意朝他温和而笑:“你没事吧?”
“.......你谁啊?我的腰.......你快下来.......”越秋河勉强抬出双臂,欲想推开她,却不能使出力道。
噬魂紫剑从林素后背捅入血肉,完全进入她的身体,前方看似完好,她却如遭雷击覆在越秋河身体上,她不仅动弹不得,她更欲有无力支撑扑在越秋河身体上。
两人以目对持,岂知远远垂望,倒像是两厢情愿深情凝视,越秋河欲想抬臂拥吻她。
火急火燎赶来的洛夜白远远瞧见这一幕,气的毛都要炸了。
此地,洛夜白不能遁形而入,但他跃过那密密麻麻的头顶只需眨眼功夫,待何夕良抬眸发现时,他已入了金芒之道。
原本还在与他怄气,左思右想,心间烦躁,还是屁颠屁颠跑来了,不承想一会没看住,越秋河又与美艳柔软的姑娘搞在一起,洛夜白气得血液蹭蹭高涨,毫不手软一掌将人轰开,林素瞬间被震飞,猛烈撞在身后的石碑之上,又被骤然弹开坠地!
刹那间!
“噗哧!”
鲜血洒在金芒上,像是洇上绚烂花朵,两厢耀眼,难分伯仲,林素命悬一线残喘艰难。
“洛夜白!”越秋河冷睨洛夜白,神色微怒,他吃力的缓缓撑起身,洛夜白抬手扶住他,却被他一把冷冷甩开。
“秋河,快走,带着外面之人.....赶快离开此地,快.......”方才还仙姿飞越的林素,突然呕血残喘,越秋河见她脸色惨白,气息转弱,即便如此,她还催促他快速离开。
他偏头睨着洛夜白!
望着对面的林素,洛夜白下手心中有数,自是不会如此严重,她致命重伤不是出自自己,但见恼怒的越秋河掸了衣袍已经上前缓缓蹲下。
回想片刻前她眼眸溢出的爱意,如此美而动人的姑娘,自己确实没见过,她一出现,噬魂紫剑也消失了,越秋河满腹狐疑,问:“姑娘你怎么样?你我何曾相识?为何要离开.......”
林素抬手扶在他手臂上,黯然失色的双眸,依旧蓄满柔和爱意 ,越秋河有些受不住,在她推却间听她喘息为艰,道:“秋河,不要理我,你快走,否则,来不及了。”
旁边的洛夜白更受不住,上前拽住越秋河的手臂,欲想拉开他与林素的亲密。
突然,天色暗淡,周遭景象朦胧泛起白雾,弥漫了整个剑冢,脚底如坠云层,巅转迷失。
眼前骤然晕眩,越秋河反手抓住林素纤细的手腕,洛夜白眼疾手快,将越秋河胡乱拽入怀中,环紧了手臂。
手中握着林素的手,在撞入洛夜白怀中时,纱衣里的手腕滑出手心,越秋河眼眸半睁白芒一片,哪还有林素身影。
翠鸟鸣啼,凉水滴眉心。
昏沉惊醒,洛夜白睁眼,眼前山间之下破屋瓦舍,残垣断壁,杂物凌乱不堪,横七竖八挡在道路中央,这些令洛夜白眉目微凝,怀中人还未醒,偏头垂眸注视,半响。
洛夜白低声轻唤了一声:“越禅。”
越秋河头脑晕眩,缓抬眼眸,被他摁在胸膛里,鼻息热潮蹭在上面,连呼吸都是他的味道。
互对一眼,两人骤然分开,洛夜白舒眉,思忖片刻,道:“你我入了虚景,这次不知是谁在背后搞鬼?”
“你要的人不是我,来做什么?有必要下手那么重?”越秋河冷眼寻视,对洛夜白随意一瞥,有意负气责问。
“此地是太湖。你心疼了?”洛夜白没看他,漫不经心道。
“我还没眼瞎,不劳你提醒。我倒是想心疼,可连人家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如何疼?你当弱水三千咒失效了?”
言之有理,心慌则乱。
洛夜白见他心中不豫,言词冷厉回怂,一副冷若寒霜,方才他被压在地上的画面渐渐松散,洛夜白心中郁结之处总算有所减缓,转过身闷着不理人。
虚景在转瞬间如洇开一副莹莹画面,从徐氏陵墓碎乱不堪的出口,跑出一个人,还抱着若长的孩子。
是一个身体清瘦的女人,她发丝蓬松飘在脸颊,却特别有精神,那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格外明亮,许是慌乱中衣衫微乱,怀中的孩子看上去好几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动作,任由女人揉抱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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