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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的风(近代现代)——一于骥

时间:2024-03-16 09:29:08  作者:一于骥
  “你能不能别生我气?”
  “算了,你都睡着了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明天再好好跟你道歉,你理理我,别不理我……”
  林谷禾碎碎念结束,屋内寂静,他翻身对着窗外,继续盯着那道洒进来的薄光。
  域淙缓缓睁开双眼,就这样看着黑暗,过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不想活着?”
  他将林谷禾抛出的问题又抛了回去。
 
 
第二十四章 布拉格 (7)
  林谷禾的背僵了一下,接着平躺在床上,轻声说:“你听见了?”
  域淙没有说话,林谷禾偏头去看黑暗中的域淙,窗外的光只洒在他的床的上方,域淙在黑暗里,林谷禾看不清他的表情。
  林谷禾想了想说:“死要更容易点吧。”
  域淙闻言,睫毛缓慢眨了一下。
  “你没死过,怎么知道死更容易?”域淙声音也放的很轻。
  林谷禾愣了一下,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房间格外寂静,他张嘴想试图说点什么来反驳域淙,想了好一会儿,又无言地闭上了。
  域淙很早就意识到林谷禾正走向死亡,他嘴角时长挂着温和的笑,笑意却很少到达眼底,但他眼里总有清澈和倔强。
  他的生命时而在枯萎时而在绽放。
  他和他一同吃一同住一同睡,他们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他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旁观林谷禾走向死亡。
  这种感受很难形容,就像林谷禾说的,他时常担心他没看住他,他就已经走向了黑夜。
  “死亡是活着的人编织的美好想象。”域淙说:“因为他们都没死过,所以活着的人既赋予死亡美好的外衣,又赋予死亡恐怖的枷锁。
  你看了那么多教堂,你肯定知道,在基督教中,死亡被视为灵魂脱离肉体,进入永恒的生命或永恒的灵魂状态。在佛教中,死亡被看作是轮回中的一环,通过解脱可以达到涅槃。
  你的想死,难道不是前人活着的时候传达的思想吗?那些思想时间长了变成文化的一部分,你就认为是真的吗?”
  林谷禾闷闷地说:“人不能选择生,还不能选择死吗?”
  域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艰难的吐字,“可以。每个人自然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但死亡就在那里,你不去,它来找你,你去了,他就等你,有什么可渴望的呢?”
  林谷禾在耳垂上捏了捏,他和域淙简直像在辩论,还是辩论全世界都没搞明白的“to be or not to be。”
  林谷禾心里轻轻笑完又带着酸楚,有些感动,域淙没有站在道德或者其他层面评判他的选择对错与否,就像他之前生气的时候说的那样,人最愚蠢的是自以为是的干预别人的选择。
  他对这句话践行的很好。
  林谷禾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笑,“没有渴望。许多东西是对比产生的,相比生,我觉得死不错,就这样选了。”
  “那你想好什么时候了吗?”域淙突然问。
  “啊?”
  “什么时候死?”域淙又问了一遍。
  林谷禾心里哭笑不得,他怎么这么可爱,若是这样问别人他可能会被揍吧?但在林谷禾这里,却忍不住粲然一笑,感觉身体轻轻柔柔地飘在半空。
  “骑行结束。”林谷禾侧头看域淙,“你希望我向你告别吗?”
  “你想吗?”域淙问。
  “我想的,但我怕你难过,你如果会感觉很难过那还是算了。”林谷禾觉得有些害臊,像自作多情,“你会难过吗?”
  域淙轻轻发出一声“嗯。”
  林谷禾原本有些高兴,听他从鼻音里发出的声音心里又有丝丝的怅然,他枕上手臂,“别难过吧。”
  躺了一会儿,域淙没有出声,林谷禾坐起身,看着域淙,虽然只有隐隐的轮廓,“我有一段失败的恋爱经历。这是今天我没有控制好情绪的原因之一。对不起,小玉,下午我不该跟你脾气,也不是故意提你的隐私。”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很幼稚吧?”
  域淙没说话,黑暗是一切伪装的保护色。
  林谷禾接着刚才的话题,“两个人的分手好像不应该定义为成功或失败,只能是不合适吧。
  我很小的时候就不明白活着是为了为什么,那时候身边只有奶奶,我想我活着可能就是为了她吧。
  后来奶奶去世了,我时常在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将一部分生活的意义寄托于那段感情,但那段感情也承载不了这份意义。”
  林谷禾坐在床上,看着域淙的方向,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能看到域淙微微张开嘴唇的轮廓。
  域淙的平静让林谷禾前所未有的轻松,死亡,主动的死亡,在他的认知里是隐秘在暗夜中的黑线,能逃过所有视线当然是最好的,但这条黑线现在被发现了,发现的人也没疑惑‘为什么和白线不一样’。
  他很想在此刻大声感谢域淙,感谢他没有笑他无病呻吟,也没有劝他好好活着告诉他活着有多好多好。
  域淙给的尊重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像浸泡在温水里的妥帖,自然又和煦。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分了手你可能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域淙突然出声。
  “啊?”域淙一直没说话,林谷禾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域淙有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啊?林谷禾措辞尽量严谨,“分手只是过去我觉得没意义的生活的一个点。”
  林谷禾摸了一下寸头,“……对很多人来说死亡很沉重,我不想将这个决定归咎于任何原因。”
  域淙将手臂盖住眼睛,他从没见过林谷禾这样的人,真是一个温柔对待世界、敏锐又善良的傻子。
  “你就做你自己吧,不高兴也不用笑,不想说话也可以不说。”域淙说。
  域淙从窗缝洒下的月光里看见林谷禾浅浅地笑,听他低声说:“我试试看。”
  两人又聊了会儿,林谷禾躺下床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接近凌晨三点,他有些困,眯着眼看着透进来的光,他没告诉域淙,现在每一次他想结束生命时,心里都会漫上浓浓的自责,他觉得他的生命已经逐渐不属于他了。
  心里惦记着事儿,第二天林谷禾早早醒了,域淙还在睡,他将域淙斜掉到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关上门出去了。
  他去了一趟银行,兑换了些欧元,幸好平时将护照等证件都和钱包分开放,否则今天就不仅仅只是去一趟银行那么简单了。
  域淙起床时,林谷禾正拿着外用药艰难地涂抹背后青紫的皮肤,他进厕所的时候忘记关门,域淙迷迷糊糊踏进厕所,刚好和侧头往后瞧的林谷禾四目相对。
  两人对视了几秒,林谷禾有些尴尬,放开了侧着的手抓着的布料,撩到背部的T恤下摆又自然垂下去。
  域淙的视线从面前蒙然的脸庞转移到他背部肩胛骨处青青紫紫的肌肤,这是他的‘杰作’,原本打算退出去的脚步,因为这刺眼的青紫,域淙又往里走了几步,拿过林谷禾手里的药膏。
  “我来吧。”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慵懒的暗哑。
  林谷禾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嘴角肿起来,中间部分看起来格外鲜红,林谷禾又将视线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两人的嘴角一左一右,跟挂着个火龙果似的,他勾唇扬起嘴角,扯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域淙瞧见了,问,“笑什么?”
  别人看见咱俩估计以为我们互殴了吧?林谷禾想。
  他没说笑什么,很轻的摇了摇头,侧手伸到后面抓起后背的衣服,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与麦色的手臂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同时,肩胛骨上青青紫紫的软组织挫伤点缀在一片光滑细腻的的肌肤上衬得尤为刺眼。
  域淙皱着眉,现在有点气自己当时他气狠了没收着力,问,“刚才涂到哪儿了?”
  林谷禾从镜子里只能看到他身后域淙垂眸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其实刚才他根本没涂,正拿着药膏发愁。
  现在正好,瞌睡遇枕头。
  域淙拿着药膏挤在指腹,轻柔地在林谷禾背上打圈,虽然颜色刺眼,但指腹下的肌肤却尤为娇嫩,指腹经过的地方漫起一片片细密的小颗粒。
  林谷禾鼻音突然里发出一声“呃……”,他瞳孔猛然睁大,手里抓着的布料垂落下去将域淙的手盖在里面,林谷禾有点迟缓地看到镜子里他身后的域淙。
  林谷禾真的要了命了,这域淙的手指今天怎么回事,平常不也勾肩搭背的,没像今天这样仿佛通了电。
  他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微妙的触感,这触感如同电流般沿着脊背一路向下汇集至小腹。
  意识到小腹下传来的反应,林谷禾猛地弯腰咳嗽起来,绯红从脖颈一路冲到头皮。
  我去,什么情况,素了十九年,怎么现在连男人碰了一下都受不了?林谷禾心中大骇。
  域淙看着将他的手完全罩在林谷禾身体里的布料,视线没来由的顺着手来到了因为弯腰凸起的一节一节脊骨,以及顺着脊骨延伸下去的微翘曲线。
  林谷禾的咳嗽声再次传来,域淙回过神,将手收回来,问,“我刚劲儿太大了吗?”
  “啊,没。”林谷禾无意识添了添唇,“刚喉咙有点痒。”他站直身体,与域淙拉开距离,佯装自然,“……好了吗?”
  “还没,才刚涂了一点点。”域淙看着被T恤遮住完全看不出曲线的背影说。
  林谷禾茫然地点头,“那我自己来吧。”他伸手打算从域淙手里拿走药膏,“你先洗漱,我在外面去涂吧。”
  域淙拿着药膏躲开了林谷禾的动作,挑眉,“你够得着吗?”
  “……能。”林谷禾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再次伸手。
  域淙换了一只手拿着药膏,声音冷下来,用命令的语气,“把衣服脱了。”
 
 
第二十五章 (8)
  林谷禾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耳朵里厕所传出的水声格外嘈杂,原本这些声音非常主动地跑到他耳朵里,后来这些声音跟喜欢四处乱窜的孩子似的又自己跑开,林谷禾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林谷禾做了一个梦。
  林谷禾清醒的意识到他走进了梦里,就像人清醒地走向错误。
  他感到一种无形的重力,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他的灵魂如同漂浮在一片迷雾之中。
  他在爬一座山,看不见阶梯融入山体,宛如透明的线条般难以琢磨,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想我应该下山呀,但脚却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爬。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抓空,挣扎着试图找到踏实的支点,但每一次的努力都如同在流沙中沉没。
  梦里的林谷禾有些愤怒,他想,你把我丢下去啊,把我压在山底啊,我自己跳下去也不行吗?
  他匍匐般的攀爬,以臣服的姿态,筋疲力尽的攀爬,像一只顽强的蚂蚁在追逐着无法触及的虫子。
  梦里,林谷禾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黏腻地贴在肌肤上,每攀爬一步,都能感受到湿漉漉的衣衫在肌肤上滑动,像被指挥着的皮影。
  他将衣服脱下,站在半空,默然将衣服一扬,白色的衣衫如同一张白纸,飘飘荡荡地飘落山底,他无声的嘲笑。
  你不是不让我下去吗?可我的衣服下去了。
  他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仿佛整个身体都沉浸在一片无边的苦海之中,山势陡峭,时间好像失去了轨迹,他感受到无尽的疲惫。
  他快爬到山顶时,看见域淙在山巅等他,为什么等他呢?林谷禾想,你不是在洗澡吗?
  他望着他,滞缓地直起身,以缓慢仰望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到山巅。
  山巅一片空旷,仿佛是悬浮在虚空中的一块孤岛,让林谷禾产生一种茫然的安全。
  但域淙却静静矗立在悬崖边,他想,我们不是一起站在山巅吗?你为什么在悬崖边?他的身影在梦幻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连接让林谷禾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域淙知道他的到来,微微转头,凝视着他,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
  他说:“你要跳吗?一起吧。”
  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在山巅回荡,林谷禾怔怔地看着他,嘴里发不出声音,他怔怔伸出手,拉住域淙,带着他往后退,可两人却不断往前靠近崖壁。
  林谷禾惊恐地看着悬崖下的万丈深渊,不知何时,有一双手从他的腰上一路攀爬至他的胸膛,他的惊恐瞬间变成身体激烈的颤抖。
  他想起来了,他刚刚把衣服扔下去了。
  皮肤泛起的小颗粒似乎在响应陌生又熟悉的触碰,身体里发出痛快的喊叫,忽然,有两片轻盈的云覆盖在了他敏感的脖颈,他的脖颈在一片软绵中刺痛着。
  林谷禾忍不住想,明明如此柔软的样貌为什么如此可恶呢。
  云携着风,在耳边呼吸,在他的耳畔轻轻喟叹,如同悠扬的低吟。
  那片肌肤成为他和云之间无言的交流,每一次的触碰都在林谷禾的身上激发一阵酥麻,仿佛在他的脖颈拉开了一场感官的交响曲。
  林谷禾闭上眼,感受悬崖的风,还有云在脖颈上的轻舞,云自由自在,它跳上了林谷禾的耳垂,林谷禾也跟随他的动作微微颤抖,耳垂是他的秘密之境,他不明白它为何如此聪慧,接着身体一阵痉挛一样的颤抖……
  云终于开了口,我们一起吧。
  林谷禾猛然意识到,这是域淙,他忍受着身体的颤抖,侧脸贴上了域淙的眼眸。
  “啊!”
  林谷禾醒了。
  梦中黏腻的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脊背上,他埋头憋着气,缝隙投进来的光,让他想到金色的身影,忽然有点分不清是否还在梦中。
  他将湿漉漉的衣服用力一扯,衣服却像是匍匐在他脊背上的一片云,轻轻松松飘到了地上,他才想起他刚才趴着睡着了,没有穿衣服。
  他盯着那件白色的浴袍看了很久,久到脑海里麻木得只剩空白,久到身下的潮湿从温热变得冰凉,又从冰凉变得温热。
  恐惧后知后觉向他袭来,林谷禾猛地看向域淙的床,床上没有人,被子斜掉一半掉在地毯上,房间没有开灯,只有那道刺眼的光从窗外穿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出清晰却灰暗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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