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你告白的那个姑娘说的,她想来找我,结果半路昏倒,被运输物资的军队捡走了,说来也是巧,正好路过了我那里。”
“她还好吗?”谢岫白问,“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医生已经看过了。”林涧打趣,“挺关心人家的嘛。”
“没这回事,只是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谢岫白说。
林涧倒是十分理解。
alpha都是强势的性格,要是欠着别人的东西,还怎么强势得起来,不就成软饭硬吃了吗?
“你说你看到那落迦杀人?”林涧问。
谢岫白:“不算是亲眼看到,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杀了不少,后来我就跟她打起来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林涧沉思片刻,“我去找你的时候,那片区域除你以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谢岫白有些惊讶。
他运气这么好?那落迦杀了一片的人,居然最后才杀到他?
不对,最后还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是零日。”林涧反应过来。
“零日?他也在?”
“嗯。”林涧说,“应该是你和那落迦打架的时候,他在下面杀人。”
谢岫白无端打了个寒战。
在他和那落迦打的你死我活,房子一栋一栋地倒塌的时候,站场里还有第三个人,幽灵一样游走在废墟里,悄无声息收割掉每一条人命。
如果不是林涧……
那他大概直接就死在那落迦或者零日手里了。
林涧也沉默了。
他望着滚滚黄沙,目之所及除了岩石没有任何事物。
然而,就在黄沙尽头,有一处人类的居住地被一伙星盗残忍地屠杀殆尽了。
无数条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如果不是莉娜出来传信,如果不是谢岫白自己实力足够强,硬抗着那落迦,坚持到他赶到,那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变成这黄沙下的一具枯骨。
“怎么不跟那落迦走?”林涧问。
谢岫白沉默了下,“如果我为了活命跟她走了,那你还要我吗?”
“我不会在一个人生存没有保障的时候用道德审判他。”林涧说。
……就像我们初遇时候一样吗?
林涧看着远方,眼睫浓密纤长,眸子里倒映着无边无际一成不变的荒漠。
“但我也不会对我的敌人手下留情。”
“我不会跟她走的。”谢岫白低低开口。
林涧转头看他。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谢岫白呼出口气,抬起头,目光专注柔和地看着他。
“是吗?”林涧微微扬眉,啼笑皆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林涧瞧着他,沉吟片刻,坦诚道:
“如果我知道你遇到危险,那我确实会来,但如果我不知道,很可能要等到我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处理好才会想到你,等到那时候,你骨灰都被那落迦扬了十遍八遍了。”
谢岫白振振有词:“要是你千辛万苦地来救我,结果发现我跟那落迦走了,你不也得把我骨灰扬个十遍八遍吗?”
林涧沉吟:“说的也是。”
“……我开玩笑的,你真扬啊?”谢岫白不可置信。
“嗯啊。”林涧轻笑,低头理了理袖子,“让人出来传递求救信息,害我白跑一趟,结果自己跟人家跑去吃香喝辣,这能忍?必须扬了。”
“你好狠心!”谢岫白指责。
“胡说八道,我们alpha哪有心?”林涧面不改色,“全员渣男,你以为是说着玩的?”
谢岫白寸寸石化,整个人如同三观受到莫大冲击,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
林涧噗嗤笑出来。
谢岫白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见林涧笑得欢,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呜。”
“别撒娇。”
“呜呜。”
“你是狗吗?你呜呜什么?”
林涧好不容易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抵着他的头把他隔绝在一臂之外,嫌弃地翻身到另一边。
“别过来,要是滚一身臭汗,我把你丢沙漠里暴晒消毒。”
谢岫白消停下来,蹲在他旁边,跟个眼巴巴的小狗一样看着他。
要是眼神能化作实体,林涧这会儿已经被他舔了一头一脸的口水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谢岫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集中注意力在正事上面,抓了把沙子,慢吞吞从指缝里漏着玩,“杀出去和军队会合吗?”
林涧:“嗯,我之前看过了,那些星盗的封锁线很散,要是确定零日和那落迦在哪边,其实很容易突破,之前带着你不好强闯,现在你醒了,我们可以随便找个方向伺机突破,然后去找军队会和。”
谢岫白想起什么,“对了哥哥,你父亲会不会派人来找你,那样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先想办法和他们会和,有交通工具的话……”
“不会。”
谢岫白一怔。
“‘DUSK’手里肯定也有生命探测仪,我用精神力屏蔽了我们的生命波动,他们不能通过生命检测仪器找到我们,相应的,军队那边也是同样,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片区域里已经没有星盗以外的活人了。”
谢岫白楞楞地说:“就算找不到……”
那是林涧父亲啊。
就因为生命探测仪检测不到生命迹象,就放弃寻找了?
“突破星盗的封锁,在茫茫大漠里寻找一个连生命迹象都检测不到的人,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作为统帅,为了任性跑到战区的儿子,强迫士兵进入一个情况不明的地区,也是对士兵生命的不负责任。”
谢岫白喉结滚了滚:“可是……”
“如果我活着,我自己可以回去,如果我死了,那也是我任性的结果。”林涧转头看着他,笑了下,“人要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让别人为我的错误买单。”
谢岫白脱口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如果他死了,不也是为自己“不识好歹”,拒绝那落迦招安的行为负责?
林涧正色起来,“因为本人立志成为一名合格的联邦军人,所以,在明知有无辜公民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绝不会袖手旁观。”
谢岫白:“你的意思是,如果被困的是别人,你也会来吗?”
林涧:“当然。”
谢岫白失落地低下头,用地上枯萎的植物茎干一下一下戳着沙子,“我还以为我是特殊的,结果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其他人的话,”林涧弯起眼睛,“我大概不会跟我的队长抬杠,跟个中二病一样,拍一封遗书给他,然后任性地一个人跑这么远吧。”
“军人还是要服从命令,虽然那个命令下的狗屁不通,放着我这么强的强者不用,派一个中年大叔来救人,看不起谁呢。”
谢岫白心说遗书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还随时随地掏出来拍给别人?
你压根就是个中二病吧?!
但林涧的话还是极大地安抚到了他不安的情绪,至少让他知道,他对林涧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得意忘形下,他开始追问:“那要是别人一定不让你来救我呢?”
林涧眼睫颤了下,翡翠色的眸子里升起一些谢岫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联邦是不会放弃他的公民的,在任何情况下,就算他们不让我来,也一定会派遣其他的部队前来营救你——不是为了抓捕那落迦,只是为了营救你。”
谢岫白高涨的情绪忽然跌落下去。
他从林涧的话里品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不会来救我的。
——联邦不会放弃他的公民,所以,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救你。
斩钉截铁两句话,说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结果。
只是因为林涧出现在这里,是他“任性”的结果吗?
还是因为……
他是联邦军部在白沙星最高指挥官的儿子。
所以必须要公正不阿。
谢岫白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发散,他们身处险境,林涧父亲一定会救援他,但是不会救援林涧,那如果是他和林涧同时被星盗抓获,而林涧的父亲只能救回一个人呢?
如果在今天之前,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今天之后,谢岫白……不太想去想。
林涧又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又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呢?
谢岫白有点头晕,逃避一般移开了目光,又强迫自己移回来,看着林涧的眼睛,“……怎么可能,我的案底比我身高都高,要是你爹查出我的底细,不派人把我灭了都算好的,怎么可能搭上士兵的性命来救我?”
“这倒是有可能。”林涧设想了一下那场面,发现他爹是真的有可能做的出来。
谢岫白屏住呼吸,轻声问:“那我怎么办呢?”
林涧毫不犹豫,“你自求多福。”
“……”谢岫白深吸口气,大声,“我不!”
“自力更生。”
“不!”
“自信自强。”
“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那你想怎么办嘛?”
“要哥哥来救我。”
“万一哥哥没救到你,自己还没了呢?”
“我俩死一起。”
“……你小子,良心大大的坏啊!”
“alpha全员渣男,这话是你说的,我们哪来的良心。”
林涧无奈了,“好吧好吧,小白眼狼。”
“哇,所以这意思就是答应了吗?”谢岫白眨眨眼。
林涧久久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笑了下,语气坚定:“嗯,我不会放弃你的。”
又来了。
又是那种,明明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的眼神。
谢岫白忍了忍,还是冲动地问出了口:“哥哥,我长得很像谁吗?”
林涧随口:“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谢岫白有些懊悔,但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后悔也没用。
他低下头,故作轻松地说:“我就是想着,我们素不相识,你对我这么好,上次你还说,你做这些,其实不是为了我,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我很像谁,所以你才这样。”
“是,但不是长得像。”
猜测落实,谢岫白心脏抽疼了下,勉强维持着表情,故作好奇地问:“谁啊?男的女的,alpha还是omega,或者beta?”
林涧垂下眼,“男的,alpha。”
“是……你喜欢的人吗?”
谢岫白说完这话,立刻屏息凝神,等待最后的审判。
他不担心林涧说谎或者避而不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林涧也算有点了解。
林涧这人很奇怪,看起来话不多,但你只要问到他头上,能说的,他大多会说,而且还是实话,不能说的话,一般也不会刻意编谎话去敷衍,有种无事不可对人言的坦荡。
但要是……那真是林涧喜欢的人怎么办?
谢岫白有点后悔自己的冒进。
他不该这么急的,他和林涧才认识,在林涧眼里,他只是一个熟悉一点的人,他的性别和年龄放在这,在林涧眼里,说不定都没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作为“爱人”考虑的对象,他这样问,要是林涧察觉了什么……
“不是。”
谢岫白大脑嗡嗡作响,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不是喜欢的人,”林涧说,“我不喜欢他。”
静了静,他又说:“但也不是讨厌。”
“就是……不太想看到和他一样的人,也遇到和他一样的事情。”
谢岫白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听到林涧说不喜欢,小火车悄悄往上爬了一点,林涧说也不是讨厌,他又强行压着往下沉了沉,等到最后一句话一出,瞬间摔落谷底,一颗心拔凉。
完了。
情感复杂成这样,已经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这是爱恨交杂啊!
甚至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不过如此了吧!?
谢岫白绝望地问:“他还活着吗?”
白月光终极buff,爱而不得加爱的最浓烈的时候突然死亡。
爱而不得已成宿命,要是还死了……
“已经不在了。”林涧说,“不在很久了。”
谢岫白整个人成了灰白的颜色,瞳孔不断颤动,隐隐有泪光浮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涧,仿佛怜悯,又仿佛痛恨。
林涧:“????你这是什么表情,等等,你哭什么?”
谢岫白:老婆贴贴~(被同性相斥的A信息素熏晕)(倔强的爬起来)贴贴~(再次被熏晕)(再次爬起来)贴~
林涧:说不出来
第46章
林涧又想起其他事,问道:“对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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