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肴很不听话,跟他哥分手后,竟然想人间蒸发,从他的桎梏里逃走,幸好靳辰发现得及时,仅仅给他哥带来一场恶疾远远没有达到靳辰想要的结果,家主之争后,他跟他哥的关系更僵硬,恨意更深,而他所能利用的,唯一能对他哥造成伤害的,只有这么一个人。
他扣死了云肴,抓住要逃跑的他,当着他的面杀了一只猫,不,准确来说,是解剖了一只猫。
满地的鲜血流到云肴的脚底下,靳辰丢下被浸红的刀,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摸上云肴的脸,低声警告:“听说你怕猫,我杀一只给你看看,你才会知道,我能为了你做出什么来,云肴,你要学会安分。”
他愣住了,僵硬在原地,脸颊上的血液腥得呛人,满眼都是红色,鼻子里灌满了腥味,片刻后,他嘶吼,大叫,在房间里发了疯,叫了整整十分钟,嗓子都喊破了。
靳辰等他冷静,等他回神,他单膝跪地,盯着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的云肴,他附耳:“谁让你是我哥的情人,真倒霉,以后再不听话,躺在桌子上的就不是小猫咪了,说不定是你,或是你那远在天边的父母亲,再或者……是你唯一的朋友?嘿,要看那时候我选谁了。”
那段时间,距离靳辰砍人飙车的事才过去不久,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后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极端的事,他去跟云肴道歉,好像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发现……这个人变乖巧了,也变冷漠了。
再后来,他要求云肴跟他谈恋爱,成为他名义上的男朋友,他入戏太深,竟提出要跟他结婚的想法,可云肴都答应了,都配合着,他很听话,除了态度冷漠一点,什么都很配合,靳辰很满意他,慢慢地,也很是疼爱他,只不过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爱的人心里有别人。
他应该是爱云肴的吧?不然……为什么接受不了云肴还爱他的哥哥?
这让靳辰感到十分苦恼。
他从朋友的嘴里听说,国外有种很先进的技术,能够洗掉或篡改别人的记忆,那和意外失忆完全不同,而是主动消除人的某部分记忆,只不过是犯法的事,并不被多少人知晓。
靳辰请来所谓的“心理医生”,给云肴治病,那医生不允许他观看“治疗过程”,以至于靳辰不能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消除记忆,但想来应该是挺残忍的,因为每次治疗之后,云肴的精神状态都很恍惚,不止如此,他还很害怕被触碰,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两日后又会恢复正常,对此,医生给出的解释是正常现象,他刚刚经历过“精神的洗涤”,且药物的作用还有残留,一时半会精神错乱是难免的。
靳辰听信了,可治疗了七八次,一点作用也没看到,云肴仍旧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和他的感情过往,反而对他靳辰越来越恐惧了,在一次深夜,他竟然就那样跪在靳辰的腿边,眼角挂着泪,扒他的腰带说:“我给你弄,我给你弄!不要带我看医生了……我不要看了,靳辰靳辰……”
他叫他的名字,每一句都在发颤。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让他碰,他说身体的干净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会守住最后的底线,除非靳辰愿意看到他的尸体,那自然是不能失去这唯一的筹码,靳辰没有强迫他,但这次不同,他突破了和云肴的新进展。
他梨花带雨的样子激起了靳辰残暴的本性,他是个重度手控,幻想无数次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他很喜欢在他手里释放的感觉,比捅破他还刺激,于是,他玷污云肴的双手一次又一次,是他不再带他看医生的交易。
他并不执着于弄脏他的身子,对于重度手控的靳辰来说,云肴的双手和他的身子无异,甚至比那个带来的刺激感更强。
时隔三年,云肴和那个人终于要见面,靳辰要求他的订婚也如约而至,在订婚宴的前一晚,他警告他无数次,睡梦中也不消停。
“不要让我哥看出什么猫腻,他精明得像鬼,你最好做出极致的冷漠,否则这么多年来的计划都白费,我不知道自己会发疯成什么样子,”靳辰叮嘱,“在他的面前要爱我,发了疯地爱我,懂吗?”
云肴是有努力在爱他,可他到底要怎么压下对靳辰的恨意,还要表现出爱得发疯的样子?他演技不好,平静地回应靳辰的每一句话,是云肴能做到的最大的克制,至于发了疯地爱……
他不专业,他演不出来,终还是被人识破,终还是被人质问,终于还是……毁了靳辰所有的计划。
云肴偶尔也会幻想,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把靳辰送进监狱里去,可是每次想到他的身份,想到靳家的势力,想到他哥哥是谁,没有把恶魔送进监狱,还让恶魔记恨上他的无知反抗,那才是更惨的下场吧。
他根本就赌不起。
日子长了,偶尔靳辰会给他几颗甜枣,云肴就想,这样是不是也能坚持……过完这一生。
日子长了,反抗的情绪渐渐消退了,他变得麻木不仁,进退两难,他成为了靳辰的人,渐渐的,不再像当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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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靳泽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靳辰还没这么激动,他捕捉到里面精准的信息,一瞬间头脑大乱,气息灼热地说:“什么?!”
“疯人院,”靳泽耐心地重复,“没听到,哥就多说几次,就是那个装了无数疯子,比精神病院窒息千百倍的地方,你如果疯了,就去那里待着,如果没疯,那里也适合你,全都是疯子只有你一个正常人的世界,告诉我,你撑到第几天才会崩溃?”
“我是你弟弟!”靳辰抓住靳泽的胳膊,拼命地摇头,“哥,哥你疯了?那是疯人院啊!你疯了吗哥?你要把我送那里去?!”
靳泽直起身体,将手里的皮带“啪嗒”一声丢在桌子上,这像是什么信号,门外走进来几个人,明明来时还没有佣人的客厅,突然走进来几个人,靳辰定睛一看,全都是他哥身边的人!
那些人五大三粗,似乎就是为了现在而准备,他们体格大,力道也是,扣住靳辰就要往外面拖。
“哥!哥!我错了!”靳辰露出前所未有的狼狈,他知道他哥会罚他,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这不在靳辰的预料范围内,远远不在!
靳辰突然挣脱束缚,奔到靳泽的面前跪下,即使他胡作非为这么多年,他也知道他这个哥哥在家里的话语权,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能救他的人都不在,他哥想这样处置了他?不可能!不可能!
“哥!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敢了!不要把我送进疯人院,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哥你原谅我,我去坐牢,我去坐牢好不好?”靳辰失心疯似的,抓着靳泽的手,第一次露出虔诚的样子,“我求你了哥,我把云肴还给你,我把他还给你啊哥!我再也不对他做什么了……你放我一回,我不敢了……”
靳泽掐住靳辰的下巴,面色仍旧不改,冷声提醒:“他本来就是我的。”
甩开人,几个彪形大汉过来把靳辰往外面拉,靳辰在客厅里嘶吼道:“妈!妈!妈!”
奈何他的嘶吼声,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被拽到客厅的时候,靳辰看见了房门边的身影,他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万叔则走过来提醒:“二少,夫人和家老,下午出去散心了,暂时不回来。”
靳辰怒目圆睁,这个消息压垮了最后的抗争精神,他一瞬间像被人缝住了嘴,用一双瞪大的眼睛盯着万叔,还有房门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瘦弱身影。
原来他哥……准备得这么周全,这么狠。
万叔叹了口气,脸上很是惆怅,他抬抬手,几个汉子不再逗留,将靳家身份高贵的二少爷,就这样拖出了客厅。
靳泽看着桌子上的皮带,脸色阴沉,靳辰的嘶吼犹在耳畔,故事的发展不在一般人能承受的范围,这样的了结也不能一口让郁结的心情舒缓,他的眉眼里盛满了冷冰冰的杀意,偶尔他会质疑,如果手里是一把利刃,他会不会顾忌血缘关系,收住这样捅死亲弟弟的冲动。
他正要抬步上前,赫然看到门口那个瘦弱的身影,云肴就那样毫无存在感地站在房门前,如同僵硬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不敢去预料他的心情怎样,他现在什么状态,只是看到这张苍白的脸,他想那不是什么好的答案,靳泽快步走向房门,拽住云肴的手腕,把他朝地下室里带去。
他带他走进那个不被允许进入的房间,他把房门摔上,把人抵在门板,他摸到冷冰冰的双颊,低头含住同样毫无温度的唇瓣,他火热的舌尖在他唇腔攻陷,仿佛要融化一座长年的冰山。
半晌,云肴终于有了反应,抬起的拳头抵在靳泽的胸膛,他在他怀里颤抖,在他的热吻里哭泣,他有几分窒息,低下头还未多喘一口气,就被抬起脸,裹住湿热的唇瓣。
“哭什么?”靳泽在他耳边低语,他的双手护着云肴的脸颊和后脑,一遍遍,好像要把他揉碎得不甘,“这么多年都没哭。”
也许他哭了,但是他看到的,只有这一次,这么多年了,他不记得云肴的眼泪,他不记得他掉眼泪的模样,分手那一回他都没哭,一度让靳泽误以为,他是铁石心肠。
云肴在他怀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神智,热泪划过面庞,他不断重复,一句句颤声掉进靳泽的耳朵里:“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
他怕什么?好多好多的事啊,他怕报复,怕靳辰回来,怕靳辰要杀了他,怕今天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怕天一亮,他仍在靳辰的气息里醒来,怕下周一的订婚会如约而至,怕去现场,也怕不能去现场……
靳泽将人扣进怀里,他吻云肴颤抖的身体和耳垂,吻他湿热的泪,吻他紧握的拳头,吻他失神的脸,“你什么也不用怕,舆论与恶意,都不会穿过我,再抵达你的面前。”
“云肴,”靳泽压着他的发顶,失而复得也好,如获至宝也罢,他的感受无限放大,让他也恐惧这一切只是幻想,靳泽收紧双臂,似要将这切实的感受刻入骨髓里,“谢谢你抵御住精神的攻击,也请你记住,靳柏川永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爱你。”
第70章 坏种
夜深人静的时候, 靳家的屋子安静了下来。
天气渐渐冷了,佣人也体贴地给每间房换上了保暖的被褥,靳泽提了提被子, 掩在睡着的人身上, 他灭了强光,留下的是不会刺眼的微弱光晕。
靳泽凝神盯着那张苍白的脸,他的手掩在云肴的脖子里,轻轻用指尖触碰他的肌肤, 他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明天他醒来会要逃开他的束缚, 会跟他拉开距离, 会跑去别人的身边。
会用淡漠疏离的目光看着他。
三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这个人, 可是现在,云肴就在他的身边,在他能触碰到的地方,在他的眼下,心里那种慌乱感却莫名的无法消散,它们荡在靳泽的心尖,让靳泽不敢移开目光, 以这种方式来确定这一切是真实的,云肴就在他的面前。
是属于他的。
敲门声不适时地响起,对方也很是明白, 没敢用太大的力道, 声音很轻, 靳泽传了一声微小的“进来。”
万叔走进房间, 朝床上看了一眼, 他在门口听着,没谁比他更清楚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些质问言犹在耳,他心里五味杂陈,对面前的两人,也对那个胡作非为多年的二少。
“家主,”万叔低声道:“二少那边……”
他没顺利说完一句话,便看见靳泽抬起的手,万叔知趣地闭了嘴,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他看见靳泽盯着床上的人几秒钟,才缓缓站起来,迈步走出房间,万叔紧跟着,两个人来到了卧室外面。
“说。”靳泽的眉眼沉了下来,今晚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他的心情高涨不起来,失而复得固然是一种极致的喜悦,但伴随着的还有云肴的不幸与伤害,失而复得可喜,但过程并不可贺。
万叔这才说道:“是二少,他不肯乖乖服软,打伤了几个人,看在他的身份上几个人没敢动手,只是这样也没法子,一直僵持着……”
“他有什么身份?”靳泽丢过去凌厉的眸色,“该进局子的东西,谁不能打他?不肯就范就动手,打到他动不了为止。”
靳泽现在在气头上,事情刚刚发生,他那就是杀了靳辰都没关系的火气万叔自然是不能当真的,不过他也不会挑明白,火上浇油,便说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但是二少说他想见你……”
“不见,”靳泽冷漠地抽出一根烟,他的手有点发麻,分不清是抽靳辰的时候用力过猛,还是被云肴压的,靳泽活动了下五指,低头点烟,“跟他说,服刑期结束了自然能出来。”
服刑期……
那个地方虽然不是监狱,但关进去的人何曾有顺利走出来的?老实说,不如把靳辰送进监狱里,就是留下案底,也比被关进疯人院强,他一个正常人,进去可不就是服刑?还是酷刑,和一群真正的疯子关在一起,衣食无忧的少爷怎么撑得下去?万叔想想就胆寒。
他知道靳泽和靳辰的关系一直都是表面和谐,几年前争位置那事就闹得挺难看,靳辰是个野心颇大的人,迫切地想要得到认可,但继承者在他们出生时就注定好了,凭借今晚他对靳辰透彻的了解,万叔不得不怀疑,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真的是靳辰,他会不会滥用职权,用他的身份地位去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事,他已经在这么干了。
他今天晚上彻底认识了家里这个二少爷,也彻底认识了他们的家主,说得上是真正的凉薄了,对他的亲弟弟,竟然能下得去这样重的手。
靳辰脸上的伤万叔看了都脊背发凉。
就算他为了给云肴做主,为了让他看见他的“爱”能有多深刻,把靳辰关进监狱里,已经是罪有应得的惩罚了,用得着这样狠的做法吗?
疯人院那个地方,靳辰再出来,神智还能清醒正常吗?
凭靳家在京州的地位,就算靳辰真的违法了,靳泽也能保他无恙,万叔并不是支持他滥用私权,支持违法犯罪的行为,他只是觉得……正常人,不对自己的亲弟弟包庇就不错了,送进疯人院,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处置。
万叔真不敢想,云肴在靳泽的心里,到底是怎么一种地位。
命令已经下了出去,各方面都联系好了,万叔不奢望靳泽能手下留情了,心中慨叹,手里也没法子,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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