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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劫(古代架空)——國華

时间:2024-03-24 08:12:22  作者:國華
  两只死去的蛐蛐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板,这场游戏没有活着的赢家。
  “陈琋!你干什么?你害死了我的蛐蛐!”十一皇子愤怒地朝着我的兄长大喊。
  我的兄长只是不屑地擦拭刀尖,看也不看狂怒的十一皇子,只是牢牢地盯着我:“玩物丧志,岂可在此久坐?”
  “你们真无聊,我再也不找你们玩了。”十一皇子骂骂咧咧地离开,长廊之下只剩我与兄长。
  “兄长,与我一起把这两只蛐蛐埋了吧。”
  我抬头,看见兄长的长刀是那样明亮,刀身如流水,柔韧却锋利,刀锋出鞘之时仿佛还带着熔炉的火星与锤炼的狠劲,意气风发,可惜困在在方寸之天,只能做装饰之用,博得父皇寿宴时的短暂一笑。我一直都很喜欢他的刀,我最后一次抚摸这把刀时终于明白为何兄长给它起名为“过河”。
  过河卒子不能后退,一如象棋之中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人,又像是身不由己只能听从命运的棋子。刀身亲吻过陈家人的脖颈,温热的血液四处飞溅,一定会让我重忆多年前被踩死在十一皇子脚下的蛐蛐。
  我们与这两只笼中蛐蛐又有合区别呢?
  兄长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的隐忍与蛰伏,他只是沉默地用长剑掀起泥土,我们两人将这两只残破的蛐蛐埋入土坑。填土时忽然想起年幼时在深宫的日子,母亲的小院里有着一尊漂亮的水缸,种满了水葫芦与莲花,我与兄长在水缸里养着在御花园池水攀捞来的小锦鲤,某日起来却发现鱼儿都翻白了肚子。
  母亲说,水缸太小了,这里不是它们的天地,所以他们死去了,这倒是一种解脱。
  我想兄长也和我想到了同样的事情,我们一母同胞,虽然天差地异,但总有相通的时刻。
  “这些东西本就命短,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你又何必为他们可惜。”我的兄长似是嘲弄着我,又嘲弄着他自己。
  “哥哥,你急躁了些。”我望着失意的兄长远去的背影,于风中看穿我们相似的命运。
  距离侯笑寒送我回府已经过去了几天,近来依旧难以入眠,我又一次披衣坐于廊下,蓝紫色的夜空像一望无际的荒漠草原,我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观,只能就这天空以座想象,把我生命中的渴求与妄想寄予同样苍茫的天空。
  夜晚的府邸是安静的,隔壁的十一皇子吵与不吵,我都睡不着,我坐在廊下,恍惚中仿佛能听见蛐蛐的叫声,可是那两只蛐蛐的尸体早已埋在脚下的泥土,遭受着腐烂与吞噬,或许兄长说得对,这些短暂的生命挨不到秋天,当第一场秋风起,第一场冬雪落,一切脆弱都要地逝去,那时候我们只能与寂寞的长夜点烛到天明。
  有一枚石子落在我的脚边,我抬头,只见有人踩月而来,悠闲自在地坐在我的墙檐。
  我们两人一上一下,他俯视着我,我仰望着他,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最终他耐不住寂寞,在墙檐上唤我:“知道我是谁吗?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知道你是谁,再不下来,被发现了我可有罪受。”
  我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少年如春来的燕子一般飞下屋檐,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显清俊,他的眼睛很是好看,一如既往,倒是比星辰还明亮。我很少见过这般出挑的少年,他的出现就如乱石入水,层层涟漪褪去,归于清澈平静之时,唯有水知晓何人曾来过。
  “都说灯下看美人,我却觉得月下看更美。”
  他伸出手指,却在距离我眉心只有一寸之时堪堪停驻,我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太弱,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闭上眼睛,我故作无知地睁大眼睛,闻见从他衣袖口中传来的淡淡的幽香,应是与那夜的檀香不同的香料。
  “殿下这般,倒叫我无可奈何。”他笑吟吟地,眉眼弯成一道狡黠的弧线,“你为什么不闭上眼。”
  “闭上眼睛会怎么样?”我执着地追问,他却是背过手不再看我,在我的院子里像个主人一样审视了一番,方才发话:“不怎么样。”
  “城中最近总有采花贼的传言,说是月黑风高的时刻便有人翻墙入院,侯家二少该不会就是喜欢做这些事的人吧?”我裹紧披风就要起身,他连忙按住我的肩膀:“我才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只翻喜欢的人的墙。”
  我听后感觉莫名其妙:“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实在没有想到戏文里一见钟情的戏码会落在我的头上。
  侯笑寒却是不笑了,他望向我时的目光宁静而忧郁,我忽然后悔我对他的提问,想要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让他说出此后会困扰我一生的回答,他却反手握住我的手臂。盈盈月光之下,我仿佛置身于风雪苍苍的蒹葭丛,流水匆匆,溯洄从之,远在对岸的影子骤然清晰,他低喃,如命运在棋盘上降下神谕:“喜欢你,喜欢的条件就是你。”
  我感到无奈又害怕,问他是否也钟爱这幅皮囊,我的父皇也曾这样爱上过我的母亲,爱在最开始时最热烈,短暂的热烈过后便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寞。他伸手便摸到我从不肯离身的平安玉扣,他看向我的眼底里映出我的模样,他静静开口:“你向往着远方,向往着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去往更广阔的天地,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意识到,我想要带你一起走,想要带你去见识我所见识过的天地,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不管是因为生还是因为死。”
  “不要这样轻易地对我许诺,如风中灯,如水聚沫。”我缓缓站直身体,一根一根地把他缠在我手腕上的手指拨开。
  侯笑寒冷月一般的容颜看不出喜怒伤悲,夜风与月色却纠缠不休,像攀援的藤蔓一般,婉转缠绕。
  许多年后我也依旧记得这个夜晚,月光如剪不断的流水,丝绸一般徜徉在记忆的长河,云烟朦胧中忆起他的眉眼,还有孩子般稚气可笑的爱恋缘由,是否我们之间的相遇本就是命运最大的骗局。可是那夜的月色实在美好,你又怎能苛责孤独的游魂先一步心动。
  我长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最终只能露出无奈且悲伤的笑容。我看见一群飞蛾固执地扑向廊下只燃着微火的宫灯,死去的飞蛾尸体如燃尽的灰烬掉落在地,原来爱也必须靠痛苦来养活。
  “你身上的是什么香?闻着不错。”
  “沉水香,喜欢的话我给殿下送来。”
  “不必了,我不爱用香。”
  无来由的对话之后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侯笑寒却是伸手把与玉佩系在一起的玉笛给顺手捎走,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细细地吹奏一曲《清平乐》,素有静心之用的沉水香也无法让我的心归于平静,我们的筹码不同,我又岂敢与他同上命运的赌局?
  一曲终了,我想他一定也看清了我勉力强撑的表情,我的耳边再次响起如那一夜的低语,像梦一样轻缓而坚定,他说,明日马场围猎,殿下请务必前来。
 
 
第6章 涌动
  我觉得我该做梦,于是我就做了一个梦。
  冥冥之中天地倾覆,暗暗地里山河轮转,无处可逃,无人可替。我在梦里听见哒哒的马蹄声,起初很淡很轻,而后从遥远变为咫尺,千军万马于梦中纷踏而来,踏过苍穹,踏过黄土,踏过高山,踏过河流,踏过长安,踏过生死,踏过人世间所有的爱恨,如不可阻挡的河流奔向海的尽头。
  “小十四,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快醒醒,皇子们要上场了。”
  我于混沌中刹那清醒,发现自己原来不在梦中,而在皇家的猎场。八姐姐明夏坐在我身旁,她一身蓝青色长裙,头上插着精美的金钗玉簪,我知晓那是父皇赏予她的专宠,每一枚珠宝都刻上了她的名姓,谁也带不走。但此刻那双猫一样美丽透亮的眼睛正透露着隐隐的担忧,那不该是王朝最快乐的公主应该露出的表情。
  “八姐姐,我没事,只是夜里受了风寒,今早迷糊了些。”
  九公主明秋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热茶,茶中有姜片、枸杞一类温补的药材,她还记得我不爱在茶中放盐,便为我加了一勺桂花蜜。
  我真心实意地道声感谢,九公主依旧如秋叶静美,但她的目光不在我身上,也不在帐篷外的人们,她的目光落在更遥远的山外,而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能看见我的兄长们,他们各个整装待发,只等着打下最多的猎物换得最尊贵的帝王的一句赞赏。有一人骑着黑马闯入我的视线,迎风飞舞的身影如一团黑色的火焰,烧得我错开了眼。那人在我们帐前停留片刻,不说话不施礼,仿佛只是为了确定什么,得到答案后又自顾自地策马离去。再抬头时,我只能看见帐前扬起的尘土,迷迷蒙蒙,一如初见那日尘埃飞舞。
  “刚刚那个黑衣服的是不是侯家的二儿子,看着一表人才,可比某些皇兄好多了,小九小十四,你们说是不是?”八公主像猫一样软软躺倒在榻上,毫无顾忌地说出她的心里话。
  “八姐姐慎言,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知皮囊下藏着什么样的心?”还没等我回答,沉默许久的九公主先开了口。她的回答给正春心荡漾的八姐浇了一头的凉水,八姐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捏着我的脸,左看右看看得我蹙眉她才笑声道:“好啦,九妹妹,你总是想得太多太遥远,何不享受那片刻的惊鸿,纵使稍纵即逝,我也心甘情愿,我啊我,只记缘来不记仇。”
  父皇唯有两位公主,九公主心细内敛,八公主直爽明朗,两位阿姐都对我极好,她们仿佛是园中的蔷薇与木樨,各占夏秋两半天。八公主母亲早逝,交由丽妃抚养,与张扬跋扈的三皇子不同,八姐姐一颗玲珑心如此剔透,深宫里她的笑声轻盈如风筝,越过高墙去往更辽阔的天际。九姐姐是个冷美人,一双眼眸无波无澜,九公主的母亲惠姬不得父皇宠爱,连带着她的女儿也不得帝王欢喜,索性母女二人结伴至兴善寺修行,倒也因此避开宫中是非。
  号角声起,围猎将要开始,场上人马众多,一时间马蹄扬起漫天尘沙,那象征着石龙王朝正统的朱红旗帜插满了山头,随风摇摆,流动的模样像极了我在梦里看见死人口中缓缓流出的鲜血。
  兄长骑着马经过我的帐前,我连忙跟着追了出去,双生子自是心有灵犀,都不用我喊出声,兄长便回了头。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必不会抢了那些人的风头。”他似是自嘲,向我展示他的箭筒,“我连箭都没带几支。”
  “兄长......”我望着寥寥几支的箭矢,少有的愤怒差点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喜欢这些活动,小十四,怎么今天过来了,外面风大,快回去吧。”
  “其实你的箭术也不亚于我,我们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我无法回答,只能看着兄长孤身走向人群泱泱。
  太子陈琅一身红衣,胯下是一匹色泽纯正的汗血宝马,背后的弓弦澄明透亮,上好的宝剑配在腰间,他眉头微皱,目光如箭矢一般射向他的兄弟,他一生的仇敌。三皇子陈玳骄傲地策马而来,白袍在风中猎猎翻飞,他那妖异的面容闪烁着不加掩饰的觊觎与野心。
  陈玳单手弯弓,随意地取出一枚箭羽射向天空,一只小黄雀掉了下来,鲜血混染了尘土的颜色,一箭穿心,确实是干净利落的箭法。三皇子身后是穿着与他同色的簇拥者,其中一位竟然还是回纥部落的二王子乌恩奇,那人长得快要和柱子一般高,鹰钩一样的鼻子更添几分凶相,唯有一双眼睛如宝镜琉璃,盛放着同样狡猾的野心。
  “三殿下真是箭法绝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今殿下一箭射落黄雀,是否会让螳螂屑小得利?”乌恩奇一幅不受教化的样子却说出意有所指的话语。
  太子必然也能听见他们的交谈,我看见他下意识地扶剑,在那一刻是否也想过提剑刺穿自大者的咽喉?但他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太子之位与皇帝之位伴随着同样的刀光剑影与血雨腥风,为一时之快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照您这么说,回纥的王子是否也在虎视眈眈地想要成为射出冷箭的猎者呢?”侯笑寒不知何时骑着马走来,身后跟着一排玄衣银甲的禁卫。
  回纥王子不敢再言,但那琉璃珠一样的眼睛出卖了他的愤怒。
  太子,三皇子与侯笑寒三者对立,三人之间的气氛极其微妙,一赤一白一玄,我竟然在这三种颜色中品味出争夺不休的意味。
  兄长,我想破局的时刻快要来了。
  我望向远处金碧辉煌的帐篷,父皇一身金色骑装,褪去沉重的朝服,他看起来仿佛找回了年轻时戎马倥偬的时刻,正与四嫂笑谈着什么,四哥并不参与围猎,他生性不爱这些,便只与我一样作壁上观。
  一声号角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三皇子放言道:“诸位,我们场上见分晓。”
  一时间人马奔腾,尘土飞扬,沉寂的山林即将迎来新一轮杀戮与追逐。
  八公主久坐无聊, 趴在桌上调制城中最近流行的香料,我抱着书卷在一旁与九公主同看,读到“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几句时,八公主幽幽地探了头过来,凑在我耳边低语:“相知为谁?相思为谁?情是何情?”
  我淡定地将一颗青提塞入聒噪的姐姐口中,九公主也习惯了八姐不着调的个性,只是把书册拿给八姐,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八公主全无公主仪态地扯着嗓子喊:“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边吃着提子边念诗,念完以后抱怨道:“何必要后悔当初呀,能相识就是一场缘分,我还是那句话,只记缘来不记仇。”九公主无奈地再塞给她一枚提子:“是啊,八姐,你才是真的豁达,多少痴男怨女还在纠缠不休,你却已看透了情缘真谛。”
  “这可不是吗?小十四怎么看起这些来啦,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好人儿,给你姐姐们说说,保证不再寻你开心。”八公主一直在盯我的脸,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得用书卷挡住脸,八姐不依不饶地伸手拿开我的书册。
  “别挡着呀,哎我一直觉得小十四才是最好看的,男女莫辨的,倒像是座上的菩萨,而今落了凡尘出现在我眼前。”八姐从她华丽的发饰上扯下一枚金簪,随意地别入我的发髻里。
  “真想给你再打扮一番。”
  “真是受不了了,八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你的恭维我可受不起。”
  “小十四,你就是我最聪明漂亮的弟弟,我这香料里还缺了几份材料,其中就要新鲜的鹿角,宫中送来的往往都不行,今日正巧围猎,我的十四能否为他的阿姐带来新鲜的鹿角呢?”八姐假装伤心地捂着胸口,一幅我不答应就要香消玉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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