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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反派又在攻略我(玄幻灵异)——素玄语

时间:2024-03-13 08:25:34  作者:素玄语
  母子娇小瘦弱相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嘣响,活像幼兽被摧残后的恐惧,仿佛一丝响动都如利刃叫她血流成河。
  “禽......兽......”
  大夫与女人对视,心中已然明了,大夫用极轻的语言教了女人如何清洗止血上药,而后无声退去。当女人见到她的伤,默然转了身,淌了泪,那是一种不能言说的伤——名叫女人伤,惨不忍睹!
  女人心情沉重,难以想象她如何活至今日,手指微抖,替她查看伤情,血污秽渍的伤口被接开,何其疼痛,她搂着孩子,目光凝着横梁上,她的泪已流尽,她的痛还在继续,忍受已经练到炉火纯青!
  女人给她清洗擦拭下面触目惊心溃烂的伤口时,心惊肉跳又泣不成声,她躺在上面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上完药女人好似走了一趟鬼门关,缓了许久,方带她入住了一家客栈。
  出太湖以来近二十日,她第一见到满桌丰盛的佳肴,恍如隔世,红红绿绿似识得,又叫不出菜名,她痴傻望了许久,却拾不起木筷,又失了食欲。
  女人望她许久,侧脸又抬臂擦眼,鼻尖发红酸涩,她像是对徐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
  “看到你,我才明白什么叫天下母爱,觉得我糟蹋了曾经属于我的宝贝,所谓快意恩仇,潇洒人生,只不过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计后果,我们不该抛下小河小天,我们逃出太湖后,没多久,沈哥便被妖魔杀害........”
  立在窗户前的越秋河与洛夜白同时一怔,她是.......云娘!
  绝不可能!
  话语震惊的程度,越秋河都把力度摁在了心口,他凝眉瞧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她怎会是慈爱的云娘了?是他亲自拖了尸体埋了人!
  如何还活着?!
  云娘眼眶红润,望着眼前佳肴,在回忆中露出苦情笑容,虽然不美倒算真心,听她陈情:“小河是我们在极寒之地捡回来的,在乞丐堆里挑出小天是为了陪小河,我们也真心待他们,如同己出,因为小河时不时冒出强大的力量,我们躲到了太湖。”
  徐夫人目无表情依偎着孩子,轻轻摇晃,那失神涣散的眼眸似乎对久不归家的孩子他爹,一种无情漠视。
  云娘知道她对此不置可否,因此毫无顾忌诉说衷肠,眼里闪着泪花,喑哑道:“当我们摸清徐川私底下的修炼,深知落入虎穴,却不知他与那黑妖魔均想得到小河,他是我们养着的,岂会不知他到底有无神器?他顶多算是上仙私情留下的一个孽缘。”
  云娘说到这,越秋河上前一步至她身旁,“你知我爹娘?”
  洛夜白眼角侧望,落在越秋河身上,见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低沉提醒:“你忘记这是虚景?”
  越秋河垂首黯然,就听云娘道:“我与沈哥不想就此死去,我们修为不精,因两厢情愿远离了门派,考虑到想活必定带不走两个孩子,便商议一番。
  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子,那么安静,他们的轻轻呼吸,就像清澈的溪水,在春天的阳光里冒起的小水泡,欢快的升起,又幸福的降落【1】。纵使千般不舍,万般割爱,我们终是做了决定,找了两个曾经救过一命的死士作我们的替身。”
  说到这云娘沉默,徐夫人呆滞望着她,摇着怀里孩子入睡。
  云娘承不住她的目光,那不是呆滞,而是冷厉,甚至是轻视,穿破了她的心脏,她羞愧难当,“沈哥死了,我才发现人真的很奇怪,想无拘无束潇洒人生,又想守住尘世的伦理道德,终究什么也留不住,便沦为一把黄土,消失在风里,你说,活得多悲哀。”
  她苦笑一声,眼里蓄着泪花又闪着一丝光亮,“倘若他们有命活下来,在岁月的痕迹里,那短暂的一抹,记不得名字也没关系,有一丝幸福也算一缕光,能照耀他们迷茫的前途。”
  “呵呵呵......”
  洛夜白突听越秋河轻笑出声,他不停地笑,眼睛都红了,搞不清他想笑还是想哭,笑里没有痛快,那么难堪,尽数苦涩。
  他笑着问云娘:“你知道小天这么多年的有多苦,他熬成了一介凡人,你说就为了那一缕光?呵呵,这算什么?算什么......”
  “越禅,你生情认真了。”洛夜白见他单薄的身体摇晃不稳,拽了他手臂,神色肃然:“不要给对方的机会。”
  依在洛夜白的肩臂处,越秋河抿唇,被如此良心欺骗,他心如刀割,方能体会洛夜白为何如此放不下对自己的仇恨,太痛了,撕裂的血肉揉成碎渣,装进心口,那洛夜白的痛应该更深,深到越秋河无法想象,也许无数白昼黑夜,他亦是痛到神魂俱裂。
  越秋河怔怔地望着洛夜白。
  再看虚景,云娘目送徐夫人离去,徐夫人至使至终未对云娘回一句话,她肩拖藤条的背影,在苍茫的大地上,像一只孤魂野鬼拉着另一只弱小的孤魂野鬼,奔向耀眼温柔的阳光。
  云娘曾在客栈劝说她,“孩子之所以没有腐尸,是因为他体内存有怪异之物,怕是徐川曾经给他吃了什么,他气数已尽,早些埋了,否则怕引起祸端。”
  徐夫人冷漠无视。
  此刻,云娘倏地喊人:“徐夫人!”她扯动唇角,又染上心酸:“你太痛了,放下吧。”
  你还那么年轻,双肩承受太重了,放下执念重新开始。
  徐夫人脚步停顿,她抬头迎着晨阳眯眼,她活在自己的世界,有属于她的花草、泥土、阳光,她深深呼吸一口,轻回两字。
  “不痛。”
  那孤魂似的身体摇拽,木板在她身后发出“咯噔咯噔”响声,如同他的孩子在向她诉说着新鲜事,笑得咯咯开怀。
  云娘望着那红日睁不开双眼,她沉闷的问太阳:“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灼眼的红日回答不了她。
  洒在身上的阳光照不亮云娘愁云惨雾的面色,她没有徐夫人的孤勇与执念,沈哥死了就埋了,她自认年少轻狂又无知,令自己输得干净彻底,她选择与徐夫人背道而驰,踏向未知的路途。
  徐夫人拖着一具尸体穿过茂密山林,走过垫脚的砂石河滩,去了人群涌动的镇子,承受诸多口舌讨伐,那些檐下露宿,被人谩骂恶狗逼赶,一个月,饱尝人间疾苦。
  回到太湖,太湖未变,尸体也一丝未变,她却遍体鳞伤,连魂魄都四分五裂,她奄奄一息重摔在地,斑驳的树影笼罩了她的身体,破烂衣裳铺在上面,毫不违和。
  树枝上的枯黄败叶,被一阵风吹落,孤零零地飘荡,最后在衣裳的一角,尘埃落定。
  生命将至,心平如镜,孩子依然在她怀间,她的下半身腐烂严重,沿腿淌着脓血,一双赤脚被凝固又渗着新鲜血渍,此刻已经失去知觉,她再也走不动,也爬不了,她早已破烂得不像人。
  从最初的孤勇到此刻的认命,仅仅一月,她像活了漫长一辈子,带着她的孩子落叶归根.......
  作者有话说:
  【1】选择孙犁《白洋淀纪事》
 
 
第68章 纯恶
  孩子分明就是徐夫人的儿子。
  “娘, 我们今天不练功法吗?”安儿言语流畅,眼眸清澈明亮。
  “安儿真勤奋,不过今日,娘带你出去透透气, 这世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美艳的女人模样并非徐夫人, 可是她眸子里的爱意却与徐夫人不相上下。
  就在两人疑惑不解时,一转身, 周围虚景被阴暗所包裹, 那美艳的女人在白色帷幔中刚给安儿输了灵气, 见他红润的脸蛋,沉睡中呼吸均匀, 她方独自迈出洞口,慌忙挣扎着离开。
  她躲到石壁罅隙里,身体的皮肤快速溃烂,轻微碰触也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咬牙痛不欲生, 眼眶里始终没有一滴眼泪,尽数倔强。她耳边突然响起雌雄难辨的声音。
  “我已替你找好年轻的血液, 样貌比你如今的更胜一筹, 快去换了吧,否则你会溃烂而亡, 不痛吗?”
  “我已经是个死人,还怕什么痛!”她咬牙大颤, 那股不服从的倔强、桀骜是淬炼在骨头里。
  “安儿已经又大了一岁, 他此刻睡得正安稳, 要不要叫醒他?”
  “你.......”女人便是徐夫人, 她痛苦地骂出声:“恶魔!呜——”徐夫人纤细的脖颈被铁夹般的手指掐住, 脑袋被粗沙浑厚的声音填满,那是地狱恶魔之音,再到空白窒息,只在眨眼之间。
  “不是我这个恶魔,你的安儿如何还存在于世?你母子又如何团聚?这世上你们最没资格骂我!!”
  在怪异难辨的声音中,越秋河瞬间明白,徐夫人被黑煞鬼,也就是花无谢所控制,他善于心计利用他们的软肋。徐夫人的执念终究救回她的安儿,同时十几年里也死了无数无辜之人。
  那太湖的白骨案与墓底石壁里的人骨,牵扯的怕就是徐夫人。
  就算白骨案得到证实,与徐夫人有关,这些又与太乙金境铠甲人有何关联?
  此时徐夫人又在哪?徐程说过徐川的儿子在徐氏族谱里名为徐长,而徐夫人时时念着“安儿”。
  “那他们的儿子就应该叫.......”疼痛与失力使越秋河早已身体不适,虚景全靠吃他的灵力维持,他虚力往身后一坠。
  “叫徐长安!”
  洛夜白刚说出口,胸前一沉,连忙将人搂住。于此同时,虚景骤然如镜碎裂成片,再度成相。
  徐长安?
  徐长安夕良身边的——长安?
  就在越秋河细思恐极间,眼前乱石坠落,兵荒马乱刀光剑影,黑色煞气缭绕在上空,众多门派世家弟子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还误以为到了哪处战乱之境。
  再一看,越秋河眉目压低,覆上寒霜,他手中顿握白色匕首,骤然横在洛夜白颀长的脖颈处。
  越秋河喉间溢出沉吟:“洛夜白......”
  眼前不是别处,正是琉璃剑宗的剑冢之地,越秋河与洛夜白被带入虚景,现实之处他人所见则是另一番惊天动地的异象。
  飞身替越秋河抵挡噬魂紫剑的林素,又遭洛夜白拳击,重创之下,已然跌伏在地,眼见越秋河与洛夜白消失在她眼前,她也命悬一线。
  与此同时,神色突变的何夕良飞越进了剑冢,到达林素身前,金色光芒尽数消尽。
  外面围观人首不知出了何故,渐渐靠近剑冢。
  “.......你这是为何?”何夕良沉声问林素。
  尽管他见过林素惨状无数,甚至更为严重,皆是为徐长安,唯独此次不同,她是为了另一个人!
  “是要弃了我?!”何夕良神色痛苦,竟倔强跪地,颔首扶住林素的手,因为心慌而迟钝。
  “长安.......是娘的错,我不想再错下去了.......你快带人离开,还能保住何夕良的清誉,再晚就来不及了......”林素压在胸口的手颤抖,唇间鲜艳似火,又淌进紫纱衣襟,血污沾染了一身。
  却恍见他一动不动。
  “林素,上一次你违命救了越秋河没罚你,此次你险些坏了本王大计,你当他还是那个懵懂不经事的孩子?何夕良还在我手里,他敢带人走吗?说起来门派世家能浩浩荡荡顺利进琉璃剑宗的剑冢,还多亏长安,长安将何夕良以假乱真到无人发现有异,否则那久赋良人名号的良仁君定是誓死不从。”
  出现的人是假越秋河,他欣慰之际,又略显遗憾:“唯是可叹漏了司徒潇这条大鱼。”
  闻声侧望,那袍裾就立于身侧,林素昏沉中顿感声音如此熟悉,微微忍痛侧身,由黑色袍裾缓缓往上,抬眸一看。
  “你.......”林素气得血液翻涌,血溢喉间,她看到了越秋河的脸,她吞回一半的腥液,最终倾身涌出,唇齿鲜红:“.......花无谢你想.......借刀杀人!”
  花无谢假扮越秋河,他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连微露的腕骨线条亦是清晰优美,他曲指摩挲在身侧的炉鼎边沿,“你本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林素,本王很是欣赏你骨子里的那股孤勇。
  伴随你最多的莫过于疼痛与生死,你活着的意义就在生死之间,你即被他人所杀,他人也被你所害,何须当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
  “闭上你的臭嘴,不要动她,要做什么,我来!”顶着何夕良容貌的徐长安撑起身,沉声呵斥。
  “长安......不要为虎作伥......噬魂紫剑不杀人.......却要邪祟丧命......今日林素必死.......”林素提着一口气,溢血的唇延出血笑。
  “亦死得其所。”
  “就为了他,你要弃我于世?”长安眉目微蹙,神情如覆寒霜,心凉透了!
  “长安你还不明白.......我是为了......”林素想说是为了他徐长安,可是这十多年来,争回来的命让她日夜备受煎熬。
  徐长安有心慕之人,可以疗以慰藉,林素她没有,但凡徐长安多花一点时间陪她,她也不会去寒山独居。
  论天下女人,谁不想青春永驻,貌美如花,林素不仅得到了年轻美貌,且一次赛过一次,可是她却连平静的水面都不敢看一眼,更别提照镜子!
  不属于自己的,即便得到也终是提心吊胆!
  在寒山,林素扮成丑陋的疯蓉姑,寻着她理想的儿子,都比貌美如仙的林素来得洒脱快意。她违抗花无谢不仅没杀越秋河,反而掳走越秋河救了他,从中无端介入张大善人之死的迷局中。
  她不知道这其中还牵连什么,越秋河无意念出云娘,让她明白他便是当年那个小河,云娘沈禾用慈爱欺骗了他们,他们尚且蒙在鼓里,方悟得他们皆是天下可怜人。
  剥夺他人年轻鲜活的生命,换回她与徐长安苟且偷生,林素渐渐在苟延残喘里锥刺到窒息,梦魇恶魔在漆黑的夜中折磨她,将她身体结疤处用力掀烂,撕扯着肉,又黏着皮,往外淌血。
  冥冥之中,又遇见越秋河,成了林素所有真假儿子中最得她心意之人,他心地纯善,性格温和有度,能把持善恶,且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她丑陋的人。
  曾说他们是一家人,那是黑夜中仅剩的一掬温暖,林素即被捂暖又胆战心惊,担忧越秋河知道她的一切,怕再也见不到那一掬宝贝。
  她从越秋河那里借来的暖,不是要暖自己枯木死灰的身体,是要将那炽热的温度暖回她的长安。
  却不知徐长安深深厌世不公。
  “人人生来健全,想我徐长安生来便屯积沉疴,被亲父所炼药,如今活得不人不鬼,苟延残喘于世,凭什么他人活色生香,我便枯槁恶臭,试问论因果,我的什么因,落如此恶果?——天道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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