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个多小时以后，林灵醒了。
“你终于醒了！”苏卿轻轻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林灵眨了眨眼，那个缺失眼球的黑洞本来没什么事，现在却开始流血，苏卿甚至能看见内部的肢体。她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楞在那。
林灵伸手擦了一下眼角溢出来的血液。
“你这个得处理一下吧？”苏卿不确定地问。
“我不知道。”林灵说，“有力量的时候这不是什么问题。这里好像也没有过这种事情。”
苏卿又一次恨自己不是医生，要是徐孜吟在这就好了。
转念一想，徐孜吟是心外医生，也不是眼科，说不定也没办法。
“你们就没有什么医生吗？新任的阿灵戈，他能救你吗？”苏卿坐在那干着急。
林灵摇了摇头，她像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轻说到：“让我再睡一会儿吧，苏卿。我好累，浑身都有些疼。”
“……好。”苏卿说着把她又放成平躺的姿势。
林灵一觉就没醒过来，苏卿一直等到深夜，期间村民们都回来了，林灵去求助小曼，小曼又去求助别人，可是那人看着林灵的情况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办法。
苏卿叹了口气，做好了林灵不再醒来的准备守了半晚上坚持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苏卿是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立刻转身去看旁边的林灵。
林灵已经醒了，也正盯着她，看见她转过来，林灵伸手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胸口。
“我记得外面能治这个。”林灵开口。
苏卿心脏狂跳：“什么？你是说……要出去吗？”
“我跟你走，我们去外面吧。”林灵平静地说。
“那样你可能就回不来了。”苏卿抱紧林灵，“你真的愿意吗？”
林灵应了一声：“嗯。我信你。”
苏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等六十多天？”
“水月潮汐、新神交替，现在山门很弱，有缝隙。我带你出去。”林灵轻轻爬起来，“走。”
“你真的想好了？”苏卿坐起来向她确认。
“死在哪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林灵说，“我想也许出去，我还能试试看。也可以和你在一起。”
“好。”
苏卿留在对岸的摩托还能用。她们什么都没带，直接离开了树谷。苏卿用最快的速度联络家人，家庭医生在飞机上对林灵的眼睛进行简单处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林灵送去了本家旗下的私立医院。
“她这个情况非常诡异。”徐孜吟说，“我也不具体问了，就现在的情况，她没什么生命危险。眼科部分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她心脏的部位很明显不是人类……算了，这边医生也不会出去乱说。排除心脏、血压之类明显非人的部分，我觉得她没问题。眼科那边会给她安装义眼，大概一周没有排异就能出院。”
“可是她说她快死了。”苏卿坐在床边叹气。
“那我也没办法。我学的是人类医学对吧。”徐孜吟耸耸肩，“她有血液我已经很震惊了。”
“那走一步看一步呗。”秦执月把刚点的奶茶分给大家，“等她醒了就带她可命地玩，有一天是一天咯。滑雪去不去？我跟雪场说一声。”
“我想和她结婚。”苏卿说，“不扯证办个婚礼也行。”
“结婚好累的吧？体力消耗那么大，她行吗？”徐孜吟问。
“要不然找酒会带她去认认脸呗，你说是你女朋友。气死那个装逼绿茶夏千金。”秦执月嘿嘿一笑。
“也行。”苏卿说，“反正我也不是出柜第一天了。孜吟，她现在有什么忌口吗？我要带她吃好吃的。”
“理论上来讲，她不是人类，不归我管。”徐孜吟说，“等她义眼没什么问题了，想出院想吃什么好吃的，那我也没有阻止她的理论依据。”
“好，我就自动翻译成为没有了。我要定旋转餐厅！世贸天阶大厦的米其林！还有上次那几个……”苏卿拿起手机就联络。
“一起！咱四个凑光影晚宴包场吧，上次8个人他们好安静我吃的好压抑啊……”秦执月也拿出手机订餐。
徐孜吟：“……没有人考虑过我是医生狗要值班吗？”
“值什么班啊，你躺几天行不行嘛？”秦执月凑过去亲徐孜吟，“你再不陪我玩，一辈子就要过去啦！”
苏卿：……
苏卿：“我吃够了爱情的苦。你们俩给我出去亲。”
林灵在一周之后出院了。她的眼球缺失之后医院给她安装了义眼台，在苏卿的钞能力下定做的义眼片也极速地完成了。
苏卿确定她没事之后，把她接回了家里。跟父母认个脸吃了顿晚餐。
林灵全程保持着一种有点诡异的礼貌微笑，苏卿感觉有点奇怪，正当她想跟林灵说在我家不用客气的时候，苏妈妈开口问林灵的身体情况。
“嗯，这边眼睛前段时间爬山的时候摔倒受了伤，家里那边没有大医院，多亏了苏卿带我出来治病。”
“家里爸爸妈妈走得早，村里人对我很好，供我出来读了大学。回去以后在给村里的小孩做老师。之前不愿意回来也是因为怕耽误小孩子课程，因为大家供我出来也不容易。”
“我们那边有一点迷信，讲究吉时才能离开，这次主要是眼睛受伤了，不然居民们不喜欢我出来的。”
“本科读了法语，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家里面很多小孩子上不起课，想想还是回去报答大家。”
苏卿默默听着林灵应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林灵像是戴上了某种面具。她看着林灵在那里瞎扯——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全是瞎扯，因为林灵看上去真的有大学水平的知识，甚至比她强。
明明林灵在她这里是一个神秘的不爱说话不谙世事清冷但是温柔的女孩，现在却表现得善解人意而开朗。
吃完饭，苏卿把林灵带回卧室。
“刚刚那些话，是真的吗？”苏卿轻轻问到。
“嗯？我没有读过大学，也没有做过……你们的那种老师。”林灵坐在苏卿身边。
“其实……你可以就说没读过的。你也不用我妈问什么你编什么，好累啊。”苏卿摸摸林灵的头。
“嗯……我害怕你爸爸妈妈觉得我不好。”林灵低下头。
“他们不会的！他们可好啦，我爸爸不是那群老古板，我妈妈心态特别年轻，你别担心。”苏卿笑着说。
“那我要去和他们解释吗？”林灵看向苏卿。
“啊，算了，没事儿，反正他们俩也不会查你毕业证。他们俩想得很开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我有我的路要走。”苏卿一把抱住林灵，“你有什么不习惯的要跟我说，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行不行？”
“好啊。和你一起就好。我的病，除了眼睛，医生没有办法吗？”林灵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嗯。我问了很好的心脏医生，她说她不知道。你和我们的身体不太像。”苏卿声音有些闷闷的。
林灵笑了：“没事。本来也就是偷来的时间了。”
苏卿盯着林灵的眼睛，凑上去亲吻她，“你的身体状态可以吗？”
“嗯？还好吧。”林灵不太明白。
“我想……嗯，做点别的。”苏卿又亲吻她，之后脱掉了自己的毛衣，“本来应该等你眼睛再好一点，但是我们现在有一天没一天的，你可以吗？”
林灵点了点头，凑上去主动吻苏卿。
第7章 end 新生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一个酒会啊。”苏卿坐在床上问到，“虽然我们俩可能没办法在中国领那个证，但是我想把你介绍给别人。”
“嗯……？”林灵躺在她大腿上问了一声。
“酒会就是找一些人大家一起喝点酒聊点天，挺无聊的但是……”“我知道什么是酒会。”林灵打断了她。
“啊，那你是不知道那个证？我是说结婚证，就是……”“我知道。”
“那你愿意去吗？或者你还有别的没听懂的？”
林灵爬起来看着苏卿：“你希望我去吗？”
苏卿点点头，“我希望你去。我想给全世界介绍我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你之前说这里不允许两个女人？”
“谁管他们。他们要是对你态度不好自有我爸治他，再说那些面具人基本上都不会说什么的啦，就算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表露出来的。”
“可是我快死了。你会不会白忙了。”林灵低头。
“所以我才要赶快把你介绍给他们啊，我们可能没办法办婚礼了，策划那些要时间要场地也要很多体力，我怕你不舒服我们来不及。”苏卿认真地说。
“好。”林灵靠在苏卿怀里，“你喜欢就好。”
苏家要张罗一场酒会还是很快的。苏爸爸宠他家女儿人尽皆知，苏卿的柜门也早不知道被她踹破了多少回，所以即使这个酒会是庆祝苏卿和一个女孩订婚，大家也都笑着来参加了。
苏卿在路上和林灵叮嘱了很多遍，做自己就好，不想理的人可以不理，不想吃东西喝酒可以不做，就怕林灵再有之前“比起她身边的人我什么也不会做不了富二代的妻子”那种奇怪想法。
林灵不太喜欢和人说话，苏卿在那边社交，她就跑到了一个小角落拿点东西吃。
“你是林灵吧？恭喜呀。”一个女孩走过来，“我叫夏夜。”
“你好。谢谢你。”林灵微笑着对她说。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夏夜问到。
“你问苏卿吧。我有点热，先……”
“她哪有功夫搭理我们呀？她和我哥说话呢。”夏夜回头去看苏卿，“原来她说她是同性恋不是拒绝我哥的借口啊。真的和女孩子在一起了。”
林灵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一直以为她就是吊着我哥。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总那么暧昧啊。”
林灵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呼吸有点急促，咬了咬嘴唇。看见旁边餐台上的香槟伸手取了一杯来喝。
“你喝这个呀？这个都是打发他们的。”夏夜瞟了一眼林灵拿的酒。“唉，下次请你喝点好的。这个酒口感好涩。”
“还行吧。香气和酒体都还算丰富，单宁高一点是量产酒的通病，我还挺这里面喜欢桃子、紫罗兰和植物的香气，甜度也很够，有种春天的感觉。苏卿之前带我喝过她的藏酒，确实比这个要好很多。”林灵又喝了一口酒，礼貌地微笑着。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背的文章吗？”夏夜问到。
“只是稍微懂一点而已。硬要说背的话，知识不就是要记住然后使用吗？”林灵觉得自己有点过呼吸了。
“昨天之前圈子里都查无此人的人，今天装什么上流啊。苏卿是不是就看上你的脸啊。”夏夜笑到，“你攀个男的不比找个女的好？”
“你念着男的那根屌就觉得全世界都离不开那恶心玩意了是吧。”苏卿走过来挡在林灵前面，“自己钓不到盛起南都能怪到女同性恋头上啊。”
盛起南刚刚正在跟苏卿说话，看到苏卿急忙忙跑过来也跟了过来，这时候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啊苏卿。你什么意思？”夏夜盯着她。
“你想男人想疯了就自己去追行不行，别他妈来我对象这撒泼，晦气死了。”苏卿说完拉起林灵就走。
苏卿把林灵拉到一个小阳台上，“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你手在抖。”
“我……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林灵低着头。
“她就是一神经病，谁知道她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她喜欢的人喜欢我，她都快气死了。你别难过啊，她说什么了？”
“我……我……”林灵又喘了两大口气，“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你还要招呼他们，你先回去吧。”
“你没有说不想见到我对吧？那我能在这里陪着你吗？”苏卿搂住林灵。
“不是，我……”林灵想起一些碎片一样的场景，金色的吊灯，华丽的高跟鞋，玻璃碎片，还有一些尖声的调笑……一款葡萄酒的评鉴元素有8个要素……ladies and gentlemen, welcome to this ……双手端有杯耳的茶杯时通常用一只手抓住杯耳……大胆地用“零乱”的笔触来展示雾气交融的景象对于一贯正统的沙龙学院派……Des milliers et des milliers d'années……
一阵肺部的疼痛让林灵咳了出来。
“你呼吸的频率太高了，这样会过呼吸然后晕倒的。”苏卿松开捂住林灵口鼻的手，“我们回家吧？你不太舒服我们就早点走。”
“不可以！”林灵突然反驳到。
“为什么？”苏卿问。
“你……”林灵愣住了，一滴眼泪从她好的那只眼睛流出来。
“别哭啊，夏夜欺负你了是不是？我等下去帮你欺负回来啊，你别难过。”苏卿亲亲林灵的脸颊，“你别难过，她发疯呢，说什么你都别当真。她是说我跟盛起南有什么关系是吗？没有的啊，我可以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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