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古香缎包裹着纤细的身形,墨绸般的长发以一堇色发带扎起,因为许久未见光,那肌肤颜色就像梨花粉和了胭脂水,勾匀的揉成,一弹就破。另有一股清气,晕在眉梢眼角里头。当真是抟雪作肤,镂月为骨,香心如诉,娇韵欲流。
白卿宸边往后院的马车上爬边回头,笑得一脸得瑟:“我这就去了。”
喻冬靠在门边,挥着小手绢,一脸担忧:“此去凶险,你自己小心些,我会为你准备好药的。”
白卿宸一个踉跄,差点踩滑。狠狠咬牙,兄弟,你狠,老子逛个花楼,生生让您折腾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气氛!
“把你那破表情给老子收起来,你送终啊!”
喻冬捏着手绢在眼角轻轻沾点,作黯然垂泪状:“没办法,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白卿宸再一个踉跄……
马车载着白卿宸从喻家后院缓缓驶出,向着灯红酒绿之地前进。
到了地儿,玉貌锦衣的少年手拿折扇,一步三晃,眼瞟满花街的红袖香帕,端的是外表欠抽内心猥琐。
白卿宸此人,和青楼有着不解之孽缘。
穿过来就是在青楼,结果和萧慕禹一起被追杀。后来去青楼,还没进门就捡了只陈小茸回去,惨遭虐心。
但主角是强大的,无畏的,找死的,所以他第三次踏入了青楼的大门。
聆音居,景邦城最大的青楼,据说美女如云,还个个色艺双绝。
白卿宸一进门,便有一盛装丽人走上前来,做了个万福,柔婉开口:“这位公子有些面生呢,可是头一回来我们聆音居?”
白卿宸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琢磨了一会儿,估摸着这风韵犹存的女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老鸨了,和想象中那涂脂抹粉的肥胖中年妇女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不过也是,老鸨可是负责招呼贵客的,要是老板是个庸脂俗粉,那这青楼恐怕也高档不到哪儿去。
老鸨看着眼前这个人,估摸着这美目流波的家伙恐怕是女扮男装。看这通身的富贵,多半是哪家小姐来玩儿,要是让人给轻薄了,到时候可就不好交代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哦……
白卿宸的悲剧不在于男人拿他当女人使,更在于女人也拿他当女人看。
他耍了个花样,将扇子收起,摆出衣冠禽兽的斯文样儿,有礼地笑笑:“在下确是头回来,姐姐可有些好节目推荐于我。”
老鸨笑得殷勤,这姑娘的凯子口吻倒是学得惟妙惟肖,但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你要么是个妞儿要么是个兔儿,反正都不是来办正事儿的主。
“公子可是好福气,今日正是我们头牌熙春姑娘酬客的日子,熙春姑娘的琴可是一绝,我们二楼有包厢,正是赏乐的好地方,公子不妨移驾稍待片刻,熙春再有盏茶功夫就要出来了。”
老鸨说着便一甩手帕,在白卿宸颈侧轻轻滑过。
喻冬那些话顿时在白卿宸脑海中蹦跳着跑过,他一个激灵,不自觉地退开一步。老鸨睨了他一眼,小样儿,让你装!
白卿宸递上银子,老鸨便唤了个龟公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便领着白卿宸上楼去了。
推开雕花门,便进了包厢。拂开圆拱雕花门上低垂的纱缦,只见一组大大的窗正对着大堂,斜看过去便是舞台,一张颇为豪华舒适宽敞的长椅榻横在窗前,榻前一张矮几,摆着酒水果品。
白卿宸优哉游哉地倚在长椅榻上,从窗口往下望去,大堂里已是宾客满座,远远看那些姑娘,身上的衣裳很是华美,一张张脸蛋玉琢粉妆,一个个神情花嫣柳媚。
有的蜷在人怀里,有的倚在人身旁,有的扶在人肩上,说说笑笑,风情绰约。看得白卿宸也心痒难耐。嘿嘿,等姑娘来了,咱也左手抱一个,右手搂一个,膝上躺一个,背上贴一个。
白卿宸自个儿YY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有姑娘进包间来,很是奇怪。于是回头问那伺候在旁的龟公:“姑娘呢?”
那龟公也奇怪地看着白卿宸,感情姑娘您还真是来嫖的啊。
龟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哈腰地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两个姑娘进来,一个甩着帕子走在前边儿,秀眉横黛,笑意盈盈。一个手抱琵琶,露着雪白的半个脸儿,腮边露着个小酒窝。
也无怪乎这姑娘要笑,白卿宸这长相,也不知是来嫖人的还是被嫖的。
两人道了个万福:“小女子香雪,林妙,这厢有礼了。”
白卿宸一甩扇子,折扇漂亮地打开,微微一点头,拿出自以为帅得不行的表情,朗声道:“在下白非,见过两位姑娘。”
“不知公子想听点什么?”两美女无动于衷。
“十八……唔,你们随意,随意哈。”白卿宸把那即将出口的《十八摸》匆忙咽下,这地方好歹比较高级,一上来就耍流氓没准儿得让人打出去。
两位姑娘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林妙拨了弦,香雪便唱起来,唱的是首闺怨词,如怨如诉,缠绵悱恻。
——唱得还没冬好听呢……
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想了什么的白卿宸顿时脸黑了。果然是因为长期欲求不满而变态了么,不行,得积极自救,于是白卿宸开口道:“林妙姑娘,会弹《浪淘沙》么?”
林妙点点头。
白卿宸又道:“香雪坐过来,我将词说与你。”
客人有要求,这作姑娘的自然遵从,袅袅娜娜地走到近前,扭身在白卿宸身侧坐下,不倚不靠,很是规矩。
白卿宸嘴角抽抽,您就不能主动点儿。咱都衣冠禽兽好一会儿了,非逼着咱扒了皮禽兽一把。
他也不客气,揽着香雪的腰便往怀里拉,香雪惊呼一声便歪在了他怀中。
香雪眨眨眼,有些疑惑,那龟奴不是说这是位小姐,要规矩着点儿的么。这小姐胸平得厉害不说,还一副急色样,莫不是个有磨镜之癖的。
白卿宸凑到香雪耳边,哑着嗓子道:“你就唱——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桃花深径一通津。帐望瑶台清夜月,还送归轮。”
第107章 花魁来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白卿宸这词粗听没什么,但其中某些句子的深层含义,实在是很不和谐,香雪还好,那一旁的龟奴的脸却是红了个通透。白卿宸无辜地看过去,那龟奴落荒而逃。
不多时,换了个人进来,也不走近,只是立在帘后乖乖等着,倒是识趣。
白卿宸抬眼看了看林妙,笑道:“弹啊。”
林妙自是乖乖弹起了《浪淘沙》,香雪也配合地唱了起来。白卿宸那手就很不老实地在香雪身上东捏捏西揉揉,上下其手,轻捻慢揉,禽兽至极。
香雪一曲唱完,心里早骂开了,谁说这家伙是个母的!要是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姐,老娘就是那黄花大闺女!
香雪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道:“白公子,奴家是清官人,恐怕伺候不好公子,不若我再去唤两个姐妹来陪着公子。”
白卿宸点点头,松了手:“倒是白某唐突了,你去吧。”
香雪作了个礼便起身出去了。白卿宸看着香雪的背影,笑容玩味。
白卿宸来青楼目的,一是保证自个儿的身心健康,二就是试探,试探喻冬对自己的态度,试探沈观砚是否真的履行了约定,撤去了监视,这一个月内都不干涉自己。
有什么比站对方底线上狂踩更能试出结果?所以白卿宸一来青楼便直奔主题。
沈观砚到底履行了承诺没?白卿宸倚在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扶手上划拉……一来就进包厢还可说是因着自己衣饰华贵而特殊对待,来的是清官人也可说是因为自己没交待而不好随意安排。
倒不好说这其中是否真有某人动手的痕迹,不过,待会儿只要看看进来的姑娘能否由着自己放纵,就有答案了。
不多时,香雪便领了两个妩媚女子进来,唤作兰英和莲衣,一来便凑上身来,兰英坐在白卿宸怀里,莲衣靠在白卿宸肩侧。
兰英斟了酒,捧到白卿宸眼前,娇声道:“公子~”
白卿宸看看那酒,拿手推到兰英唇边,笑言:“本公子素来喜看人喝,自己却是不喝的。”
兰英自是不敢强劝,笑着将酒饮了。
小受来青楼,经典情节之一便是饮了那加了料的酒,然后要么被小攻拖走吃掉,要么被炮灰拖走企图吃掉,之后小攻出手,英雄救美,最后小受主动让小攻吃掉。
当然,白卿宸拒绝饮酒,自然不是因为有这等真知灼见,而是因为白卿宸知道,青楼为了促进消费,那酒确实是加了催情之物的。
经过喻冬的医学讲座,白卿宸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广大女性服务者亲切交流……
这饮了酒,又不敢真做,那还不憋死。况且,白卿宸还得防着沈观砚之流为了阻止自己,往酒里加东西把自己弄昏过去这种可能。
所以说,殊途同归啊,白卿宸就算再流氓十倍,那也是个和男人滚床单的命。
两个新进来的女子明显比香雪之流带劲儿多了,流氓却也只能强打起精神,不动如山。
不管心情如何,这戏还得演下去。
从包厢里斜着看下去,只见那高高的舞台上不知何时已垂了道珠帘,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现出个身影,好似华月初升,好风送起,逗得人移不开眼。
有琴声悠然而起,一个声音便和着琴声唱将起来,一字字香浓玉暖,一声声魂荡肠回。
——这个唱得比冬好,但琴没有观砚弹得好。
反应过来自己又想了什么的白卿宸一头撞死在这儿的心都有了。子啊,赐我个妞吧,不然咱真得变态了。一秒之后,白卿宸意识到以现在的状况,赐十个妞来也没用,顿时脸又黑了一层。
几位姑娘看到白卿宸那黑黑的脸,不由得暗道,这公子果然与众不同,这听得熙春琴语歌声的男人少有不神迷目荡,意满志移的。看看这位,一脸不耐,档次就是不同啊!
一曲唱罢,那身影盈盈起身,一丫环掀起珠帘,帘后便婷婷袅袅走出一枝花来,莲步款款,有如垂柳纤纤,漾到软红深外,风情无限。
那女子盈盈一拜,娇声道:“小女子熙春,这厢有礼了。”
白卿宸那视线一粘上便拔不出来了,很有种苦尽甘来的辛酸。这才是女人啊,秋波慵转,粉颈频低,顾清荷,姜言,陈小茸那啥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四女子鄙视地看着白卿宸那失魂样儿,这人真不禁夸!
而白卿宸脑内的种马小剧场已经华丽丽开演了,咱这主角诗词一出,王霸之气一放,那阅尽千帆,心如坚冰的花魁顿时就会明白,眼前这人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那天下万千男人不过都是俺的陪衬品。
于是这位美人立马就会哭着求着本大主角别嫌弃她,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要跟随在俺身边。
而本主角在一番推辞后,最后本着博爱的精神勉为其难地将其收在身后,为后宫又添一花。
此时下面的男人们已经争相起身向熙春行礼了,以求佳人一顾。
待得闲话过去,熙春又开口道:“前日小女子偶得一联,不知哪位有缘人,赐得下联。”
一时间,厅里便静了下来。白卿宸看着熙春,好比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咱大显身手的时机立刻就要到了,看咱对联一出,谁与争锋!
一锦卷自舞台正后方的二楼垂下,上书十三个大字:“九华帐里锁绯烟,醉死醉生情化酒。”
白卿宸看着那上联,面上的表情却是混杂着失望与庆幸,失望的是,按照套路来讲,这美人儿该出一个除了穿越者以外谁都不会的绝对,比如“移椅倚桐同观月”之类的,这样方能显出主角的惊才艳绝,出类拔萃。
庆幸的是,这连虽不是自己记忆中现成的,但也不算难,自己也能凑合对上。比如“一张床上弄云雨,云来雾去人作枪。”
白卿宸接过林妙递过来的纸笔,心下忐忑。看着大堂里伏案疾书的男人们,白卿宸颇希望能有传说中的手机,这种时刻,要是能一个电话给沈观砚打过去,什么对联不能解决啊!
第108章 抠门了
看下面已有人搁了笔,白卿宸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十重帘内缱青云,纵地纵天心为骑。”白卿宸看了两遍,心里也没啥底,但自个儿水平也就这样了,只得硬着头皮让香雪送下去。
不多时,香雪回来了,娇笑道:“恭喜公子,熙春姑娘邀您到后园一叙呢。”
白卿宸顿时喜笑颜开,咱这主角运势还是很强的嘛。他故作潇洒地起身,作了个礼:“那就有劳香雪带路了。”
香雪颇为高兴地引着白卿宸往外走,显然能为接着看热闹而雀跃不已。三位美人对着香雪猛打眼色,意思无外乎是——记得回来实况转播。
香雪一把拉开帘子,白卿宸看着那立在帘后弯腰打扦的男子,愣了一下,凑到香雪耳边低声道:“这是你们聆音居的人?”
香雪眨眨眼:“他不是白公子的随从么?”
白卿宸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走到男子身前,道:“冬,别装了。”
那男子疑惑地开口:“您有什么吩咐么?”
白卿宸也不废话,握住他的手,托到眼前,笑道:“记得么,之前你和我说花柳病的时候我几乎滑倒,然后在你的指甲上狠狠掐了一下,你看,这淤痕还在呢。”
喻冬也不再装,恢复了原本清澈的声音,冷冷道:“那时你是故意的?”
白卿宸挑唇:“你说呢?”
喻冬看着白卿宸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暗自惊心,易容之术,面貌,皮肤都会修描,但指甲却是几乎完全不会去动。白卿宸竟然在那个时候便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易容跟过来,然后就不声不响地做下了手脚,好深的心机!
白卿宸笑嘻嘻地看着喻冬:“你跟过来干嘛,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我嫖着,你侯着,多悲催啊。”
喻冬的眼神不自觉地漂移:“那个……我不是怕你有事么?”
白卿宸盯着喻冬的眼,似笑非笑。
喻冬的脸忽的红了,眼神依旧漂移:“我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这种地方,师傅又不许我来,所以……我也就看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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