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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近代现代)——松风竹月

时间:2024-03-17 10:25:13  作者:松风竹月
  他因此产生了一个恶劣的念头,将秦思意晾在了一旁,转而先回答了远隔千里的父亲。
  “嗯,可能快到晚饭时间了。”
  “那你们先去吃……”
  “爸爸。”
  钟情破天荒地打断了父亲的讲话。
  “您选择了妈妈,没有选择照片里的那个人,不是吗?”
  在提到母亲时,钟情的心脏无法忽视地抽痛了一下。
  他起初只当这是自己将母亲搬出来伤害他人的惩罚,可等他重新注意到秦思意的目光,无限繁衍的苦涩便开始提醒他,那或许也会是对他心口不一的诅咒。
  “这是你的人生,没有必要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可是您告诉过我,爱与责任是能够为了更完美的人生而分立的。”
  钟情在反驳时直直盯着秦思意。
  显然,在提到‘爱’的刹那,对方的瞳孔仓促又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后者像是被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设下了定身咒,握着黄铜的把手,挨在门边动弹不得。
  钟情藏在黑暗的寝室里,可秦思意却无比笃定地相信,对方此刻必然正看着自己。
  “您放弃了无法被接受的爱人,选择了我的母亲。”
  秦思意认为,自己似乎听见了一场自己不应当知晓的对谈。
  即便他从未见过钟情提起的‘照片’,可过于敏锐的直觉不可避免地让他联想到了正确的线索,也将思绪带入了对其更深层次的理解。
  对于钟情,甚至对于这所学校中的大部分人来说,爱人就仅仅只会是爱人。
  他们可以与其调情,与其恋爱,与其拥抱接吻,又或做更多想做的事。
  但最终,家世相匹的,同样优雅高贵的女士才会是同他们交换誓言的伴侣。
  那些拥有靓丽皮囊的年轻男女,只在特定的时间,成为用以消遣时光的人选。
  秦思意太明白这通电话的隐喻了,无非是钟情的父亲也在提醒对方不要忘记最基础的逻辑。
  他的指尖毫无缘由地在冰凉的金属上细细颤起来,连锁反应般,接上了耳畔空远沉闷的轰鸣。
  秦思意从前只觉察到自己对钟情的微妙好感。
  而现在,它们变成了山火,将稚嫩的细芽,烧成了遮天蔽日的飞烟。
  “学长。”
  钟情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从无光的寝室里传了出来。
  “嗯。”秦思意僵着身体,动弹不得。
  “我们去吃饭吧,家里给我打了个电话。”
  对方在懒怠的音色里夹杂着不易觉察的笑,暧昧得好像这本该是一句拿来撩拨恋人的话。
  秦思意缄默着不敢去接,喉间却因为少有的紧张而发出一声隐晦的吞咽。
  他没有听到钟情有任何疑惑的反应,只有连贯的脚步声,一点点从耳鸣的尖啸里朝自己靠近。
  接着,已经高过他许多的少年在面前站定。
  挂着副难以读懂的表情,藏在门框隔出的黑暗里。
  秦思意抬眼去看,钟情便也顺从地将目光落下,不疾不徐交汇在光与影的分界间。
  “学长都偷听到了什么?”
  “我没有偷听。”
  秦思意的反驳仓促且无力,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可钟情却满不在乎地仍旧挂着笑。
  他威胁似的俯身向对方凑近,从薄情淡漠的五官里漾出几乎攫夺一切的锋芒。
  秦思意还当对方是在为自己听见了先前的电话而生气,正准备开口道歉,钟情却忽地与往常一样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解地低下头,视线直直投向两人交握的双手。
  一团乱麻的思绪在脑海中越缠越紧,末了倒因为钟情的随口一句,顷刻化为了消散的泡沫。
  钟情说:“听到了也没关系,学长想听什么都可以。”
 
 
第53章 恶念
  『真正将要结束的,并不是比赛。』
  临近晚餐时间,斯特兰德的休息室里聚集了不少整理完毕,准备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去餐厅的学生。
  钟情跟着秦思意转出楼道,正巧碰上舍长在和人聊天。
  他好奇地在经过时听了几句,是关于选校和先修课程的内容。
  休息室连接大门的走廊不算太短,两人走过一半,他人的声音就已经被掩在了身后。
  钟情礼貌地替秦思意推开了门,在对方迈向花园的同时问到:“学长是怎么打算的?”
  后者不曾料想过钟情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因此稍显意外地迟滞了半秒。
  他的脚步被绊住似的停顿了一瞬,若有所思的,在迈下第一级台阶后方才回答。
  “帝国理工吧,去年嘉时的比赛成绩不错,校方和他接触过。”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斯特兰德由红砖砌成的围墙便成了血色的幕布。
  那上面爬满了藤蔓织出的褶皱,衬在秦思意身后,弥散出观感单一的哀艳。
  钟情不满意这个答案,他还记得对方曾在湖畔的长椅上说过,永远晴朗温暖的M市才是对方真正想去的地方。
  而现在,林嘉时改变了秦思意的初心。
  “学长没有想要申请的学校吗?”他试探着继续发问。
  不知是钟情的问题难住了秦思意,还是因为恰巧过去了一阵风。
  后者的眉心跟着话音拧了起来,蹙成了一副格外为难的模样。
  说实话,秦思意确实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去向。
  林嘉时、秦师蕴、李卓宇,甚至钟情。谁都有可能成为他选择或放弃某个地点的理由,但偏偏,他从未将自己真正放进选择的过程里。
  ——那么自己所向往的,究竟是哪里?
  秦思意思索了半晌,含糊地答到:“反正,先把大家会选的几所学校都申请试试吧。”
  他犹豫了太长时间,以至于两人的视线再度交汇,钟情原本蕴着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一张本就冷淡的脸,挂着更为漠然的的表情,站在门廊昏黄的灯光里。
  钟情不像是在向自己提出问题,秦思意想。
  ——这更应当被定义为一场审讯。
  “为什么不高兴?”好在这一次,秦思意直白地问了出来。
  他不是笨蛋,不会永远读不懂对方的情绪。
  秦思意能够看穿多数时间里钟情的心情,关键只在于,他想逃避还是面对。
  壁灯在夜幕下将钟情的轮廓映照得愈发深邃,光影精准地分割出明暗,将对方的五官变成素描书上逐字解析的教材。
  秦思意好细致地去打量他,几乎没有来由地想要将这一秒的钟情记住。
  初见时怯懦而青涩的男孩,正在流逝的时间里,愈发向矜重优雅的大人靠近。
  “为什么学长要用别人的理由来决定自己的人生?”
  是了,秦思意眼中即将长成青年的钟情,正在向他发出质问。
  而作为学长的他,竟然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毕业以后呢?”钟情继续起他没有说完的诘责,“难道要缠在林学长身边一辈子吗?”
  钟情的语调很稳,结束了变声期之后,从清爽的少年感里带出一些更接近于成年人的慵懒。
  他将每个字都说得格外妥帖,把这句本应该加重强调的话,变成了一段调式新颖的诗歌。
  秦思意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
  钟情半点都没有错。
  对方的用最简单的问题戳穿了秦思意用傲慢掩饰的软弱,扼住他的视线,连目光都无法回避。
  灯影下的面孔在两人的岑寂间变得飘忽。
  秦思意一度怀疑自己忘了戴上眼镜,否则又该怎么解释,钟情几乎就要融进光晕里的脸。
  他回过神,迈上那级才走下不久的石阶,而后极慢地伸出手,确认一般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钟情便任由秦思意向自己靠近,眉目沉沉,盯着后者茫然又无措的眼睛。
  “我给不了你答案,钟情。”
  秦思意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嗓音冷郁,语气温吞。
  他在前一瞬瞥过一眼墙角的影子,缱绻地紧靠在一起,好像拥吻。
  ——
  四月末的L市其实已经不那么冷,夜风褪去了冬季的凛冽,变成一种尚能被接受的凉。
  秦思意在前往餐厅的路上试过要与钟情对话,可第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空气中的潮湿就被裹挟着涌到了面前,轻飘飘将它堵了回去。
  他冷极了似的低下些脑袋,将下巴往后缩了缩,一双眼睛悒悒盯着脚下的石砖,连经过了哪里都无知无觉。
  钟情的脚步停下时,秦思意险些撞上。
  好在他还不算完全在神游,于是急忙避开了。
  他下意识去看钟情,因此要比对方更晚一些,才会注意到远处的林嘉时。
  “林学长。”
  钟情的这句话说得轻,比起打招呼,秦思意认为,这更有可能是一句提醒。
  他跟在这句话之后往两人前方看去,林嘉时便站在连接塔尔顿与斯特兰德的丁字路口,舒展又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等你们好久了。”
  对方在婆娑的树影间朝他们打招呼,分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秦思意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踩着一地的碎光走过去,在试图向对方挥手的瞬间意识到,林嘉时的双臂,始终都装饰般垂在身侧。
  秦思意没有戳穿,旁敲侧击地问到:“最近还有在吃药吗?”
  正准备转身的少年被问得一怔,神色复杂地抬眸。
  良久,他温声说到:“还有最后几场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林嘉时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这些话就像大人们常说的一样,委婉、隐晦。
  它们间接地让秦思意获知了最明确的答案,却也在同时向他传递了不再追问的讯号。
  冬季遗留的枯枝在犹疑间发出了轻响,秦思意酝酿着即将出声的前一秒,钟情将他从无法延续对白的尴尬里解救了出去。
  “刚才我和学长在讨论,申请哪个大学比较好。”
  “哦?有结果了吗?”
  林嘉时与钟情一左一右在秦思意身边并行,他们仿佛绕开了后者,单独地进行着交流。
  这样的氛围让秦思意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受,仿佛他并不是两人的朋友或同学,而是一个需要被照拂的晚辈。
  他不适地企图制止自己的念头,也不等到钟情回答,兀自便答:“没有,我打算先去问问布莱尔先生。”
  “不是说要看林学长决定去哪个学校吗?”
  钟情说罢,不给秦思意辩驳的机会,很快又接上一句:“学长明明就快是大人了,为什么还是像一个离不开旁人的小朋友呢?”
  他在提到‘旁人’两个字时,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放到了林嘉时身上。
  平直的眉眼曲成浅笑似的弧度,不显得谦和,倒像是恫吓。
  “是不该跟着我递申请。”林嘉时插嘴打了个圆场。
  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复盘了所有秦思意向自己提及过的,有关于未来与选择的内容,接着小心翼翼尝试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酸痛与撕裂感在没有药物压制的情况下迅速通过神经传递至大脑,它们猛烈地冲击着所有过度美好的幻想,让林嘉时不得不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关于秦思意的最优解。
  “现在才四月,还不着急。”
  “真的很不习惯一个人的话,我也可以和你申请同一个学校的。”林嘉时补充到。
  餐厅的轮廓在三人的闲谈间逐渐清晰,坡道尽头的路灯将沿街的玻璃映出了镜面似的反光。
  钟情在三人路过的间隙瞧了一眼,自己的脸上,写满了与妒忌有关的一切词汇。
  他为自己得不到秦思意的偏爱而烦闷,为林嘉时对后者的温柔而愤恨,为秦思意的优柔而焦躁。
  他有太多负面的,与身旁的两人有关的情绪。
  以至于在某个钟情自己也不好确定的节点,他甚至产生了想让秦思意与林嘉时统统消失的念头。
  “你们的感情真好。”
  钟情看着玻璃窗上的影子,用一句话将自己从三人的队列里摘了出去。
  窗间映照出的少年早就没了最初那样幼稚的轮廓。
  他完美地契合了外界对就读于这所学校的学生们的印象,斯文得体,高雅从容。
  但钟情并不认可。
  他预感到腐烂的汁液即将破壳而出,自己光鲜的外表不过是一张被斯特兰德塑造好的面具。
  只要秦思意伸出手指轻轻一戳,那些恶臭又粘稠的欲念便会化为喷溅的污浊,抹不去地布满对方干净的面庞。
  “是我们。”秦思意小声地打断了钟情。
  他大抵不知道对方先前都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地试图对其包容。
  那双眼睛天真地朝玻璃窗上看去,用一种近乎于怜爱的目光与钟情对视。
  他将摇曳的花影都变成了驻留的画面,时间定格一般,化作钟情眼中的无可比拟。
  后者好久才回过神,低头去看秦思意不知何时牵住的自己的手。
  少年清瘦的骨骼从细薄皮肤下显现,温和却也坚定。
  钟情不可思议地从那道影子上收回了视线,回眸真正望进秦思意的眼底。
  一瞬间,心跳震出轰鸣,呼吸骤然窒塞。
  春风骀荡,万籁俱寂。
 
 
第54章 贪婪
  『无人戳穿,不可说破。』
  胡桃木的窗棂在夕阳下泛着浅淡的金色,钟情坐在图书馆的窗边,面前是正在准备演讲稿的秦思意。
  落日的余晖轻飘飘粘在后者的睫毛上,随着视线微颤,化作钟情眼中扑朔的羽翼。
  只有极细的翻页声在空气中游移,偶尔还伴着均停的脚步。
  钟情在舍长路过时扫了一眼。
  对方抱着一本厚重的资料书,和往常一样,无甚表情地走向了更远处的空桌。
  【舍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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