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曲游当然是乐意的,甚至还在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吵到曲浅鱼,她努力深呼吸想让心跳慢下来,手掌犹豫了几秒才落在那形状漂亮的蝴蝶骨,轻轻地拍着以安慰自己暂时柔弱的爱人。
“你已经很聪明了,你看,在我傻乎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却猜到了那么多东西,所以,不要给自己压力,无论如何,眼前这些困难我们都会跨过去的,而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和你一同面对。”
平日里总是积极向上的声线此刻显得低沉,可靠的同时又充满安抚人心的力量,曲浅鱼将鼻尖轻搭在曲游肩部的衣衫处嗅着,唇瓣却吻在了肩胛骨上,她双手环住和自己差不多细的腰肢,如同落入了世界上最温暖且最接纳她的怀抱。
曲浅鱼在感叹,自己这位看似幼稚且年少的爱人其实也很温柔,能够容纳自己的一切不美好,灰暗的过往也好,偶尔的脆弱也好,口是心非的坏脾气也好,曲游统统接受,没有半分抱怨,哪怕不懂也会顺着自己来。
心下越发柔软,曲浅鱼将额头靠在曲游肩上,自以为很好地挡住了面部表情后才隐忍地落下一滴眼泪来, “我好怕我们回不去京城了。”
曲游确实看不到她的脸,但热泪仿佛打湿衣衫烫到了胸口,但善解人意的性子让她故作不知,只是搂紧了一些,叹道: “尽我们所能便是,而且,我们已经快参破真相了,不是吗?”
可是离真相越近就越害怕,身陷囹圄却又看不清四周陷阱的感受令人不安,曲浅鱼耸着肩努力靠近曲游,两人接触着的胸口传来吵闹声,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心跳,她抬首寻着另一双唇瓣,头一次如此主动交付自己。
记忆中清甜的柔软带着些许酸涩和眼泪的咸味,曲游很是心疼,便用唇舌安抚着,却也明白她们的处世观念不同。
曲浅鱼是事事都要做好的精益求精的性子,而自己则是顺其自然,对待死亡也并无害怕,所以曲游能做的,也只有让她暂时无法抽出心思去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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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写着写着感觉曲姐好娇
第73章 天翻
…………
最后还是孤身一人来到了闻人棋房间的门口,因为曲浅鱼好不容易睡着了,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后,曲游拿着那放了半粒药丸的药瓶蹑手蹑脚出门,敲门的动作也很轻, “公主,你休息了吗?”
里面时不时传来两声咳嗽,想来闻人棋也是没有睡着的,房门很快就被打开,屋内的人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红红的兔眼,几乎和那颗红痣的颜色差不多了,她的声音低哑,完全听不出平日的积极昂扬, “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进去说吧。”
闻人棋侧过身子让出进屋的位置,却有些站不稳似的,好在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曲游扶住, “没事吧?怎么才病第一天就这么严重?”
“咳咳,没事,你怎么这个点来找我?”
“给你送东西来。”
看样子本来是想给曲游倒杯茶的,但身子实在无力,闻人棋只好扶着床沿坐下,后脑勺都靠在了木制的柱子上,她仍然掩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你离我远一些,我这般的身子底子染了病都如此严重,你要是感染了怕是命不久矣。”
“云姑娘不都说了吗,这病不靠呼吸传染,你怕什么?”
给闻人棋倒了杯水,但因为放得久了,茶水都变得和气温一样冷冰冰的,曲游皱眉思索,在想病的人好像喝热的比较好。
但是嗓子实在干痒,闻人棋动作很快地接过杯子,不等曲游说“这水太凉了”便一饮而尽,她摇摇头,苦口婆心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你到底是怎么染上的,你昨天干嘛了?”
“昨天?”
似乎是回忆了起来,但生病后思维也变得慢吞吞的,闻人棋好一会儿才道: “我昨日去见了云姐姐。”
她顿了顿,喝了口水后继续, “我问云姐姐怎样能够染上这病,因为我知道小久一定不会看着我去死,以我的性命逼她才能拿到解药。”
“然后呢?你最后是怎么被传染的?”
“云姐姐一开始不愿,因为就算拿到了解药也只能救一人性命,但我十分坚持,劝说她如果拿到解药就可以辨认配方,总比毫无头绪要好,她这才松了口。”
说到这里,惨白的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红晕,闻人棋扭捏道: “若说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便是云姐姐亲了我,难不成这病毒可以通过唾液传播?”
虽然很不正经,但第一个划过脑海的问题确实是“你们居然舌吻了”,曲游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故作平静, “那也只能是这样了,然后你回来后就病了?”
“嗯,昨日半夜时,我咳嗽发烧,还伴随着心悸,根本无法入眠,然后小久就来了,给了我解药。”
“喏,这里还有半粒,云姑娘给你留下的,不过你千万别吃,先听我说。”
把药瓶递了过去,曲游拖着凳子和坐在床上的闻人棋面对面,眸色严肃, “这药有点怪,我二姐说应是假死药的配方。”
“那云姐姐呢,她说这药如何?”
“她倒是说可以缓解病毒,并且她也吃了半颗,没什么反应。”
“云姐姐都说没事了,那应当没有问题。”
就着茶水将药丸服下,闻人棋打了个哈欠, “那便这样吧,如今也不早了,快去休息,我们和东岛人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呢。”
“行,晚安。”
见闻人棋不像有事的样子,曲游这才踏着月色回房休息,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安,就好像即将天翻地覆似的,而这一点,在晨间被池青带着一队人马围住房间后得到了印证。
“曲公子,出来吧,太子殿下有事找您。”
安抚好有些担忧的曲浅鱼后,曲游穿好衣衫出门,结果刚刚打开房门就被两个尖戟交叉着横在了脖颈间,她心跳越发快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沉声问: “池小将军,这是何意?”
“曲公子随我们走一趟便知道了。”
路线很熟悉,果不其然来到了闻人棋的房间,她被推了进去,看见了床上了无生机的少女,池青厉声道: “昨夜有巡逻的士兵看到最后是你进入了公主的房间,而今早公主便没了呼吸,曲公子,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一招一石二鸟。
曲游这时才明白原来这“解药”只是为了解决闻人棋和自己,只要她们出事,队伍必定乱套,而东岛人就可以长驱直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不知道云舒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究竟是那被利用了的“石”,还是说一切皆因她所起如果是后者,曲游替闻人棋感到心寒。
“池小将军,我并无理由谋害公主,而且昨夜我来,是为了给公主送解药,你把云姑娘找来,便可以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行,来人,去寻云舒姑娘来。”
池青倒也没一杆子打死,只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勒令封锁客栈,又派人请来了闻人昱和裴澜疏,曲浅鱼则是早就已经赶来,眉目紧锁,全然担忧地望着曲游。
她们住的两家客栈距离并不远,池青派出的手下很快就回来了,耳语几句后,他的脸色更为难看, “曲游,你昨日也见过云舒?”
说到这里,曲浅鱼面上惨白一片,她似乎已经猜到池青会说什么了。
“云舒姑娘今日也被发现死在了客栈房间内,曲游,你还有何话要说?”
果然,那“解药”明明就是假死药!
不顾士兵的阻拦,曲浅鱼来到了曲游的身边,目光如炬, “她们并没有死,只是服用了假死药,池小将军叫郎中来一看便知。”
闻人昱和裴澜疏在此刻匆匆赶来,前者急忙问: “皇妹如何了?可有请大夫?”
“启禀殿下,公主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什么!”
震惊与震怒来得汹涌,闻人昱先跑去床边探了鼻息,随后身形一晃,呢喃着“完了完了”之类的话语。
众人皆知圣上独宠七公主,如今闻人棋是和他们一起遇害,怕是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裴澜疏紧紧皱着眉,问: “池小将军是怀疑曲公子?”
“昨夜曲公子是最后一个见到公主的人。”
“可是曲公子与公主交好,这是众人皆知,并且对于杀害公主一事无任何好处,她为何要这么做?”
没想到最终为自己说话的居然会是裴澜疏,曲游轻嗤一声,道: “我二姐已经说过了,她们没有死,只是有人借解药的名义将假死药给了公主,公主又忧心云姑娘,这才一人一半服下了。”
“我看曲公子所言真挚,池小将军,不若找个郎中来看一看吧。”
裴澜疏劝着,闻人昱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认同地点着头生怕闻人棋有事,曲浅鱼则是幽幽一双美目紧盯着,池青点点头,很通情达理似的, “那便寻个郎中来吧。”
为表公正,池青寻了三个老字号医馆的坐堂大夫,但他们诊脉过后都为难地摆手摇头,说着“神仙难救”。
他们走后,曲游的笑容越发大了,她是被自己气笑的,明明曲浅鱼都说过了那是假死药的配方,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还去巴巴地送给闻人棋呢?
这下好了,有口难言。
“我朝律法有言,疑罪从无,池小将军若是拿不出七弟谋害公主的证据,便没理由在这里审问犯人似的对待我家七弟。”
掷地有声的话语搭配坦荡清亮的嗓音,曲浅鱼鲜少露出这幅气势汹汹,稳操胜券的模样,但乍一看,曲游想说“确实帅啊”。
“曲小姐放心,在下不过一介武夫,这断案的事情自然要交给刑部,太子殿下,不如今日就让裴小将军带着公主启程回京,以免耽误仵作验证死因。”
今日就走?
原来这幕后之人的目的仅仅只是赶走她们?
曲游和曲浅鱼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一计的用意,可是她们人微言轻,哪里能够大过闻人棋的死。
出乎意料的是,闻人昱并不打算离开,他说这里必须有一个主心骨坐镇,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有裴澜疏护送回京便可,之后究竟真凶是不是曲游,圣上自有定夺。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圣上嗜杀成性,七个孩子里又只喜欢闻人棋,若是得知了死讯,不出意外的话是大家一起陪葬,闻人昱不想死,便想着若是能平定来犯,一来能够躲过天子震怒的气头,二来也好将功补过
于是,太子令旨一下,曲游作为嫌疑人被五花大绑安置在了马车上,一行人轻装简骑前往京城,但是谁也不知道,闻人棋在棺材里面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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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妻双双把家还
第74章 地覆
当众人发现那棺材有异动时,已经是启程回京的第三天了,不知闻人棋是昏迷了多久,又久未进食,身子虚弱得连拍侧板的力气都快没了。
好在抬棺的有一位是她的婢女,心中一直不愿相信公主走了,也不知是真听到了动静还是幻想出来的,吵着闹着要开馆救人。
曲浅鱼自然一直关注着,她知道闻人棋是假死,所以盖棺时刻意流出了呼吸的缝隙,这会儿发生异动,她立马看了一眼裴澜疏,后者也点点头,叫停了队伍。
开棺后,闻人棋仍然是昏迷的状态,毕竟多日不曾喝水用食,她几乎是醒一会儿便再度陷入沉睡,这会儿被突如其来的日光刺激,眼皮颤颤巍巍地睁了开来。
她看见了目露关切的曲浅鱼,看见了询问“公主你感觉如何”的裴澜疏,看见了喜极而泣的众人,却唯独看不见那个……
给她下药的云舒。
昏迷的两日足够闻人棋想通很多事情,更何况她本就不笨,这世上唯一能够骗她并且还成功的,或许也只有云舒了。
可是,云舒千方百计把她们赶走,为何自己却留下了?
心慌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度昏迷前,闻人棋抓住了曲浅鱼的手,声嘶力竭, “回去……救云舒……她要……”
不等说完,她身子一轻,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曲浅鱼眉间愁云惨淡,思索着闻人棋未尽的话语。
云舒要做什么?
…………
云舒在放火。
什么东岛人攻破了池州,宣州边境也未曾幸免于难,乃至整个国家都陷入危机,这些她统统不在乎。
从火海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后,她活着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报复闻人昱。
虽然救了她的那人是闻人棋的师父,虽然她给予了自己毁容前的脸以及新的名字,可是云舒不甘心。
凭什么在她只能依靠残破的身子和骇人的脸蛋茍延残喘之时,害她的罪魁祸首却依旧逍遥享乐,甚至未来可以成为天下之主?
所以云舒设了这个局,从一开始的疫病,到所谓的解药,就是为了引这好大喜功的闻人昱来,再赶走自己在乎的人,最后,以暴制暴。
沸腾的火舌在她看来却如同最为灿烂的烟火,屋内传来的惨叫声并不足以让云舒感到满足,她推开房门,看见了被捆绑在座椅上无法动弹便挣扎着倒在地上的闻人昱,空气在高温中上下浮动,男人逐渐变得和自己一样的容颜上满是惊恐,他的声音嘶哑又卑微,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错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救救我。”
“当年你可有放过我?”
冷漠的话语中满是恨意,自己本就不愿做那太子妃,却仍然因为这名头惹来杀身之祸,云舒嗤笑两声,目光中映着燎动的火焰, “闻人昱,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她轻巧地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不甘的嘶吼和椅子不停碰撞地面的声音,云舒关上木质的门,像是在和过去做告别,但愿这场火能烧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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