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把我爸气到了,我妈估计能下来把我收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坚定地看着许骋,继续说道:
“所以骋哥,今天我先把你介绍给我妈,至于我爸,我们慢慢来,我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你信我。”
许骋长叹一口气,也蹲下了,直视着他泛红的双眼,说:“原来这几天晚上睡觉翻来覆去是因为这个。”
“我让我爸妈见你不是给你压力,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不是逼你,我妈应该也跟你说了,何烯年,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其实不是何烯年死脑筋,只是因为太喜欢了,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骋给了他足够的爱和所有的宽容,何烯年一下子接住了还是有点慌,于是只能笨拙地模仿着他,只是模仿也拙劣得很,因为他面前有一座大山,他翻不过去,也铲不平,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有的、能做的捧给许骋,滚烫的一颗真心剖了出来放在许骋面前,也不管他收不收,只是义无反顾地给了出去。
许骋心疼得不行,他把手里的花小心地放在墓前,然后一把抱住了何烯年,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说:“看来我上次还是说得不够清楚,我说了会陪你面对,那就会等到你愿意面对、有条件面对的那天,我不着急,我们也有很多时间一起等,你别着急也别害怕,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何烯年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退出来,扯了个笑说:“当着我妈的面说这些,你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那阿姨在天有灵监督我。”许骋后半句还没说就被何烯年打断了,“哎哎哎,算了,你可别给我发誓,把我妈吓到了。”
许骋收起了笑,站起身对着墓碑鞠了躬,说:“阿姨,您好,我是许骋,是烯年的男朋友,今天来得仓促,只带了一束花,您见谅,下次我问问年年你喜欢什么我再带过来。”
“刚刚说的话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我喜欢烯年,也是真的把他当做日后的伴侣,我想和他相伴一生。”
说到这里,他握紧了何烯年的手,如同握住了自己的后半生。
“今天我们先来见您,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之后去见伯父的时候顺顺利利。”说要他又鞠了一躬。
扫完墓之后何烯年去了趟狮馆,许骋则去了画廊。
许立和舒梦芝走了之后他们的生活也回归了正轨,一个上班出差,一个出表演,每天都挺忙的,但也踏实。
面前的时候何烯年和何坚去了一场婚宴,是何烯年一个表姐的婚宴,比他还大了几岁。
席间何烯年难以避免又被问到了终身大事,他想了想回答道,“我有对象了。”
桌上的亲戚七嘴八舌问他对象是哪里的,多大了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带过来看看。
何烯年都打了个哈哈过去,等到都不问了,何坚才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了。”
何坚皱着眉头一直不搭话,最后只是说:“过年可以带回来看看。”
“再说吧,他过年也要回家过年。”何坚听了之后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喝了一口茶。
何坚也没有再问了。
年尾狮馆特别忙,何烯年他们甚至赶了几场其他市的表演,去了一场邀请赛,拿了个第三名,邀请赛德胜狮馆也去了,他们是第一,第二是南城另一家狮馆。
跨年那天许骋出完差回到南城,何烯年去接了机,他们一起去买了菜做饭,然后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农历新年前许骋没什么要忙了,他把时间都空了出来陪何烯年,然后过年前再去北京陪父母跨年。
许骋每天就负责接何烯年去狮馆,有时会在那里看一会儿,有时放下人就走了,等到下班了才来接他。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何烯年觉得自己还来得及好好和许骋吃几顿饭他就得去北京了,许骋离开前一天,他们在家一起做了顿饭,中餐还没做明白就挑战煎牛排,
许骋站在灶台前,拿着锅铲,牛排在锅里滋啦作响,不断嘣油星子。
何烯年站在他身边笑着说:“要不放弃吧,我们捞出来切一切炖牛肉得了。”
他话音未落,锅里的牛扒啪一声又爆了油,这次爆得厉害,直接溅到许骋了,许骋倒吸一口凉气,何烯年连忙把火关了,转头看他,一手抬着他的下巴,视线在他脸上流转,一边说:“溅到哪儿了?我看看。”
许骋偏了偏头,把自己左边脖子给他看,“好像溅脖子上了。”
何烯年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他脖子皮肤上有一个红点,看起来烫得不轻,过会儿就该起水泡了。
他用拇指轻轻抹了一下旁边的油星,说:“等着,我给你上药。”说完就出了客厅找医药箱,许骋也跟了出来蹲在他旁边,等他找烫伤膏。
等何烯年找到了,刚想给他上药,许骋却不配合了,懒懒地说:“我不想做饭了。”
“我来做。”何烯年举着沾了药膏的棉签脾气很好地说。
“我也不想上药了。”
何烯年有点无奈地看着他,不说话了。许骋耷拉着脑袋继续说,“我不想去北京。”
何烯年险些被他逗笑,一副苦瓜相,何烯年觉得他像是被抢了糖的小朋友,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丧什么。”
许骋一屁股坐地上,闷闷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踏实,这段时间不是你忙就是我忙,好像都没好好待一起,明天我又走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我把你打包一起带走吧。”
何烯年还是忍不住笑了,抽了张纸包好手里的棉签,也坐在他旁边,说:“打包带走不行。”
说完他转头看着许骋,眼睛弯弯地看着他,说道:“明年好不好,明年我们一起去北京和叔叔阿姨一起过年。”
今天的阳光不错,阳光照进来,金黄铺了半个客厅,空气中微小漂浮的尘埃也能见得一清二楚。
何烯年就刚好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他的身后铺开了一片明媚,人却隐没在了暗色里。
许骋不喜欢这样,所以他猛地往前探身,把何烯年扑倒。
他终于也跌落在了冬日温暖的阳光里,光撒了他一身,给他渡了一层柔和的滤镜,让他眉眼间的笑意更加明朗。
许骋覆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欣赏着身下的爱人,每一眼都用力得像是要把他刻进骨血里。
何烯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许骋,也任由他看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许骋终于说话了,“饿吗?”
何烯年摇摇头,只是抬手搭住他的后颈,借力起身,吻住了许骋。
最后这一顿饭到底没有做成,不过也没有人介意了,牛排半生不熟地躺在锅里,他们不着寸缕地纠缠在被窝里。
开始的时候日头正好,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他们坠着汗的身上,结束的时候月光已经能微微照亮一室黑暗。
许骋完全卸了力,趴在何烯年身上喘气,温热的气流洒在颈侧有点痒痒的。
何烯年反手抱住他,轻声问:“许骋,你是在撒娇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许骋默默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
第54章 爆发
等两人重新洗好澡已经将近十点了,何烯年看到时间吸了口凉气,他们在床上厮混了整整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
他心想,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容易气血两虚,以后还是要好好和许骋说一下,苏医生说的,不能因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他们最后还是把牛排切吧切吧扔高压锅里炖了,因为第二天许骋还要坐飞机,他们简单吃了点就睡了。
第二天把许骋送了去机场之后,何烯年就回了自己家,早些天他就把许骋那套闲置的画具搬回自己家,趁着许骋出差的时候就自己窝在家里画画。
刚开始很生疏,实在是太久没有动笔了,画废了好多张后才慢慢得心应手。
他的房间已经挂着好几张画了,上面画的都是许骋。
初遇那天的许骋,站在人群里默默看着他的许骋,黑夜里踏着车灯走来的许骋,每一幅画的主人公都是他,而何烯年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影,有时候甚至没有他。
许骋什么都不缺,何烯年想要花多点心思,和在北京的那个晚上一样,他想要记录下自己眼里的许骋,每次落笔的时候他都会重新回忆一次那时候的许骋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而说的这些话,他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因为自己。
何烯年爱惨了这种重温美好瞬间的感觉,所以哪怕有时候画到凌晨他依旧很精神也不累,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放松方式。
除了画,他其实还偷偷买了一对对戒。
只是短时间内他没打算送出去,他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郑重地送出去,不就求个婚,他也可以。
这天他又画到了凌晨,完成最后一笔之后他在右下角留下了今天的日期。
除夕那天何烯年一大早给许骋打了个电话,就和往年一样接了何坚去祖屋和亲戚们准备年夜饭,一整天忙碌下来他觉得比比赛还要累。
晚上坐在饭桌旁边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有叔伯敬酒的时候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又满上,时不时就和许骋发信息聊天。
一位叔叔似乎是看到他看着手机笑眯眯的表情,于是问他,“啊年,是不是和女朋友聊天啊,对着手机笑得哟。”
何烯年还是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关键是女朋友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心里又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女朋友,他倒是想许骋给他当女朋友,关键是人家不乐意。
大家看他一脸高深莫测,于是也做实了自己的猜测,纷纷让他记得有空带来吃饭。
另一位婶婶倒是有点可惜地说:“哎还挺可惜,我跳广场舞一个姐妹说他女儿还没有男朋友呢,也是二十来岁,我一想这不和阿年般配吗,还想着介绍给你呢,没想到晚了一步,。”
何烯年笑着说,“谢谢婶,以后也不用想着给我介绍了。”
一晚上很少说话的何坚这时候倒是开口了,“我也没见过他对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阿淑你要是有介绍的话也可以介绍一下。”
阿淑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婶婶,他听到何坚这么说有点讶异,转头看何烯年脸色,不看还好,一看把她给尴尬住了,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说刚刚那话。
何烯年一听何坚这么说,笑容就褪得一干二净,眼神也有点冷,他对着婶婶说话,却也没看她,只是看着手里的杯子,“婶,我确实有对象了,以后也不用给我介绍了,您别听我爸胡说。”
婶婶尴尬笑笑,同桌的其他亲戚也打了个哈哈,把这事翻了篇。
只是何烯年一晚上都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守岁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是看手机。
十二点的时候,何烯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许骋打了个电话,他能听出来许骋喝了酒,听起来还挺开心的。
许骋在电话那头祝他新年快乐,祝他新的一年平安顺遂,说回来给他发红包。
何烯年听着他说话,一晚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觉得窝心。
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挂了电话一会儿,微信就收到了一笔转账,还挺吉利的数字,6666.
许是怕他不收,许骋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大过年的退回来不吉利
何烯年终于露出今天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把钱收了,然后打字:你回来送份新年礼物给你。
虽然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先送一部分出去也不是不行。
正想收回手机的时候,许骋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是一个动画表情,何烯年点开一看,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
许骋发了一个橙子过来。。。
何烯年嘴角抽出,脐橙这个梗到底还能不能过去了!!!
他回了个微笑再见的小黄脸表情,收起了手机往回走,走回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再冷漠,反而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祖屋就在狮馆附近,何烯年和何坚都喝了酒,于是他们就一起走回家。
一路走回去还能听到鞭炮声,让他们之间的沉默也没这么难熬了。
到了狮馆,何烯年打算就在这儿睡一夜,反正第二天还得过来,只是关上门他正打算上楼的时候何坚叫住了他。
“你那个对象什么时候处的?”
何烯年愣了愣,老实说:“去年年初的时候。”
“都一年了,为什么不带回来我见见?”
看着何坚的表情,何烯年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
他想象过很多次被何坚发现的场景,在他的想象里,他总觉得自己会很慌。
但是当此刻即将东窗事发了,他反而不怎么慌张或害怕,甚至有点痛快,就这么暴露了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何烯年的沉默和态度回答了一切,也彻底激怒了何坚,何坚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后吼道:“给我跪下。”
何烯年如释重负,什么也没说就屈膝跪下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只是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他实在没有头绪。
在何坚的震怒之下,何烯年还能保持理智,他跪在冰冷的水泥地面垂着视线,说:“爸,你别生气,小心身体,先吃了药吧。”
“你给我闭嘴!”何坚抖着手指他,何烯年低下头,乖乖闭上嘴了。
其实何坚也是无意之间碰到的,那天他遛弯回来,看见狮馆门口停了一辆车,副驾坐着何烯年,驾驶座上是之前去医院给他探病,也来过狮馆,他见过很多次的许骋。
何坚本来不以为意,只当何烯年真的和他是合作伙伴,更进一步也不只是朋友。
直到那男人抬手摸了摸何烯年的脸,何烯年也回握住他,两个人都笑得挺开心地在说些什么。
何坚这才发觉出不对劲。
自那天以后,何坚总是在留意那辆车,一留意了才发现,这车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狮馆门口,有时候是何烯年开车有时候是许骋开车,他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实在不是普通朋友应该有的。
何坚心里愈发怀疑,却也不敢和儿子摊牌,说他是个变态。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何烯年好端端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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