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在景兄身边,你哪里有的这些乐趣。”
“罢了,谁让我心善人好,不与景兄计较。”戳着宋时景肩膀,烛峫见天色差不多了,叫宋时景在这里等他,转身钻入人群中。
宋时景听话地站在街边,他一身素衣,无任何装点,正如天穹皓月,澄清干净,不可亵玩。
格外吸引他人目光,烛峫在时,他人心惧那张猖狂的面容,不敢靠近,等到他离去,一些人来来回回的从宋时景面前走过。
渐渐他身边汇聚人流,把他身影挡住。
“今日倒是热闹,怎么这么多人围在那边?”
“想是有什么乐趣在,去看看。”
两个年轻人挤开人群,一眼看见里面的宋时景。
“这人……有些像画像上那人。”
“他就是把白师兄几人打伤的恶人!”
“白师兄被长老看中,只等晋升金丹期,不料被这恶人打伤,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使个眼色:“别让他察觉,回去通知白师兄,顺便告诉其他几宗的人,要想报仇,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两人推开人群,快速离开。
一炷香后,烛峫粗暴地推开人群,把宋时景拉走:“你就任由那群人围着你。我不回来,你又要让哪个人拐走。”
“与你认识久了,我哪里那么好骗。”
烛峫得意。
宋时景继续说:“早叫你骗了个遍。”
“呵,景兄记忆真好,这点仇怕是要记一辈子,到老了还要拿来说我。”
烛峫抱怨着,带着宋时景绕开人群,趁着夜色,带他登上城中最高的楼阁。
烛峫拉着他坐在屋脊,凉风拂过,衣摆翻飞,遍收满城景色。
房屋楼阁成了晦暗的背景,灯火越发多起来,汇聚一起顺着街道流动。照得夜幕明亮,群星也无法争艳。
“真美。”宋时景赞叹。
“还能更美。”说着,烛峫打开手掌,掌心躺着发黄的竹筒。
指尖燃起火,点在竹筒尾部,一声响亮的破裂声后,一缕火光冲上苍穹。
随后是接连不断的爆破声,万千光束齐齐冲上天幕,震耳轰鸣。破裂,炸碎。
大大小小,层层叠叠,像是一颗颗碎裂迸溅的星辰,数不尽的光华盛放。晃得黑夜犹如白日。
城中嘈杂的人流皆顿住脚步,整齐抬头凝望这场盛大的烟火。
万千光色璀璨,形成各色霞光,流动着铺盖在周围楼阁之上,染在衣带,揉进眼内。
宋时景痴痴看着天空,忘了动作,言语,身形静止,连呼吸也杳不可闻。
他看着烟火,烛峫看着他,二人皆认为眼中之景最美。
此番烟火过后,他拐带宋时景回家,还不是轻而易举!
烛峫移开视线,望向烟火,他买下满城的烟火,才换来刹那芳华,贼人拿什么和他斗!
不过,真的很美,不逊色于海底成片的水母上升游动。
此时才发觉,原来这方世界,有这么多的美景,不曾被他们看过。
也许此刻寂寥叫做自由,或者也可唤做携手。
他不曾游过无尽海域,不曾走遍大荒,更不曾见过人间滚滚红尘。
三十余年只活了与宋时景在一起的几日。
而他亦如此,只见过云中阁方寸大小之地,不曾踏遍人间山川,走过大荒,看过深海。
而今,将一切忘却,抛却贼人,只有他们二人,犹如初次相识,没有拔鳞之仇,没有欺辱泄愤。
只是烛峫,只是宋时景。
伸出手到宋时景面前,打断他的出神,未散尽的烟火下,烛峫含笑:“在下,无尽海域……族。”他含糊过去,继续道:“敖烛峫,可否有幸认识仁兄。”
宋时景神情恍惚,他晓得烛峫的意思,看着面前手掌,他却不能放上去。
他不能置烛峫承受的多年愤恨不顾,他记得初见他时,他眼底的怨气。
收手抚摸心口,唯独他不能视而不见。
烛峫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叹气,当事人都可放下,你有什么可紧抓不放的。
强硬拉过手放在自己掌心,笑道:“难道还要我介绍你吗?”
宋时景眼带悲悯,唇角上扬,哭笑不得:“天玄宗,宋时景。”
第20章 第二十章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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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仔细了,不会认错?”白宁问。
“不会认错,他那副模样哪会叫人误认。”
“也是。”白宁赞同:“不知哪里跑来的家伙,打伤我等,跑得不见人影,今日运气好,还碰上他了。”
“你带上几人,协同其他宗门的人,一定要把他抓住,带到我面前谢罪!”
“是,白师兄。”
白宁抬手:“但是要把他们引出来,绝不可在城中惹事,若是误伤凡人,宗门也不会放过你我。”
“知晓了。”
“去吧。”
人走后,白宁闭目,缓缓修复伤势,抓到那人,他倒要问问是哪家的人,如今他背后也有靠山,定能斩杀他报仇。
……
烟花散尽,街上红灯渐熄,人群也少了。夜晚归家人多,烛峫也不愿带着宋时景在屋脊上吹冷风,便想着寻一处客栈。
宋时景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连声嘱咐:“你可不能再把我带去花街。”
烛峫闷声说:“我在你这里没有一点信誉吗?说了不会。”
避开烛峫望来的目光,他不语,烛峫哪里有信誉,全凭他良善,愿意一次次随他胡闹。
烛峫不乐意,非要与宋时景争辩,刚要开口,敏锐的感知让他知晓有几队修行者,正向这座凡城赶来。
不压制自身气息,这是有意让他们察觉,宋时景也注意到那些人,诧异地看向烛峫。
“我们为何会被注意到?”
烛峫摇头:“不是你们宗门的人,气息不同。”
“他们在逼你我出城。”他上下打量宋时景:“想必是你的仇家,我可不认识你们这儿的人。”
“我哪里有仇家。”宋时景疑惑,他才随烛峫出过几次云中阁,到哪里认识仇家。
“你忘了上次吗?”烛峫帮他回忆:“你回去天玄宗,路上碰见的那些人,许是我随手一击没有击杀他们,如今被他们知晓你在城中,找上门来了。”
宋时景迈步向城门走去,烛峫跟在身后:“上次的事是误会,也许解释开了……”
“他们带这么多人来,是想要听你解释的吗?”烛峫打断他:“你手段不够狠辣,太过慈悲可不是好事,若有一日你独自行走人间,当如何?”
宋时景失神,看向抬起的双手,他握过笔,也握过剑,却从未握剑杀人过。
烛峫无奈,若是他在宋时景身边还好,把他独自放出去,被别人下套偷袭都有可能。
瞧他那副,给块糖就能骗走的傻样。
烛峫直翻白眼,他必须逼宋时景出手,过了这次,往后他才算有防备的手段。
“景兄,准备杀人吧。”
宋时景愕然望来,瞳孔震颤,嘴唇颤抖,却没说出什么。
他反驳不了烛峫,修行者必争,怎么可能不杀人,只是他杀不了。
握起拳头,手隐于袖口内,先后飞出城门,一同向远处林中飞去。
那些赶来的人,察觉到二人举动,一起往那处围堵。
他们速度不慢,盏茶功夫,便汇聚到一起。
在空中停下,来者有二十来人,大部分都是筑基,只有面前带头的人是金丹初期。
“敢问为何拦我们?”宋时景还是打算先问一问,也许有商量的余地。
“少废话。”发现宋时景的人大喊:“你在天玄山脉打伤白师兄,致使他至今还在养伤,你这恶人还有脸问。”
看来烛峫说对了,宋时景叹息:“我是天玄宗弟子,本是归宗之路,是你师兄几人强行拦我。”
“天玄宗弟子?”那人冷笑:“你当我不曾见过天玄宗弟子!你不着天玄宗服饰,是哪里的弟子?”
“我是天玄宗大师兄。”宋时景还在好言好语地解释。
“几位长老弟子我也曾远远见过,你算哪个大师兄!”他抽出剑,已经不愿听宋时景胡言乱语。
“天玄少宗,宗门大师兄,宋时景。”
来人身形一颤,警惕地眯起眼睛:“我也曾听闻过天玄少宗,只闻他身体不好,一直被天玄宗主养在宗内,怎会跑出来,还击伤我师兄。”
“休在胡说,与我杀敌!”他冲身旁人喊道:“师兄拜托你了。”这是白宁花大价钱请来的金丹初期,为的就是保证带回宋时景。
“景兄,拔剑吧。”烛峫后退一步,不准备帮忙。
宋时景取出佩剑,缓缓握住剑柄,他的动作不坚定,神情犹豫。
但是望着向他飞来的金丹初期之人,他还是拔剑主动迎上去。
那人侧身躲过,速度极快,左手化掌向宋时景拍来,右手握着一把短剑,刺向宋时景面门。逼迫他向下落去,这样那些筑基弟子才好攻击他。
宋时景不曾战斗几次,战斗意识不强,被逼得连连后退,坠下地去。
那些筑基弟子,也顺势围过来。
宋时景沉下心,他的剑没有杀气,以防守为主,纵使比眼前众人强,也只能被逼得围困在内。
“攻击!”烛峫大喊:“你在等什么?仰剑刺他胸口!”
宋时景抿唇,长剑翻转,斜挑开短剑,却在最后关头错开,只划伤那人肩膀。
金丹初期后退,看向半空中的烛峫,吩咐道:“你们几人围住他,我去对付上面的人。”
那个一头红发的男人让他感到不安,面对他们这些人太从容了,更是对他视而不见。
烛峫根本没给他分去视线,依旧盯着宋时景:“景兄,我可不反抗,只等着你来救我,你若是不来,我怕要被钉死在空中了。”
他双手背后,坐定了绝不还手。
金丹大喜,他才不在乎这两人搞什么,杀死一个是一个。
宋时景大惊,他知晓烛峫性格,急得回身打开几人,向烛峫飞去,却又被那些人围住,逼迫着落地。
“烛峫,不要胡闹。”
烛峫没回应,望着飞来的短剑,拧着眉冷笑,一脸轻视。
金丹避着目光,那人红发飞扬,鄙夷不屑,俯视着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他汗毛竖起,后背生冷汗,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烛峫!”
“出手!”
一群筑基期的垃圾,将宋时景衣服划破,肩膀背后都有伤,他是想成为第一个被筑基围攻而死的金丹后期巅峰吗!
烛峫怒其不争,索性闭上眼睛。
看着向烛峫咽喉刺去的短剑,宋时景心脏快速收紧,他咬牙,长剑横飞,将围堵他的人,全部击飞。
没有控制力度,虽不致死,也需重伤。
一跃而起,身如闪电,宋时景挡在烛峫身前,眼瞳更加明亮,如同灿灿金珠。
长剑抬起,轻描淡写地挥过。
“啊!!!”
那人惨叫,持剑的手臂飞出,他握着断臂处,仓皇向远处逃去。
刚才一瞬间那人为了赶来,爆发的气息,让金丹知道,他绝不是对手,为了一点灵石搭上自己的命可不值。
扫了眼地上晕倒的那些人,至于这些弟子,算他们命不好,与他无关。
烛峫睁眼,从背后握住宋时景双手,把他的佩剑取下。他的皮肤更冷,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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