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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琛笑了笑以作回应，问言羽道：“从你说的来看，他这人还挺有趣，你和他关系好像一直都很不错，你们俩是原来就认识，还是说进了一中后才成为好兄弟的？”
“这个啊……”言羽抬头回想了一下，似乎在想他和杨浩宇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杨浩宇和言羽关系很铁，这件事班上的人基本都知道，杨浩宇能一年四季连着不断地给言羽带早餐，就连班里热恋的几对小情侣都不一定能坚持那么久。
一想到这里，顾淮琛就有些莫名地吃醋。他知道杨浩宇和言羽之间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兄弟情，但是一想到杨浩宇和言羽相处的点点滴滴，顾淮琛就没法无动于衷。
第64章 顾淮琛想知道关于言羽的一切
“我俩初中时其实就认识了，”言羽一边走，一边和顾淮琛说道，“杨浩宇跟我是同一所学校的，不过不是同一个班，他在我隔壁班，偶然之下就认识了。”
“是吗？”顾淮琛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在拈酸吃醋，又像是用波澜不惊极力地掩盖自己的拈酸吃醋。
顾淮琛没想到言羽和杨浩宇原来认识得那么早，交情早就在初中时就埋下了。
言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淮琛的脸色，总觉得这人情绪有点不太对劲，于是连忙找补道：“不过当时也没怎么深入了解就是了，就是认识的隔壁班同学的关系。”
“这样啊。”听到这里，顾淮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似的，神色也恢复如常，仿佛刚刚情绪上的的不对劲都是言羽的幻觉。
在微凉的夜色下，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夜风有些冷，存在感极强地往人的衣领里钻，言羽低头拉上了校服拉链，把自己裹紧了一点。
顾淮琛看向言羽漂亮精致的双眼，又问道，“那后来呢？”
“嗯？什么后来？”言羽忽地抬头朝顾淮琛看去，似乎有点没明白顾淮琛的意思，又回想起两人刚刚的话题，才有些忽然大悟道，“噢噢，你说我和杨浩宇的事啊？”
言羽还以为这个话题刚刚已经结束了，没想到顾淮琛会这么感兴趣，像是对“就是认识的隔壁班的同学”这个答案充满探究。
后来呢？后来两人高中时再次相见是什么心情呢？后来两人是怎么变得像现在这么要好的呢？
顾淮琛想知道关于言羽的所有的一切。
两人走得很慢，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现在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影，就连矗立着的教学楼都黑了一栋又一栋，四周安静得只有学校观景湖里传来的蛙鸣声。
眼看两人就要走到校门口了，言羽打算长话短说，给顾淮琛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后来就是我靠近了一中，他也考进了一中，我俩报名那天一看，嚯，这不是初中时隔壁班的那谁谁谁吗，咱俩真有缘分，然后就逐渐认识了解成为朋友了。”
言羽迈出校门，停了一下脚步，对顾淮琛说了故事的结局：“事情就是这样，再然后的你就都知道了。”再然后，就是有些鸡飞狗跳但是感觉还不错的高中日常了。
顾淮琛缓缓点了点头，但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十分满意，毕竟就那么一点路程不够再多说什么，而且言羽有意地忽略了很多细节。
虽然后面的事顾淮琛都知道了，甚至每天对这两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顾淮琛还是想知道一切一切的细节。
奈何不管路上怎么耽误，离校的路程就那么长，并不够言羽把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全都讲给顾淮琛听。
“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家了，以后再讲给你听，”言羽站在校门口，本来想和顾淮琛说再见然后转身回家，但是突然想到顾淮琛的脚伤，又转身多询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回去啊？”
顾淮琛家离得近，平时上下学都是自己走回去的，但是现在变成了伤患，再走着上下学显然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顾淮琛站在校门口，看着折返回来关心自己的言羽，露出个温和的笑来，朝言羽扬了扬手机，解释道：“这几天陈叔开车接送我上下学，他应该已经到了，你不用担心。”
“陈叔来接你？”一想到陈叔，言羽就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公路上的急刹和颠勺，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言羽面露菜色，说道：“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安全啊。”
虽然不知道顾淮琛坐在车里还能怎么注意安全，但是一想到司机陈叔，言羽就下意识地想后退半步远离危险。
顾淮琛看了看言羽面上的表情，就知道言羽心里在想什么，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言羽肩上的书包解释道：“陈叔平时还是挺靠谱的，那天是他从没见我带过什么人回家，有点震惊而已，他平时是个挺稳重的人，给我们当了几十年的司机了。”
言羽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对陈叔的印象并没有因此产生多大的改变，但既然顾淮琛都这样说了，言羽也就只好选择相信陈叔了。
反正每天要坐陈叔的车上下学的人不是言羽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言羽心里就有些幸灾乐祸地发笑。
挥了挥手扫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言羽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朝顾淮琛挥挥手做出分别的姿势，说道：“行，那你去找陈叔吧，我也回去了，路上注意点安全。”然后转身离开。
顾淮琛看了眼手机，看着陈叔给他发的定位，又抬头看了眼言羽离去的背影。
虽然是夏夜，但是两人中途耽误了太多时间，夜色铺洒过来，盖过头顶，留下夜晚独有的那种孤寂，就连多上了一节晚自习的高三学生，现在也基本上走完了，校门口原本放学时会拥挤得水泄不通的车辆和行人也全都散尽，只剩下顾淮琛和言羽两人还没回家。
言羽虽然虽然身高体长，但是似乎是长个头时窜得太快，身形有些少年的清瘦，背影总给人一种瘦削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风中，更显出一个孤立沉寂来。
顾淮琛握了握手机，出声喊住了走开不远的言羽：“时间太晚了，要不我让陈叔一起顺路送你回去？”
言羽闻声转过头来，像是没想到顾淮琛会这样说。
言羽知道他们俩的家其实并不顺路，也没有什么“顺路一起送你回去”的说法，顾淮琛只是想送他回家，然后找了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言羽家其实也不远，走上大概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虽然说时间有点晚了，夜色浓重，但是周遭治安很好，言羽自己回家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虽然让司机绕点路把自己送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事，言羽心里也明白顾淮琛的心意，但是仔细想了想后，言羽还是摇头拒绝了。
顾淮琛还不知道言羽就是当初他意外捡到的那个小男孩儿，而言羽也并没有准备好把这件事告诉顾淮琛，如果让顾淮琛知道了言羽的家庭住址，当初的那件事岂不就暴露了吗。
于是言羽搁着一条马路，朝对面顾淮琛摆了摆手，笑着回道：“谢谢你的心意，但是不用了，我家很近的，我自己走回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虽然不知道言羽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送他回家，但是既然言羽不想，那么顾淮琛也没必要强求，对着言羽微微颔首，转身去找陈叔发来定位的地方了。
言羽一边迎着夜幕往家的方向走，一边掏出手机无聊地划拉着，本来想点进学校论坛随便看看，手机里却突然发来了一条消息。
是刚刚还站在言羽面前的顾淮琛，明明有事的话刚刚就可以说，怎么刚分别没半分钟就发了消息过来呢。
言羽抱着疑惑的心情点进去消息页面，顾淮琛的消息很简短，带着他平时做事时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说出的话却格外温情脉脉——
“到家后给我报个平安。”
言羽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脚步微微一顿，而后缓缓扬起了嘴角，就连脚步都带上了不同平日里的轻快。
第65章 谢谢你，明天见
回到家后，言羽简单洗漱了一遍，而后给顾淮琛回了消息：“我到家了，你呢？”
顾淮琛的消息回得很快，几乎像是守在手机边上等着言羽的消息似的，回复道：“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克制又亲昵。
言羽也回了个：“好。”而后把手机放到一边，打算关灯上床睡觉。
但又无意间瞥见丢在床尾的书包，以及包里露出一角的一张草稿纸。那是顾淮琛之前在晚自习时，给言羽出的一套简单的数学卷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言羽塞进书包里了。
言羽莫名地回想起晚自习时，顾淮琛给自己讲解题目时，认真而深情的侧脸。顾淮琛的脸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都帅得惊心动魄，直视别人时是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斜视别人时便添上了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像是高山之巅最高贵的那抹雪色。
想着想着，言羽便没了睡意，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十点。言羽起身把书包从床尾拎了过来，拿出了装在书包里的数学课本，拿了纸笔从头开始慢慢看了起来。
言羽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学习了，就连作业都很少主动去写，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任课老师逼迫而写的。
像这样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在晚上回家后继续学习，还是言羽上了高中后的第一次。
但一想到顾淮琛为自己做出的那些努力，言羽便不想因为自己而拖了顾淮琛的后腿。晚上时顾淮琛已经给言羽简单梳理了一遍必修的几本数学课本，言羽咬着笔头，开始一点点回顾加深印象。
数学是门很玄学的科目，理解数学的人认为它很简单，不理解数学的人把它当做噩梦。而言羽，似乎介于这两种人之间。
他初中时数学成绩其实还不错，在学校里称得上是名列前茅，但是比起文科的那几个科目，言羽对数学还是没有什么好感。
就像是不喜欢吃苹果的人，被教育着机械地吞下果肉，却并不会品尝到甜美，而言羽就是那种品尝不到数学甜美的人。
但现在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最开始复习时，言羽挑选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的文科，比起公式和推算，言羽更喜欢背诵知识点的过程。毕竟知识点只要记住了，那就是学会了，而数学公式哪怕背得再熟练，不会解题就是不会解题。
可言羽越是强迫自己去快节奏地背诵，心中就愈发烦躁，就像是用一把生锈多年的钥匙，去开一扇紧闭深锁的大门。开门的流程很普通很常见，把钥匙插进去，然后扭转，就像所有人都会的那样，言羽把书打开，阅读，然后背诵，把内容记到脑子里去。
可是钥匙太久没用，扭动的过程太过艰涩，言羽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快把这些背下来，你能力那么强，一定看几遍就能倒背如流了，另一个说不要不想他不背，他只想安于享乐，继续当平日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吊车尾。
两人打斗得太过激烈，以至于言羽甚至会有片刻的失神，仿佛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为什么会拿着课本。
只有当顾淮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言羽混沌的脑海中才会闪过清明。顾淮琛就像是一道轻细但有力的光芒，破开了言羽脑海中的黑茫。
当顾淮琛选择先从理科入手时，言羽以为顾淮琛只是没有很了解自己，毕竟顾淮琛没参与过他的初中生涯，不知道哪怕是言羽曾经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也会为数学头疼。
可当顾淮琛一点点替言羽理清思路、讲解真题，用自己的思维逻辑去牵引着言羽走的时候，言羽仿佛突然被人点拨，开了一点窍门，逐渐摸索出了一条明路来。
就像是锈迹斑斑的钥匙被细致而轻柔地打磨光滑，不仅恢复如新，甚至比新的时候更加璀璨夺目。
言羽顺着顾淮琛交给他的思路，一点点回顾着必修的几本课本，脑海中的思绪愈发清晰，再加上言羽不同常人的记忆力，让学习这件事更加得事半功倍。
不知不觉间，短针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方向，言羽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深深，万籁俱寂到没有一点声音。言羽起身倒了杯水，又重新坐回课桌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畅快地学习过了。
只是因为长时间的专注，而导致言羽的眼睛有些干涩，他随意地转着手里的笔，抬头朝窗外眺望了一会儿。
吴主任的话再次浮现在言羽脑海中。
“如果这次期中考再考不好的话，就收拾东西转去体育班吧。”
体育班并不是就不需要学习成绩了，哪怕是一中体育班的学生，文化课成绩也比市内其他学校的学生成绩要好，吴主任这么说，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惩戒言羽罢了。
自从言羽把吴晓序考试作弊的事捅到学校去了后，吴晓序就再也没敢正眼和言羽说过话，就连下课后意外偶遇了也会低着头快步走开。
背后有亲妈作为关系户的吴晓序尚且如此，身为年级主任之一的阎罗王，这段时间过得恐怕只会更艰辛。
想来他们母子俩早就看言羽不顺眼了，只是正巧抓到了言羽翘考的把柄，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才对言羽展开报复。
中午刚迈进年级办公室时，言羽心中还会有些愤懑，只是碍于老杨也在的关系不好发作，不然以言羽的性子，早就想出了一系列不当人又能全身而退的方法“报答”回去。
但是言羽什么都没做，言羽只是点了点头，应下了吴主任提出的，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赌约。
这并不是出于言羽对自身能力的自信，正相反，言羽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短短半个月内，让他一个人就从年级倒数第一挤进年级前一百的位置，言羽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
但是每当言羽这么想时，脑海中就总能闪过老杨苦口婆心教导他的场景，从高一起，一直到高二的今年，老杨不知道喊他谈了多少次话，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心力。
无论言羽这两年来闯过多大的祸，老杨总能极具耐心和教导地，和言羽坐下来谈心，似乎一直愿意相信言羽本性纯良，相信言羽迟早有一天能够走回正道上去。
言羽答应了赌约，并不是惧怕吴主任或其他什么人，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去回应老杨这么年来对他付出的心血。
合上眼，言羽长舒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言羽的眼神中带上了曾经不会有的坚毅和认真，重新坐回了书桌前，继续看刚刚还没回顾完的必修课本。
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言羽才感觉到疲倦似的，打了个哈欠，快速收拾了一下桌面，关灯躺下休息。
临睡前，言羽点开消息界面，点进顾淮琛的头像，看着两人两小时前互发的消息，在后面打字道：“谢谢，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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