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事情就多了。”钟阅川冷哼,“魂体是珍贵材料,可以用来制作高等灵器,为除灵师提供灵能,或者进行别的邪术研究。”
“没了魂体的躯壳,虽然只是一具空壳,但在医学范畴,她们仍旧活着。”
“没有思想的活人,便可任人摆布,提供血液,器官,或者别的什么……”
“甚至还可利用其他邪术,借尸还魂。”
王雪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和钟阅川搭话,她却似如冰冻一般,冷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临皱起了眉。
这个困魂阵,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但类似的事情,在各种灵异故事里并不罕见。
这几个年轻女性,被人残忍杀害。
可她们的身体,在常人眼中,仍然“活着”。
***
一行人通过位面裂隙,返回常世。
单菲菲的卧房被虚世的灵能渗入,能量污染严重,再找不到打开虚世通道前的任何线索。
“我们会负责清理此处的能量污染,”姜柏同曹熠辉商议,“保险起见,委托人继续待在酒店,三日过后才能回来。”
这原本就是天一盟接下的委托,曹熠辉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姜柏又转向王雪梅等人:“你们的实习就此结束,后面的事,将会转交给另外的人处理。”
困魂阵是邪恶的禁术,其危险程度之高,已远非几个新手除灵师能够解决。
范学刚担忧询问:“那我们的实习考核……”
算完成还是没完成?
“委托人的难题,你们已经顺利解决。”姜柏温和安慰,“回家休息一两日,等证书一出,你们就是正式认证的除灵师。”
“往后的工作,好好加油。”
范学刚带着自己究竟能不能胜任的怀疑,道谢后离去。
钱大姐一番唏嘘:“小伙子,你们可一定要把坏人抓到啊!”
临走之前又回头:“大姐我回家后帮你们留意,有合适的姑娘立刻给你们介绍。”
“工作虽然重要,可再忙,也得成家!”
王雪梅朝钟阅川和姜柏鞠了一躬,伸出手打算把徐临拉着和她一块走。
忽然之间,三道古怪目光同时射向她,惊得王雪梅一愣,手臂霎时停在半空。
她一头雾水,悄悄左右瞄了一眼,还是弄不清楚状况,只能迅速收回手,朝徐临道别:“有事联系。”说完急速溜走。
那三人走后,曹熠辉朝向徐临,“走吧,我……”
“我送你回家。”
“我送你回家。”
钟阅川的声音又同时响起,一模一样的话语撞在了一起。
曹熠辉将目光转向钟阅川,二人冷眼相向,气氛剑拔弩张。
徐临扶额。
这二人从小相识,从小相看两厌,但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有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步调几乎完全一致。
他默默叹了口气,从中斡旋:“不用,我自己开了车。”
这本该是最好的应对之法,他自己回家,谁都不沾。
然而不知为何,空气似乎更冷了。
过了片刻,曹熠辉再次说:“走吧,去你家。”
还没等徐临说话,他快速接上:“还有些事要和你谈谈,关于往后工作上的安排。”
“啊……哦。”既然是有关工作的正事,徐临没理由拒绝领导。
他顺从点了点头,朝姜柏和钟阅川告辞后,和曹熠辉一同离去。
钟阅川一脸不快,冷冷哼了一声,不知该把气发在谁身上:“别站着了!做事!”
……
四十分钟后,徐临回到了家中。
曹熠辉跟着他进了门,毫不见外,似乎自己也是屋主一般,给自己和徐临一人倒了一杯水,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关于困魂阵,”话刚开了个头,他看向徐临,“……你坐这么远干什么。”
曹熠辉用着帅气又霸气的姿势,两腿交叠靠坐在三人沙发的正中间,徐临坐左边也不是,右边也不是,只能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平时在家习惯坐这个位置,”他的托词张口就来,“困魂阵什么?你继续。”
曹熠辉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纠缠位置的问题:“困魂阵是上古禁术之一,因以生魂为祭,太过阴邪,因此千年前就被除灵师们禁止使用。”
“寻常的除灵师,根本不知晓这些禁术的施用方法,只有我家,钟阅川家,以及其他几个除灵师大族,才留有记录。”
徐临:“难怪。”
连经验丰富的王讲师都只听过这个名字,却不认识。
只有统御灵能界的几个大家族,保管着被封禁的灵术。
他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既然只有很少一部人知晓这一邪法,那么……”
“没错,”曹熠辉接过话,“能布下困魂阵的人,身份绝不普通。”
“况且,这也不是随便一个低级除灵师就能做得出来。”
需要极强的灵能——灵力数值至少得在A级以上。
“符合这个条件的,只能是出身几个大族的高阶除灵师。”
徐临抿着嘴没说话。
这个圈子顶层的人出了问题,事态究竟有多严重,曹熠辉自己最清楚。
“还有更麻烦的,”曹熠辉继续说,“那人将困魂阵的入口设在常世,另一端连接虚世。而受害者的本体,仍留在常世。”
“这也是一种及其厉害,且少见的灵术。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没多少人做得到。”
“但这么一布置,我们就只能在困魂阵外围,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并且无法从虚世的魂体定位到常世的本体。”
“要找到受害者,需要在常世位面另想办法。”
徐临从对方的话中,迅速拼凑出一个凶手的剪影:灵能强劲,灵术造诣极高,心思毒辣又缜密,极有可能是上层的某个大人物。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一个人:“这么说来,夕如也是想要研究令人死而复生的禁术。”
事情暴露之后,她被自己所在那一位面世界中的除灵师封印。
“有没有可能,这件事也和虚世的人有关,”说完,他又自己否定,“可受害者彭燕,是常世的人。”
“其他几位女性虽然身份未明,但看衣着,生活在我们这个现代社会。”
想必和彭燕一样,仅仅只是生活在常世的普通女性,而非虚世之人。
由此可见,凶手是他们这一位面的某个灵能者。
他在这边一通分析梳理,曹熠辉很会抓重点:“你把那个虚世女人的名字记得挺清楚。”
徐临:“……”无言以对。
他没理会曹熠辉的阴阳怪气,只问:“你打算怎么办?”
“先将此事通报,然后分派人手,在常世寻找彭燕和另外几个受害者的身份和下落。”
只有在常世里找到困魂阵和施术者的真正所在,才能从源头,将困魂阵破除。
徐临长长呼了一口气:“虽然我能做的很少,有什么需要,尽管安排。”
曹熠辉怔了怔,语气飘忽暧昧:“你的作用最大。”
他声音小到几不可闻,“有你在,我能成为无坚不摧的矛,也能当坚不可摧的盾。”
***
谁也想不到,一个原本被评定为D级,最简单不过的委托,居然牵扯出一桩骇人听闻的严重事件。
参与实习的几个新手,被告知此事将交由高级除灵师负责,这件事已经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徐临除外。
他在第二日就接到通知,即刻去往特处局正式报到,加入处理这桩案件的特别行动小组。
收到临时通知后,徐临匆忙赶到特处局。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同事:“你就是新来的徐临同志?曹局特意吩咐我在这儿等你,把你带到会议室。特别行动组的人正在开会。”
于是徐临就这么一脸茫然地被人领到二楼的会议室——女同事还好心好意代劳,替他拉开门。
门一开,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令人猝不及防,无处躲藏。
会议室里围坐着十来个人,被他们同时盯着,徐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站在门口,懵逼且尴尬。
坐在上首的曹熠辉朝他微微颔首,嘴角似乎有着一点隐忍的偷笑。
“小徐,快进来。”曹熠辉没说话,他下首的郭鸣语气非常熟络的招呼他,“找个位置坐,会议马上开始。”
夏侯启也在同时朝他招手:“小徐同志,这边!”
徐临只能顶着众多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到夏侯启身边坐下。
“正好趁这个时间,给大家介绍一下,”徐临一入座,郭鸣即刻朝众人说,“这位就是备受瞩目的超级新人,徐临同志。”
“除灵师测试3A2S的成绩,大家都已经听说过了,”他话中有话,笑容意味深长,“咱们曹局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和天一盟抢到人。”
郭鸣说完,与会者轮流朝徐临做了一番简短自我介绍。
这些人有的一身制服,正襟危坐,有的穿着花里胡哨,坐姿散漫。
徐临虽和他们初次见面,如今的他能够清晰感应到,这群人身上存在着强大灵能。
即便是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也不太正经的郭鸣,以及同他熟络后,性格开朗欢脱的夏侯启,都是实力强劲的灵术师。
此刻坐在这里开会的,全是特处局的顶级精锐。
众人自我介绍完后,夏侯启同徐临笑说:“小徐同志,你彩票买了吗?”
自他认识徐临,每一次,徐临都会卷入前所未闻的重大事件中。
这运气,不服不行。
徐临嘴角扬了扬:“下班就去,有没有什么号码推荐?”
二人交头接耳这一会,最后两个与会者到来,会议正式开始。
徐临坐在长桌靠后的位置,本以为,他第一天报到,许多工作上的事务尚不清楚。参加这么一场重要会议,这些精英前辈们商讨的问题,自己不一定听得懂。
他来当氛围组,重在参与。
但没听多久,他完全能够明白,这些人怒气冲冲说着什么。
困魂阵这一早就被禁止千年的邪术忽然重现,立刻在上层引发轩然大波。
此事危害重大,情况紧急,尤其时背后的施术者究竟打算利用生灵的魂魄做些什么,更令人忧心不已。
无论特处局亦或天一盟,所有高层都对此事十分关注。
另有一重大问题在于,当世的灵术师中,能接触到上古禁术,且有能力施展的,只可能是几大除灵师家族中的成员。
特处局的人认为,此事是天一盟会长的家族成员所为。
同样,天一盟怀疑,事情和曹家有关。
双方各有怀疑对象,互相内涵攻讦,只差没报人身份证号码。
但无论如何,这个心思歹毒,手段狠辣的施术者,暗藏在统御灵能界的几大家族内部,情况十分棘手。
众人议论纷纷这当会,夏侯启再次和徐临交头接耳:“我们这一派,对禁术的保管十分严格,我都没资格接触。”
“问题多半出在天一盟里面。不过,”他语气不太确定,“天一盟的刘会长,不像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又偷瞄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曹熠辉,有些话不敢明说,只能含糊暗示:“万一,我说万一,问题真出在我们这边,事情不是一般严重。”
如果这个狡猾施术者,真是他们这一派的人,那这人很有可能是曹熠辉的某个亲戚,甚至,关系更亲密的人。
“也不一定。”徐临对除灵师高层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说自己的认识:“我很好奇,除了那几个大家族的成员,其他人完全没一点办法接触到禁术?”
“比如说,我和……”他嘴唇张了张,又换了个口型,“我和你关系非常好,而你能接触到这些禁术。”
“如果我求着你让我看一眼,你会答应吗?”
夏侯启想了想:“应该,会吧?”
徐临继续问:“我虽非几大家族的成员,但通过你见到了禁术,然后背着你偷偷使用,你能发现吗?”
夏侯启:“应该,不能吧。”
如果关系好到可以无视家族规矩,让外人偷学禁术,必然是信任到极致。
无论那人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他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只把嫌疑定在几大除灵师家族的成员里,太过片面。当然,”徐临淡淡一笑,“这也是因为我刚入行,什么都不懂,对行业既定的规则不熟悉。”
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只是个普通人,对除灵师那几大家族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并不能真正理解。所以才敢有这样的质疑。
“没有一点证据,就已经假定了凶手,错误的观念一旦形成,会局限思维,蒙蔽双眼,难以找出正确的真相。”
“我觉得,特处局和天一盟互相指责,根本毫无道理。现在双方该做的,是根据线索找出嫌疑人,而非定好嫌疑人,再寻找是似而非,模棱两可的证据,强加到对方头上。”
夏侯启怔然看向徐临,半晌后噗地一笑:“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被先入为主的偏见限制住思考,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先选定了怀疑对象。”
“你心思这么纯正又通透,”他嘿嘿一笑,“难怪曹局他……”
话刚说一半,郭鸣的声音忽然传来:“……因此,我们当下要做的,应该摒除成见,把精力放到案件本身,而非罔顾事实,趁机诋毁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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