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祁瑶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下去。季怀邈趁着等红灯,拿了瓶水给寻祁瑶,他知道师姐是真的因为热爱飞行才选择了这个职业。
女性飞行员相比于男性,付出的要更多。
季怀邈对于寻祁瑶的痛苦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他愿意去理解,他说:“等我到休息期,我去看看寻寻。”
寻祁瑶终于露出个笑,说:“昨天寻寻还念叨你呢,说好一阵儿没见你了。”
季怀邈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说:“孩子还是可爱的。”
“是啊,孩子有什么错,错的是男人。”寻祁瑶总结道。
说起这个问题,一向洒脱的寻祁瑶就会变得很气愤。他们的师父董进鹏说这是寻祁瑶还没放下,但季怀邈觉得不是。
任何人都拥有生气的权利,如果被伤害了,能把火发出来是好事。
寻祁瑶转头看了看季怀邈,说:“你以后谈恋爱结婚了,可要好好对别人啊,爱就好好爱,不爱了就坦诚布公地说,不要欺骗。”
师姐难得这么语重心长的和自己说话,季怀邈忙点头:“好,师姐,我听你的。”
寻祁瑶又笑笑,看向窗外,没再说什么。
回家之后,季怀邈把阮林画的怀表,贴在了自己飞行笔记本的首页。
他坐在窗边的桌子前,抬头看着月亮,本子在他手上,被打开又合上,合上再打开。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枚纸怀表,季怀邈轻轻叹了口气。
阮林带着爷爷在云南玩得很开心,景美人美,他还寻着了几种香料。这里的特色民宿,阮林也仔细观察了下。
他加了民宿老板的微信,说要好好取取经。
季怀邈在朋友圈里看到阮林发的和民宿老板的合照,正在刮着大风的大西北机场等待放行的他,“啧”了一声。
机长侧头看他,季怀邈收了手机,拿出机场通播看了看,说:“这再等一会儿,P1滑行道就要关闭检修了。”
“嗯,一会儿再问问放行更新的滑行路线吧。哎,今天真是点儿背,来回都流控。”机长叹了口气。
季怀邈点点头,今天阮林和阮争先回津连港,他俩还商量,要是季怀邈回来得早,一起吃晚饭,这下估计连夜宵都赶不上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季怀邈终于抄收了管制的放行通话,刚准备推出,公司签派打过来电话,说津连港机场的盲降系统坏了。
季怀邈心里想着这可算是能回去了,不能盲降就用目视进近,他语气轻松地说:“放心,我们会顺利落地的。”
虽然一路被要求限速,但他们还是在九点多飞了回来。
去公司交材料的时候,季怀邈遇见了蒋泽。他先打了招呼,蒋泽看起来比之前瘦了挺多,他冲季怀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季怀邈上了车,打开手机,看到阮林问他落地没。他回过去,让阮林早点睡觉,不用等他了。
可季怀邈拖着箱子快步走在白云巷时,看到那个路灯下站着的人和他斜斜贴在地上单薄的影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累得眼花了。
阮林听到脚步声左右看了下,当他的目光锁定季怀邈时,他笑了起来。
季怀邈几乎是小跑到阮林跟前的,他一把握住阮林的手,眉心缩起,问他:“等多久了?冷不冷啊?”
阮林翻过手,用手心压住季怀邈的手背,说:“没多久,我才出来。你摸摸,不冷的。”
季怀邈顺势牵住他的手,领着他回家。
作者有话说:
阮争先同志是真潮男。
第31章 桂丁
十点多了,季怀邈的姥姥姥爷已经睡了,阮林轻手轻脚地跟着季怀邈上了小阁楼。这还是季怀邈回来之后,阮林头回进来。
季怀邈放下行李,就把空调打开了。
阮林笑着说:“哥,真没那么冷。”
季怀邈正色道:“我查过,你耳朵这样的情况,可经不起感冒发烧折腾,我不放心。”
阮林瘪瘪嘴,坐在小凳子上,仰头看他,心里想着,季怀邈这个严肃劲儿,一点没变。
季怀邈把制服外套脱了挂在衣柜里,拿手拽了拽,把衣服抻平整。
阮林环顾季怀邈的房间,屋里的陈设和他记忆里的并无二致。
阮林站起来,走到季怀邈旁边,看着柜门上贴着的纸,念出声:“出门前检查单。”
季怀邈笑笑,阮林顺着往下念:“飞行箱、帽子、执照、手表、反光背心……”
“全乎啊。”阮林评价道。
季怀邈拉着他坐下,问他:“玩得挺开心吧,我看你朋友圈了。”
之前季怀邈跟阮林说多给他发照片,但阮林可不好意思真一张一张给他发,只是发了几回朋友圈,借着给大家看的名义,让季怀邈也能看到。
阮林挠挠后脑勺,笑着点头。季怀邈扭了下头,又扭回来,问他:“今天发的那个合照的人是谁啊,看着眼生。”
阮林想了下,说:“哦!那个就是我说的民宿老板啊,我跟他学到不少经验,准备试试呢。”
“哦。”季怀邈不热不冷地应了声。
阮林等了几秒,没听见季怀邈再说话,他心想他发了那么些美景,季怀邈咋就看到个人。
“我带了些菌菇回来,明早准备煮面,你过来吃,好不好?”阮林决定换个话题。
“好啊,我去。”季怀邈忙不迭地答应。
阮林咬着嘴唇笑了笑,觉得心里确实有很多话想和季怀邈说,但今天这情势,不知道哪儿就是怪怪的,于是开口的话就变成了:“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还没动弹呢,手腕就被季怀邈握住了。
“好几天没见了,我明天也没航班,再聊会儿啊。”季怀邈语气挺急,比刚才答应吃早饭的时候还急。
阮林瞅着他,心说,这会儿怎么不催我赶紧睡觉了。阮林说:“好啊,明天我也没啥事。”
阮林站到季怀邈的书桌前,拍了拍这张木桌,说:“小时候我在这儿写过作业呢。”
“边写边叨叨,什么今天谁又拿橡皮砸你了,你把人家作业藏起来了。”季怀邈边说边看阮林。
阮林回过头看他:“记这么清。”
季怀邈又指指衣柜,说:“有次玩捉迷藏,你躲我这柜子里了,那一通找的,给我急的。”
阮林仰起头笑起来,说:“我聪明吧?”
季怀邈起身,捏捏他的鼻子,说:“对,机灵,打小就机灵。”
被夸了,阮林美滋滋的,觉得还是长大好。小时候他要是这么问,季怀邈估计就是轻蔑的哼两声。
季怀邈看他笑得开心,眼睛里都是得意的神采,也跟着笑起来。
季怀邈去给阮林冲了杯牛奶。阮林抱着杯子,美美地喝了一口,嘴边被牛奶镶了个边,季怀邈抬起手就想给他擦,手都到阮林脸旁了,又缩回来去抽了张纸。
“小花猫。”季怀邈把纸巾塞到阮林手里,阮林接过,低下头自己擦了擦。
两人又聊了会儿阮林开民宿和做卤味的事,阮林说想试试做些小视频,拍拍他做饭的手艺。季怀邈听了觉得挺好的,鼓励他说:“好事儿,空了我也研究研究。”
阮林高兴地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
季怀邈双手虚虚地握成拳头,又松开,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阮林:“要不睡我这儿吧,回去怕你冻着。”
阮林刚想说就这两步路,但他对上季怀邈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就把话咽进肚子里了,转而变成乖乖地点了点头。
季怀邈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阮林的后脑勺。
季怀邈去洗澡了,阮林换上季怀邈给他找的一件长衬衫,钻进了被窝里。
小时候,阮争先还没退休,如果碰上上夜班,阮林就会和季怀邈家过夜,也是睡着这张床。
再次躺到这张床上,阮林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循着记忆,就缩到了墙边。阮林在家洗过澡了,脑袋一沾枕头,眼皮就合上了。
等季怀邈躺下,阮林迷瞪瞪地哼了一声,手向后探过去,拍了拍季怀邈。
季怀邈抬手蹭了蹭阮林的额角,轻声说:“睡吧,扣子。”
阮林侧着身蜷成一团,季怀邈侧躺在他身后。季怀邈伸手关了台灯,房间里立刻变得漆黑一片。
这床确实不宽,长大了的两人睡着真挺挤的。季怀邈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揽住了阮林的腰。
阮林在熟睡中还是感觉到了季怀邈的动作,但他没有惊醒,反而把手搭在季怀邈的胳膊上,又轻轻拍了拍。
季怀邈无声地笑了,再次说了一遍:“晚安,扣子。”
第二天早上,季怀邈是被外面急切的喊叫声吵醒的。
他先是看清了怀里的阮林,不知什么时候,阮林转了个身,窝进了他怀里,于是阮林压着了自己的左耳,什么都听不到了。
“扣子!扣子啊!”阮争先虽然急,但喊声是中气十足的。
季怀邈倾身抱了抱阮林,才翻身下床,他只把窗帘拉开个缝,然后打开窗户,头伸出去,喊道:“阮爷爷,扣子在我这儿呢。”
阮争先仰起头,双手叉腰,瞅着季怀邈,说:“啊,在你那儿啊。这小子,昨晚就跟猫挠了似的说要找你。”
季怀邈回头瞧了眼,又跟阮争先说:“放心吧爷爷,等扣子睡醒了,我们就回去。”
阮争先点点头,转身去散步了,走了两步,又觉得哪儿不对,阮林回家就回吧,季怀邈为啥说“我们”?
虽然昨晚睡得稍微晚了一点,阮林还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翻过身,迷瞪瞪看向天花板,然后发觉,这块天花板怎么白净净的,不像平常那块贴着报纸的呢。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想起来,他昨晚睡在了季怀邈这儿。
阮林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歪头,看见季怀邈在做俯卧撑。季怀邈见阮林醒了,停了下来,喘着气一手撑起身体,坐在地上。
阮林伸手拉他,说地上凉,季怀邈笑着摆摆手:“没事儿,让我缓缓。”
季怀邈去冲澡,阮林起来换了衣服,他走出去,走到浴室门口,大声说:“哥,我先回家,你等会儿过来啊。”
那边水声立刻就停了,没两秒,季怀邈湿漉漉的脑袋就出现在阮林面前了,阮林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没穿衣服!”
季怀邈乐了,头发上的水珠颤巍巍地落了下来。虽然季怀邈只露个头,但是阮林整张脸都羞红了。
季怀邈不逗他了,笑着说:“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阮林跑回家,洗漱完,去厨房烧水。一边切菜,阮林点开了一个汉语教学视频看了起来。
季怀邈一身清爽地进来,阮林看他一眼,说:“怎么洗这么半天。”
说完,阮林扭过头仔细看了眼,发现季怀邈面色红润,眉头舒展。
季怀邈倚在门边,看着阮林红红的耳朵,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飘着说:“有点激动,多洗了一会儿。”
阮林听着,觉得哪儿不太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只咂咂嘴,继续切菜。
季怀邈看他边看视频边切菜的架势实在是不放心,走过去从阮林手里拿过菜刀,说:“去坐着看,我来做。”
阮林愣了几秒,笑起来,说:“你做就你做。”
然后他用脚勾过一个小板凳,做了下来,专心看起视频。
季怀邈虽然接过大厨之位,但他没什么头绪要怎么做这顿饭。从这刀工上来说,他就差阮林好大一截。阮林能把土豆切的跟工具刨出来的似的,他只能努力切细,再细一点。
季怀邈把菜切完,回头问阮林:“下一步干啥?”
阮林没抬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说:“调个汁。”
“怎么配?”季怀邈问。
“看你心情。”阮林回答。
既然阮大厨放权了,小季也没含糊,他把自己觉得味道鲜美的料汁,挨个倒了一点,然后切了小米辣,接着炸了热油,浇到汁料上。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引得阮林终于抬起了头。
“可以啊,哥,好香啊。”阮林吸吸鼻子。
季怀邈笑笑,把面条从锅里捞出来,阮林说:“你多盛点。”
两人刚把小桌支上,阮争先遛弯回来了,收音机还没关,女主播在字正腔圆地报着早间新闻。
“爷爷,吃点啊。”季怀邈端着碗跟阮争先说话。
“我刚在外面吃了油条豆浆,你俩吃吧。”阮争先抬抬手,又瞅了眼小桌子,走过来说,“你俩整挺丰盛啊。”
阮林吸溜了一口面条,兴高采烈地说:“我哥做的!”
阮林觉得尝鲜,得吃食物原始的味道,所以他直把带回来的菌菇煮熟,蘸上季怀邈调的酱汁,扔进嘴里,开始品味。
季怀邈学着他的样子,也吃了一块,咂摸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如果是你做的话,会更好吃。”
阮林笑着说:“你搁这抬举我干啥。”
“不是。”季怀邈摇摇头,“我不像你,我在做饭这件事上,既没天赋也不努力。”
阮林笑意更深,抬手拍拍他安慰道:“你会开飞机啊。”
季怀邈耷拉下肩膀:“可不,我就只会开飞机了。”
阮林手上用力,拍他:“凡尔赛了啊。”
季怀邈终于笑了起来,说:“快吃,别凉了。”
吃完饭,时间也才刚刚过了八点。阮林要备课,季怀邈就没打扰他,也回家了。
这次休息期,他能休息三天,因为这一阵子实在是飞得有点狠。他们每年、每月、每周、每天都有飞行时长的限制,以防止飞行员疲惫,造成不可估计的损伤,所以公司排班的时候,也会平衡每个人的飞行时间。
季怀邈上午在家看了两部电影,快中午的时候跟寻祁瑶约了下,想去看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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