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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劫(古代架空)——國華

时间:2024-03-24 08:12:22  作者:國華
  也不知侯笑寒是否去到了西北,此刻又身在何处。
  我始终有预感,那不会是我们最后的诀别,更诡谲的命运还在我的身后,一如此夜残月,不过只展露了残缺半角。
  我又想到了四嫂与兄长,想到九公主,想到回纥的王子,想到孤身下山却不得善终的宁玉……夏天的夜晚竟也如此寒凉,不知姓名的鸟儿掠过水面,天际遥遥,一切都在晃荡,像葬礼一样凄凉。
  我望着远方,远方的城池近了,逐渐模糊变清晰,酒旗飘摇,人语声近了,洛芙出现在我身侧,她什么都没说,我却是明白了。
  “殿下,接下来的路,只能靠您自己了。”洛芙朝我展颜一笑,笑中带泪:“抱歉我不能陪殿下一起走,这条船需要我。”
  我尊重她的选择,我也相信洛芙,她本就是自由自在的乐者,乐声当流淌在清风明月天涯海角,而不是深锁的牢笼。
  我向她行礼,发现辞别之礼我越来越得心应手,或许是这一生离别太多,有太多的离别让我遗憾,能好好道别便一定要好好道别。
  下了船,我穿梭在人海之中,忽然感觉头上一轻,发髻松乱,木簪掉落在地,一如当年八公主那枚金玉簪子,也是这般不可违抗地滚落在我脚边。
 
 
第27章 坟冢
  南方的城镇总是依水而建,行于山林草丛,也似乎能听见水流淌的声音。这里少有灰沉的天空与沙尘,黄沙被绿水青山尽数挡回,我抬头,望向远处澄明的天空,有飞鸟相与,并着袅袅炊烟而还。南方战乱少有波及,然而匪祸不断,村庄中的人也不敢收留像我这样身分不明的逃难者,给些吃食便打发我了事。
  有好心的牧童给我指了方向:“沿着这小路一直上去,半山腰有座土地庙,不过庙后面是一片坟场,埋了一些早年来这打仗的士兵。”
  我谢过牧童,不过是坟场,一路上死人也见得够多了,何况是已经入土的呢?
  我扯来一把狗尾草,一圈一圈地缠绕,按着记忆编成一只戒指,举过头顶看太阳,日头便被我锁在戒指中。路边流浪的小狗跟在我身后,我将半边馒头分给它,它或许是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傻子,鼓足勇气跟在我的脚后,见我没有要赶走它的意思,欢快地汪汪叫了起来。
  路边的杨柳垂下浓阴,不知名的野花开得烂漫,我在无人的小道上吹起玉笛,小狗不懂音乐,以为我在与它玩弄,围着我跑圈,棕黄的小尾巴翘得极高。
  我笑,笑完后又开始惆怅,路上的柳树招摇,有风拂面,似乎在劝慰我别再哀愁,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我无比迷茫,一瞬间失去了方向,只能按着牧童的指引,先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熬过这将要到来的黑夜。
  沿着小路一路往上,果真有一座有些破败的土地庙,神台上的瓜果供奉早已被人偷享,不过香火未烬,应该时常有人前来上香供奉。
  两边蒲团也算干净,我拍了拍灰,虔诚跪下,双手合十,对着乐呵呵的土地公神像道声歉,想来神明若有形,也不至于夜晚化身来惩戒我这个落魄王子。
  打算起身时又重新跪下,对着神像更虔诚地说出我的心愿,列祖列宗,神佛在上,如若有灵,请护佑在他们身旁。
  我再一次双手合十,闭眼聆听,庙中唯有风声萧萧,破落的门窗发出吱呀的声响,一阵一阵,比断弦的琵琶还难听。
  小黄狗毛绒绒的,十分温暖,它围在我脚边安睡。我也有些困倦,抱着小狗,却是睡得并不安稳。
  夜里有杂声,我本就浅眠,听到声音后立刻惊醒,我从庙后门走出,借着月光望去,只能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家伙在挖坟,他们没有工具,便用捡来的木棍撬起泥土。
  满地狼藉,那片坟地埋的是战死的士兵,从前应该还有人看守祭拜,不过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哪里还会有人记得。有些只剩下白骨,他们便扔了骨头只要盔甲,或是在泥土中扒拉看看是否还有值钱的东西。
  夜间有枭声凄厉,月光惨白,照见白骨森然,我只觉得愤怒,没多想便跑过去制止。
  其中一人破口大骂:“死都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他们,不如捡些破铜烂铁去换钱。”
  另一人拿着木棒乱捅,泥土四溅,其中一个坟冢最为豪华,有棺木,碑刻也比别人精致,月光照在石碑之上,我终于看清,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唯有一朵盛放的蔷薇,刀刻锋利,一道蜿蜒为枝叶,一道曲折成花瓣。
  如此熟悉,似是在何处见过,我只能抱着那块石碑,不断抚摸上面的纹路,渴望能从这些曲折的线条上看出其中掩埋的秘密。
  棺木被那两人打开,里面并没有尸体腐烂的气味,只有一套残缺不全的盔甲,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弧光。
  那两人高兴极了,伸手便去打捞,边摸索边对我戏谑:“小哥,别装模作样了,我们拿完剩下的都留给你。”
  我只是冷笑:“你真这么想?”
  那人也跟着笑,却是从棺材里扯出一把短剑,直直向我刺来:“看你细皮嫩肉,煮来也是能吃的。”
  “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他不太会使剑,几次都被我躲过,另一人拿着木棍就要敲在我头上,我俯下身抓起一把泥土,狠狠往两人脸上一扬,那两人吃痛却仍带着狠劲,不管不顾地向前乱戳,我没有武器只能躲闪,那剑的人却怪叫起来,竟然是小黄狗咬在了他的腿上。
  他怒极,狠狠向小狗砍去,一时血腥四溢,小狗也不肯松开,我直接冲了过去,对准那人的关节使劲,咔嚓一声硬是把他的胳膊拧断。
  我将那把短剑夺过,按理来说我应该就此打住,但我的手先一步做出了选择,轻轻一划,那人的脖子就多了一道红线,鲜血迸溅,玷污了我的脸,久违的,还带着热气的鲜血,缓缓滚落至我的脚边。
  另一个人被这一系列变动吓疯了,尖叫着逃离,夜晚的深林回荡着他的怪叫,我只是沉默地割断倒在脚边那人的衣袖,给被砍了腿的小狗包扎,小狗哼哼唧唧,伸出舌头舔在我的手心,我想摸摸头,却发现手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便转了身,想要擦拭干净,却发现浑身都被鲜血浸染过一样,我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拿着衣袖擦拭短剑上的血迹。
  月光下,剑身寒凉,一如那些散落的白骨,泛着诡异的莹光。
  我看着剑身上的花纹,却又再一次被震惊到,这把剑竟然与兄长的过河剑如此相似,一长一短,是为子母剑,而过河是母亲赠予兄长的,她也从未透漏过这把剑的经历,更不要说这世间还有另一把同源的短剑。
  我扶着棺木看向里面残存的盔甲,黑甲红绳,亦是如此熟悉,再往里面摸,摸到一片冰凉圆润之物,我掏出来,更是万分震惊。
  这是一块太过熟悉的玉,与我曾从不离身的平安扣,一模一样的玉。
  清晨时分,露水未歇,牧童的短笛便已吹响,我抱着小狗向他走去,他一开始见我还带着笑意,瞥见我衣袖的血迹,转瞬又开始惊恐,我只是将受伤的小狗交付与他:“替我照顾好这只小狗,怪可怜的,跟着我,只会受伤。”
  那孩子也是心善,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小狗,他大概以为我也受了伤,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勉强一笑,却是问的其他:“庙后面的坟场,埋的是什么人?”
  牧童皱眉,思索片刻,道:“这边以前多土匪水匪,官府拿他们没办法,有一年来了军队……”
  “是侯家的军队吧,队苦战多日方才拿下据点,死伤战士不少,南方天气尸骨不好保存便埋在这里了,以前还常有人打理,现在天下大乱,大家都各管各的去了。”
  “侯家何人领军呢?”我继续追问那牧童又思索了一会:“就是现在很出名的那个,在西北的大将军,还有他的弟弟。”
  我握紧系在腰间的玉佩,无端地,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毋庸置疑,这必然会是侯笑寒口中那枚遗失的玉佩。
  我大笑着挥别牧童,昨夜倚在棺材边静坐,月色森然,照见一切如霜雪,我望着棺中残片,却并不恐惧,棺材的主人或许也在此刻注视着我,或许他们藏匿的答案便在此处,命运指引着我,一如启明星永远指向北方,不可抗拒地来到这座石碑前。
  脚下的道路忽然变得无比清晰,我必须向前走去,藏在袖中的短剑冰凉,宛如命运的白色鬼影,化了实体与我紧紧相贴。
 
 
第28章 金陵
  江东多湖泊,行船要比走路方便,有好心的商船愿意捎我一程,船主女儿天真烂漫,正是爱做梦的年纪,一路都在甲板上闲聊,说起前不久四皇子大婚,采购了许多鲜花苏绣,纪家给新娘送行的船堵满了码头,嫁妆一箱接一箱,送来的花卉快要填满每一条街道,红莲蔷薇晚香玉,牡丹金盏紫蔷薇,要什么有什么,红尘十丈,金陵独占八分的热闹。
  “那可真是盛大的婚礼啊。”小孩不知忧愁,支着下巴开始畅享,“我也想做王妃。”
  “不过如果嫁给你我也是愿意的,毕竟你长得也很好看,我就喜欢好看的。”
  听见四哥再娶时我并不震惊,一对夫妻生离死别,妻子下落不明,丈夫来不及悲伤便急着娶来当地贵族的女儿巩固地位,世态炎凉,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换做是我,我又该如何?
  我只担忧兄长,还有某个不知远在何处的人。
  “你怎么难过了?别伤心啊!我都说你很好看啦!”小孩不知道我心中所想,担忧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笑:“嫁给我,就不能做王妃啦!我无权无钱,这样也愿意吗?”
  她很认真地点头,童言无忌:“愿意啊,你是个好人。”
  我从袖中掏出那把短剑,剑光阴冷,锋刃极寒,我在船檐刻下蔷薇瓣瓣,一笔成枝叶,一笔做花瓣,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镌刻,却仿佛练习过几千次。
  “送你啦,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蔷薇,愿她仁慈的魂灵庇护你。”
  我来到金陵城时,已是深夜,千百成群的乌鸦,在月夜下愈发猖狂,掠过楼宇,掠过秦淮。乌鸦喜腐烂之物,可金陵城远离战乱,为何鸦群仍在上空久久徘徊,不愿离去呢?
  城门已关,唯有角楼上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我在城下远远望去,以为挂着的是一排排熄了火的灯笼,在冷风中晃荡,待月光自云端透出,照亮黑暗的城墙,方才看清是一排排面目狰狞的头颅。
  我走过脚下漆黑的长路,迎着守卫制止与探寻的目光,应着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剑羽,那些血迹已干的头颅在风中宫铃一样地晃荡,翻白的眼像是枉死的魂灵在对我挑衅:何必至此?
  “来者何人?”城上将领高声喝道,声音惊起暗渡的鸦群,月夜之下四散,叫声哀鸣如婴儿夜啼,霎时城楼上的灯火一一亮起,光线浮沉,恍如白昼。
  我对这城楼上的人缓缓举起腰间玉佩:
  “十四皇子,陈珏。”
  大殿之上,一切如故,一如远在长安的宫阙,铺陈摆设都与记忆中分毫不差,除了比记忆中更加衰老的帝王,差一点快要分不清此刻身在何处。
  许久不见,那个男人鬓角已经花白,明黄的色泽遮掩不住他日渐衰败的身躯,唯有那双眼睛,永不倦怠地闪烁着算计与狂妄。他坐于王座上,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不经意地睥睨一眼:“外面流言纷纷,说是你杀了监国的太子,还杀了一堆皇亲国戚,朕想问问一向安分守己的小十四,何来如此大的本事?”
  他高高在上,向我伸出手,我却把头埋得更低,额头碰触到柔软的毛毯,却依然止不住内心的慌乱。
  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在上空:“是否有人在背后助你?”
  “侯家?还是谁?”他见我不肯回答,也不肯接过他伸来的手,自讨没趣,便无聊地玩起来腰间的玉带。
  “我再问你一次,是谁杀了他们?”
  我再次磕头,即使隔着柔软的毛毯额头也能感到疼痛,我听见我的答案:“是太子。”
  那个人只是笑,笑得残忍,手中玉带被扔在我的脚边,幸亏这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不然这昂贵的玉带难逃四分五裂的命运。我捡起那枚玉带,恭敬举高至头顶。
  “你们一个两个的,总是不按我的心意办事,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都接着来。”他的声音有种古怪的从容,仿佛凌迟处死,每一刀都要割得精准,不多不少,将折磨贯彻到底。
  我的心徒然一紧,不知道这话中有话的意思是否如我所想,或许四嫂与兄长他们顺利地来到了金陵,但远在南方的父皇与四哥误以为他们都在中秋之夜被我与三皇子一同杀死,一定没少利用这些大做文章,为他们的愤怒更显得合情合理。死而复生的皇子公主可不是什么好事,多一个皇子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个身份尴尬的女子就多一份难以把控的动荡。
  “你记住,是三皇子。”他走下台阶,明黄的衣摆经过我的身侧,上面绣着腾飞的巨龙,张牙舞爪,似是警告,又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倦怠了,便挥手让我离去。
  内侍替我打开宫门,我走出殿外,不自觉地捂紧胸口,我并不害怕帝王,他在我眼中不过一只将熄的烛火,临死前迸溅的火花却依然能够烫伤人。
  拐角处站着此刻我并不想见到的人,看起来在此等候多时,我并没有避开,而是正面相迎,他也不意外,我们两人虚伪地周旋,我唤他一声四哥,他垂怜地看向我,恍若还是从前可以互相嬉闹的时刻。
  “四哥新婚快乐,臣弟知之已晚,贺礼过些时日再送上。”
  院子里落了满地的槐叶,太阳映照出枯树的影子,盘曲嶙峋,龙袍上狰狞的刺绣,一如这枯树的影子变幻,我的眼神飘忽不定,连四皇子的话也不太关心。
  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我的敷衍,最终只是给我指了个方向:“他们在那里,你去寻他们吧。”
  金陵行宫很大,与长安的宫殿比起来却也失了气势,黑瓦红墙,正是夕照时分,我顺着落日的方向奔跑,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宫殿前停下脚步。
  殿外有人把守,却并不拦我,有一女子坐于窗前,我们两人对视片刻,离乱至此,不敢相认,一向冷静自恃的九公主,连手上的墨糊作一团也不觉晓,她只是望着我,如梦初醒地唤我一声:“可是小十四?”
  我点头,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一点一滴,似是沉沉坠在我的心间。
  侯佳宁与兄长他们逃亡时,恰巧遇上了洪灾,行路耽搁了几个月,而就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南边光景大变,假消息传到金陵城时,四皇子以为王妃已死,急于取得外援的他便选择了纪家的女子作为新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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