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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外空间(近代现代)——夏六愚

时间:2024-03-19 13:14:16  作者:夏六愚
  沈晚欲胸腔起伏,平息着呼吸,没作答。
  孟亦舟轻笑一声,缓缓地从沈晚欲的额头轻吻到眼睛,描摹起伏的轮廓,爱意在动作间燃烧。
  沈晚欲推了推孟亦舟:“别腻歪了,晚上再说,我先出去。”
  孟亦舟将沈晚欲困在身前,不退不让:“再亲一会儿。”
  沈晚欲反手挡住孟亦舟再度吻下来的唇:“不行,万一我妈过来,一掀帘就能看见。”
  孟亦舟笼罩着沈晚欲整个人,贴他耳边犯浑:“看见了我就管她叫妈,反正迟早得叫,就当提前认祖归宗了。”
  沈晚欲不跟他胡扯,撒腿就要跑。
  孟亦舟伸长手臂,从身后搂住沈晚欲的腰,耍赖道:“别走,咱们一块洗。”
  沈晚欲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拍了拍环在腰前结实的手臂:“能不能换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孟亦舟说了句不能,将人转过来,俯身堵住他的呼吸。
  沈晚欲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论耍浑,真没人是孟亦舟的对手。
  半个多小时后,那扇歪歪斜斜的破烂塑料门才打开。沈晚欲眼角泛红,看起来给欺负惨了,他脚步飞快,急急忙忙进屋换衣服。
  孟亦舟狗尾巴似的跟在沈晚欲身后,进了里屋,挨过去哄他,揉他发红的膝盖,小声地跟他说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说阿欲真好,也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想他想的不得了,眼看着又要擦枪走火,沈晚欲狠狠心把这害了相思病的粘人大少爷赶去客厅,自己留在卧室换衣服。
  刚脱掉湿衣服,楼底下传来一阵嬉笑怒骂。
  沈晚欲随便套了件T恤,站去窗前,盯着路过的那群小流氓,见他们没有找麻烦的意思,才合上窗。
  院子里,孟亦舟半弯着腰,手里拿着钳子,埋头鼓捣卫生间那副坏掉的门锁。
  宋丹如站在他旁边,一脸怯笑,受宠若惊地说谢谢。
  “您不用客气,如果以后家里需要帮忙,您就给我打电话。像修水管,门锁,这些我都会,”孟亦舟熟练地拧着螺丝,卸下坏了的锁,再把新的装上去。
  “哎呦,那不是麻烦你了么,”宋丹如逮着围裙,脸上带着中年人特有的害臊。
  孟亦舟抬起眼眸,笑得十分好看:“不麻烦。您是阿欲的妈,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有需要您知会一声,阿欲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丹如错愕地愣了愣,觉得这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转头,沈晚欲换了身衣服,大步朝这边走来。
  “你干什么?”
  “修锁,马上就好。”
  上完最后一颗螺丝,坏了两三个月的这扇小塑料破门终于修好了。
  一打岔,宋丹如忘记了一瞬间的不对头,感激地对孟亦舟笑笑:“小孟啊,留下来吃晚饭吧,阿姨今天买了好多菜。”
  孟亦舟拍掉手上的灰和蹭上的铁锈,一点不客气:“好啊,我一直挂着您的手艺呢,老想着来蹭饭。”
  宋丹如被夸了有点不太好意思,抬手挽了下鬓边的碎发:“都是些家常菜,你喜欢就好。阿欲,带你同学去客厅,看看电视,吃点水果什么的,开饭了我叫你们。”
  宋丹如掀开帘子,进了厨房。
  沈晚欲蹲下,收拾地上那堆工器具:“你还会修锁,我怎么不知道?”
  孟亦舟把锥子丢进包里,拉上拉链:“临时上网搜的,不难,看两遍就会了。”
  沈晚欲听得低笑一声,想想孟少爷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劲儿,笑得更乐了。
  孟亦舟倾身,在沈晚欲耳边坦白:“也是为了哄你。”
  沈晚欲微仰头,忍了片刻,说:“我知道。”
  天黑了,光线暧昧。
  好气氛升腾到一半,突然被厨房传来碗碟碰撞声和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
  沈晚欲头皮一麻,惶急起身,差点撞到堂院心中间那棵树。
  两人急忙跑过去,只见厨房侧面那扇掉漆的暗红色木门开着,在风中吱呀作响。
  厨房里,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
  刘洪艳神色癫狂,她一手死死掐住宋丹如的脖子,一手不知道从来捡来一个玻璃瓶,直直朝宋丹如砸过去。
  沈晚欲动作敏捷,快孟亦舟一步,猛地推开宋丹如,挡在她身前。
  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在空中炸响。
  刺目鲜血顺着沈晚欲的额角往下淌,他顾不得疼痛,一把夺走刘洪艳手里的玻璃瓶,丢去地上,从身后死死困住她。
  “外婆!”
  这一声似乎给刘洪艳带去一线清明,然而也只有片刻而已。
  悬在头顶的旧灯泡摇摇晃晃,光线直直照射下来,照亮了刘洪艳嗜血般的双眼。
  “我们进屋!”
  刘洪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一张黑黝黝的脸皱成一团,嘴唇瓮动,绝望地呢喃着“我苦命的儿”“草菅人命”。
  宋丹如大病初愈,一惊一吓,脸色行如枯槁,脚抖得差点站不稳。
  “快快……回屋里去。小孟,帮帮忙。”
  孟亦舟被眼前这一切弄懵了,可情况紧急,他只能先将满腹疑问咽下,绕去刘洪艳身后,和沈晚欲合力,一起将老太太扛进屋里,摁倒在床上。
  “拿绳子。”沈晚欲满额冷汗,喝道。
  孟亦舟眼光一瞟,动作迅速地捡起角落里的一根麻绳。
  沈晚欲摁住刘洪艳的腿脚,朝孟亦舟使眼神:“绑。”
  刘洪艳胡乱挣扎,双脚乱踢,拳头巴掌噼里啪啦砸在沈晚欲的脸上,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天际闷雷乍响,昏暗光线里,沈晚欲侧脸轮廓刚毅又冷硬,像是一座刚过易折的雕塑。
  “药!”
  宋丹如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好半天才从柜子里找到一瓶地西泮,她颤抖着手递过来。
  沈晚欲掐过刘洪艳的双颊,两只手指捏着药粒塞进她嘴巴里。
  药物作用下,床上发疯的老人渐渐旗鼓偃息。
  沈晚欲侧脸还留有挨打的红印,他摸了摸刘洪艳的鬓角,安慰道:“好了,没事了,舅舅在天上享福呢,您老别挂念。”
  直到刘洪艳昏睡过去,沈晚欲浑身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暗自平静了片刻,沈晚欲抬起眼,看到对面的孟亦舟,见他一脸森然,脑子蓦地一空。
  沈晚欲想过开诚布公地向孟亦舟坦白他的家,也许是某天牵手散步的小路上,也许是某次看画展,也许在两人缠绵结束,气氛最好的时候随口一提,但怎么都不该是这种状况底下。
  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缓缓地爬上来,这感觉用害怕和心慌来形容都不妥当,像逃亡多年的罪犯,拼命消灭犯罪证据,他逃到阳光灿烂的富饶之城,在他以为新生活即将开始时,却倏然听到一声枪声。
  子弹正中眉心,所有罪孽无所遁形。
  沈晚欲的额角在淌血,孟亦舟眼底那点愣住很快消失,他缓缓伸手,试探着伸向沈晚欲。
  孟亦舟心疼得皱眉,手举在半空,想替沈晚欲擦拭血迹:“你还在流血,我们去医院。”
  沈晚欲狠狠一震,下一瞬,他反手拽住孟亦舟的胳膊。
  孟亦舟不明所以,被沈晚欲拉着往外走。
  “阿欲。”
  “出去!”
  “……”
  沈晚欲垂下浓密眼睫,睫毛遮挡了他的眼神,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却能看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孟亦舟被一股大力推攘到门外,他脚下踉跄,差点绊倒。
  沈晚欲盯着地上移动的光点:“你走吧!”
  哐当一声,大门无情地砸上。
  天际闪电一晃,巨响轰鸣。
  这也许是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雨了。
 
 
第41章 落魄童年
  暴雨欲来的味道浮动在空气中,不过须臾,绵雨变作豆粒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向孟亦舟。
  天色惨淡,风雨晦冥。
  身后是匆匆赶路的行人,孟亦舟迟眉钝目,他立在那迷蒙的大雨间,不知该等,还是该离开。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慌乱无措的时刻。
  “小伙子,下这么大的雨你站这干嘛?还不赶紧回家?”
  拍他肩膀的是一个穿着雨衣、头发花白的男人,五十岁左右,黝黑的皮肤上镂刻着岁月的痕迹,是稻北巷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的中年男人。
  孟亦舟浑身湿透,冷得他想打冷噤:“我……我等人。”
  那男人一看他站在沈家大门口,就说:“你是不是找小沈啊,这孩子忙得很,成天见不到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来我家等,就在对面,不远。”
  一把小小的伞根本抵挡不住瓢泼大雨,男人很快就淋湿了双眼,他一边打喷嚏一边推着孟亦舟,唠叨道:“走吧走吧,别客气,再淋会儿该感冒了。”
  他家的确不远,在沈家斜对面,就隔着十几米。
  这里也是一处瓦舍,比沈家明亮宽敞。
  院子中央有一口水井,一侧安置着围栏,里头喂养着五六只鸡。
  进了客厅,男人从厨房搬来一个火盆,里头是些黑炭和柴火,笼起火光,很快又找来一块干毛巾:“擦擦,你浑身都湿透了。”
  孟亦舟接过来,擦了擦身上的衣服:“谢谢。”
  又问:“您怎么称呼?”
  男人脱下雨衣,卷高被打湿的裤脚,说话间露出了一口经水筒烟熏黄的牙:“我姓许,街坊邻里都叫我老许。”
  孟亦舟喊了他一声许叔。
  老许端来一杯热水,见孟亦舟个高腿长,气质不俗,便问:“你是小沈的同学吧,也是那电影学院的?”
  孟亦舟连忙点头:“是,是,您认识他?”
  “认识,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呢,”老许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本老旧相册,他翻开其中一页,在其中一个小男孩脸上点了点,“是他吧。”
  照片上的小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旧外套,青涩白嫩的小脸,额头光洁,线条没有现在利落,但五官生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绿色的眼睛。
  “这孩子不容易啊,打小就可怜,”老许拿过靠在沙发边的水烟筒,粗糙拇指揉出一撮烟丝,“八岁那年他爸生病,撒手走了,剩他们娘三个相依为命。我那会还在厂里上班呢,每天下班都能看见那孩子沿着路边捡塑料瓶。”
  老许抬手在自己腰上比划:“那么高的小豆丁,个头才到我腰,又瘦又小。我问他捡这么多瓶子干嘛用,他说他外婆生病了,他捡了去卖钱。”
  孟亦舟心里酸涩难当,问道:“他外婆……生了什么病?”
  老许点了点太阳穴:“脑子有问题,一会好一会不好的,不太正常。老太太本来有一双儿女,可惜儿子死得早,工伤意外,才二十多岁就没了。她心里接受不了,变得疯疯癫癫的。”
  “有一次老太太犯病,闹得可厉害,小沈被砸破了脑袋,还进了医院。”老许说,“其实平时看着还成,就是不能听见她儿子的名字,一听就发疯。”
  孟亦舟想起沈晚欲总是留着刘海的,想起他额头上那块旧旧的伤疤,不过是听旁人提起,他却能勾勒出沈晚欲走过的路,受过的伤,鲜活得让他呼吸困难。
  顿了顿,孟亦舟抓住其中重点,又问:“您的意思是,有人去他家挑事,是谁?”
  老许把揉好的烟丝放去水烟斗小孔上,压实了,嘴上恨道:“都是些小流氓,带头那个叫刘醒,是个混子,又蠢又坏。”
  “那人手脚不干净,有一次,刘醒趁小沈他妈不注意,从他家店里偷了五百块钱,他妈报了警,老刘是个急性子,知道这事以后差点没把刘醒的腿给打断了,我估摸着那小子从那以后就记恨上了,老跟沈家过不去。”
  孟亦舟攥紧了拳头,掐得掌心泛白,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他难受地闭了闭眼睛。
  这种难受不是养的小猫小狗死了的难受,也不是从小没有父母陪在身边孤单的难受,而是对命运无能为力的难受。
  旁人轻描淡写就揭过了沈晚欲惨烈的童年,孟亦舟艰难地接受着这些话里话外的信息,甚至有些恨自己,他送沈晚欲的名表、西装、香水、智能手机,每一个举动无疑再一次提醒沈晚欲,他们之间存在着越不过去的天堑,他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孟亦舟想起第一次见面,沈晚欲不好意思掏出来的翻盖手机,钱包里零碎的硬币,不愿意让他踏足的那间破烂瓦舍,还有他贫瘠青春和精神不正常的外婆……
  沈晚欲赶他走,不过是不敢让他看见这些所谓的“自卑”和“不堪。”
  见孟亦舟神色有变,老许连忙住了嘴:“扯远了,瞧我这人,尽在背后说人不是。”
  老许神色讪讪,打算起身,孟亦舟连忙拦住他:“许叔,您再跟我说说。”
  孟亦舟避重就轻,编了个理由说他和沈晚欲是同班同学,他是班长,学校要发放贫困补助,校领导为了了解情况,派他来做调查。
  这么一听,老许又坐下了,他见孟亦舟相貌堂堂,怎么看都不像坏人,便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助学金啊,那你可得帮沈家那孩子争取争取。沈家条件确实不好。初中那会儿,小沈为了减轻家用,一有时间就去打工,巷子口那边的烧烤摊,他都在人家店里干过活,钱也不多,一天可能就十多块。我们这些街坊邻里都劝他,说读书重要,让他少操心家里的事,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但他不听,就这么一天天地熬着。”
  说着,老许缩起一条腿,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好在这孩子争气,一边打工一边念书,成绩也没落下,还考上了电影学校,我听说他从来不跟家里要钱,连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挣的。”
  “哎,我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了,你们既然是同学,你可得多帮帮他。”
  老许说完了,孟亦舟还是缓不过劲来,那些沈晚欲披荆斩棘走出来的路就像在他心里踩下一个个脚印,一步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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