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骋推着购物车跟在他旁边实在觉得好笑,想减轻一下他的心理负担,“我真的不太挑,煮熟了就行。”
最终菜单定了土豆炖鸡和白灼时蔬,再加一个煎蛋,何烯年查了一通,还是决定自己挑几个之前做过还算能吃的菜。
何烯年想到许骋家那个毫无使用痕迹的厨房,本来想再去买点调料或者锅碗瓢盆什么的的,但是许骋说自己之前让孙铭已经买了这些了,于是作罢。
从超市去许骋家的时候,何烯年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许骋早有预谋。
许骋拎着菜,何烯年跟在他身后很难不想起上次来他家发生的事情。
但是许骋跟个没事人似的,放下东西在厨房就让何烯年自由发挥,自己洗澡去了。
这是真没把他当外人了。
何烯年呆在厨房思考了一下之前做土豆炖鸡的步骤,先把土豆削皮,削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得先做饭,又放下削了一半的土豆去做饭。
确认了调料都齐全之后,何烯年开火炒菜。
热锅,下葱姜蒜,放鸡肉块,然后又把土豆和调料一股脑放了下锅,放了一碗水让锅里的东西自己咕嘟。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何烯年掀开锅盖,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汁尝味道。
他咂摸着味道,寻思着要不要再加点盐的时候,许骋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好香。”
何烯年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和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许骋时又被他的穿着惊到了。
许骋只穿着一件浴袍,腰间松松垮垮系着腰带,一手撑着流理台,胸口处交叠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被撑开了一道口子,何烯年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他若隐若现的胸肌。
身材还挺好。
何烯年迅速撇开视线,说:“擦擦头发吧,等下着凉了。”
许骋动作依旧没变,只是视线从锅里落到了何烯年身上,“没事儿,不冷,你看着倒是挺热的,都出汗了。”
何烯年欲盖弥彰地拎着自己卫衣的领子晃了晃,“你们家地暖太猛了。”
“所以不会着凉。”许骋带着点笑意说。
何烯年没有答话,也不想再看他,转身翻炒锅里的土豆,过了一会儿才含糊着说:“你还是穿件衣服吧。”
他话音刚落许骋就低声笑出来了,扔下一句等会来帮忙就离开了厨房,留下何烯年一个人对着土豆思考人生。
许骋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何烯年姿势没变,面前是蒸腾着白烟的土豆炖鸡。
他走过去看锅里的东西,看卖相和闻味道应该是能吃的。
“熟了吗?”
何烯年转头有点严肃地看着他,“我觉得熟了,但我拿不太准。”
许骋也拿不准,商量道,“那要不再煮一会儿?先保证我们不会食物中毒。”
最后出锅的成块土豆屈指可数,土豆都化进了汤汁里面,许骋安慰他:“没关系,至少闻起来不错,这个可以用来盖饭。”
也只能这样了。
白灼青菜没什么技术难度,托孙铭买的高质量平底锅的福,煎鸡蛋看起来卖相也很好。
三个菜端上桌,何烯年捏着筷子坐在许骋对面,有点忐忑地说:“你尝尝,应该能吃。”
许骋夹了块鸡肉,咬了一口,发表感言,“好吃,你尝尝。”
看他表情不像作假,何烯年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尝了一下,其实算不上好吃,有点咸了,但也过得去吧,何烯年觉得自己下次能做得更好。
“下次你看看我做饭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我觉得我的做法和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何烯年的脸色有点微妙,“你有看清楚自己放的什么调味料吗?”
许骋想了想,“都放一点?”
何烯年不知道说什么好,吃了口煎蛋压压惊。
许骋很给面子地吃了两碗饭,两个人把饭菜都吃光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许骋不让何烯年动手,自己把碗筷收了到洗碗机。
等许骋处理好走出客厅的时候,何烯年把自己构思的套路和请德胜狮馆帮忙的想法都跟他说了。
许骋思考了一下,“三场表演有一个共同主题,成长,如果想让这三场表演串联起来,前面两场的结束铺垫要表达好,留下足够的悬念。”
“这是你们要做的,画廊要做的是宣传造势,营造悬念。我希望可以达到的效果是,后期我把三场表演的录像剪接在一起,大家都能看得懂你表达的意思。”
“这个得花点心思,后面整体动作出来了,我们给你看看有什么能改进的。”
“另外,德胜狮馆说想做这次展览的文创周边,骋哥你们有意向供应商了吗,还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们。”
许骋笑了,变成了生意场上精明计较的许总,“谈生意可以,但他们得带上诚意自己过来谈。”
何烯年并不意外许骋的回答,毕竟当时丰年狮馆也算是用一场表演说服了许骋,现在想想,这里面多少也有些许骋的个人情感左右着。
饭吃完,正事也说完,何烯年也没有什么理由留着了,于是他跟许骋道了别就离开了。
这天以后,何烯年就彻底忙了起来了。
每天大部分时间和李瑜上桩练习,休息的时候就给旁边练锣的陈昊朗纠正姿势和节奏,他想这次表演也带上陈昊朗。
小孩求了他一段时间,何烯年实在经不住他的央求。
上桩是不可能的,何烯年退一步,把敲锣的任务交了给他,冯子文负责击鼓,小朱则是打镲。
接近农历新年,气温越来越低,但丰年狮馆内每天都称得上是热火朝天。
四五度的气温,何烯年和李瑜穿着件单薄的练功服还满头是汗。
许骋去探了几次班,每次去到何烯年他们都在高桩上跳来跳去。
第一次许骋过去的时候,何烯年站在两米多高的高桩上朝他打招呼,许骋仰头微微笑着看他,何烯年远远看到许骋,当时不知道想什么,鬼使神差就从高桩上蹦了下来。
这无论是对于何烯年还是李瑜,或是关笙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反正下面有软垫缓冲,他们也早就跳出了经验,只要不是踩空不慎掉落,他们都能完美落地不受伤。
但是这对于许骋来说还是刺激了一点。
这毕竟也是从两米多高跳下来,普通人能摔出个好歹。
许骋看他离开桩台那一刻,冷汗都出来了,电光火石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他两步跑到软垫边上的时候,何烯年刚好落到了软垫上,因为惯性还往前冲了一步,这么一冲刚好就撞进了许骋的怀里。
许骋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惊魂未定的时候怀里就被还冒着热气儿的何烯年填满了,他的手虚虚地环了在何烯年身后,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他们就在咫尺的距离之间大眼瞪小眼。
蹲在高桩上的李瑜,旁边敲锣的陈昊朗,后面唠嗑着的关笙和江南洲还有冯子文全部停下了动作,现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俩身上。
而视线中心的何烯年和许骋不知道是撞蒙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愣愣地贴着。
过了一会儿,关笙最先反应过来,吹了个婉转的口哨,终于把所有人都叫醒了。
何烯年和许骋同时往身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谁也不看谁。
关笙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辗转,似笑非笑着打了个圆场,“许总,我们上蹿下跳跟家常便饭似的,不用这么紧张哦。”
何烯年没说话,走过去关笙那边倒水喝,喝完低声对他说:“少说两句吧你。”
关笙贱兮兮继续问:“你对象?”
何烯年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对江南洲说:“江哥,管管你对象吧。”
江南洲说了声好,却只是抬手揉了揉关笙的后脑勺,问他晚上吃什么。
那天许骋没呆多久就走了,再后来许骋过来,何烯年就不敢这么下桩了,跟刚上桩的小朋友一样,屁股坐了在桩台上,双腿垂下,然后滑下去。
李瑜十多年没看过他这么下桩了,眼神都直了,关笙则看着他的动作不断嗤笑,一个人笑还不够,还要拉上江南洲一起笑。
何烯年知道他们在笑自己,每次许骋过来都心情不错,也没跟他们一般见识,只是笑眯眯地跟许骋聊天。
第33章 排练
离农历新年越来越近,山涧画廊展厅三的搭建项目正式交付了,交付的第二天,何烯年他们几个人就去了画廊彩排。
他们从画廊正门进去,首先是经过一展厅,展柜和墙上的作品已经放置妥当。
展品主要是一些许骋从各处收集回来的和南狮相关的陈旧物件,墙上的画的画家何烯年略有耳闻,是一位颇负盛名的民俗画家。
他不仅话画南狮,也有一些年画还有其他一些颇具民族风格的画作。
许骋之前跟他说过,他去北京一部分请的就是这位画家。
他们看过每一个展品,那些狮头和狮被,还有锣鼓,都被时光打磨得陈旧,却能让他们回忆起很多往事。
二展厅则比较简单,因为本来就是打算做一个VR空间,所以展厅内很空旷,以免客人带着VR体验的时候会磕碰到。
最后的三展厅面积其实不大,布置也很简单,只有展厅正中间的高桩,桩阵延伸到了室外的园林。
桩阵室内室外各一半。
室外的桩阵大部分是立在人造水池上的,里面还有几条锦鲤在游动。
这个池子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估计是为了这个展览新挖的。
何烯年几个人各就位,放鼓的,做热身的,一切有条不紊,许骋则站在一边看着,视线始终跟着何烯年游移。
他的上半身衣服是黑色短袖,显得人很瘦削,但是用力的时候又能看到拉伸的肌肉,力量感隐藏在衣服下,引得许骋想把他的衣服剥下来,仔细观赏。
许骋扭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把自己脑子里的绮念头压下去。
何烯年和李瑜披上狮头和狮被,跪伏在地面等待鼓乐响起,正式表演的时候这个时间会用来点睛。
他们现在表演的是第一场,也就是开幕这个月的第一场表演。
清脆的鼓声响起,随后是锣镲声,趴在地上的小狮子耳朵立了起来,眼皮颤动,小狮子慢慢睁开了双眼。
狮子站了起来,左右观探头观望着,双眼时不时眨一下,眼皮上缀着的毛让它的动作更为灵动,看起来仿佛活过来一样。
鼓点变得密集了一些,小狮子后脚抬起,头歪到一边,挠了挠头,又伸到嘴里挠了挠“牙齿“,最后狮头转向尾巴,清理了一下狮尾才原地转圈跳步,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前脚试探一下,又缩了回去,来回了几次才迈出了步子。
小狮子抬起了狮头,往前走了三步,最后一步的时候狮头垂了下来,眼睛“看向”地面,鞠了个躬,然后后退。
如此往复了两次之后小狮子在旁边空地走了一圈,这里闻一闻,那里看一看,对周边一切充满了好奇。
它终于走到了高桩旁边,小狮子上上下下看了眼前如同高山一般的梅花桩,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好奇。
它绕着高桩走了一圈,回到最开始的起点,原地腾扑了一下,然后双脚一翻,原地翻滚了一圈,最后又踱步到最低的一根高桩旁,单脚试探着踏上了桩台,还没有踩实又缩了回去退了一步。
试探一番之后,小狮子终于确认了安全,灵活一跃跳上了高桩。
一跃上去之后,小狮子就又往前跳了一步后脚也上了高桩。
鼓点密集而轻快,它左右前后张望着,原地跳跃了几步。
鼓乐愈发轻快,小狮子从原来的试探变得活跃,不断在不同高度的高桩上跳跃和转向,甚至前脚站在桩台上,后脚悬空,然后前脚原地转了三圈,后脚就随着动作在半空中也转了三圈,最后它站定后脚一晃,又稳稳站在桩上。
一阵玩闹后,它好像累了,居然就在一根高桩上“坐”了下来,前脚和一切猫科动物一般规规矩矩立在桩台上,后脚在把半空中晃了几下,然后又抬起来挠了一下脑袋,挠完之后还晃了晃脑袋。
小狮子终于休息够了站了起来,它看着眼前的鸿沟,若有所思,原地小幅度踱步。
鼓点沉重起来了,它后退了几步,似乎在做最后的冲刺。
随着鼓乐声瞬间的激昂,小狮子跃过了那条鸿沟,稳稳落在了水面的高桩上。
它弯腰查看自己水中的倒影,又单脚垂下试图撩水。
等玩够了又开始在高桩间来回跳跃,最后来到了绑着采青机关的两条高桩上。机关和跷跷板差不多,在一头施力另一头就会翘起来,顶端系着的青也随之立起。
它歪头疑惑地看着放在高桩间的竹竿,长长的竹竿尽头绑着青。
小狮子摇头晃脑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怎么采青,它后退一步,然后纵身一跃,前脚分立在两根高桩上,后腿却直接落在了桩柱上,在半空中晃荡了一下后精准地踩上竹竿一头!
另一头的青随着动作翘了起来,狮头同时敏锐地一歪,精准地叼住了那颗青!
鼓乐再次激昂了起来,小狮子后腿同时灵活爬上桩台。
青被他吐出来,散落一地,寓意遍地生财。
小狮子一鼓作气冲上了最高的高桩,昂首挺胸、睥睨众生,然后一个后空翻落了地。
它走到了许骋面前,从口中“吐出”了一副对联,许骋抬手接着,没有打开。
这个环节之后会安排易总和画家一起打开对联。
许骋再次透过狮子嘴看到了在狮头下的何烯年。
一如初见那般,何烯年朝他笑了,而这次,许骋没有被惊得呆住,他抬手摸了摸小狮子的侧脸,也笑了。
小狮子退后再行三拜礼,第一个套路至此结束,何烯年和李瑜从狮头狮被下翻身出来。
何烯年从狮头下钻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许骋,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接。
许骋在何烯年的注视下鼓掌,身后的孙铭也突然反应过来,用力地鼓掌,“太厉害了啊啊啊啊,我真的觉得它活过来了。”
许骋没有理会孙铭在后面的吱哇乱叫,只是含着笑走到他身前,然后给他递了包纸巾,温声说:“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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