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怪叫着挤碎了门,游进了走廊,转眼不见。
郑康“嘶”地痛哼,费力从地上爬起,糟了,漫姐让他守着的那两个人!
隔壁。
孔知晚猜到石漫放心不下,会让属下来照看她。
郑康大概觉得反正最后她也会当成一场梦,虽然是美女,但态度甚是敷衍,察觉到蛇向实验楼来后,让她带着余婷婷躲去隔壁。
她嘴上答应,到了隔壁就把累晕过去的学生放在了椅子上。
正是此时,她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戒指发烫,像是一种隐晦的提醒。
她刚拿出沧海戒,窗户和封咒破裂的响声随之震耳欲聋,墨青发黑的蛇头撞开门,巨大的兽瞳盯着她,恐怖的细丝分明可见,直冲她而来。
孔知晚沉眼,刚要有所动作,就见蛇头化虚,又变成似有似无的样子,一溜烟钻进了她手中的戒指。
猛烈的危险戛然而止,满室安静的狼藉。
“唰”地一声,石漫直接跳进房间,孔知晚不动声色将戒指顺进内侧的口袋,肌肤贴着戒指。
她回头,刚要假装惊讶地打招呼,然后凝重地问刚才那些是什么,好自然地加入到调查之中,结果就被石漫撞了一个满怀。
孔知晚满脸精心算计的神情一化,有些手足无措地环住她,低声问她:“怎么了?”
石漫将这具鲜活的身体抱入怀中,脑子正热,她后知后觉地一僵,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冲动了。
但她不能跌面,于是严肃着脸,猛地一抬头,结果撞到了孔知晚的下巴:“我脚滑行不行……诶诶诶,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孔知晚低头捂住下巴,“现在有事了。”
“抱歉抱歉,”石漫不准她躲,强行掰过她的下巴左右观瞧,看见都被她撞红了,一下子心虚起来,她胡乱地给她揉了揉,听到孔知晚“嘶”了一下,又放轻动作,有些干巴巴地说,“还疼吗?”
“我想想。”孔知晚故意说。
石漫瞪她,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这还用想?”
孔知晚忍不住笑了,她憋地咳嗽了一声,看石漫又要炸毛便不逗她了:“不疼了。”
石漫又开始扯她东看西看:“刚才那个……嗯,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些怪异的画?”孔知晚收敛了些笑意,她攥住石漫的手,以免她逃跑,静静地注视她,“还是那头蛇?石漫,我想作为首当其冲的被害人,我应该有资格得到一个解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石漫发现挣脱不开,才知道自己又上套了,但她沉思了一会儿,却没有拒绝,“可以,等会儿和我一起走。”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先把人放在自己身边,剩下再说。
孔知晚一顿,诧异她这么好说话。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石漫还不是特侦大队的一员,也没把未来圈定在长荫道8号,不会去主动接触“非常”,自然也不会透漏给她。
后来出了大事就销声匿迹,重逢也是各种搪塞和语焉不详,石漫的态度一直都是让她远离“非常”的世界。
她其实明白她的想法。
这会儿怎么突然……?
“喂,你们没事吧……”
郑康一瘸一拐地进了撞开的大门,就见石漫和她交代的人靠在一起,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双眼都是对方,两手相握,凑得也近,磁场融在一起,看着莫名有点黏糊,让人融不进去。
郑康眼睛睁大,他敢肯定,以他漫姐的五感,这已经算被侵入的过界距离,怕全是另一个人的呼吸,放在平常,对方已经倒地不起了。
但现在这氛围……
他知道石漫的性取向,她俩不会下一秒就要亲嘴吧?
他不想打扰,但挣扎一番,他们毕竟还在非常的世界,还有一个昏倒的人质,以及一条不知所踪的惊天大长虫。
门被撞得四分五裂,郑康只好举起一个被甩飞的可怜桌板,挡住同样可怜的自己,假装不存在,尖着嗓子提醒。
“漫姐,情到浓时可以理解,但工作期间,麻烦你矜持一下。”!
第27章 花海
郑康瘫坐在驾驶座,眼睛微眯了一下。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孔知晚正侧头看着窗外的校园,眼镜玻璃的冷弧模糊了她的眼神,更加剧了她一身别人融不进去的淡漠,好像这车里除了她没有别的活物。
但郑康没当回事,他觉得这位美女比起高冷,更像望妻石。
“不用担心她,她最擅长单打独斗。”郑康懒洋洋地说,“担心了也没用。”
“她不是擅长单打独斗。”孔知晚动都没动一下,“她只是擅长强撑,人越多越是。”
“嚯,她听了这话要炸毛。”郑康笑了一声,却没反驳,他以免野火烧身,把薄外套往脸上一罩,装死。
孔知晚这回看了他一眼,没让他睡成:“我在七中工作了两年,这不是第一次遇到怪事,怪谈已经在这座校园扎根了很久。”
郑康对普通人没那么多解□□,敷衍地“嗯”了一声。
“去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一个学生被锁在图书馆,是我实验组的组员,他和我谈过这件事,私下里。”孔知晚适时地停顿了一下。
“他忘记了?”
“没有,他记得这件事情,并且还为麻烦了我而道歉。”
孔知晚说:“但后来主任找我聊了聊,校长也抽空‘慰问’了我的工作,之后我从原定的小a班班主任,被换到了最难教的‘垫底班’,第二次申请的化学竞赛组也被驳回了,说实话,有点伤心,因为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至少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郑康睁开锐利的眼睛,扒下外套:“这算职场霸凌吗?”
“起码是潜规则。不过入职不久就被各领导关心,也算一种‘看重’?”孔知晚不那么在意,“也好,很清闲。”
“你们领导真闲,天下领导都一样?”郑康指尖利落打字,让兔子精查查七中的高层,“我以为你是那种凡事要争第一的女强人。”
孔知晚淡淡:“你看人的眼光不太准。”
郑康挑眉:“漫姐和我说的。”
孔知晚这下笑了:“她不会这么说。”
郑康“哇”地一声,心思百转千回了一下,最后却没深究,只是也笑:“那麻烦孔小姐千万别告我的状,我可不想蹲在饮水机旁边写千字检讨。”
石漫走出校园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校服的裤腿挽到膝盖,小腿蹭了一些斑驳的灰,脚腕还有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外套随意地披在肩头,拨了拨散开的黑发,像刚走出一场激烈的□□,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硝烟。
她触及到孔知晚的目光,硝烟散了,轻佻地笑了一下,这回不像从□□里来,像从花楼酒吧里来,她趴在车窗:“没睡一觉?”
孔知晚刚要回答,郑康先自作多情:“睡了,我还能等你?”
“没问你,不要脸。”石漫嫌弃地打开后座的车门,“下车,带车钥匙了吧?”
孔知晚没问为什么,顺从地下了车,车钥匙在她指尖晃了晃,在石漫伸手拿的时候又一下转回手中:“我开车。”
石漫皱眉打量她:“虚成这样你是想马路谋杀……”
“我觉得让一个没驾照的‘未成年’开车更会被交警盯上,”孔知晚回以一个一模一样的打量,“还是一个刚挖完煤结果山炸了逃出来的未成年,虽然是个假的。”
“谁说我没驾照!”石漫愤愤地收手,“我只不过是没钱买车罢了!”
郑康不得不打断两人的自说自话,他完全没懂她俩的脑电波怎么对上的:“你上哪去?还等你回去报告呢。”
“你带余婷婷回队除咒,我晚点回去。”石漫顿了一下,“我去静姨那一趟。”
郑康立刻点头,也不纠结了,生怕石漫后悔,带着后座还睡着的余婷婷扬长而去。
孔知晚为石漫打开后座的门:“地址给我。”
衣着一丝不苟的禁欲美人站在白色宝马旁边,微垂着眼,侧身为她打开车门,养眼又妥帖,好像盛装打扮来接心上人去约会,平时对世界吝啬的关心都集中到她一人身上,凌厉的气场都像为了衬托对她独一无二的耐心。
这他妈谁不心动。
石漫心里默念金刚经,努力把高挑美人当成一颗杵在那的胡萝卜。
再睁眼她又是无欲无求的石副队——一个不敢看胡萝卜的石副队,她没进后座,又确定了孔知晚真的没问题,勉强妥协地把人推进驾驶座,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全程微眯着眼睛,生怕被某位胡萝卜小姐无处安放的魅力迷了眼。
她随手系了安全带,报了地址:“不着急,你慢慢开就行。”
孔知晚叹气,在石漫莫名其妙看过来时,她俯身过来,将石漫瞎系的安全带解开,又重新系了一遍,拉着带子轻轻一弹,弹到石漫的腰:“好了。”
石漫都快窜到车窗外了,等孔知晚若无其事地回去,她才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好像麻了的腰,心里直犯嘀咕,孔知晚恐怕是麻醉剂成精,怎么一靠近她就要瘫痪一样?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小孩。”
“承认了,石漫同学?”孔知晚平淡地说,“那就自己系好,当然,如果你其实下次还想我帮忙也可以,为你服务。”
“去去,你也自作多情,”石漫绝望,“我身边就没一个自我认知清醒的人吗?”
“或者你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孔知晚放了点音乐,很符合她上流贵气的交响乐,听得石漫直犯困,她吐槽了一下孔知晚女士万年不变的高雅审美,十分接地气地睡着了。
等她睡着,孔知晚调低了点空调,但想起她怕热,又回调了两度。
一首首无词的钢琴曲和小提琴曲奏完,孔知晚也有点困了,直到格格不入的《花海》前奏响起,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下意识看向石漫。
睡梦中的人不自觉皱着眉,她好像总是睡得不太安稳,一入梦就是噩梦,前面全世界的音乐大师也只能催催眠,帮不了她糟糕的睡眠质量太多。
但这首相比纯音乐更“吵闹”的歌一响,却奇异地抚平了她的眉头。
孔知晚只听无词的纯音乐,像和各种流行音乐都没有缘分的老古董,但歌单里唯独这首是例外。
这是某人毕业的那天,捧着一束五彩斑斓的花,在心形蜡烛里弹吉他表白时唱的歌。
歌不错,但人唱得不太好听,虽然孔知晚没听过,但她确定石漫肯定有几句跑调了。
但也就是因为她唱了,她才会听。
只是歌词的意境,如今对调了一下。
石漫眉是不皱了,整个人猫猫虫一样在座位上蛄蛹了两下,嘴里嘀咕得念念有词,孔知晚稍微靠近了一些去听,就听某人很不乐意地控诉一下:“这不比红玫瑰好看……没眼光。”
孔知晚一愣,她们的不谋而合令她的心跳高昂了一下,不由失笑。
哪怕知道石漫睡着了听不见,她还是低哄了一句:“好看。”
等到了地方,石漫也没醒,石副队长就连回长荫道8号都时刻保持的警戒,掉在花堆里出不来了。
孔知晚倾身看她,很有私心地不想叫醒她,但她知道石漫口中的“静姨”是谁,后半夜石副队也必须回队处理后续,她压下心里那点不高兴,捏了捏石漫的手心,轻轻叫她。
“到了。”
石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有点像是撒娇:“走吧,上楼。”
她说完拉着孔知晚就走,生怕孔知晚跑掉一样,孔知晚看着石漫主动牵起她的手,
石漫今晚好说话得令她提防,但她又没办法不沦陷。
她对她总是没办法,孔学神至今没找到解题答案。
方静开门时,就见随时要就地睡着的石漫拉着一个漂亮女人不松手,女人怕她摔倒,另一只手还虚虚地环在石漫身后,表情有点无奈,随时等着美救英雄。
方静挑了挑眉,侧身让她们进来。
她五十多岁了,眼角已经爬上岁月的细痕,青春与美貌一并被带走了,但唯独她的温柔从没变过,反倒让她青春永驻了一般。
她的目光随着阅历慢慢沉淀下来,铺成了一层坚实的路,她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人如其名的气质,令人静心。
方静熟稔地给石漫兑了一杯蜂蜜水,温柔地问孔知晚:“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麻烦您了。”孔知晚规矩道。
石漫不客气地一口干,她砸么了一下嘴唇,本想追去厨房,但怕孔知晚一个人不自在,又瘫回沙发,等方静端着一盘水果回来,她侧了侧头:“静姨,麻烦你给她看看。”
拿果盘和起身接果盘的两人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她们都以为石漫找过来,是要自己过来看病。
“一条大长虫而已,我能有什么问题。”石漫嗤笑,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无辜被牵连的普通人,比我还倒霉,当头撞上那鬼东西,巫医这方面您是专家,我就不用朱砂血班门弄斧了。”
她一脸你们两个看着办的敷衍,然后倒在沙发就睡,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徒留方静和孔知晚面面相觑。
方静是道上有名的巫医,当年石咏志和陈朗一起上门请人家去特侦大队当队医,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愣是没同意。
她见过神鬼之道世家的腌臜和勾心斗角,无意掺和,好脾气地婉拒。
石咏志不是强求的人,两次不成也就放弃了,毕竟特侦大队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要不是倒霉承了哪处因果,被迫入门讨生,谁愿意天天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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