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鱼心中一动,想起了他们被秦兴打断的好事。
汉子说这话,莫不是又要索吻了?
他见人说完便俯身下来,忙微微张开小嘴,垂眼将自己递了上去。
半晌等不来落在唇上的触感,魏鱼手上一空,指尖的葡萄被人叼走,江饮冬直起身子,嘴里嚼动两下,淡淡道:“是很甜。”
说罢,人便起身离开。
魏鱼气急,低头嗦嗦指节上淌着的汁水,叼走就叼走,竟然不帮他把手指头嘬干净!
先前不很喜欢吃他指头的嘛,现在碰都不碰一下。
魏鱼捧着自己的脸拍了拍,脸也不呼,嘴儿也不亲,难道是腻了?
如此看来,江饮冬的确许久没碰他了。
但在农忙时,他自己都累的没了兴致,江饮冬也情有可原。
魏鱼蓦地想起江饮冬最主动的一次,是他们回城镇那晚,在河沿上要自己变回尾巴给他摸。
魏鱼心里一惊,难不成江饮冬被他影响的有了人鱼尾巴癖?他那般修长好看的大白腿对汉子没吸引力的?
葡萄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流淌,魏鱼吞了吞,下意识往碗里抓下一颗,低头一看,就剩孤零零的两小颗,长的不好,被大颗的葡萄挤成了长圆形。
魏鱼将瓷碗一把放在小凳子上。
不吃了,一点都不甜!
当晚冲澡时,魏鱼磨蹭着,非要和江饮冬同个时间洗,两人还隔着半堵拐角院墙,四舍五入一下,两人也算共浴了。
魏鱼趁机和江饮冬搭话,接着两人冲澡的机会,拉升一下浓烈的暧昧氛围。
无奈江饮冬不配合,只敷衍嗯上两次。
魏鱼不满,绞尽脑汁想招。
他把布巾搭在肩上,一只手往后伸,啪叽一声脆响在小院回荡。
魏鱼适时竖起耳朵,那边的水声过果然停了。
他再接再厉,嘶了声,哼唧两句,又往后拍了一声响,他力道小,应是没怎么红的。
魏鱼间歇思考,没红也不碍事,天黑只能看到他的一片白。
“怎的了?”那边水瓢扔到桶里,有穿衣的窸窣响,混着江饮冬略显沉闷的嗓音。
“蚊子咬了,好痒。”魏鱼见那边没动静,继续道:“咬出的大包我看不见,你帮我瞧瞧。”
江饮冬提了水桶正从拐角过去,忽地想到,身上哪里被蚊子咬到了看不见?
他默了默,脚步一转,将装了脏衣裳的水桶放在院子,直接进了里屋。
“赶紧洗,磨磨蹭蹭不咬你咬谁。”
魏鱼直愣愣站在井边,坦坦荡荡地,看着江饮冬目不斜视地从他前面走过,整条鱼都蔫了。
他不甘心地拎起水桶,对着身子一阵哗啦浇。
两人收拾妥当睡到床上,魏鱼一个翻身背过去,江饮冬正要问他还痒不痒的话咽了回去,也翻了个身,面对床外。
盛夏的夜晚,火气大,还是赶紧睡觉,免得那鱼又说了什么惹他上火的话。
等麦子都卖了钱,是时候拾掇出一间大屋子,再换个大点的新床。
魏鱼后背若有似无地挨着江饮冬滚烫的后背,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就是想闹个小脾气让汉子哄两句,咋这么没眼色呢!
难怪年轻英挺的,一直没娶媳妇。
魏鱼身子悄悄蠕动,往后怼了怼,江饮冬闭眼,长臂往后伸,抵住他的后腰往你挪,“你那肉团子别挨着我。”
魏鱼:“……”
不仅看不上他的大长腿,还嫌弃他身上肉最厚的地儿?
他记得这人最初发烧那夜不是挺喜欢揉的?!
魏鱼蹭回了墙贴着。
不多时,江饮冬觉察到一丝凉意在背后蔓延,他动了动眉头,肩背处挨着的柔软皮肉陡然清凉,腰上缠了条光滑冰凉的鱼尾。
江饮冬喉头上下翻滚了下,没有第一时间将尾巴拿下。
魏鱼心道果然,但稍一动脑子,也想明白了没被推开的原因。
这段日子忙昏了头,居然忘记了他的尾巴,是炎炎夏日的清凉法宝。
江饮冬犹豫了片刻,大手落在鱼尾上,往自己腰上再拖了拖,哑声道:“尾巴借我凉快凉快。”
黑暗中,魏鱼的眸子闪着光,“都送你怀里了,就别说这客套话喔。”
江饮冬没再动作,魏鱼索性整条鱼都埋入江饮冬的怀抱。
夏日体格强壮之人最怕热,不喜近人,他们一热一凉,却是最契合。
抱着抱着,魏鱼敏锐地觉察出端倪。
他冰清玉肌的,好像没让江饮冬梁凉快,还给人火上浇油了?
魏鱼用尾巴小心蹭动,往下确认,江饮冬紧了紧怀里的人鱼,警告,“别动。”
魏鱼稍加思索道:“那我变用腿帮帮你?”
如何帮不言而喻,江饮冬的呼吸重了几分。
“夜深了,睡觉。”
魏鱼轻哼一声,鱼尾尖蔫哒哒的,他小小挣扎了下,尾巴在江饮冬怀里纹丝不动,“真的不来吗?”
头顶上的声音低沉喑哑,“再等等。”
魏鱼茫然瞪眼,等啥?
“这事要挑个良辰吉日?”
房内安静了一会,头顶落下了道清晰的声音,“嗯。”
魏鱼无奈,汉子还是保守了,那就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罢。
迷迷糊糊间,魏鱼睡前叹了句心里话,“村头的牛都没你这般忍耐力。”
尾巴好像被勒紧了些,他下意识往人颈窝里栽了栽脑袋。
收完麦子后的活多且细碎,还需再耗上大半个月才能彻底清闲。
这期间,江饮冬抽空和秦兴到镇上定下了作坊铺子的选址,在老城北街挑的一个铺面,位置中规中矩,他们倒也不需要招眼的门面,前期要到各大酒楼食肆拉生意,也做部分靠散客营生。
铺子外头是店面,一帘之隔后面有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一应俱全,灶屋卧房都有,非是那种只有个小隔间的铺子,价钱自然也贵了不少,一年租金要小二十两。
后面小院还得修整一番,做凉皮用水量大,又要找人挖口井,置办一套新厨具。
同一时间,家里的麦子晾晒脱壳,交了税卖粮,到手的银子一两三百多文,算是丰年收成,手头的农活告一段落。
此时已到七月中,作坊那边已经万事俱备,若是生意走上正轨,最迟再一个月到八月中旬,他便能攒够了要用的钱。
秦兴也不再住江连家,在镇上另置了宅子,但还是时不时往茂山村跑。
农忙时村民只知江秀才结识了镇上有钱有脸面的公子,时常差人送了那昂贵的瓜果来,直让人眼红,田里遇见江家两口子,就要江秀才一阵夸奖。
背地里,村民又把江冬子拉出来踩两脚。
“江立诚是个有福气的,秀才儿子有出息,得了人贵公子的眼,以后考不上也能飞黄腾达。”
“有福气是没错,别被他那不知轻重的侄子给毁了福气哟。”
这话听着酸,旁的妇人却道:“江冬子可也是有天大的福气,你没瞧见日日跑田里送饭干活那哥儿,哎呦,那叫一个水灵漂亮,连我都看的移不开眼,也不晓得江冬子咋舍得让人那白净小手去干地里的活。”
“成亲酒都没办,再水灵的哥儿人家也不心疼啊。”
另一人道:“不过我瞧冬子这回可比从前安稳许多,像是要好好过日子。”
“安稳个屁,他也上赶着巴结那江家请来的贵公子呢。”
这几个妇人夫郎从菜地里剜了菜回来,提着菜篮子经过河边,正要在河里涮洗一番,听见背后有道清亮动人的声音传来。
“巴结谁?”
他们齐齐回头,身后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哥儿,容貌昳丽,气质清绝,正是他们方才捻酸的对象之一。
村里人不论背后如何说道,面上也不会随意和人闹了仇,一人笑笑:“冬子夫郎听岔了,俺们在说江秀才家的贵公子哥儿,让整个村子都面上有光。”
魏鱼也没追问,笑着身旁江月手中篮子里取了几个大桃子,上前蹲在洗菜的婶子旁洗了洗,然后挨个递给河边几人。
“我来了许久,还没上门拜访各位婶子,实在过意不去,请婶子们尝尝在镇上买的桃儿。”
魏鱼态度好,说话又客客气气不端着架子,更何况还是送好处来的,让人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
“不过我这桃子有点磕了碰了,婶子们不会嫌弃吧?”
别说是碰伤了的桃子,就算是烂了一大半的,挂在树上,村民看见都忍不住摘了尝另一半的甜头,何况是花了钱的东西,谁会嫌弃?
虽才说人闲话被听个正着,几人脸上都火辣辣的,但谁也没拒绝送脸前的大桃,客气一番接下,放在菜篮子里,没当即吃了。
这大个的桃子,可不是他们山间摘到的野桃,再磕碰着了,一个也得好几文钱呢。这般想着,顿时都对魏鱼说了堆好话。
等人走了后,一个婶子笑道:“这哥儿人倒是大方。”
另一人摸了摸鲜红的大桃,准备留了自家孙子,“比那宁哥儿强多了,宁哥儿光会说好听,让人往外掏东西,哪这般大方掏自家腰包。”
“别提他,晦气。”
江月跟着魏鱼往回走,拎着篮子里其余的桃儿,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仰头看看,见到小鱼哥儿锁着好看的眉毛,一脸的肉疼。
“小鱼哥哥哪不舒服了?”她担心地问。
魏鱼摇摇头,“在和我的四个大蜜桃道别。”
江月:“你脸上瞧着……”
“心疼上脸了。”
江月更疑惑了:“那些你不是买来喂小鸡崽的吗?剩下的好桃子都在呢。”
魏鱼一噎,是了,那是他要给鸡崽改善伙食的烂桃,买了好桃人家送的,压根没掏钱,就是小江月帮着从村头拎到河边,辛苦那小胳膊了
怪他头回被人白嫖,没反应过来。
他们今日去了镇上,江饮冬和秦兴去铺子,魏鱼带着江月逛街买了些东西便先回了。
这些日子秦兴和他们相处,多多少少透露了自己爹是省城的大官,真假不得而知,但秦兴这人没坏心思,还被主动给他薅了不少银子。
大不大官的,和有钱人打好关系准没错。况且,等到作坊开业后,秦兴还要回一趟省城,和他做官的爹认错,再拿出他亲手做的凉皮给他爹下酒求个情。
秦兴先前悄咪咪告诉魏鱼,自己是逃婚出来的,但如今事情基本解决,他是自由之身了。
若不是魏鱼没从他眼中看出点别的,差点以为秦兴对自己有意思,才会对一个哥儿说这话。
换个角度想,秦兴莫不是把他当好哥们了?
啧啧,这秦兴,怪哉的。
魏鱼在家掐着时辰喂了鸡,在院子小屋洒洒水通通风,仔细拾掇了一番,才偷摸从衣襟里拿出个精巧的雕花木盒。
肉疼的不是白送人的烂桃儿,而是怀里揣的这个小东西,花了他的小半两银子呢。
小盒周身萦绕着股淡淡的花香,魏鱼贴近了闻,脂膏的香味透了出来,他皱了皱鼻子,有点腻歪。
不过是办事用的,腻歪点也是可行的。
况且这种东西,日后可是大头的消耗品,好在他们冬子哥现在一门心思赚钱。
魏鱼伸手点点小木盒,好声好气地规训道,“你这么金贵,可别让我们冬子哥失望。”
说完,他喜滋滋地把小盒子塞到了枕头下面。
之后,他又从装着衣裳的小包袱里拿出了另一个小盒,哒哒几步跑到井边,打了一盆水,对着清水瞧了瞧自己的脸,而后打开小盒,从里面取出一片艳丽的胭脂花片。
魏鱼抿抿唇啵啵两下,胭脂红瞬间沾满了两片饱满唇瓣。
清水映照的小脸如出水芙蓉般动人心弦,加上胭脂口脂的点缀,一时间居然有了雌雄莫辩的潋滟之色。
魏鱼对自己这副模样甚是满意。
这回汉子再不上钩,保不齐得敲一敲蒋郎中家的门。
作者有话说:
小鱼:(转转脑瓜)我好像……不是头回被人白嫖?
冬子:啵啵啵~
小鱼:唔唔……(已被亲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 28瓶;青衣绯语 2瓶;
啵啵啵!
第39章
江饮冬到家时天蒙蒙黑, 他和秦兴敲定好了五日后铺子开张,赶在秦兴离镇前。
开张前要准备的事宜诸多,提前备好了面粉锅碗蒸笼, 按照魏鱼挑的料子制作了酱料,江饮冬还出钱找了先前的张成业,让他帮着在各处酒肆推荐一番。
自打江饮冬将凉皮的做法卖给乔老板后,凉皮就成了他酒楼的特色吃食, 颇得有钱人的好评,时常包了做宴会的菜品。价钱自然也水涨船高, 一小碗拌了油汁酱料, 就得小二十文钱, 比一斤新鲜猪肉还贵。
但镇上有钱人不多, 舍得花钱的日日吃也要腻了, 平民百姓舍不得花钱尝,凉皮在酒楼火了一段时间,没接到大单的时候, 销量便走低了,不过还是大赚了一笔。
江饮冬带着秦兴跑了几家酒楼和食铺, 没如何费口舌,他给的价实惠,将凉皮拿给人试吃,很快便谈妥了生意。还多亏了乔老板酒楼凉皮的热度,同行早就想抢一杯羹,这回凉皮作坊正中他们的心意。
江饮冬高大挺拔,穿起体面衣裳来, 气度不凡, 不开口时, 浑身一股子高不可攀的冷厉气息,让人不敢小觑,谁也没料想他是村里来的农家汉子。
其中一个老爷兴头上来,赏识江饮冬,随手送了他家新采的蜂蜜,晓得他有夫郎,让他带了哄夫郎高兴。
蜂蜜是稀罕物,江饮冬自是多赠了好几斤的凉皮加调味酱。
饭桌上,江饮冬把装蜂蜜的白瓷小罐子往桌上一推,“你留着,每日用一次,养身体的。”
小罐杯盏大小,密封的严实,用不了几次,蜜糖难得价贵,但魏鱼若是喜欢,他以后也能买了给他。
魏鱼夹菜的筷子一松,一块椒子掉到了桌子上,他心口跳动,脸上热乎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白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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