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不似普通手,宛如巨大的爪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图,画着将人绑在木架上烧,胸口插着把刀等血腥画面。
有一页里还用殷红色的颜料写着“死吧死吧哈哈哈哈哈”
一种充满怨毒和恶意的嘲弄,从纸页上扑面而来,让人感觉极其不舒服。
再下一间,依旧是儿童卧房。
但看家具风格,应该是照片中那个小男孩居住的。
房间里同样能找到一个笔记本,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文字写满了咒骂。
这一间的隔壁,还是儿童房。
没有了书桌和书本等物品,多了一堆玩具。
徐临记得照片上三个孩子,有一个身高矮一些,年岁也小一些。
这里应该就是最小的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的窗帘被关上了,没开灯,光线很暗。
一群人在房中搜寻,蓝色外套突然发问。
他声音不太稳,带着透心的凉意和惊惶:“……你们刚才,没人拉我吧?”
和可以给玩家用作卧房,只能摆放一张床的狭窄房间不同,洋馆主人一家住的房间都很宽敞。
即便同时进来了八个人,也不显拥挤。
周游和徐临,曹熠辉站在一块,刘警官和他们隔了三步距离。
其他四个——胖子和另外三个密室逃脱玩家,都各自找了一个地方搜索。
蓝色外套周围的伙伴,没有人的手能够的着他。
他的一个队友声音也有点惊慌了:“是,是不是你旁边有什么东西勾到衣,衣服了?”
“光,光线太暗没看清……”
蓝色外套想说,不是衣服,是手掌。
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拉了他的手掌一下。
他强忍恐惧,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不是……”队友强行解释,“你的错觉,或者刚吹了一阵冷风……”
“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陡然摔到地上。
他被某个东西绊了一跤。
摔倒的时候,手掌撑在地上,摸到的东西应该是平坦,坚硬,冰冷的地板。
然而此刻,他的手按到了某种光滑,略有粘稠的柱状物体,还带着点温热。
光线黯淡的屋子里,视线不太清晰,队友看到了一个深色的轮廓。
他压到了一只手。小孩的手。
粘稠的暗红色液体糊在表面,像是沾满了脏污和血液。
手肘处,本该连接的上臂不见踪影。
一条断臂。断口不平整,还有几块残破的表皮连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没断彻底,内里支出一截尖锐的白骨。
断臂旁边,立着一颗头颅。
凌乱的头发上沾着大片血迹,血液干涸后凝固成一坨一坨的硬块,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只黑洞洞的眼窝透过头发的缝隙,直勾勾盯着摔倒的人。
队友登时觉得自己的血液也凝固了,瞬间吓掉半条命。
他惊慌失措,手脚在地板上乱蹬,可惜吓软的腿怎么都站不起来。
倏然间,一道炫目的白光直射他双眼,晃眼的亮光遮盖住了眼前所有恐怖的画面。
淡漠的话音传入耳中,冰冷不带温度,却充满着一种令人心安神定的强大力量。
“假的。玩具娃娃而已。”
曹熠辉在玩家旁边蹲下身,打着手机电筒,淡定从容地检查了一遍断肢和人头。
“做的很逼真。但只是玩具。”
一场虚惊。
玩家在队友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缓过一口气后,忍不住朝曹熠辉看了一眼。
他还在原处。
周游也在他旁边蹲下,打着电筒,拿着手臂观察。
周游:“这儿童玩具做工真不错。”
曹熠辉冷淡道:“一般。仍有许多细节没做到位。”
“也是,”周游赞同,“不过儿童玩具,要求不能太高。”
密室逃脱组:……谁家的儿童玩具长这样!!
众人离开这间令人感觉极不舒服的儿童房,又顺着走廊,一间一间调查了父母住的卧房,书房,衣帽间,女主人单独的化妆间,以及一些放着柜子桌椅,看不出明显用途的休闲室。
——这座洋馆很大,房间太多。
一路走下来,虽然大多房间气氛都很诡异,但并无明显异常。
直到转角处的某间房。
房间在回字型长廊的最深最里处,是位置最差,最不容易照到光的地方。
和其他装潢豪华,家具精致的房间相比,里面的摆设只能说一句朴素。
房间不大,靠墙放着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晃眼一看,有些像廉价的单身青年出租屋。
只是缺了一张睡觉的床。
另外,多了一个……木桶。
和家族照片上,玩具房里,一模一样的木桶。
木桶上同样有两个孔洞,这次不是靠墙了。
孔洞正朝门口的方向,仿佛有人躲在木桶里,透过孔洞,偷窥着进入房中的玩家。
蓝色外套倏然渗出一背冷汗:“这个木桶里,该不会有什么?”
上一个木桶是空的。可这个房间如此怪异,搞不好,木桶里装着什么古古怪怪的东西。
想象这个东西非常奇特,越不愿想象的东西,越不受控制,偏要在脑海中浮现。
他瞬间想到了刚才见到的,连着碎皮烂肉的断肢,眼眶漆黑的人头。
第72章
“辛乙……你, 你去……”
蓝色外套打算再次指挥胖子去看看,却因为心慌,嘴边的话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呢喃。
徐临淡淡看了他一眼, 随即自己抬脚, 朝木桶走去。
周游快了他一步,抢先靠近木桶,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开盖,要念咒语吗?”
周游大概彻底把自己代入了侦探的角色, 全程不见一点恐慌,反倒十分享受探索的过程, 甚至可能因为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事件而觉得些微遗憾。
他心里巴不得木桶里有什么东西——人, 怪物,或者某种更奇葩的物体。
那几个密室逃脱的玩家, 在游戏里是无所畏惧的高手,自己进入游戏空间后,该怕的还是怕。
周游恰恰相反。
徐临知道他中二病,没想到病情这么严重。
他扶了扶额,语塞词穷:“念吧。”
周游悠哉念了一句:“桶子。”迅速掀开了桶盖。
桶子里依然,空无一物。
什么也没有。只不过要加上时间限定词:现在。
木桶外面并非崭新,内壁也有明显的使用痕迹, 这表明:一定有人,曾经用它装过什么物品。
很有可能,找出木桶里究竟装过什么, 是破解洋馆谜题的重要一环。
离开这间用途不明的奇怪屋子, 沿着长廊继续走, 就转到了洋馆的另外一边。
众人进入的下一间屋, 是间浴室。
很宽敞的一间浴室, 四周摆放着几尊真人大小的大理石雕像。
中间是浴池,浴池的置物平台上放着葡萄,香槟,以及两个酒杯。
整间房的装潢都用了纯白大理石,在雪白的环境中,更衬得浴池内一刚血红的池水分外扎眼。
幸好这个游戏空间机能不够,不能完全模拟现实,否则他们一定会闻到难以忍受的奇怪味道。
“这间房里的谜题,应该是调整雕像或者葡萄和香槟酒的位置。”蓝色外套一脸难言地看了看浴池里的血水,“位置对了,就能把浴缸里的水排出去。”
然后,获得浴缸里藏着的关键道具。
这是稍微有点经验的玩家都能想到的操作,但是……
“正确的位置应该是什么?”格子外套问,“你们有想到什么提示吗?”
他们一路走过来,印象中并未见到和这一谜题有关的线索。
胖子说:“有可能在我们还没去过的房间。要不,先走吧?找到提示了再来解。”
这里不是普通的密室,在这个奇异空间的“高端局”里,他们很可能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
徐临和密室逃脱玩家们的想法一样。
解谜的提示极有可能在前面的房间里,调查之后再考虑。
正准备转身出门,曹熠辉却没动。
不是没动,他没抬脚,正在挽袖子。
……不会吧?
曹熠辉将袖口挽至上臂,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带上。
不仅他,周游也做出相同行为,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副外科手套。
二人在徐临惊诧的目光中走到浴池边,将手伸进血水,开始摸索。
没一会,曹熠辉从浴池底部,捞上来一个手掌大小的物件。
他直起身,走到不远处欧式浴柜的水槽旁,拧开水龙头,将打捞上来的物件和手臂上的血水一同洗净,接着取下手套,将之丢弃在一旁。
整个过程,他面色平静,动作迅速,又透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似乎只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徐临看得目瞪口呆。
曹熠辉走到他面前,将手摊开,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扬起:“并非每一件事,都得按照游戏里的流程来。”
徐临:“……是我狭隘了。”
他真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在游戏玩家的身份之前,他首先是个除灵师。
曹熠辉从浴池里捞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大理石材质的圆盘。
圆盘周围有人为的打磨痕迹,显得凹凸不平。
看起来,像个齿轮。
这一定是个非常关键的道具。
可是这个齿轮,要用在哪?
浴室已经没有别的线索,一众人退出房间,沿着走廊继续行进。
胖子感叹:“这个浴室也太大了。”
蓝色外套深有同感:“比我住的房间还大。”
胖子:“这个史密斯一家,才几个人,住这么大的一座公馆。”
万恶的剥削阶级。
徐临偷偷瞄了一眼曹熠辉,蓦然想到那座捐献给国家,改成景点的王府。
剩下的私人部分,也还有那么大一片地。
周游不知是暗暗炫耀,还是单纯直言不讳:“我家比这里大很多。不过我家佣人多,不像这家人,才三个。”
徐临:“……”
万恶的剥削阶级。
……等等,刚才有人说了什么……这一家几个人……
某个不对劲的点从徐临脑中一闪而过,可惜他没能抓住。
这时忽然有人问:“你们,有没有听见……钟声?”
钟声?
众人停止闲聊,侧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似乎是有“叮——叮——”的悠长声响。
蓝色外套:“是不是大厅里的座钟在报时?”
格子衬衫:“声音不像从下面大厅传来的。之前也没听见那个钟响过。”
极有可能,是下一个重要线索。
这时候,天色黑了。
游戏空间里的黑夜和白昼没有过渡。但这并不妨碍提醒玩家:该回房休息。
密室逃脱组不敢多做停留,更不敢晚上在诡异的房间里搜索,几乎奔逃似的跑向玩家卧房所在的安全区域。
***
徐临和曹熠辉一同回到房间。
曹熠辉问:“你有觉得谁行为可疑吗?”
徐临摇头:“在我看来,都很正常。”
他们跟着密室逃脱组的四个玩家一起行动了一天,并未察觉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
都是身为普通常世人的“密室逃脱高手”,在进入这个怪异且危险的游戏空间后该有的正常反应。
尤其自身在面对真实的恐惧之时,那种惊慌的眼神,凌乱的呼吸,加速的心跳和哆嗦的指尖,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怎么看都不像装出来的。
他们真情实感地在担心,自己稍有不慎就死在游戏里。
这不像游戏制作者会有的反应。
制作者清楚自己不会有事,不会出现此种出于本能的担忧。
行为最可疑的,还是周游。
曹熠辉意见相同:“不过,那个胖子辛乙……”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
曹熠辉问了一句,没人答。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打开房门,连衣裙一个人站在门口。
“什么事?”
“曹警官,”连衣裙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原来是为曹熠辉救了她,特意道谢来的。
曹熠辉平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感谢,那是身为调查官的职责。不过既然对方专门来说这么一句,他也就这样接受。
连衣裙说完后,站在门口,全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曹熠辉:“还有什么事?”
“曹警官,我很害怕。”连衣裙抬起头,眼波如水看着他,“我能不能,睡在你房里。”
连衣裙是个长相和气质都很清纯的漂亮女生,她柔媚说着自己害怕的时候,更透着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姿态。
只是这种楚楚动人的姿态,在此时显得太过刻意。
曹熠辉没答话,她即刻又说一句:“我今晚,想和你待在一起。”
这已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没有男人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曹熠辉冷峻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漠然说:“进来吧。”
他看向墙角:“你今晚自己找个角落靠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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