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只有两个浴室,你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这么多人,排多久才到你。”许骋关上门说。
说是专属休息室,其实也不大,里面有个小小的储物柜用来放衣服,旁边是一张一米宽的单人床,床头旁边是一张床头桌,再往里门关着的估计就是浴室。
突然和许骋在这小小的空间独处,何烯年有些紧张,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布袋。
许骋递给他一瓶水他才反应过来道了谢。
许骋把他的表情和紧张尽收眼底,戏谑道,“很热吗,脸有点红。”
何烯年用手背贴了贴脸颊,小声说:“有点。”
许骋朝他抬抬下巴,“喝口水缓缓,坐一下再去洗澡。”
光坐着不聊天还是有点尴尬,何烯年主动挑起话题问许骋觉得刚刚的表演怎么样。
许骋思索片刻,何烯年看着他,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像是小时候很努力准备一门考试,等待考试结果揭晓的那种心情。
终于许骋说:“很好,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我能看出来你们在表达什么,观赏性也不错,互动感觉还能再强一点,不过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第一次见你们舞狮的那天你们的即兴互动非常棒。”
他转头看着何烯年继续缓缓道:“我都能想象到开幕那天大家见到这场表演现场气氛会有多热烈。”
何烯年听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并且是超出自己期望的正面点评,他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又实在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和激动,终究是忍不住抿嘴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苹果肌显得很饱满,很好捏的样子,许骋抬起手轻轻掐住了他的一边脸颊。
何烯年转头疑惑看着他。
许骋低声说:“好久之前就想捏一下了,果然手感很好啊。”
说完掐着他脸的手指还动了动,揉了一把他的脸。
何烯年噗嗤一声笑出来,“幼稚。”
许骋依依不舍地收回手说:“是有点儿。”
第35章 你看他的眼神就不清白
怕他们等久了,何烯年拿起手边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然后又想到了许骋,他转头看许骋,支支吾吾,“我要去洗澡了,要不你。。。”
何烯年想让他回避一下,但是又想到这是人家的地方,自己鸠占鹊巢怎么还好意思赶人走,于是后半句话半天没说出来。
许骋很体贴地给他补充完了后半句话,“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他就离开了休息室,虽然他也非常想留在现场,但是这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直白了,何烯年说过让他等,那他就再等等,反正以后有大把机会。
何烯年火速洗完澡就回去刚刚的展厅了,许骋也回了办公室,展厅里只有李瑜一个人在发呆,看到何烯年来了火速上前一把捞住他的脖子往角落位置带。
何烯年被他勒得难受,一直拍打他的手臂让他放手,李瑜却不管不顾,低声问,“你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其实李瑜也一头雾水,他只是觉得何烯年对许骋有点奇怪,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但是也有可能是错觉,毕竟如果何烯年真的喜欢男人,那他怎么这么多年不和他说呢?
他急出一脑门汗,何烯年终于从他的铁臂下挣脱,明知故问,“交代什么?”
李瑜想不出该怎么问,心里烦得要死,扔下一句,“你自己清楚。”
。。。
何烯年坐在他身边,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跟他坦白,他确认自己喜欢许骋,他想和许骋拥有一个未来,如果未来某一天他真的和许骋在一起了,他希望能大大方方给所有人介绍,许骋是他男朋友。
他不期望可以得到很多祝福,但是也不想隐瞒身边的人。
他直切正题,也不想再试探了,“李瑜,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你,我是同性恋。”
李瑜刚刚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已经猜测良多,这会儿听何烯年亲自承认,也没有很惊讶,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最后只是说:“走,我们出去抽根烟。”
何烯年没说什么,默默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李瑜从兜里掏了烟盒出来先递了一支给他,何烯年摆摆手拒绝了,李瑜挑眉看他,“戒了?”
何烯年摇头,“还没有,在努力。”
李瑜笑笑,“当时好像还是你带我抽的,所有人都以为我带坏你了,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
何烯年也笑了,“什么我带你抽的,明明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李瑜点了烟,想了想,实在不太记得这么久远之前的事儿,“反正差不多,是你先抽的烟。”
何烯年也没否认,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棵黑松出神。
李瑜继续道:“他们都说你乖,但是我从来不这么觉得,你看,抽烟还是你先带的头,那会我们才多大?初中还是高一来着?我妈知道了差点把我腿打断,说我自己学坏就算了,还带上你一起学坏。”
何烯年补充道:“高一。”
李瑜点点头,又抽了一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候李瑜终于有点师兄的模样,他脸上没有笑意,只是一口一口抽着烟,抽完了还想再来一口却被何烯年制止了,“你也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李瑜点点头,收起了烟,又问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个,额,同性恋的。”
他还是不太习惯这么说何烯年,说到一半就打了个磕绊。
何烯年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是高一那会儿?大概这前前后后吧。”说到这他笑了一下,“就是那年你们疯狂带我看片子的时候发现的。”
李瑜回想了一下,骂了一声,“靠,那会啊。”
感叹完他又沉默了,“所以当时学抽烟也是因为这个?”
何烯年点点头,又说:“原因之一吧,不全是,当时好多事堆在一起了,我爸让我别画画了,我学习又烂,还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烦死了,就去买了包烟。”
李瑜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跟我说?至少多一个人替你分担。”
何烯年笑了,开玩笑道,“你以为什么都能分担?我知道的时候自己都吓个半死,当时被你知道了那还得了?你估计能吓尿了。”
李瑜笑骂一声,“去你的。”不过现在想想,如果真的是当时的自己知道了,肯定不会像何烯年一样能忍这么多年,估计他早就抖露出来了。
只是现在回过头看,何烯年当年也才多大,猛地知道了自己异于常人的取向,是不是也惊惶无助过?那时候他不说,是不是也正经期望过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能察觉到他的彷徨,站在他身后?
一定想过的吧,李瑜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当得真的不太称职。
他有点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你别紧张,也别有压力,我不歧视这个,就是突然知道了有点惊讶。”
他皱着眉看何烯年,轻声抱怨道:“你说你,怎么就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忍了这么多年,好歹也跟我说一下啊,有个聊聊天的人也挺好。”
何烯年其实没敢想过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会作何反应,这十多年来,他也曾幻想过,但是所有的幻想都让他掉入更黑暗的深渊,带来无尽的后怕,此刻李瑜有点心疼的抱怨让他感动到鼻子有点发酸,刚想说点什么李瑜就又说话了。
“当然,我只是听你说说话,不要对我动心,我笔直笔直的。”
何烯年那点感动瞬间转换成脏话,在喉咙里盘旋了好久才勉强咽下了肚子,冷笑道:“你放心,我是喜欢男人,但也不见得什么男人都喜欢。”
说完他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瑜,带着点嫌弃的语气开口,“你这样的,还是算了吧。”
李瑜一听就炸了,抬起无情铁手又箍住了他的脖子。
李瑜的臂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能轻而易举托举起一个何烯年加一个狮头。
李瑜没有因此就心疼他,收起力度,被他这么箍着何烯年气都喘不上来,和以往每一次玩闹一样,何烯年拍着他的手臂示意自己说错话了,李瑜才收回手。
他还有一点疑问需要何烯年解答,李瑜鬼鬼祟祟看了一下周边,确认没有人后才小声问:“你不会是看上了许骋吧。”
何烯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转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李瑜还神神叨叨的,“你别不承认了,我看你看他的眼神就不清白,正常哪会这么看人啊,分明是对人家有意思。”
何烯年本人也没想要否认,只是没想到李瑜这心如碗大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其他人,甚至是许骋本人呢,肯定也能看出来吧。
这事儿闹的。
他刚想大大方方承认,没想到李瑜又展开了他的神发言,“我跟你说啊,你喜欢谁不好,喜欢许骋,人家那许总是我们能高攀上的?虽说你算是有几分姿色,姑且不说人家是不是喜欢男人,但是就算他瞎了眼看上你了,人家男男女女的见那么多,能有几分心思放你身上啊。你没经验,听哥一句劝,算了吧,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瑜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看到何烯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他一把甩开李瑜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没好气地说:“起开,我看上谁关你什么事,少在那儿给我阴阳怪气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瑜在他身后追着说:“你别不听啊,哥说的句句肺腑之言啊。”
何烯年当然知道这是肺腑之言,他自己也想过这些非常现实的问题,但是喜欢就喜欢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现在被情感操控着,不愿意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许骋,也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以后,当下,他无法抑制地被许骋吸引。
何烯年一行人整个下午都在展厅排练,直到黄昏的时候,许骋过来跟他们说去吃饭,于是他们又一起去了吃饭的地方。
许骋定了个包厢,包厢外面是个小型门廊,连着个庭院,庭院种着些四季常青的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陈昊朗跟在何烯年身后小声说话,“年哥,这里我知道,消费水平还挺高呢。”
他不说何烯年也看出来了,何烯年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他们一大帮子人来蹭饭,还被带来了这么高档的地方,这一顿不知道要花许骋多少钱。
何烯年暗自提醒自己等会不要喝太多,要记得先出去买个单。
点完单之后服务生拿了些红酒上来,醒好酒后每人给倒了一杯,除了陈昊朗,陈昊朗面前的是一杯橙汁。
关笙下午从许骋办公室出来就很开心,一直笑嘻嘻的,估计是生意谈拢了,酒一斟好就起身敬了许骋一杯,他很豪迈地干了,让许骋随意。
何烯年以为他只会意思意思,没想到许骋一仰头就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光了。
关笙哈哈大笑,“许总好酒量,我再干一杯。”
边说边伸手给自己倒酒,何烯年眼都直了,连忙朝着江南洲使眼色,让他按住关笙。
开玩笑,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喝,让许骋跟关笙拼酒?关笙能把五个许骋干趴下。
所幸江南洲及时按住了关笙倒酒的手,冷静道:“明天许总还要上班,我们也要上桩,今天就喝一点助助兴,不要喝多了。”
关笙乖巧地笑了笑,脸上酒窝都露出来了,“好吧,听你的。”
何烯年也转头低声劝许骋,“你别和他们拼酒,意思意思就得了,真的拼起来能把你喝到不省人事。”
许骋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觉得有趣,也小声问道:“你也很能喝吗?”
何烯年不明所以,老实说,“还行,把你喝倒应该不成问题。”许骋意味深长笑了笑,拉成声音哦了一声,然后又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转头轻声说:“好傲啊。”
何烯年离得近,几乎能嗅到红酒淡淡的香味,他扭过头清咳一声,没有说话了。
对面的李瑜把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气得牙疼,感情这师弟丝毫没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他郁闷地干了杯子里的酒。
经过江南洲的提醒,桌上的人都规规矩矩的,没有一个人劝酒敬酒,一桌人都正正经经吃饭,自己爱喝的就多喝点。
酒饱饭足后,陈昊朗走到旁边的点歌台点了首歌,鬼哭狼嚎地唱了起来,冯子文和小朱他们也过去点歌了。
何烯年被他们吵得脑壳疼,端着红酒凑到许骋耳边说:“我们出去坐坐吧,他们太闹腾了!”
许骋欣然答应,也端着一杯红酒跟在他身后出了包厢外面的门廊。
第36章 “怀着勇气至爱得永久”
玻璃门一关上,何烯年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何烯年抱歉笑了笑,“对不起啊,他们闹惯了,斯文不了多久,让你见笑了。”
许骋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酒液,不甚在意道:“没关系,热热闹闹挺好的。”
许骋突然说,“我这儿好像有点风,有点冷。”
何烯年没觉得有风但还是说,“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
许骋摇摇头抬手把两人中间的木质小茶几移开,拉着坐垫贴着何烯年坐下,“这里好多了。”
何烯年不知道这风是不是空穴来风,他此时也不想追究,只是笑着喝了口酒。
他们几乎是肩靠着肩席地而坐,何烯年很快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他后仰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眼前许骋的背影。
他看得几乎有点出神的时候,许骋突然转过身来,何烯年痴痴的注视被许骋尽收眼底,许骋摘下了眼镜,何烯年能看到他的眼眸漆黑得深沉。
何烯年被撞破了也不一开视线,依旧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许骋才迎着他的目光问:“看什么。”
喝了酒的何烯年比平时还要乖巧上几分,他笑了笑,承认他是在看许骋,轻声说:“看你啊。”
许骋的目光更加幽深,何烯年清楚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何烯年呼吸都放轻了,喝过酒后的眼睛在夜里尤其亮,他也迎着许骋幽深的目光,软软地看着他。
许骋觉得自己呼吸都变重了,重新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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