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冬:“……”
他稳了心神,没接鸡仔,“买了多少只?你养?”
魏鱼嗯了声,伸手点点小黄鸡毛绒绒的脑袋,“不多,买了十只,到时候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鸡蛋吃了,行不行?”
江饮冬挑不出借口不同意,“钱都花了,我还能让你扔了不成?”
家里原是养鸡养猪的,母亲病后,最后一只猪卖了没再养,之后剩他一个人,也没功夫拾掇家里琐事,鸡杀了吃后没再养新的。
魏鱼把鸡仔放在他自己用麦秆胡乱编的鸡窝里,“没花钱呐,院子里的那只鸡,还有排骨和灶房篮子里的鸡蛋,都没花钱。”
江饮冬:“……你又坑秦兴了?”
“不是又,”魏鱼不赞同,“我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当了发簪,就还给秦兴了,秦兴却说不好白收,就让我买东西他付钱,但我买的这点东西还不值他的簪子呢。”
江饮冬沉默了一会,夸他,“很聪明。”
也很会给自家省钱。
魏鱼又道:“我还给你买了衣裳,这回是自己花的钱。”
江饮冬嘴角扬了下,抬手摸摸他脑袋,“是条疼人的鱼,没白养。”
“秦兴又回江连家了?”
“嗯,他今日还拉着秀才堂弟去镇上了,我瞧着他挺喜欢秀才的,没打算走。”
两人吃了顿喷香流油的红烧排骨,临走前江饮冬让魏鱼给鸡仔挪个窝,搁在猪棚口。
“猪棚堆了麦子太闷,得做个鸡笼,搁阴凉处养。”
“那等我们忙完了。”
江饮冬下了田,不多时魏鱼也去了。
昨夜摊床上还是条蔫鱼,今日有能蹦跶了。
江饮冬看出他想黏自己,也没赶他回去,累了就多歇歇。
魏鱼跟着江饮冬割了一下午的麦子,手心照例被磨红,他倒了点水,洗了洗热辣辣的掌心。
江饮冬当着他的面,把镰刀扔进竹篓里,“歇好别割麦子了,跟着我捡点麦穗。”
魏鱼乖巧点头。
他摊着右手心在江饮冬面前,“呼呼?”
江饮冬:“?”
“痛痛飞!”魏鱼眼眸明亮。
踌躇片刻,江饮冬见吴家地里的人都弯腰埋头在麦田里,抬手托住纤细的手指,垂眸在被磨的微微发红掌心吹了两下。
魏鱼不满足道:“有效的,再多吹两下。”
江饮冬木着脸,用看隔壁吴家的黑煤球一般的眼神看魏鱼,挨着掌心吹了两口气后,对着同样发红的指尖,一口咬下去。
模样看着很凶狠,然而——
魏鱼被那热滚滚的舌尖烫的发麻,指尖一抖,从江饮冬嘴里缩回来,小脸绯红,“怎么就……吃上手了,先别……夜里再……”
江饮冬抬眼看他颤动的睫毛,莫名也觉心口一颤,沉着声问,“夜里再什么?”
魏鱼眼里润了水光,小声保证,“就你想做什么都行。”
他在心里嘀咕,清醒时候的纯情硬汉能做什么呢,不过是亲亲摸摸罢了。
哪像当初发烧时,就跟被压制的困兽一般,放出来就收不住了。
魏鱼回想那夜的滋味,还是需要有经验的困兽才行,绝对不能只晓得横冲直撞!
如今说起这个话头,魏鱼有点小羞涩,但也很放心。
江饮冬喉结滚了滚,没说旁的,手背拍了拍他滚烫的脸颊。
两人接着干活,收尾时魏鱼扶着腰气喘吁吁,还是帮着江饮冬扛了不少麦子回家。
空荡的猪棚日渐被金黄的麦穗填满,好似两人往后的日子,也是这般充盈,让人满怀希望。
夜里躺在床上,谁也没动,魏鱼和昨日一样,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胳膊贴着江饮冬热滚滚的皮肤也没移开。
他眼皮沉重,听着身侧平稳的呼吸,陷入睡眠的前一刻,脑中被遗忘的“承诺”陡然翻了出来。
魏鱼大脑清醒了一小会,又变得混混沌沌,只晓得要言而有信,让白日憋着的硬汉“吃”上肉。
他迷糊着伸出手,扒拉两下,摸索到江饮冬的脸上,触到一片热乎的软肉,往里戳了戳,声音含糊,“快吃……”
江饮冬忍无可忍,抓住乱动的手指,欺身而上。
魏鱼身上陡然压了道厚实的热墙,他一个激灵清醒,手指抵在江饮冬热乎乎的胸膛上,“怎么啦?”
江饮冬隔着夜色望进他乌亮的眸子里,低头在他嘴唇上小嘬一口,收敛了浑身的气息。
他挪开躺平,哑声:“睡吧。”
这两个字像是指令,魏鱼清醒没多时的大脑再度下沉,他自发打了个哈欠,眼角湿了点,声音渐弱,“那你忍忍,明天再……”
下一刻,小呼噜声在身侧响起。
“……”
作者有话说:
小鱼:(眼睛亮晶晶)冬子馋肉啦?
冬子:还行,午饭刚吃过。
小鱼:(解开衣裳)(鼓励)别不好意思,来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热爱散流光 1瓶;
么么! =3=
第38章
一连好些天, 天气干爽,日头足,村民都一门心思扑在收成上。
江饮冬带着魏鱼干活, 村子的人碰上许多回,看魏鱼的眼神还是不寻常,但更多的是惊诧,一个天天往地里奔的小哥儿, 十天半个月下来,居然还保持着一张白净秀丽的小脸。
越晒越白似的。
麦子从麦田中挪到了自家屋子, 后续还有好多活计。
江饮冬这日得了闲, 傍晚在院子树下纳凉, 蒲扇一摇, 旁边的人儿就发出一声喟叹。
江饮冬侧头看, 魏鱼面皮白皙,鼻尖沁了汗珠,好似如何都不会被这村子里的尘土沾染了去。
江饮冬头回被这张白皮生了不满之意思。
魏鱼正眯着眼享受, 他懒得摇扇子,每回江饮冬拿起蒲扇, 就自发贴过去,蹭蹭风。
清凉舒适的风倏地停了,魏鱼动了动眼帘,一道阴影袭来,脸蛋登时一痛,被人揉捏了两把,粗糙的指腹刮过嫩皮, 力道还不小。
他睁眼抗议:“轻点轻点!”
江饮冬还没放手, 魏鱼就瞪着他, 也不晓得去掰开他的手,他蓦地一笑:“傻鱼。”
松手后,那白净的面颊上浮现了道红痕,很突兀,但江饮冬瞧着赏心悦目。
魏鱼气不过,挥舞着两只爪子,袭击江饮冬的俊脸,江饮冬一手挡住,眼底幽深涌动,压低了声凑近,“帮你呼呼就不疼了。”
魏鱼一顿,想到了上回让让人呼手的事,另一侧白嫩的脸蛋也染上了红,他把脸递上去,“那你快点。”
啧啧,汉子也学会拐弯抹角的小把戏了?
不过好些日子没亲亲,他也想了。
江饮冬垂下眼帘,视线在他殷红的小嘴上停留,正欲贴上时,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了。
两人姿势不变,齐齐望过去,秦兴浑身一震,从两双眼里读出了浓浓的敌意。
这种情况经常在他去找大哥大嫂时见到。
秦兴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另一只脚还在门外,这会直接定住了身子。
“貌似打搅了,那我……回去?”
小两口看着他没说话。
秦兴:“……”
魏鱼眨了眨眼,“不是说回去吗?能说走就走的,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秦兴嘿嘿笑,提了提手中的竹篮,“我带了些葡萄来,水灵的很,合不合小鱼哥儿口味?”
魏鱼立即起身迎上去,“快进来,在门口磨蹭什么,瞧把你热的。”
江饮冬压住笑,也道让人进来。
秦兴在村子里待过了大半农忙时候,一直住在江连家,三天两头往地里跑,没晒黑多少,身上那股子贵公子劲也没散。
江饮冬搭眼一瞧,是不输于男子的风范。
这段时日,秦兴也去镇上办了几回事,江饮冬隐约猜到和那梁景新有关。
梦中他遇害的节点已过,纪宁没能搬来救兵来村子报复他,不论是他本身失去那般价值,还是他背后的靠山倒塌,都是件好事。
不过,除此之外,秦兴还正儿八经地找他商量了几次在镇上开铺子做生意的事。
他们镇上的消费能力其实一般,秦兴有意用凉皮做大头,开酒馆,主打一个下酒菜。江饮冬倒是不建议和镇上的酒楼饭馆竞争,况且他也没这个银子投入,若全依仗秦兴,未免不妥。
两人最终决定开个作坊铺子,做了凉皮专门供货给食肆,正值酷暑,不愁没生意,若是做出了名头,往后再循序渐进,拓展别的。
秦兴一甩手掌柜,投了些银子,基本由江饮冬拍板决定。
两人谈话带着魏鱼,知晓他们的生意打算,魏鱼眼睛亮亮的,赚钱好哇,赚钱养大鱼。
正事罢,江饮冬留了秦兴吃晚饭,去井边打水冲洗了大颗饱满的紫葡萄,放到两人面前的矮凳上。
待他进灶房后,秦兴凳子往魏鱼那边挪了挪,“小鱼哥儿,请教你点事呗?”
魏鱼塞了颗葡萄进嘴里,“你说。”
秦兴咳了声,“这两日忙完农活,江秀才换上了上回我们一起买的衣裳,我瞧着他穿起来好看,特别的与众不同,能不能再帮着我选两套?”
魏鱼嘴唇一动,吐出葡萄皮和籽,疑惑道:“你为什么想给江连买衣裳?”
秦兴闻言一噎,忙撇清了道:“我是说帮着给我选两身衣裳,顺便给江家人买些,算我留宿答谢。”
魏鱼眯眼审视,“你说他好看,与众不同?”
秦兴脸皮一热,“秀才都斯斯文文的,长相秀气,比旁的汉子要好看些。”
魏鱼不服气:“你错了,江冬子也是顶好看的,哪里比不上你的秀才?”
“……”
秦兴木着脸点头赞同。
“罢了,他俩不是一个类型的。”
魏鱼沉吟,江连穿衣好看,大抵是他底子在,就同江饮冬,啥不穿都好看……
魏鱼脸上微热住脑,点头应下,“你下回上镇提前一天同我说一声。”
秦兴吃完饭告辞,脚步刚踏到院外,听见里面传来两道声音。
“你和秦兴很投缘?”
秦兴脚步一顿,心头大惊,他竟忘了自己是男子形象,和人家夫郎聊这么起劲,江饮冬不会以为……
正犹豫这要不要回头解释一番,便听另一道悦耳的声音先急着表真心,“投缘怎么了?可我只喜欢你这样又高又硬的,旁的秦兴刘兴啊入不了我的眼!”
秦兴一个踉跄,差点感受到江家门槛的硬度。
硬?!哪里硬!
小鱼哥儿果然非同凡响,长得明艳动人不说,言辞还这般大胆。
秦兴恐听到更多的夫夫密话,连忙逃开。
瓷碗咔嚓一声碰撞,没碎,江饮冬回头,眼神幽暗危险,“哪里硬?”
魏鱼挨挨蹭蹭到他身边,伸手在他鼓囊的膀子上戳两下,煞有介事,“浑身都硬,干啥都好使……别人扛着麦子都是苦哈哈的,对你而言轻轻松松。”
听了后半句的解释,江饮冬勉强饶了他,魏鱼戳在江饮冬胳膊上的指尖哧溜下滑,偷摸了把他青筋显露的小臂,再次确认硬邦邦。
便宜不好占,摸了人家的胳膊,小手被抓着留下来洗碗。
魏鱼帮着江饮冬忙完,抱着摞成小山的葡萄碗,坐在院里吃起来。
江饮冬问他和秦兴还说了什么,把人哄的这般开心。
魏鱼朝江饮冬嘴里塞葡萄,被他避开,腕子一转又填回了自己嘴里。
“没什么,他说我上回选的衣裳江连穿着好看,让我再给挑两套。”
江饮冬眯了眯眼,“你专门给江连挑衣裳?”
魏鱼察觉危险气息,立即道,“没!我那日千挑万选给你买衣裳时,随意指了两下,他就买了送江连,意外合身。”
他刻意加重了‘意外’两字。
江饮冬哼了声。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魏鱼拉着江饮冬坐下,一手摇蒲扇给人扇风,“他直接送银子不实在吗?为何要费劲心思买衣裳,上次还去给秀才收罗名家书帖,有猫腻啊。”
江饮冬眉心微动,以为他要参透秦兴身份的真相,就见魏鱼贼兮兮凑过来,“你说他俩是不是像我们一样?”
“我们哪样?”
魏鱼小声,“两个男人偷摸好上了。”
江饮冬眼皮一跳,“你再说一遍?”
魏鱼对上他的眼神,里面幽深翻滚,他咽了咽口中酸甜的汁水,知晓这话惹到了汉子的神经。
可他们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
魏鱼低头抠抠手指,也把方才中间的四个字抠掉,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饮冬:“这话别老挂嘴上,还当心别人不晓得?”
魏鱼道好,又转了话头,替人担忧:“可是秦兴不像我,假装起哥儿来有些困难啊,别人不会相信的。”
江饮冬意味深长看他一眼:“……这话也不要当着秦兴的面说。”
魏鱼点头,“这我晓得。”
魏鱼觉得自己有些不道义,秦兴这么信任他,这会他知道了对方秘密,首要想的居然不是劝阻对方不要误入歧途,而是有些身为同类人的微妙喜悦。
他举起两个圆滚滚的葡萄碰了碰,“那我们提前预祝秦兄筹谋顺利。”
江饮冬盯着他捏葡萄的漂亮手指,上面染上了紫色的汁,“我也尝尝葡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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