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阳就一只手换枪:“沃日你至于吗——”
幽蓝的电光沿着墙面奔袭而入,把空气都炸得劈啪作响,不论是趴在地上的还是扒拉在墙上的蓝色人形物体都瞬间陷入了蓝白电流之中,鬼哭狼嚎地炸成了油锅里的小黄鱼。
空气里弥漫出来诡异的焦糊味儿。
冰墙之后,闻讯赶来的诸位没赶上趟,但是仍然前赴后继地撞上来,撞得冰屑翻飞。
彭阳顿时松一口气,抓紧时间将一层一层的冰铺上去,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闸门竖起来,牢牢地将走廊截断成了一条死路。
“底下这一整层都是!”彭阳连忙对走进来的周延道:“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但是这样下去没办法啊,这玩意儿也太猛了,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这整整一层船舱都装着这个东西,就算是按照活人的分配标准那也能塞下数百人,更别说是这种东西,这艘船说是个培养皿都不为过。
彭阳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周延捻动了一下指尖,说:“我知道。”
他感觉到心口微微发麻,是长期和谢予安保持的精神链接断开之后的不适感。
“你坚持十分钟。”
周延拧着眉,心里的不安正在逐渐扩大,但是又当机立断传讯卜子平:“放救生艇,让所有人从主甲板观景台撤离。”
“越快越好,我要炸船。”
卜子平那边虽然惊愕,但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主指挥无响应的时候,拥有次级指挥权限的周延就是本次行动的指挥。
周延又通知了等在岸上的李保罗一行人接应。
不到五分钟,卜子平带着保镖在前面开路,将游轮的十多艘救生艇一口气放了出来,随后打开侧翼舷梯。
三楼的男女老少全都是茫然且惊恐,踩着昂贵的皮鞋和礼服裙摆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喧哗着从舷梯上挨个往救生艇上挪。
“站住!站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要把我们送到哪儿去?”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自己参加了一个宴会就这么卷入了生死局,更没有谁真的亲眼见过了危及,所以一群人心态相当炸裂,要不是卜子平这些人手里都举着制式枪,他们可能要造反。
“就是!除非你们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上船的!”
“太可笑了!你们太不尊重——”
几个人堵在了舷梯之前,死活不愿意上船。
保镖为难道:“卜副组长……”
卜子平跟这些人掰扯了半天了,再好的修养都要归零了,头一次见作这种死的,简直要给气笑:“我说你们——”
他平时跟在谢予安手下横向霸道惯了,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就在卜子平准备掏枪的前一秒。
不知道哪里响起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顿时一震。
甲板上停留的几个人顿时尖叫了起来。
转过头一看,却见观景台后封闭舱室的玻璃全部爆开了。
卜子立马示意警戒。
一大滩粘液就这么被喷在了观景台主甲板上,巨大的浅蓝色物体黏糊糊地摊开成了一大片,随后竟然从中爬出来一个又一个人形的物体,张牙舞爪地朝着甲板上其他人扑了过去。
那些人形物嘶吼如同野兽,只看得出来像是人,但是正是因为像人所以显得更加恐怖。
“那是什么!”
原本不愿意走的人瞬间惊恐地喊了起来:“他们过来了!过来了!救命啊——”
“还不走?”
卜子平带着人连忙冲上前,护送着他们往舷梯走。
这会儿没人有意见了,连滚带爬地冲上了舷梯,不到一分钟就登上了救生艇,简直效率惊人。
“快……”
“快走!”
“你们也上。”卜子平示意那几个保镖。
最后一个在舷梯上迟疑的正是穿着白西装的欧阳华,他东张西望看了会儿,连忙招手喊:“卜……卜组长!卜组长!”
“那个……”欧阳华急道:“那个谢长官呢?”
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我领导呢?!
卜子平一脸无语,直接让保镖把这人拖上了船。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这才从爆裂的舱室玻璃之后冲出来,正是彭阳和周延。
周延熟练地引燃雷暴,将甲板上的几只清理干净了。
“那些东西马上就会冲出来。”彭阳喘着粗气,眼睛里放着胜利的曙光,立马道:“我们也走?”
“你和卜子平一起上船。”周延道:“我来引爆这艘船。”
彭阳:“可是……”
卜子平立马就急了:“谢司呢?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上船。”周延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字一顿:“现在,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彭阳叹了口气,拽着卜子平迅速冲上了舷梯。
一分钟之后,除了周延,这艘船上再没有其他人。
救生艇迅速从游轮边上开了出去,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彭阳不死心地喊道:“周延,小心啊!”
远远望过去,只见周延矗立在甲板的边沿,而他身后的舱室,浅蓝色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好像要将他瞬间淹没。
周延抬手,按了按心口。
他能感觉到,感觉到谢予安就在这里。
他们离得很近。
周延听到周围有猛兽尖利的嘶吼声,利爪抓在甲板上的刺耳声音,甚至是那些东西身上的粘液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小范围之内,周延竟然精确地控制着恐怖无限星盘覆盖了这一艘游轮。
摧残的星空覆盖整片主甲板观景台。
忽然,周延上前两步,从甲板上撑手一跃——
与此同时,一颗火光熠熠的陨石从天而降,精准地朝着游轮轰了过来,那场景就像是砸碎了一个小小的模型,一艘巨大的游轮瞬间分崩离析,在海面上碎成了一堆燃烧的碎屑。
而周延则再次破开空间,一脚踏进了冰凉的海水之中。
他们的精神域再次链接。
这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另一艘游轮,甲板上没有横七竖八的人形怪物,但是却布满了被暴力轰开的裂缝,海水漫灌大半截船身,它处在沉默的边沿。
周延淌着海水朝着谢予安走去。
谢予安坐在一处高台上,抬起一张阴郁惨白的的脸看着周延。
惊愕半晌,他又露出笑意:“我怎么看到你了?这也是诱导剂带来的幻觉吗?”
“周延,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他如同自知陷入幻觉一样,只是问了,好像也没期待回答,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于是周延说:“不是。”
谢予安愣住了,他睁开眼。
周延摇了摇头。
“我的首要任务是爱你。”周延走到谢予安面前,两只手把他抱紧,才说:“所以我是来爱你的。”
第101章 爱令人低劣。
在海洋的深处。
深海之中颜色已然不存在,蛰伏在海床上的巨兽忽然睁开了金灿灿的兽瞳,扬起硕大的头颅注视着海面。
片刻之后,如同受到了感召一般,巨兽甩动尾巴,舞动着海底的淤泥,飞快地朝着海面游去。
脱离拟态的一瞬间,两个人径直落入海水。
在暗流浮动的水体之中,巨兽身长十多米,四爪粗壮而鳞片密布,从头顶到尾尖一路都长着坚硬的骨刺,如同科幻影视作品中描写的史前巨兽。它甩动长尾,迅速接近了正在下沉的两个人。
但是他们并不是它的猎物。
巨兽飞快地接近了两个人,最后展开四肢,让两个人人类平稳地落在自己的脊背上,随后迅速地挤开浪头,浮到了海面上。
巨兽将头颅露出水面,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周延单手抱着谢予安爬上巨兽的脊背,安安稳稳地把人搂在自己怀里,言简意赅道:“走。”
巨兽温顺地“嗷”了一声,迅速摆开尾巴,在海面上划开一道深黑的剪影。
傍晚的余晖落下来。
周延抱着谢予安,躺着浅水一路走到沙滩上。
白天晒过太阳的沙子还是温热的。
巨兽没接到下一个指令,于是跟着爬上了岸,一脚在沙滩上踩出来一个硕大的爪印,剩下的半截身体还在还在海水里泡着,尾巴尖悠闲地扫着水。
周延朗声道:“里格,你可以回去了。”
巨兽黄澄澄的眼瞳泛起光,像是一只极其温顺的宠物一样在沙滩上翻滚了一圈,滚得满身是沙,又从鼻子里喷出“呼呼呼”的声音,像是在表达抗议。
周延:“走吧。”
于是巨兽闻声而动,不过它还是没有离开,而是转身游进了一处水更深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蜷缩四肢蹲了下来,只留下一颗长满了骨刺的头在水面以上,以便于随时监测主人的周边环境。
陆地上的生物掉进水里都是脆弱的,所以即使是它强大的主人也需要守护。
周延刚刚升起来一堆火。
“咳咳咳——”
跃动的火苗在眼前一晃,竟然强行唤醒了谢予安昏沉的意识,他瞬间惊惶地坐了起来,半只手掌按进了绵软的细沙里。
周延转过身,把谢予安拉进怀里,轻轻顺着他的后背:“怎么样?”
“我们要马上回中央城区。”
谢予安靠进周延怀里,透过潮湿的衣服布料,感觉到了周延的体温。
那种感觉简直温暖得诱人,谢予安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可能……不是可能,谢兰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的,现在她应该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入了中央城区。”
“我以为谢兰的目标有三个——你、我、还有……”
谢予安再次呛咳起来。
“还有路易.兰伯特将军。”周延不紧不慢地接上下面半句:“现在你和我都在边境九湾市,那么她的目标就只能是兰伯特将军。”
“你担心他?”
周延本以为谢予安不会回答,但是竟然听到谢予安“嗯”了一声。
“他对我很好。”谢予安嗓音有些嘶哑,说:“像是父亲的那种好。”
路易.兰伯特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同样是个一辈子的光棍儿,他对谢予安和乔斯年说不上是时时刻刻贴心周到,毕竟元帅府教育员和帮佣有一大堆,两个吃喝拉撒都能够自理的小孩儿用不上什么照顾。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一旦提起长辈的这个角色,谢予安还是只能想起他。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去。”周延道:“我已经给李保罗发了定位,但是这里很远,他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找过来。”
火堆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两个人的外套,看样子周延是想把它们烤干,虽然不烤干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影响。
谢予安感觉跃动的火苗落在自己的身上,皮肤的表面是滚烫的,但是底下的骨头和肉都是冰凉的。
那种凉让人忍不住哆嗦,让每一个神经末梢都跟随着战栗。
谢予安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你还记得陈尔吗?”谢予安闭着眼,随口想了一个话题。
周延微愣,回忆了片刻:“记得。”
当年战斗指挥系的陈尔和谢予安、军事法学系的白弦、生化研究院的文柏,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周延跟其他几个人都没怎么正经打过交道,但是谢予安身边的人他总是会在意一些。
“他死了。”谢予安说着,并不带什么情绪:“刚刚他死在我手上,你看到我的时候,是在他的拟态能量之中。”
但是周延能够察觉到他内心聚集到了临界点的自我厌弃和痛苦。
周延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很轻地在谢予安眉间亲了一下。
谢予安伸手抓住了周延的衣领。
——他想要亲吻、想要更加亲密的接触、想要更深地感受皮肤的温度,好像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周延从善如流地低头,张开嘴,迎接对方唇齿急躁的碰撞和试探。
这就是爱吗?
谢予安想,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变成一个低劣的人,明明知道对方同样存在独立的人格,到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索取、独占和掌控。
他应该怎么去爱周延呢?
周延喉结滚动了一下,扣在谢予安后颈的手悄然收收紧,更深地吻了下去。
长期保持专注和高度警惕对高水平的进化者来说不算是好处,因为激素水平较高的时候他们更加容易冲动和暴躁,而且即使是从警惕的状态下出来,也很难迅速恢复正常状态。
周延感觉自己经受不起任何一点来自谢予安的撩拨,因为只需要一点,就能够引燃哨兵的本能。
甚至不需要多说。
谢予安迅速半坐起来,干脆将自己湿淋淋的、还带有海水的咸腥味的衬衫扒下来丢到一边,又俯身去解周延的。
“李保罗什么时候来?”
“他说两个小时左右。”
谢予安倒是没评价时间够还是不够,而是淡淡地嗤笑了一下,重新亲上周延的嘴唇。
周延眼神凝固了,思绪都有点缓慢,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被亲得有点晕头转向的,一时间硬是没想起来到底哪里不对。
他们激烈地亲吻着,直到谢予安呼吸不畅,认输地先偏开了头。
“乖宝。”谢予安呼出一口热气,前所未有的兴奋,甚至是跃跃欲试地期待了起来,他的眼睛已经变回了深色,有些傲慢地问:“你需要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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