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脚步声,魏鱼下意识看过去,一张生面孔闯入视线。
来人淡青长衫,腰细脸嫩,姿态轻盈,宛若炎炎夏日的一片清新的小绿叶。
看见这人模样,魏鱼霎时有种顿悟之感。
“宁哥儿?”江月惊讶地叫了那人一声,笑容收了一半,疑惑道:“冬子哥让你来的吗?”
魏鱼这回听清了江月的称呼,心道果然。
他打量纪宁的时候,纪宁也将魏鱼瞧了一遍,面上有一瞬间的怔松。他在省城也没见过这般姿色明艳的哥儿,即使坐矮了去,也仿佛将高处的他衬的黯淡无光。
难怪他纪宁勾不起江饮冬的兴致,原来是有了更会勾人的,青天白日都勾到了床上,哪里还会费心思追着吃不到的。
他瞥见魏鱼微松的衣襟口那一抹刺目的白,心中嗤笑,指不定是那个楼子里带出来的。
分明看不上江饮冬,也瞧不起这样脏的哥儿,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心绪难平。
纪宁握紧手指,错开魏鱼的视线,弯着唇角笑道:“江大哥好些日子没去我那,想来忙着,我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魏鱼把掉在床上的瓜子仁一颗颗捏起来,修长的指尖在灰色床单上跳动,煞是好看。
并非刻意不理会这位温柔秀美的哥儿,他不是主人,也不清楚江饮冬和人家的关系,倒不好开口。
魏鱼不吭声,倒是给了纪宁反客为主的机会,他见纪宁缓缓走到床边坐着,温声对江月道:“小月不和我介绍一下这位哥儿吗?”
他挨的近了,魏鱼闻到他身上有股清香,味道不熏人,但也不令人喜欢。他还坐在江饮冬的床上,魏鱼不禁蹙了眉。
江月的小脸微微皱着,脑袋瓜一刻不停地转动。
她怎么给忘了!
冬子哥还喜欢着宁哥儿。
但他把小鱼哥哥也带回了家。所以,冬子哥是想养两个哥儿吗?
江月发愁的看着还不如她自个卧房宽敞的小房间,脑海里是她娘发愁大哥娶媳妇的事。
大哥都只娶一个,她大堂哥这般穷,养的起吗?
作者有话说:
“两条船”
小鱼:(凶)江穷汉,你要脚踏两条船?
冬子:(脸红)
小鱼:(眼红叉腰)你亲口说一遍?
冬子:(吧唧亲一口)先用尾巴,等你有了腿,就、就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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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夕阳西斜,屋里没了午时闷热,一习凉风拂过床畔。
“你来做什么?”
门口处,一道低沉冷厉的声音传来。
三人齐齐望过去。
江饮冬背着光,瞧不清脸上的神情,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对纪宁说的。
显然纪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起身整了整衣衫,轻声笑道:“江大哥,你上去哪了?”
魏鱼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仁。
江饮冬去院后摘菜,回来时瞥见半开的院门,以为是江月走时忘记关,没想到纪宁在他房中。
还坐在魏鱼旁边,挨的那么近。
没去细想这人如何不请自来,还跑进汉子的里屋,坐在汉子床上。洗干净了眼睛再看这哥儿,便觉得他哪个举动都招人烦。
江饮冬径直走进屋,手里的菜都没搁下,一副不愿在此地多言的模样。
魏鱼捏着瓜子仁往嘴里送。
江穷汉和这个小哥儿有故事。
眼下,是有悄悄话不想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说吗?
魏鱼抬手拂掉被风吹落在嘴角的发丝,想起了一件事。
那日江饮冬不在,来敲门的人似乎就是这个宁哥儿。他们当晚吃了蘑菇,次日,装蘑菇的篮子就被那位疑似江饮冬情敌的汉子抢了回去。
不难想,蘑菇就是这位田螺哥儿送来的。
嘴里的瓜子好像没了滋味。
江饮冬身形高大,背光站在纪宁面前,淡淡的阴影落在纪宁身上,笼罩着他。纪宁直面他黑沉沉的眼睛,觉得有什么变了。
憨实的庄稼汉好似一匹沉默的狼,被驯养过,但狼性难改,反噬其主。
纪宁仿佛被狼爪扼住了喉咙,酝酿的一箩筐的好话一句都吐不出。
这场面,落在魏鱼眼里,便是郎有情哥儿有意,眼神都在拉丝,当着外人的面难舍难分。
瓜子仁吃完了,小姑娘也罢工,魏鱼抓了把带壳的。
咔吧咔吧的嗑瓜子的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纪宁当是错觉,恢复了平日的柔声细语,“江大哥摘了笋叶?如今的笋叶还嫩着,过两日就不行了,这个天气,青菜叶很容易长老。”
魏鱼暗自点头赞同,心想今晚大抵要吃清炒笋叶,就着江月送来的大馒头。
江饮冬没应他,倒是瞥了眼悠闲嗑瓜子的魏鱼。
“笋叶的味道最是香浓,我娘爱吃这口。”纪宁话锋一转,颇为遗憾,“可惜我家今年没种莴笋,不晓得能不能有这口福。”
魏鱼在一旁听的手抖了一下,瓜子没送到嘴里,差点把自己的牙磕着了。他诧异地看着纪宁,从头打量了一遍,看出了点东西。
原来江饮冬喜欢这样的。
又柔又软的美人,轻声轻语的,伸手讨东西的都拐着弯。
或许旁人看着不适,若江饮冬喜欢这款,许是很受用。
他的视线停在纪宁身上,纪宁察觉也回头朝他看去,眼里暗含挑衅。
魏鱼和他对视。
见他两人眼神交织,江饮冬生了躁意,今日的纪宁比当初让他卖帕子还要怪。他声音里带了火气,“你找我要笋叶,看他作甚?”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江月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抓了把瓜子,埋头剥了起来。
纪宁眼底含笑,男人到底念着旧情。他另起话头,用更轻的声音安抚男人,“我家白面快吃完了,今日也想找江大哥借一些。”
鱼尾被裹的久了,魏鱼扭动两下,怎么坐都不舒坦。
想坐躺椅。
江饮冬眉头皱起,说到面,他想起家里的面粉都是魏鱼取了用,倒不知还剩了多少,下意识便朝魏鱼看去。
床上的人鱼似是不在意,尾巴又扭了扭,往嘴里塞一把新剥好的瓜子仁,“家里好像只有粗面,我连着用了好多,还剩半斤不到吧?”
“没注意,应是没多少了。”江饮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上扬,“你是能折腾,着实费面。”
“你嫌我?”魏鱼瞪他,眼尾弧度变圆,瞳孔清澈,和凶人的语气毫不相干,反倒像是调情。
他不忘回头把瓜子往江月边上推推,“再剥点。”
被点名干活的江月勤勤恳恳,埋头剥瓜子,头一回这么心甘情愿。
江饮冬面上松动,嘴角扯出弧度。
就这馋嘴猫的样儿,还不承认?
“嫌你还能少吃点?”
他们两人之间的语气,熟稔的像一条被褥里过日子的两口子,氛围不黏腻,但旁人搅不乱。
纪宁攥紧了手指,勉强笑道:“看来是借不得了。”
魏鱼吃瓜子吃的过瘾,便也能屈能伸,他边鼓动着腮帮子边苦恼自责:“都怪我太能吃了,害的冬哥没有存粮借给落难的兄弟。”他一顿,觑了江饮冬一眼,小声道:“有我在,可能以后也无多余存粮。”
纪宁脸色有些维持不住,江饮冬比他先开口,犹疑道:“落难的兄弟?”
他想了想便明白,魏鱼似乎认不出哥儿,也只当哥儿是男人。
魏鱼撇撇嘴,江穷汉还在他面前装,不告诉他纪宁是他的心上哥儿,是防着他一条人鱼能害人不成?
魏鱼接着问:“不是兄弟?”
江饮冬答是,颇有在新欢面前撇清和旧爱的关系,纪宁脸刷的白了。
这要不是调情,他就白练了那些拿捏男人的手段。
哪个糙汉和哥儿称兄道弟的?若非当着他的面故作吃醋让男人哄,又有哪个哥儿会信江饮冬的鬼话?
无论信不信,魏鱼扬起眉梢眼波流转,他指了指躺椅,“坐久了屁股疼,想睡躺椅。”
躺椅上除了铺上草席,下面还垫着一层江饮冬不穿的衣服,比床上软的多。
他只说屁股疼,却半分不挪窝,摆明了是要人抱着过去。纪宁初次遇见这般厚脸皮,旁若无人爱娇的哥儿,发白的脸气的泛红。
纪宁眼底漫上一层水汽,伸手想抓住江饮冬的衣摆阻拦他,男人却比他的动作快,转瞬到了床边。
江饮冬腾出手,腰背微弓,手臂肌肉发力,紧绷的线条和青筋极具男人魅力,轻易抱起怀中人。
纪宁不得不承认,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江饮冬的身材是最好的。他抿着唇看,被抱那人懒散中透着风情。
魏鱼的尾巴被床单遮住形状,却看出弧度,长腿翘臀,身形窈窕,落在躺椅时,瞧着都是饱满有弹性的。
“就你会享受。”江饮冬哼笑,声音贴耳,低沉磁性,很是好听。
纪宁后退两步,倏然转身离去,衣袍翻动,被人追着似的。
房中陷入寂静。
江饮冬倒是无所谓,早忽视了纪宁的存在。
江月低头低的脖子都酸了,觉着这里的氛围说不出的怪异,也跟着跑了。
美人哥儿下次再看。
屋内恢复了两人的和睦,江饮冬转身去拿扔在一边的菜,魏鱼拉住了他。
江饮冬垂眼:“还有哪不舒坦?一次性说了。”
魏鱼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过来,又抓他领口,短褐松,一动露出了大片的麦色,江饮冬低头瞧了眼,没动。
魏鱼的表情和他蛮横的举动相反,无辜眨着眼:“你骗了我。”
又算的哪门子账?
“骗你?”江饮冬眯了眯眼,躬身在他上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维持着这个姿势,挑衅又亲昵的。
魏鱼:“宁哥儿宁哥儿的,那人不是男人。”
江饮冬视线下移,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一小截红透的舌尖若隐若现。他缓缓支起上身,拉远距离,闻言牵起嘴角,“我没说他是。”
“哥儿能和男人做兄弟?”魏鱼故作疑惑。
江饮冬鲜少弯绕,直截了当道:“我嫌烦,你说啥就是啥,能赶走了更好。”
分明是和别人相争的喜欢的哥儿,如今见着人却态度大变,单听像喜新厌旧的风流男子,但放在江饮冬身上,这个评判又不是他。
喜新厌旧还须有新人在。
新人……
是、是他吗?
魏鱼的眼睫颤动,他看江饮冬的表情从怀疑审视,到江饮冬眼里的退缩认怂。
江饮冬握住他的手腕从衣领处带下来,按在魏鱼脸侧,嗤道,“男人就是男人,哥儿就是哥儿。我哪知你这人鱼不晓得。”
“河边那个也是哥儿。”魏鱼笃定。
江饮冬反应了会,才想起来他说的哪个河边和哪个哥儿。那次被堵住了耳朵,他倒还把人声音给听了去。
“不仅是哥儿,还和今天是同一个。”江饮冬淡淡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魏鱼大脑短暂空白,直接愣住,继而心底渗出隐秘的欣喜。
今日的小清新竟是水里吟唱的小淫.荡?
他今日见了人家端方的一面,还……在人面前做了点把戏。当下回忆起来,魏鱼都替自己躁的慌。
他那点东西,放在人家那有本事的眼里,根本不屑看。
可这下,江饮冬不会再惦记那人了吧。
魏鱼眼尾漫上薄红,眸子滴溜转,瓷白的脸蛋红扑扑的。
江饮冬当他是条没见过世面的鱼,羞着了,手背刮了下他的脸,站直身等他消化。
魏鱼匆匆拉住他,坐起身来,“我是男的。”
江饮冬一愣,视线移到他的腰下,“除了这里没细看,其他地方的确都是男人。”
是男人还是哥儿,对一条人鱼来说,算不什么。
他似笑非笑,冷硬的五官显出痞气,看的人脸红心跳。
魏鱼别开眼,被单下的尾尖蜷缩了下。
那处,他自己也没细看。
江饮冬走后,魏鱼放空了好一会,飘在半空的心慢慢的往回落。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鱼尾发力扑下地,在地上好一通蹭,甩着脏兮兮的尾巴跳上江饮冬的床。
作者有话说:
小鱼:你想看吗?
冬子:(眼睛发亮)(点头坐等)
小鱼:(好奇)那先让我看看你的。
冬子:(一番动作)(衣服的摩擦声)(大大咧咧)(敞开)
小鱼:(捂住屁股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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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吹的院门吱呀一声响,江饮冬扭头一瞥,半开的门外有一抹白色飘过。
“我当是哪个贼。”江饮冬拉开半扇门,言辞刻薄。
纪宁在门口等了半晌,回头时眼睫轻颤,哭的梨花带雨。
“爱哭跑别处哭去,别挨我门上。”
江饮冬抱臂冷眼,等了几息,见人哭个没完,就要关门,一只瘦削的手掌按在门上。
纪宁眼底含泪:“江大哥有了新人,便这般不待见我了?”
这哥儿比印象中还瘦,眼泪把眼底的脂粉冲掉,露出上面浓重的青黑眼圈,在这站了许久,模样很虚浮。
许是想到他虚浮的原因,江饮冬讥讽出声:“我一个庄稼汉,谈不上待不待见。眼泪赶紧抹了回家,叫人瞧见白白误会。”
江饮冬这样子比在房中伤人的多,纪宁声音更大了,好像真被他的话刺到:“误会什么?江大哥对我冷言冷语,还怕人误会?”
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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