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意怎么过来了……地牢阴气这么重,你身子又不好,别来了……”裴阮这一出声,宁元勋也听见了声音,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好像阔别很久的女儿,不由得泪湿眼眶。
“欢意来看父亲了吗?”宁元勋这几日总是睡不好,他害怕自己和永昌侯府倒台了,摄政王萧凝安就不好好待她。
可是如今看着光鲜亮丽的宁欢意,和整个顺天府格格不入,宁元勋这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父亲……母亲……”宁欢意眼泪实在是憋不住了,杏眼如同下了场雨,柳子安识趣的避开,整个牢房当中只剩下宁欢意和裴阮夫妇。
宁元勋那双已经有些苍老的手缓缓抚摸上她的头发,鬓间花白,让宁欢意不由得感觉到害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不信你们真的如同皇帝所说那样。”宁欢意当然知道自家父母不可能这样,但她总得知道父母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其实谈起这个来,裴阮和宁元勋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宁元勋叹了口气,似乎能够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搞动作。
宁元勋他抬起头看着宁欢意,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跟宁欢意说。
宁欢意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询问:“父亲一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
而在宁欢意亮晶晶的眸子听完宁元勋所说的话之后,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这样。”宁欢意眼底什么东西破裂了,她扒着宁元勋的胳膊,“爹爹您快说,都是骗女儿的对不对……”
“为什么会是萧凝安。为什么会是她。”
其实,宁元勋也很疑惑,萧凝安看起来那么的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
这件事情所有的身边人全都指向萧凝安,哪怕是做那些事的也都是萧凝安身边人。
这让宁元勋无法相信,居然真的是这样……居然是萧凝安,想要害自己。
第77章 苦楚
宁欢意虽然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但其实也还算是冷静的,她仔细回想了当时书信里的内容,不是说永昌侯府和摄政王府共同意图谋反吗?那如果是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会是摄政王府的人呢?
他们会上赶着把自己给供出去吗?
宁欢意只有这一点不明白,所以她也算是得到了一丝救命稻草,拽着宁元勋那身洁白干净的囚衣。
把刚刚自己揣测的事情全都问了出来, 却宁元勋也是连连苦笑。
“书信送出去之后, 皇帝的那些人把我们送进来的时候, 特意说过摄政王府举报有功, 似乎……摄政王府的人一直在暗处靠近咱们永昌侯府, 再谋取证据。”
宁元勋脸色苍白,他原本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儿的, 可是又害怕女儿在这样蛇蝎的人身边过不好什么日子。
明明才刚刚成婚,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句话, 把宁欢意最后的希望给打碎了。
青黛侍候在宁欢意身边, 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十分震惊,她不顾手中的油纸伞还滴着雨水, 直接扔到一旁跑过来扶着宁欢意, 还一边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 殿下真的很爱我们王妃娘娘啊, 这件事一定是旁人栽赃陷害!”
当栽赃陷害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其实早已沦陷的宁欢意也点点头, 脸上挂着看着就让人心悸的泪痕,她点点头,直接站起身:“走, 我们这就回府去找萧凝安,去问问!!”
宁欢意虽然真的很想念裴阮和宁元勋,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令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必须要回去找萧凝安问个清楚。
萧凝安是那么高高在上,全是滔天的人,总不可能还有无法言说的难言之隐吧。
这个时候,宁欢意的想法自然是有些偏激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即便在如此心绪无法平息下来的时候,也还是选择先相信萧凝安。
因为这些日子,萧凝安对自己的好都是真真实实被自己记在心里的。
宁欢意很懂得感恩,所以在这一刻她也不想轻易的下什么定论。
雨幕当中,宁欢意一个人举着油纸伞跌跌撞撞的往摄政王府跑去,连马车都来不及等,只想快点跑回去。
一袭贵重的衣裳就这么任由风吹来的雨水打湿了裙摆,宁欢意双目无神,就这么往前跑着。
她身子一向不好,因此跑起来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还跑不快,青黛就这么心疼的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出这么一个念头,倘若是萧凝安在,绝技,不可能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夫人在雨幕中奔跑。
青黛这个局外人都能够看出来萧凝安对宁欢意那万千的爱意。
所以这件事情发生,青黛也是完全不理解的。
宁欢意白衣袭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与目当中,显得像消瘦的鬼魅。
可偏偏,微微有些被打湿的长发披散下来,发簪摇摇欲坠,反而有一种刚下凡的仙子般的感觉。
宁欢意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微微弯着腰往前走,一步一步虽然辛劳无比,却走得很坚定。
那双可爱的绣花鞋已经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
而宁欢意的面庞,冷清好看。
杏眸之下,是隐藏的更大的伤感,几欲破碎。在这种雨帘当中,宁欢意似乎能够看到自己和萧凝安初次见面的场景。
但是过了一会儿,脑海当中充斥的却又都是自己幼时被父母保护的很好,越是有人嘲笑自己乃是病殃之躯,父母似乎越是能够帮助自己,撑腰。
这样的情谊很快淹没了宁欢意,那些沦陷的感情也被掩盖起来。
假如这件事真的是萧凝安做的,那么宁欢意决计不会再继续待在萧凝安身边。
哪怕是坐在永昌侯府门口被雨淋死,也绝不向萧凝安妥协。
很快,宁欢意的杏眸看到了摄政王府的牌匾,她微微一笑,虽然知道萧凝安现在还没回来,但是她可以等。
结果没等脸上的笑意消失,宁欢意便一下子栽倒下来,躺在雨水当中。
像残荷,也像被折断翅膀的娇弱蝴蝶。
油纸伞蹁跹落下,宁欢意整个人都湿透了,青黛吓得连忙招呼那些守门的侍卫过来把宁欢意抱起来回王府。
那些侍卫们还不知道居然是宁欢意,他们深知萧凝安喜欢宁欢意,此刻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掉下来了。
一群人就这么或抱或扶,来到了如意居。
可是即便是到了晚上太医来了,萧凝安没回府,宁欢意也没醒过来。
“姑娘啊,王妃娘娘这不仅是身子太弱,又是淋了雨,加重了病情。更何况如今心绪不佳,连我的药恐怕都没有办法很快把王妃唤醒,恐怕王妃娘娘要睡上几日了。”太医摸了一把冷汗,其实他把的脉似乎更加糟糕,但是他没说出来,打算先用几日药来看看。
这样的身子原本就舟车劳顿了这么一段时日,最近因为永昌侯府的时候气急攻心,最主要的是刚刚情绪大起大伏,没有一命呜呼已经是她命大了。
但是好歹没有到那么危急的时刻,太医选择不说出来。
到了夜霜浓重之时,萧凝安终于回来了,太医熬着许多药,整个如意居外面都弥漫着这样的味道,萧凝安眉心一跳,知道出事了,她甚至来不及换件衣裳,那淋了些雨的外衫被她随意扯下来扔在地上。
“欢意……”萧凝安声音有些发颤,她怎么了。
青黛还侍候在床前,听到了萧凝安的声音还是下意识的害怕。
萧凝安注意到了青黛的躲闪,似乎也能猜到点什么,她忍着紧张询问:“王妃怎么了,还有你,为什么怕本王。”
“殿下……殿下不如先去用晚膳,王妃娘娘醒来自会和您说的。”青黛第一次鼓起勇气来反驳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人。
萧凝安却不依她:“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脑袋就要掉了。”
萧凝安知道青黛忠心,所以也只不过是威胁她,青黛咬咬牙,还是把今天在大牢里的事情都跟萧凝安说了。
可当青黛说到……
“王妃娘娘情绪非常不好,几乎是冒着雨跑回王府的。刚到门口便晕倒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萧凝安双眼立刻充血一般的红,她就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照顾这点主子?都知道她身子不好了,为什么还不去扶着王妃!!”萧凝安现在实在是没有地方发火了,她知道这一大半源自于自己的错,但还是气愤。
更多的是,害怕失去,那种害怕渐渐转化为发疯一般的生气。
萧凝安永远不会凶宁欢意,因此控制不住的对青黛吼起来。
青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辩解,什么话也不说,她知道萧凝安此刻也不好受。
萧凝安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她握着宁欢意那双冰凉的手,眉眼极尽温柔:“欢意,不是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醒过来打我几下,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萧凝安都已经跪在了床榻下,她只是卑微至极的握着宁欢意一只手,红唇靠近却不敢吻上,她不确定宁欢意是不是会原谅自己,因此不敢亲她。
即便是宁欢意昏着的时候,也依旧不敢。
萧凝安就这么靠在床榻边上,一刻也不敢挪步,现在皇宫里里外外全都乱成了一团,只有很多侍卫团团的将摄政王府保护了起来,现在哪怕是皇上的圣旨都需要经过一一验查。
“殿下,老身请您出来商量。”宋儒虽然也很担心王菲的安慰,但是此刻是最重要的时候,绝对不能沉溺于这里。
可是萧凝安却不这么觉得,有一个人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其实自己能够从之前那样的困境当中站起来,真的只是为了宁欢意一个人。
也可以说没有宁欢意,就没有现在的萧凝安,所以宋儒说那样的话,从本质上就不对。
但萧凝安还是站起身来了,如今如果不快去处理这些事情,恐怕就要永远与宁欢意有隔阂了。
见到萧凝安离去,青黛这才敢进屋服侍宁欢意,可是看着自家主子丝毫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青黛有些着急,她跑到小厨房询问太医,却得知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样的消息。
青黛从小就陪宁欢意一起长大,她身子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这样的情况。
青黛整个人都呆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此刻她完全不顾任何人的心思了。
青黛现在才知道心里有多么的害怕,她快步跑回了房间当中,就这么守在宁欢意身边。
“小姐,你永远是青黛的小姐。从来不曾是谁的妻……”青黛小声嘀咕出来后面半句,眼底带着些痴迷的疯狂,就这么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美丽已不可方物的宁欢意。
青黛跪在床边,一遍一遍回想着事情的始终,如果是谁害的小姐这样,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报仇雪恨。
青黛和萧凝安的想法,在此刻达成了一致。
即便是宁欢意性命无虞,那个让宁欢意不开心的人,也一定要为此尝尽苦楚。
第78章 青黛之死
这边厢, 书房当中。
“宋儒,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凝安攥着毛笔坐在桌子前,书房当中十分的低气压, 宋儒也觉得当前形势十分严峻。
于是不敢耽搁。
“回禀殿下,皇帝似乎已经开始打算把那些侯爵的权力拿回,原本应该波及不到永昌侯府, 可……”
萧凝安的凤眸稍稍冷了几分, 她自然是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早就开始有人不耐烦了, 意图下手。
但是萧凝安即便猜出来是有人在背后下黑手, 却也没办法推断出来那人是谁。
哪怕是篡权夺位, 萧凝安都能有些敬佩那人,可偏偏不长眼不要命, 敢把注意打到自己小王妃身上。
萧凝安的脸色已经很差劲了,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却不是发怒, 她出奇的冷静。摊开了当初宁元勋塞到自己手里的免死金牌。
这是萧凝安当初提亲的时候, 几乎把整个摄政王府给宁欢意了,因此宁元勋还是不太忍心, 便给了她这个。
*
如今月色冷清, 夏日的夜晚却总有些闷热, 萧凝安此刻正因为调查取证而紧锣密鼓地安排人手。
这边厢, 宫中也是大乱。
偏偏这样一个夜晚,皇后宫中却灯火通明, 是少见的和谐欢愉。
永嫣端坐在皇后面前,那些佳肴都摆放在了桌子上,很显然像是在庆祝什么?
皇后鲜少穿上那册封时的凤袍, 明黄色的上好布料衬的她雍容华贵。
只是永嫣近些时日消瘦了不少,她此时双眼无神, 即便是面对一桌子的佳肴也不为所动。
“母后,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永嫣分明是在为皇后考虑,却偏偏面上显得无情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折磨久了。
皇后举起酒杯平退众人,神色未明的看着窗外,精致雕刻的窗子透过淡淡的月光,微微摇晃的烛光照在皇后那张刻薄的脸上,她红艳的唇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
“你之前那些举动倒是低调,可曾招来她对你施舍的一眼?”
永嫣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刚才说的那句话究竟是在说今夜皇后穿着太过张扬还是意有所指说的皇后一时激起千层浪呢?
谁也不知道,唯皇后此刻嘲弄她。
“方才宫人来报,你那心心念念的宁欢意,现在已经全然相信了,这些都是萧凝安干的。如今已经晕倒了,如果你此刻去探望她,当小美人一睁眼看到来的人是你会不会有什么好感升起呢?”皇后嘲弄过后,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好,便开始软硬兼施的给永嫣支招。
一副为永嫣着想的嘴脸。
可永嫣早已被这个消息弄得又惊又喜,因而猛的站起身来也不顾“庆功”了,直接拿上腰牌就要出宫。
皇后看着她那坚定的步伐,头一次生出些疑惑,难不成爱人真的比自己的前程还要重要吗?
谁都知道和摄政王萧凝安作对讨不到什么好下场,可那日自己这女儿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大雨当中求自己的时候,皇后还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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