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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卿宸已经被他扭着手臂压成虾米状了。他忙放了手：“卿宸，你没事吧？”
白卿宸甩了甩手臂，身子往后一靠，倚在喻冬怀中，闷声开口：“喻冬，我学武也算勤奋了吧？”
喻冬感受着身上多出了一个重量，身子有些僵：“何止是勤奋，就算在这房间里，你居然也日日练武。”
白卿宸叹了口气：“但你看，就算我如此努力，不也在你的手下走不过一招。”
喻冬听着白卿宸那萧瑟的语气，心下怜惜。
虽见过白卿宸在房里练武，但他却是第一次和白卿宸正式交手，如果能早些反应过来，也不至于如此不留余地。
事已至此，他只能温声安慰道：“卿宸你修习武艺不过才一月左右，我是自幼修习，哪里能拿来作比。哪怕你手无缚鸡之力，以你之智天下不也难有对手么？”
白卿宸直起身来，一转身，冲着喻冬的胸口擂了一拳：“你也知道不能作比啊，那你一个大夫干嘛要和沈观砚这个世子比权势。”
喻冬身形一顿，突然明白了白卿宸的用心，他不是弱，只是强处与他们不同。
白卿宸退开来，直视着喻冬：“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但如果手里的本是根木材，那么即使全力以赴最后也只能磨成根牙签。你没有必要在不属于你的道路上纠结。还有，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我的事，你没有必要也没有立场替我负责。”
喻冬看着白卿宸那静如凉湖的眼，心下凛然，这算是忠告还是警示？
喻冬笑笑，伸出手将白卿宸的小手裹进掌心，用力握紧，手腕微微加力，将他拉到怀里，伸出另一只手绕到白卿宸身后，拍拍他的脊背，认真道：“卿宸，我不是想替你负责。我只是想在你累的时候给你个地方，让你靠一靠，得以喘息。别总是一个人撑着，站在你旁边，我有必要也有立场替你守护身后。”
喻冬干净纯澈的声音将白卿宸包围，白卿宸忍不住将绷直身心放软，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力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属于喻冬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药香，有些馨甜的隐约的气息就顺着吐息，沁入心肺，让人沉溺。
他伸出手，回抱住喻冬，郑重道：“好兄弟，讲义气！”
喻冬嘴角一抽：去你的好兄弟！
白卿宸感受着喻冬那微微一震的身躯，不由得感叹，男人间的热血果然让人动容！
此时此刻，此情节此对话，让人不由得感叹，直男的情商果然让人绝望。
嘎吱——
某个找骂的家伙推门而入。
白卿宸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很有种拎着他领子大吼“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么？！”的冲动。
“白卿宸，身体如何？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想看看诞皇地理志方面的书么，我给你拿来了。”沈观砚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本砖块厚的书来，递到白卿宸眼前。
白卿宸看着摆在眼前的书，他觉得累，身心俱疲。
手段尽出只为逼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厌恶自己，可持刀伤人，溅起的血也会灼伤自己。沈观砚永远的云淡风轻让白卿宸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无理取闹的小破孩儿。
白卿宸起身，走到沈观砚眼前，伸出手，接过书。沈观砚的眼里漫溢出淡淡的喜悦。
他忽地笑了，配上那狰狞的面容，仿佛玩弄人心的妖魔。
“刺啦”书页被撕下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白皙的手指捏着纸页，缓缓地往下撕，冰冷的眼神，挑衅地盯着沈观砚。
第102章 约定了
白卿宸很轴，轴到只信自己，他只要觉得这是对的，他就会直接去做，哪怕是替别人做决定。
要是他觉得捅人一刀是为对方好，他捅进去的时候连手都不会抖一下，还会在之前谋划好捅什么部位，捅多深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虽然捅了之后他也许会抱头痛哭。但在这之前，他手染鲜血，义无反顾。例如之前的那场呕吐，例如现在的这场撕书。
沈观砚看着那书页被撕落，然后飘摇着跌落在地，一层层，一叠叠，就像秋末的落叶，将两人脚下的方寸埋葬。
沈观砚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幽暗，他的声音很轻很慢：“是不是我一直笑着，你就觉得我不会难过？”
沈观砚的唇角慢慢扬起，笑得云淡风轻，风华绝然。
白卿宸的手一抖，一把把残缺的书丢到沈观砚的脸上，沈观砚被扇得别过头，耳边传来白卿宸的嘶吼：“你要逼死我啊你！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眼看着我毁成什么样你才放手！非等磨到最后让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才肯放过我是不是！是，我白卿宸就是个混蛋，蠢货。你觉得够不够，够不够啊！”
沈观砚转回头，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白卿宸在哭。
白卿宸居然在哭！
沈观砚是第一次看到他哭，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眼眶就慢慢红了，接着泪水就大颗大颗地往外滚。
他就那样杵在自己的面前，头微微昂着，死抿着唇一声不吭，眼睛眨也不眨，泪水也不擦，就那样带着泪狠狠的瞪着自己，脊梁笔直。
沈观砚一直以来都笃信自己无所畏惧，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其实也有怕的东西，他怕白卿宸哭。被那样水光盈盈的眸子瞪着，满眼的悲哀和痛苦，他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他甚至不敢伸出手，为眼前的人抹去泪水。
沈观砚就这样看着白卿宸无声地掉泪，平生第一次知道手足无措是什么滋味。
等到白卿宸的眼泪逐渐停止，沈观砚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白卿宸，按照你这几天来所表述的内容，你排斥我无非两个理由：第一，你觉得这场祸事是因我而起，你恨我连累了你。第二，你觉得你毁容了，配不上我，想逼我放手。
如果是第一个理由，我可以给你看我手上的情报，这场袭击因我而起的可能性很低。且不说你是否真是受我连累，若真是针对我而来，那就算我放手，你也不会就此安全，打上了世子标记的你失了我的庇佑，反而会更加危险。我累你到如此地步，又怎能弃你不顾。
如果是第二个理由，那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永远不会因你的面容改变而有任何动摇。配不配我说了算。即使你不再为我出谋划策也无妨。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白卿宸，你告诉我，是哪个理由？或者说，你这两个都是借口，实际上，还有第三个理由。那么，可否告诉我，那个你藏在背后的第三个理由到底是什么？我陪你解决。”
白卿宸一语不发，蹲着身子将被撕下的纸页慢慢捡起，收拢。就像什么都没听见。
沈观砚看着白卿宸默默将所有散乱的纸张收齐，理好，叠起放置到一旁的桌上。心中百转千回，沈观砚突然出手扳着白卿宸的肩，逼他看着自己，带着微妙的压迫感。
他本想纵容白卿宸按他的心意来玩，但，现在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他必须出手。
白卿宸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看着沈观砚，那一双墨色的深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自己就被困在了无边的潭水中，无处逃生，只能溺死。
白卿宸沉吟良久，缓缓开口：“好，我告诉你那第三个理由。”
沈观砚凝视着白卿宸，不放过他的丝毫表情。
白卿宸也直直地看着沈观砚，语气肃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一身武艺都是你教的，你就是我师傅。所以说，我应该拿你当爹。咱们在一起，那就叫乱.伦，这是不对的，是有问题的，是应当坚决杜绝的。”
沈观砚差点被白卿宸这一席话梗死当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以为我是萧慕禹？”
白卿宸嘴角一抽，你小子忒不厚道了，虽然萧慕禹的好忽悠是公认的，但你也不要说这么直白嘛，萧慕禹会哭的。
白卿宸也很无奈，他根本就不敢实话实说，如果明说了自己是因为压根儿就不爱沈观砚才逼他放手，那么沈观砚就会知道在温泉里自己说的那个“像想老婆那样想的”兄弟不是他，以沈观砚的聪慧不出一秒就能猜到他说的是喻冬。
虽然他并没有和喻冬乱搞的企图，但以沈观砚的性格，一旦知道了真相，喻冬的下场……五马分尸算是善终。
白卿宸看着沈观砚那不得真相不罢休的样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撑了那么久，还是功亏一篑。
算了，直接亮牌吧。他认真地看着沈观砚：“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手，你也知道我不会轻易妥协。我不会告诉你理由，但我可以明确回答你，当兄弟可以当伴侣不行，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沈观砚也知道白卿宸这算是开成公布了，自己必须给出答案，不然眼前这个家伙就会布局再布局，替你选择个答案。虽然自己不惧白卿宸的布局，但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和白卿宸玩相互算计的游戏。
沈观砚开口：“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没有放手的道理。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把思绪理清。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的局就可以收尾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功成身退，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解决。”
白卿宸明白这已经是沈观砚的底线了，毕竟他一个世子，要想逼自己就范还是很简单的。“好，那你这一个月内，不可以任何方式任何手段来监视我，限制我。”
沈观砚点点头，对付白卿宸，一味的逼迫是没有效果的，留出空间让他折腾到筋疲力尽才是最好的方法。
第103章 戴戒指了
白卿宸正要道谢，沈观砚却突然拉起了他的手，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沈观砚将一个墨色的戒指套上了他的食指。
他想起了当初和沈观砚海吹的时候说过，今后自己有了老婆后，就一人发一个戒指，上边刻着自己的名讳和老婆的名字，作为定情信物。
果然，戒指上镌刻了“沈”“白”两字。
白卿宸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把戒指取下来，但不知这破戒指什么做的，戴上去居然就扯不下来了。
感情这玩意儿要戴一辈子不成？
白卿宸看着那在自己食指上怎么拔都拔不出的戒指，眉头跳啊跳，有些不满：“给我戴这个干嘛。”
沈观砚笑笑，拿起白卿宸的手，按住“白”字，然后向“沈”字的方向一推，两字碰到一起的瞬间，戒指朝外的面上弹立起一弧薄薄的寒刃，在桌角轻轻一划，顿时桌角被削了下来。
白卿宸的眼睛都瞪大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削铁如泥的宝贝。
以后要是被绑了，只要这么一划，还有什么能困住自己？
沈观砚抽出了被白卿宸绑在腿上的武器，用戒指比着刀身，似笑非笑地问道：“要试试么？”
白卿宸忙不迭地抽回手，一脸狗腿相：“不用了，这个很厉害。”
沈观砚这才放过白卿宸：“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凭着这个戒指向各地的百晓楼求助。”
白卿宸点点头：“好。不过你怎么会想着带这个来？”
沈观砚别开头，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在呼吸间：“我想着你看了书后，也许一时高兴就原谅我了。我正好把戒指送与你。”
白卿宸的喉头微动，那书上的字是沈观砚的笔迹，心下明白，这书多半是宫内的藏书，无法带出，所以沈观砚才抄了一本送来。一想到那书的厚度，他只觉得心头被一个巨石沉沉地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卿宸僵硬着开口：“对不起，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沈观砚一伸手，捏住了白卿宸的下巴：“想赔罪，肉偿如何？”
白卿宸的手并成掌对着沈观砚的手腕狠狠一切，头也顺势抬起，脱离了沈观砚的手，同时脚下已经追到，冲着沈观砚膝盖就是狠狠一踹。
这几招干净凌厉，与之前和喻冬对战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沈观砚偏身躲过去，一拳袭上白卿宸的脸面，白卿宸上身后仰，拳头在眼前穿过。沈观砚奸诈一笑，趁着白卿宸后仰的瞬间，伸腿至白卿宸的身后，勾住白卿宸的脚踝一拉，站立不稳的白卿宸直接向后倒去，重重砸在了身后的床上。
得逞的某人立马翻身压了上去，一腿交缠绞住白卿宸的腿，然后用手臂绞住了白卿宸的上半身。
沈观砚贴到白卿宸耳根吹口气，很是轻薄的样子：“肉偿？”
白卿宸的耳朵忍不住地开始充血，然后那抹绯色就顺着耳根蔓延了整个脸颊。
但他面上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既然你已动手打了我一顿，那就是接受了我的道歉。赔罪完毕，你可以放手了。”
沈观砚的眼睛微眯：“这就叫打你一顿？”
白卿宸的眼神微垂，沈观砚因为俯身的关系，领口有些松。他的目光顺着沈观砚的颈脖一路滑行，跳过微微颤动的喉结，游过曲线美好的脖根，停顿在形状优雅的锁骨上。
他突然很好奇，那样光滑细腻的质地，如果咬上去，是否会和记忆中一样美味。
沈观砚看到白卿宸楞在那里，有些奇怪：“怎么了？”
白卿宸脸上的那点绯红顿时变成深红，完了，自己肯定被沈观砚气大发了，居然想生食其肉来泄愤。
他别扭道：“放开，要不让你小子见血。”
沈观砚看着白卿宸那诡异的眼神，忍不住松了劲。白卿宸一个扭身，从沈观砚的身下滑出。
沈观砚歪着头，看着白卿宸的鬼怪脸，似笑非笑：“卿宸，你的毁容是假的吧？”
白卿宸看着沈观砚，调皮地翘起嘴角：“你其实没有预言能力吧？”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对彼此彻底坦诚，但他们一直都懂得并尊重对方的隐瞒。
沈观砚整整衣衫，坐到一旁：“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没毁容的消息还是瞒着吧，尤其是对萧慕禹。”
白卿宸脚下一个踉跄，哥们儿，你太有才了，说这种话还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好不容易基本解决了一个，自然不会再勾搭回来找虐。
沈观砚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一个月你会离开景邦城吧，是带着喻冬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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