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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血剑(GL百合)——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时间:2024-03-24 08:29:41  作者: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洛宸却淡然一笑,道:“傻姑娘,我怎会不愿,只是十年前浩劫一场,那里只怕早已破败荒芜,恐要先费时打理。”
  “那就去打理嘛,还要好……好好布置一下……”想到龙泽山既是当年洛宸同师父生活的地方,也算高堂所在,她这个新媳妇,合该……再说这打理一事,不如直接将房间布置成洞房的样子。
  听先前洛宸所言,龙泽山至少也该有两间房,正好她同洛宸一间,叶柒和蓬鹗一间,如此捎带着,将她俩人的事也一并办了,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其他人——他们人多,就地取材盖几间新屋亦是来得及的。
  “晴萱?……晴萱——”
  “……呃啊?……”
  “在想什么?嘴角都要咧到耳际了?”洛宸轻挑着一边眉眼,笑意不解地瞧着她,不消一刻便瞧得陆晴萱红了脸。她掩饰着搓了搓手,搪塞道:“就……在想……想怎么打扫房子……”
  “……”洛宸将信将疑,停了一瞬,忽而却道,“哦~我晓得了。”
  陆晴萱:“……”
  你可别晓得了。
  若你晓得了,我脸也差不多丢没了。
  “房子不用收拾,我半年多前出门才帮你打扫过,最多擦一擦浮土。”
  陆晴萱自认同洛宸讲话的声音已经很低了,不想还是被叶柒听了去。要是这样,那……那方才她和洛宸说的“做什么”的话题,岂不是也……
  “你……你属狗的么,耳朵这么灵,还是你故意扒我墙角?!”
  陆晴萱一时惶急,忙从洛宸怀里抽身。洛宸也神色凝重地站起,怔怔道:“你十年来……一直如此?”
  “什么如此?我可没有听别人咬耳朵的癖好。”
  陆晴萱:“……”
  “你知我所指,并非这个。”洛宸的嗓音毫无先兆地发起颤来。陆晴萱后知后觉,此时也于霎时了然,心尖一缩不由酸了眼眶。
  叶柒却沉默了。
  她从蓬鹗身上坐起来,偏着头,留给了洛宸一个寂寂然然的侧脸。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朝三人这边看来。
  叶柒的眸子亮亮的,宛如夜空中的星辰,但她偏不往洛宸这边看。蓬鹗不明就里,非要去瞧她怎么了,意料之中被赏了一巴掌在肩膀上。
  似是纠结了好久,叶柒终于决心开口,声音却哽得走了样子:“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不相信那天看到的一切,所以在九溪十八涧见到你的瞬间,都努力让自己装作如常模样。可你呢?你这个狗东西,竟让我煎熬了十年。”
  她说完,索性将整个身子都背了过去。栖梧看到她的眼睛更亮了,水波闪烁着,哀婉、动人。
  陆晴萱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证过各种各样的感情,但似叶柒这般,却是平生第一遭。这是一种出自友情又高于友情的感情,死亡在它面前,都被迫褪尽凶恶、颓丧,变得凄美而馨然,却令人忍不住潸然。
  她轻轻牵住洛宸冰凉的手,想安慰,才发现已是难掷一言……
  “你欠我的,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叶柒抽了两下鼻子,终于将身子转了回来,“我也想回家了。”
  说罢,她又看向蓬鹗,柔声道:“我也想让你回家。”
  “……好!好!回家阿叶,回家……”蓬鹗愣了一瞬,随即痴痴地呢喃,痴痴地笑,忽而又转头奔到石像下趴了上去。他双肩一点点耸动起来,愈来愈强烈,人却没有了一点儿声响。
  “大人,东西已经检查好,现下要出发吗?”
  众人确然休息好了,谢无亦仔细察看分给每个人的食物、水、避邪工具等物事后,确认核检无误,问洛宸道。
  洛宸垂眸扫了几圈,将将颔首,忽听身后一个仓皇的脚步声传来。警钟立时在众人心头炸响,他们几乎与那声音传来同时转身,却已迟了些,竟与一个男人看了个对眼。
  一时间,栖梧惊神;陆晴萱、叶柒错愕;男人们发愣。唯有洛宸骇然凝眉,鹰隼般犀利的眼神钩在来人身上,凝然不动。
  来人显然对此也有些出乎意料,与众人对视少顷,忽而大叫一声转身面向来的方向,却并没有举步,只是继续大叫。叫喊声凄厉、惊恐、绝望。
  洛宸早已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住男人衣领,将他摔酒坛似的扔在地上。
  她的手结实而有力,男人顷刻间被钉在地上那般动也不得。所有人此时也俱都回过味来:为何如此沉重的脚步声,竟没有一个人提前听到?
  “老实交代,你是干嘛的?!”叶柒蹲下身子,把秋水插在他脑袋旁边的地里,装模作样威胁道。
  “摸……摸金的……”
  “撒谎!”洛宸扼他脖子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另一只手却将他的右手捉起,甩在他面前,“摸金的,作何右手虎口有常年练剑才有的老茧?——你是绛锋阁的人!”
  虽然洛宸曾经是阁主,但绛锋阁何其大,总有她认不得的。
  “……”大概没想到身份会被一眼识破,男人干干地吞咽了一口,默然了。
  洛宸将他拎起来,抵在石像上:“谁带你来的?”
  “……”
  “不说?”洛宸冷笑一声,旋即右手发力,男人一个趔趄被拖拽在地,“不说不打紧,我亦可亲自去见。”
  “啊——不——不要——”洛宸话音才落,男人突然又疯了似的大叫起来,“那边有怪物,我不去,不去——”
  众人:“……”
  那边?怪物?
  方才他们过来时,只此一条路,“那边”自然指的是长廊。所以“怪物”莫非是他们先前放火烧的粽子?
  但显然不至于。那些粽子虽然不好对付,却不至于把绛锋阁整日与死神打交道的杀手吓成这样,显然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他或许是趁乱,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故而不愿再回去。
  “不,这讲不通。”陆晴萱听男人疯了般咋呼了一阵,仍旧想不通,“如果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在这边这么久,却没有听到半点儿声响。还有他方才的脚步声,又当如何解释?”
  洛宸凝眉忖了半刻,想起老瞎子曾与她说过的一事,隐约有了猜测。
  她让叶柒看好男人,自己则沿着男人来的方向走出几步。蓦地,她停在一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惶然。
  陆晴萱的心自然也跟着紧缩起来,忙喊她回来。但是洛宸只是神色凝重地觑着自己,没有回答。
  所幸,她只停了约莫三五分茶时,便举步回来了。
  “怎么样?”陆晴萱忙迎上去问她。
  洛宸神情冷肃地摇了两下头,悠悠地道:“我们当是进到一处结界地了。”
 
 
第93章 冲突(四)
  “结界地?”
  “所谓结界地,简单而言是被特殊力量分割开的两个地方。二者瞧上去或许没有丝毫差异,但内里乾坤却大有不同。”洛宸说着走到陆晴萱身边,抬手扶在她肩头,手指似若无意地在她颈侧摩挲了下,“我方才瞧你嘴唇在动,知你当是在唤我,却不曾听见半点声音。是以我猜,我们现下所处,便是一处能隔绝声音的结界地。”
  陆晴萱感觉到洛宸指尖的凉意,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捎带着转头觑向她道:“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那外面的声音是不是也传不进来?”
  想起先前从长廊向这边跑时,自己那般拼命地喊洛宸名字,洛宸都站在这儿没有丝毫反应。陆晴萱又问:“所以我来找你时,你并非因石像震惊得忘了回答,而是根本听不到我在喊你,对不对?”
  “是。”洛宸此时也已明白,点头应道。
  “怪不得——”叶柒“穷凶极恶”地揪着男人衣领,还用力扥了扥,仰起头看向头顶黑压压的石壁呢喃,“我就说这里不可能什么也没有,原来一起儿就算计着了。”
  栖梧此时向前趋了两步,也急切问询:“那方才呢,你在外面又听到了什么?”
  洛宸眸色一沉,冷冽地扫向众人,低声道:“死亡!”
  “……”
  “……死亡?”饶是陆晴萱平日里乖觉,此刻也被洛宸这句话说蒙三分。
  “死亡”自然不会被听到,但象征死亡的声音却可以。
  她十分敏锐地回想起男人方才那番惊骇诡异的举止,顿觉耳朵眼儿里嗡嗡作响,到发梢都有凉气乱窜起来。
  洛宸早已敛了笑意,严肃清俊的面容挂上了三九天的寒霜。她意有所示地朝蓬鹗看了一眼,蓬鹗立时会意,从包袱中摸出一条绳索,将叶柒手里揪着的男人捆了个结实。
  “此地不可再逗留。来路既已成了死路,唯有前行,别无他计。”洛宸嗓音冷幽,吩咐众人,“必须马上离开。”
  “是!”
  言罢,众人各自做最后准备。洛宸收回目光,发现陆晴萱正忧心忡忡地凝视着自己。但不过须臾,她就又垂下头,在胸前把手指绞了两绞,眉眼处敛着隐忧和烦愁。
  十载光阴,洛宸阅人无数,早已练就洞察秋毫的功夫,何况她恨不能对陆晴萱倾注上全部爱意,又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
  于是,她让其他人先行,自己牵着陆晴萱的手,将她引到方才站过的地方。
  陆晴萱面色微疑,却没来得及问,耳边便顿时有声音炸响,一如瞬移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过才听了两声,她便觉悚然难耐起来。
  那声音嘈杂、混乱,仿若万千鬼魅在耳边尖啸着,进行一场残忍的屠杀,骇得她头皮直发麻。她忙向后退了几步,将这令她极度不适的声音甩在外面,不想手已不自知地发起抖来。
  “这些人……为何叫……叫得这么惨?长廊里……发生了什么?”陆晴萱忽地连话也说不利索,凝视洛宸的眼神竟比方才还要惊悸不安。
  洛宸却浅笑着凑近她些许,讳莫如深地问她:“所以,不再欣赏一会儿了?”
  “……”陆晴萱怔了怔,抬手便往洛宸腰上掐去,“你又取笑我!”
  还欣赏,欣赏个大头鬼!
  洛宸的唇角越发上扬,亦不躲,极为顺从地接下她这一招,片刻工夫却也顺势将人兜在怀里。她薄唇微启,附在陆晴萱耳边吐气如兰:“怎敢?实是冤枉。”
  陆晴萱:“……”
  长廊一战,恐是绛锋阁立阁以来打得最憋屈窝火的一次。一副骨架,竟让他们俯仰间折去半数人马,多少人死了连个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
  枭忧心之余又不免忌恨,怎的洛宸的运气总也这么好,偏生撞鬼这种事都让自己碰上却撞不到她身上去。倘若估计不错,此刻她合该知晓被人尾随,早一边做着准备,一边逃之夭夭了。
  “看着点!瞎了不成?”
  她兀自想得咬牙切齿,不觉中一根藤条游龙一般放倒了挡在她身前之人,迎面横扫而来。游夜忙运功挡掉藤条的攻击,将她推后几尺。
  枭的鼻子,当即捕捉到一丝血的腥甜从游夜身上弥散开来。
  好在,骨笛终于回到了游夜手里,悠幽笛声里,那些混乱中被推倒在地的蛊还尸,再度拥有了“生命”。
  但凡思维缜密、头脑清醒的,通常不会轻易故伎重施。这骨架竟也如此。
  它仿佛清楚地知道,想从游夜手中再将骨笛抢出来已非易事,索性也不去做这种无意义的努力,而是果断调转矛头,直奔游夜这个人而去。
  如同猎人向猎物放出的猎犬,又如两军对阵中擒王的射手。是心无旁骛的有的放矢,直插为首敌将心脏的长剑。单凭游夜的身手,怎能轻易躲过?
  只见一阵腥风,闪电般朝游夜迎头击来。
  纵然平日里并不待见游夜,枭还是紧张得喊出了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游夜出事什么也不做,必须想办法救下他。结果身后猛不丁被两根细长的藤索捆住了左右肩臂。
  那藤索力大无比,枭挣了两挣,藤索并没有放松,她又想到用缩骨功脱身。可这毕竟不是人的手,无论她如何挤压自身骨骼,藤索只随着她越捆越紧,丝毫空隙也不予她。
  “游夜!”她心焦难耐,哪怕所担忧的,是游夜的死活对任务的影响更多一些。
  只听一声闷响,游夜已然是被骨架击中,他身体失控地飞到半空,又似一颗流星般跌落下来。
  “别愣……愣着,快……跑……”游夜躺在地上,嘴角挂着殷红血渍,显然这一跌跌伤了内里。
  枭的心蓦地被针刺似的疼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冷漠,只是语气柔缓了不少。
  “你怎么样,想活下去就要站起来,听到没有?!”她对游夜喊道,像鼓励,又像恳求。
  游夜凄然一笑,余光看那骨架打退两个蛊还尸,正一步步向自己逼来。他不敢怠惰,挣扎欲起,但那一下摔得太重,并没有成功。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漫上了他的心头。
  那骨架似是也知道游夜无处可逃了,动作不再似先前那般凶戾和逼威,反而慢了下来,笼了几层戏耍的意味在其中。
  忽然,也不知怎的,骨架走着走着竟一下子跪倒下来,膝盖窝处似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不待它站起来,关节处又蓦地凭空错了位,最后竟然彻底分离开来。
  枭恍然明白,登时松了一口气,喃道:“她终于来了。”
  稚楚赶来得不算及时,晚一步,或许这些人就只剩下一堆血淋淋的碎肉了。
  她本就不善言辞,虽然来晚是因结界地隔绝了声音所致,但自责的心情依旧没有减轻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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