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句没怎么听清,只听到后面那半句——你大师兄二十七了都很可爱!
归海十年如一日面瘫的脸上破天荒有了一丝波澜。
而盛昔陶站在原地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吃过饭,小和尚们照例留下来收拾桌子,陆曜山则趁空回屋洗了个澡。
等他穿好衣服完出来想找盛昔陶聊一下从意的事时,发现隔壁空无一人。
本以为他是在大殿诵经,谁曾想蒲团上只有归海跪在那里。
归海瞅陆曜山在殿前殿后左右转了两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抬头问道:“陆施主,你丢东西了?”
“我找盛昔陶,怎么不见他人?”
归海听罢立刻指了指大门:“大师兄吃完饭就出去了。”
“……”
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山间起了雾气,阴云笼罩之下变得神秘而诡谲。
盛昔陶刚从小路拐出来,便瞧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短袖大裤衩的人影正朝这边跑过来。
倒是不用自信辨认,凭借这个一米九多的身高,除了陆曜山还能是谁?
不等盛昔陶朝他打招呼,只听那大个儿一嗓子先声夺人。
“你去哪儿了!”
盛昔陶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下意识指了指身后:“……山上。”
果然是上山了,陆曜山听罢脸色难看,归海虽然没有直接告诉他盛昔陶的去向,但提了几个关键词。
说他拿着剩下的韭菜猪肉饺子和一把香烛出了门。
明眼人当下就知道他这是去做什么了,合着饭桌上的话又是哄他的?
外面的天阴森森的,眼看就要下大雨,陆曜山二话没说立刻跑出了寺院。
他心里忐忑极了,对于下雨的山林,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好在不等他上山,半路便瞧见一个细瘦的人影拄着根棍子从小道中拐出来。
陆曜山认出那张熟悉的脸,冲过去时的语气重了些。
不过在发现盛昔陶的衣服和裤腿上全是泥泞时,又迅速软下语气问:“你摔了?”
盛昔陶一脸庆幸:“差点儿。”
他对陆曜山举起手中那根棍子,遗憾地说:“只是伞折断了。”
原来那歪歪扭扭的拐杖不是树枝,而是一把伞。
眼下这老旧的黑伞已经只剩下了半截残躯,上端的伞面已经不翼而飞,瞧着十分可怜。
陆曜山叹了口气,上前道:“让我看看。”
盛昔陶把伞递过去:“喏。”
陆曜山:“……我是说你……”
听到这话,某人却站在原地收回了伞,盛昔陶没有上前,似乎嘟囔了一句“我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望了眼飘近的乌云,突然急急地往寺里走:“雨要大了,赶紧回去吧。”
陆曜山见他自顾自地说完又自顾自地跑了起来,矫健得像奥运冠军似的,登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难以发作。
得亏他担心的要命,这家伙却一点都不领情。
跑回寺里,大雨已经下下来了,两人身上水迹斑斑。
大殿门口的屋檐下挂了两条毛巾,归海师父已经不见了。
盛昔陶顺手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外面的天色已经黢黑,雨声哗哗的如同湍急的水流,看样子是要进入梅雨时节了。
陆曜山拧着衣服下摆的水,抬头见盛昔陶侧着脸看向外面,他浸满水的领子湿哒哒地塌了下来,露出一片光洁的脖颈。
视线落在后颈处那蔓延出来的一笔红色火莲,陆曜山呼吸一滞。
盛昔陶转过脸来,一个柔软的东西便贴到了脖颈上。
只见陆曜山正拿着毛巾替他擦拭脖子上的雨水。
两人的视线莫名对到一起,盛昔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想躲开,目光却不经意地从陆曜山的眼里,转到他的浓密的睫毛上,再到挺拔标志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和缀着雨水的下巴……
陆耀山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他目光仔细地替眼前的人擦干净脖颈和脸,像是位极其专业而认真的工匠,真挚地擦拭着自己的宝贝。
不知怎的,二人的距离渐渐靠近,或者说,在无人意识到的时候,冷沉晚山茶和清苦白木香不约而同释放出来,交织在了一起。
突然,一道白光过后,天边炸开一声“轰隆”的巨响!
两人顿时清醒过来迅速分开,那两股信息素也被生生扯断,淹没在了潮湿的空气里。
盛昔陶和陆曜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隔着半米的距离,只敢望着屋檐外的雨幕发怔。
哗哗的大雨此刻如来到了交响乐的高潮部分,头顶的盛夏闷雷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不知为何,纵使那敲击的躁动再过热烈,似乎也无法掩盖过胸口某处传来的令人惊慌的“砰砰”声……
第30章 30 我们公司一万八
周五早上,姜河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愣了一下,只见一侧的办公桌前陆曜山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而另一侧的沙发上,某人正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发呆。
他的桌前是一堆丰盛的零食和最新款游戏机,不过显然他的心思不在上面。
与其说是“担保人”,不如说是“人质”。
盛昔陶感觉自从酒吧闹事之后,自己的人身自由似乎卖给了陆曜山,他白天跟着他来公司,晚上跟着他回别墅,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还领工资,是的,陆曜山给他发了工资,美其名曰害他丢失酒吧工作的补偿。
外人看起来他的日子舒坦,甚至公司里的某些同事都以为他是陆总的新宠,然而只有盛昔陶在心底呐喊:自由!还我自由!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过了两个小时,距离陆曜山朝九晚五的工作安排,居然还有整整六个小时才下班,盛昔陶不禁长叹了口气。
白领的生活他干不惯啊!
姜河给陆曜山递了文件,转头过来对盛昔陶好心地说:“出去走走不?”
谁知盛昔陶立刻推辞:“不想参观了。”
前两天姜河瞅他待在办公室里当咸鱼,在陆曜山的允许下便邀请他出门走走,一开始盛昔陶还挺乐意的,办公大厦二十五层,从一楼到顶楼,遍布大大小小的公司和部门,盛昔陶没在这种办公楼里工作过,对于都市丽人的生活内心很是好奇,头几天跟扫楼似的还很兴奋,可次数多了便腻味了。
这么大一栋楼里安安静静的,几乎无论何时进去,每个人都在对着电脑埋头工作,偌大的格子间只有键盘和接打电话的声音。
这和陆曜山的总裁办公室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说有,那就是他的办公室大一些,风景好一些,宛若一个巨大的金子做的笼子。
不过盛昔陶也没见他在落地窗前欣赏过几次落日余晖。
进入工作状态的人们,就像是启动了程序的机器人,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趣味。
他原本以为寺里念经打坐的生活已经够无聊了,没想到这里才是真的乏善可陈,坐了半天,他的思绪就乱七八糟的,一想到那群和尚万一也变成敲钟念经的机器,盛昔陶就毛骨悚然。
这时,陆曜山合上了笔记本,他看了眼表,午饭前有个短会要开。
姜河心知肚明,立刻上前帮他拿文件,还顺带替他理了理领带,一副这工资我没一分是白拿的模样。
陆曜山见盛昔陶看过来,伸手挡了一下姜河:“我自己来吧,你先去会议室。”
姜河机智地反应过来,撤回手拿着文件出去了。
盛昔陶其实没觉得哪里异常,那一眼也只是随意瞧的,只是见陆曜山此刻绕过办公桌朝沙发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陆曜山表情一滞:“那个,你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盛昔陶说,“但我不想去食堂。”
每次和他去食堂吃饭都会被路过的员工投来好奇的目光,具体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谁料陆曜山却好死不死地问他:“为什么,食堂菜不好吗?”
“挺好的。”
“那为什么?”
他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决心要得到答案,但态度又有些暧昧。
那些在总裁办公室外流传的风言风语,陆总并不是不知道,甚至想着哪天能给它坐实。
遗憾的是理想是理想,现实又是另一种情形。
盛昔陶很有眼力见,他回过味来答道:“因为你的员工总是盯着我看。”
“误以为我是你的新欢”这是陆曜山期待的后半句,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下去说“这不是误会”。
可事实上,盛昔陶突然掏出手机朝他晃了晃,一脸为难地说:“他们还时不时问我要微信。”
他点开屏幕:“昨天还有一个叫Micky的alpha问我喝不喝下午茶。”
姜河不明白五分钟前还温和如春的老板此刻为何一脸阴沉,连带会上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平常二十分钟的短会今天提早八分钟结束,并且还给出了一连串的反馈意见,惹得在坐的同事们纷纷互相使眼色。
“今天陆总吃火药了?刚月初就催进度了。”
“是呀,平常都是第三天给表格,今天他要我下班前给。”
“是不是你俩昨天摸鱼太久被发现了?”
“哪有,我才打了一小时游戏。”
“我就溜出去约了个会……”
“姜秘书,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眼神突然抛到了姜河这儿,姜河一脸无辜,他瞧见坐在最前面的那尊大佛,余光中一直往门外瞟,心思显然不在会上,于是清了下嗓子说:“大家先去午休吧,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等送走一脸绝望的同事们,姜河才对陆曜山问:“您去吃饭吗?”
陆曜山却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严肃半晌后,他终于问出了今天的主题。
“Micky也去吗?”
“什么?”
“Micky。”陆曜山看着他重复了一边,“这个alpha是哪个部门的?”
“……”姜河跟被敲了一棒子似的,愣了片刻迟疑道:“老板,我们公司好像没有叫Micky的。”
陆曜山蹙眉:“没有?”
“没有,但有个叫kitty的,是楼下食堂打饭阿姨。”
“……”
楼下面馆里生意红火。
盛昔陶坐在靠窗的位置和隔壁戴眼镜的大哥聊天。
大哥在对面大厦上班,是个程序员,都吃完起身了,见他面生又好奇地坐下来问他在哪儿家公司上班。
“元嘉。”
盛昔陶想了想陆曜山公司门口那串英文字母,翻译过来似乎是这么念的。
大哥听了惊讶,打量着他那件二十块的T恤问:“是那家外企啊,听说那里招聘要求很高的,你是怎么进的?你c9毕业的吧?”
大哥一脸怀疑,下意识猜测盛昔陶该是学历不错。
盛昔陶肯定不能说是老板吩咐进去摸鱼的,只能随口解释道:“没有,第三方人力派遣的,在里面干干后勤体力活,不需要一点儿含金量。”
这话一出,大哥明显得到了平衡,他安慰地拍了拍盛昔陶的肩:“没事,你还年轻,努力努力能往上爬的,不像我人到中年……诶对了,你月薪大概多少?”
盛昔陶想起陆曜山给他开的价,说出来感觉没人会信,于是敷衍道:“没多少,够活着。”
“那你加班不?”
“加啊,怎么不加,几乎24小时待命。”
“是吗,那可太辛苦了!”
大哥眼中闪过同情之色,想了想说:“对了,我们公司前两天正找保安,你要不过来试试?”
他这是随口一问,谁知勾起了盛昔陶的兴趣。
搬家公司那边的活不稳定,待在陆曜山身边吃他的喝他的也总归不是个事,万一哪天陆总不高兴把他踹了,他不就等同于白忙活一场吗?
于是当下,盛昔陶好奇地问大哥:“能说说薪水吗?”
“薪水的话算上社保七千多,不过每天8小时轮班,比你那24小时后勤轻松多了。”
大哥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看着他问:“你是Omega吧?”
盛昔陶下意识一愣:“怎么了?”
他最近的信息素浓度变得时高时低,估计这会儿漏了点儿出来,导致他闻上去和普通omega别无二致,只是他的身高体型,比较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大哥见他表情僵硬,怕他误会了什么,忙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公司没有性别歧视,o也能当保安。”他笑着补充道,“不像别的公司和老板破事儿忒多。”
这倒也是,现在外面不少公司会对员工的性别严重歧视,也不知道这风气何时能消停。
盛昔陶听完大哥这番话,心里立即对这个“饼”产生了向往。
可就在他想继续询问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要跳槽?”
一回头,只见陆曜山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两人背后,一副严肃的模样。
不等盛昔陶开口,大哥率先出了声。
他瞧陆曜山衣着昂贵,气质不凡,又和盛昔陶认识,自然猜想他可能是盛昔陶的同事或者上司。
但上司来这小破面馆吃饭说不过去,于是大哥对陆曜山说:
“哥们,你也跳槽啊?”
盛昔陶一口水差点喷出去,他急忙望向陆曜山怕他生气。
谁知陆曜山听了意外平静,甚至拉开椅子坐在了他俩中间,颇有一种“你们继续说我也想听听”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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