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看你好不容易松快了些,可别再钻牛角尖了。”
“知道了。有你们记挂着我,我会好好的。”
齐云野拍了拍齐全,“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今儿晚上我可没少吃,是不是?”
“是。这样才对!多吃多睡少思虑,保证你无疾无忧。”齐全说道。
“乖。”齐云野笑了笑。
齐全侧了身,看着齐云野,说:“哥,那玉佩……是关外送来的吧?”
“是。”
齐云野没瞒着,“那是崇禄的东西,那次伴驾出关,在行营里我见他带过那玉佩。小时候好像也隐约见过,应该是他一直戴着的东西。”
“崇禄是不是想把来保要回去?”
“我不知道。”
“我不想让来保回去。崇禄不是东西,来保在京城过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回关外那种地方?!哥你现在是六品官,又是正身旗人,还在太子跟前儿,哪样不比崇禄好?他怎么有脸?!”
“还不一定呢。”齐云野安慰道,“等明儿一早看那人的来意就知道了。”
“反正我不让来保走!”齐全恨恨说道,“哥你明天别管,要是那人是来要来保的,我直接把他打出去!”
齐云野笑笑:“放心。来保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咱们养了来保那么多年,哪能就这么轻易把他放走啊?行了,睡前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嗯。哥你也是。”
齐全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香囊,塞进了齐云野的被子里,“这个是我亲手调的,能安眠,你以后晚上就放在枕边。若是觉得管用,我就再照这方子给你做个枕头,保证以后你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好。”齐云野将那香囊放到鼻下轻嗅了一下,说,“确实很好闻。”
“闭上眼试试。”
“嗯。”齐云野听话闭了眼。
许是那香囊真有奇效,这一宿他确实睡得不错,没有浅眠惊醒,没有梦魇缠绕,睁眼便已是丑时三刻了。
这是他当值时起床的时间,生物钟便是如此。他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齐全,悄悄翻了个身,继续睡回笼觉。
辰时,齐云野被身边响动吵醒,愣了会儿神,才意识到齐全正替他搭脉。
齐云野收了手腕,道:“趁着我睡觉就干坏事是吧?”
“担心你身体,怎的算是坏事?”齐全笑笑,扶着齐云野慢慢坐起来,“以后早上起床时动作慢些,尤其是腿,你这膝盖之前就不大好,早起得缓一缓再动。”
“那我就缓一缓,齐大夫你来说,给我断出什么来了?”
“断出瑚少爷最近这段时间确实保养得不错,本元归位,气血也补了上来,看来有好好听大夫的话,认真吃药。”
齐云野推了一下齐全的额头:“德性!还真管起我来了!”
“那又如何?我就管了!我不仅现在要管,我以后也要管!我要一直管着你!”齐全跳下床,“你早起四肢僵,追不上我!我先出去啦!”
“熊孩子!”齐云野笑嗔了一句,而后在小寒的搀扶下起身梳洗。
一家人用过早膳,齐云野便让人把客房里住着的那人带了过来。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进了堂屋后只随意打了个千儿,道:“少爷安好,我是老爷的管家,来接小少爷的。”
齐云野轻饮杯中茶,并不给他回应。屋内安静下来,渐渐的,那人心中开始发虚。
他清了下喉咙,又打了个千儿,这次膝盖弯得深了些,语气也没有刚才那般倨傲:“少爷安好,奴才牧克,是盛京游牧副尉崇禄家下人。”
齐云野这才掀了眼皮,却并未说话,只抬眼看了一下在旁伺候的陈忠。
陈忠立刻说道:“我家主子是正六品蓝翎侍卫,不是你家少爷。”
如今图黑离京,齐云野在京中动向也没人向盛京传信,且他只是得了官,并未离开东宫,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太子哈哈珠子的名头比他那个蓝翎侍卫的六品武职要管用得多。
再加上他也不是那招摇的人,所以宫外没几个人知道他得了官,更遑论远在盛京那个已经分了家的便宜爹了。
崇禄那边还以为瑚图里只是陪在太子身边的小奴才,这管家跟在崇禄身边多年,惯会狐假虎威,原以为自己摆个长辈架子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一下踢到了铁板上。
不过好歹是个会来事的下人,牧克听得陈忠这样的话,终究还是软了膝盖,跪在地上行了个标准的礼:“奴才牧克见过大人。”
齐云野这才松了口,直接问道:“崇禄叫你来做什么?”
牧克原本准备起身,那膝盖都抬了起来,却没听得叫起,就只好又跪了回去,回话说:“前些年我家老爷的幼子被歹人拐了去,老爷几番查找才知是到了大人家中,老爷年岁已大,念子心切,但因有官职在身不便亲自前来,所以特派奴才进京,还望大人宽宥,许我家老爷父子团聚。”
齐云野:“崇禄不是有个儿子吗?”
牧克嗫嚅半晌,才道:“小少爷去年已不幸病故。”
坐在一旁的齐全一下子笑出了声:“我还当那老东西转了性,却原来是因为儿子死了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被他扔掉的儿子啊!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啊!”
“你……你怎的骂人?!我家老爷可是少爷的阿玛!”
“我骂的是畜生,不是人。”
齐全冷冷说道,“还有,别说什么阿玛亲爹的,这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崇禄的儿子,这位管家,你找错门了!”
牧克在家时已经很久没有跪过了,更不曾这般受辱,他忍耐不住,站起来说道:“你这小子是个什么东西?!我跟少爷说话,与你何干?!”
站在一旁的小满蓦地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接着毫无停顿地说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听不懂人话只会狂吠的狗!
我家二爷坐在主位上,那自然就是主子!主子说话你个做奴才的听着就是了,主家没叫起你就敢自己起来,还敢指着主子骂?谁教你的规矩?!
我告诉你,这里是京城,这是六品大人的宅邸,我不管你在盛京家里是怎么耀武扬威,进了这个门就给我守这个门的规矩,你要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刻让人给你打出去!给我跪下回话!”
这一下,屋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小满一向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平时说话都没有大声过,回话也总是简明扼要,从来没有这般骂过人,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牧克被眼前年轻人的气势唬住了,缓缓地跪了下去,小满这才转身站回到齐全身边。
齐云野不由得多看了小满几眼,而后险些笑了出来,这家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好在牧克已经被吓住了,没敢抬头,齐云野又端了茶盏,好歹是忍住了笑意,这才正色道:“我弟弟说的对,你找错门了,这家里没有崇禄的儿子。”
“少爷……大人。”
牧克垂眸说道,“奴才知道大人心里有怨,但毕竟血脉相连,这亲情是割不断的啊!您和我家老爷是一家人!”
齐云野:“皇上亲自下旨让我分了家,你现在跟我说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是崇禄想抗旨?还是你擅作主张违逆圣意?”
牧克立刻收了声,他思索片刻,又转了说辞:“就算大人您不想认回老爷,可小少爷毕竟还是老爷的儿子,您不能拦着小少爷回家啊!”
“我不是。”来保迈进了堂屋。
他先向齐云野和齐全行了礼,而后才道:“让大哥二哥替弟弟操心了。”
“怎的过来了?我们吵着你读书了?”齐云野向他招了招手。
来保走到齐云野身边,撒娇道:“休沐的时候就不要让我读书了,读书很累的。我们快把这些脏东西打扫干净,然后出去玩好不好?”
“好。”齐云野拍了拍来保。
“那我来解决。”
来保笑了一下,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牧克,说,“麻烦你回去转告那个叫做崇禄的,我的阿玛是爱兴阿,属正白旗包衣籍。
我与镶红旗包衣喜塔腊氏并非一族,至于你所说的,崇禄的那个儿子,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就与他生母一同亡故了。
我哥心善,给他们在京郊寻了个风水宝地,如今广济寺中也有他们的香油牌位,你自可以去看。”
当年太子让内务府在爱兴阿名下多挂了名额,此事爱兴阿知晓,后来齐云野和齐全都没有挪去,这个名额就直接给了来保。
来保挂了户籍之后,每年年节齐云野都与爱兴阿往来送礼,一直维持着关系,就是防着有人特意去查,也是为了来保在景山官学能更名正言顺一些。
没想到此刻倒是用上了。
牧克:“小少爷,你可别胡说,你就是我家老爷的儿子!族谱里有写的!”
“是吗?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少爷,那你说说,我叫什么?生辰八字又是多少?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或是标识?”
“少……少爷……”牧克一时语滞。
来保接着说:“我的户籍在内务府是留了档的,你若再造谣我的出身,我定要去内务府告你!”
“行了。不必跟他多费口舌了。”
齐云野揉了揉额头,吩咐道,“忠叔去趟隔壁达春家传个信,今儿这事,总得有个解决才是。”
陈忠立刻回话:“今早我已去见过达春少爷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你倒是周全。”齐云野笑笑,端了茶说,“那就等吧。”
说话间就有人来叩门,在门房的阿默直接开门带了人进来,牧克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被上了绑。
齐云野起身向着领队而来的衙役揖了手:“劳烦各位了。”
“瑚大人客气。”
领队回礼,而后上前一步,压着声音说,“达公子嘱咐过了,瑚大人的事便是他的事,既是他的事,那不就是我们的事嘛。您放心,这位必不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辛苦。”齐云野自袖里拿了钱袋塞给领队。
“当真不用,达公子都已请兄弟们喝过茶了。”
领队把钱推了回去,而后招呼道,“把嘴堵了带走!”
第63章 治病医命
兄弟三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侧里传来抽泣声,三人闻声看去,小满瘪着嘴,已经红了眼眶。
齐云野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骂完人自己还先哭了?”
小满听得此言,直接忍不住哭出声来。齐全也笑了起来,上前拉过小满,哄道:“行了行了,哭什么啊?你把我们都震住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呢!”
小满胡乱抹着脸上的眼泪,抽噎着说:“他、他骂二爷……他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对对对,他不是东西!”小寒凑上来给小满擦脸,“好了不哭了,你看你都把他骂跪了,你多厉害啊是不是?”
齐云野上前拍了拍小满的肩膀:“骂得好,今儿中午多吃两块肉,下次再有人骂齐全,你也这么骂回去。”
“骂您和小爷也不行啊……”
齐云野笑得眉眼都弯了:“对,骂谁都不行。小寒去带他喝口水缓一缓,他都快抽过去了。”
小寒扶着小满出了堂屋,屋内就只剩下兄弟三人了。
齐全拉过来保,揉着他的脸说:“我家来保是最乖最聪明的了!”
“我的脸啊……二哥手下留情!”
齐云野笑着看二人打闹,提着的心重重落了地。
当年心软留下了来保,这些年悉心照顾教养,终归是让这孩子走了正路,没被那个不做人的爹给污染了去。
达春的父亲如今正在内务府当值,来保所隶正白旗包衣乃上三旗包衣,正属他的管理范畴,之前达春就曾说过,若是来保的身份惹来麻烦,自可以去找他,他父亲会从中斡旋。
崇禄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是秘密,几名哈哈珠子家里都知道得非常清楚,这次终于能教训一番崇禄的手下,达春和他父亲自然也不会手软。
牧克在内务府刑房待了十天才被放出来,之后被内务府兵“特别照看”,一路被押解着回了盛京。
到五月时,达春将一份契书交给了齐云野。
不知前去送人的内务府兵用了什么法子,总之崇禄签下了这份契书,保证日后不再派人进京打扰齐云野和来保。
齐云野将那契书仔细看过,而后向达春郑重道了谢。
达春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如此在意。”
“于你或许是举手之劳,但于我来说,这契书却是来保以后的安稳,你当得了这个谢。”齐云野道。
达春:“你是好人,应该有好报的。我阿玛只将你昔年遭遇挑挑拣拣说了一些,内务府那些兵卒就已经气得几乎要去动用私刑了。
而且你待人做事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能让你动用关系,那定是忍无可忍了。”
齐云野:“我确实不愿麻烦人,但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总归大家都是互相靠着的,我若一直不用关系,你们倒是知根知底不会怪我,旁人或许还会生出些别的心思呢。
这种小小不言的琐事,不没什么太大影响的,该用关系还是要用的。”
“这就对了!”
达春道,“原就该如此,这关系本就是越走动越亲近的,我有事求了你,下次你有事时我伸把手,这来往之间便熟络起来了。”
“那我便再求你一件事可好?”齐云野给达春倒了茶。
“说便是了,怎的又跟我客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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