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安好像认识他,连车都不带检查,看了一眼那低廉的报价,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币,数了数递给他,“少两张算了吧?”
辰年没说什么,转头拉着顾司远就走。
夜晚的风有些萧瑟,辰年身体还处于虚弱的状态,有些顶不住,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顾司远眼疾手快,把他扶住,“辰年,你还好吗?”
辰年摇头,痛苦的神色却不知不觉浮现在脸上。
顾司远把外套脱下,套在他身上,右手搂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车马上就到了,再有一会就好。”
辰年点点头,把头埋在他肩膀上,那一点点的温度,仿佛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身体中冰冷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细密的汗珠一层层开始往外冒,几乎浸湿了衣领。
顾司远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又开始烧了。
Omega果然还是如此脆弱,他紧了紧臂弯,起码在这一刻,他依赖着他,他拥有着他。
“远远……”辰年低低呢喃,顾司远以为他在说胡话,低着头耐心地回应。
“你说,城西的非法制药厂里,会不会已经生产出可以消除永久标记的药物了?”
“什么?”顾司远听不真切。
“如果用药可以消除永久标记,我是不是就能重新选择?”辰年微微仰头,眼睛里闪过希冀,同时也照亮了顾司远的心。
第二天,顾司远把从段医生那拿到的Omega信息素引导剂送到了陆易面前。
“你查到的?”陆易问。
顾司远犹豫地望向站在陆易身后的辰年。
他苍白的面色示意着这个Omega出现在公司完全是在强撑。
辰年轻轻摇头。
顾司远抿了抿唇,长舒一口气,掐头去尾把城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易沉默片刻,竟然相信了,也没追问太多。
“查到的信息不多,完全不清楚里面的底细,要不要派人进去摸查一下具体情况?”顾司远建议。
陆易扬扬眉,摸着下巴“狡兔三窟。现在做得太明显,恐怕要打草惊蛇。”
“辰年,你有什么想法吗?”陆易突然回头,问他。
辰年似乎也没预料到,陆易竟然会问他的意见,他眼睛眨了眨,“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我们有动作,就会惊动他们。既然这样,不如干一票大的。”
第十八章 趋其不意
新年前夕,城西发生了一系列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件。
事情最开始,一个带着口罩的人闯入一个叫“康达”的诊所里,用枪顶在正在输液室里正在打吊针的男人头上,扣动扳机,一声闷响,在地面上炸出一朵红白相间的大丽花,徜徉而去。男人的四肢抽搐,从那张不锈钢椅子上滑落在地,人们才开始惊声尖叫。
城西默认的规矩,医院、学校、政府部门等公益性质的机构属于和平区。
这次在医院里动手属于对城西执法的公然挑衅,同时也引起死者所属组织的震怒。一时间,警察全城戒备搜索,死者同盟悬赏人命。
此时,城西另一股比较大的势力的发言人公然声称死者死有余辜,与此同时,在地方社区网站上有人匿名发帖披露死者所犯下的罪孽,所晒出的受害者无不死状凄惨,照片让人不忍直视,死状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者皮肤白皙,爆料者还晒出死者的搜藏室:一张张人皮被舒展在展示架中,最高的一处花团锦簇,装饰得十分温馨,一条锦带垂下,上面写着“我唯一的Omega“。
这一则八卦帖的的物料充足,时间线清楚,一经传播,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公众震怒,并对城西的办案人员提出相当大的质疑,警察立马成立专案小组对案件进行跟进,城西大半警力都用于重新调查案件。
排查过程中,意外发现,“康达”诊所打着Omega专科诊所的招牌,违法抽取Omega信息素,涉嫌违反联邦《Omega保护条例》,涉嫌存在违法行医、故意伤害等犯罪行为,即日起停业。
原本就紧缺的警力又要分出一部分搜集证据,处理相关涉案人员。
城西警局已向北华洲其他区域请求支援。
就在这个空档期,郊区的林地突然失火,临近林地的一个造纸厂被火光包围,因为离城区较远,消防救援无法及时赶到,造纸厂的易燃物品众多,火势逐渐不可控制,整座工厂陷入火海,庆幸的是,该造纸厂平时经常进行防火演练,自救能力墙,仅有十几人受伤,无人死亡。
没有人注意到,当天“康达”旁边的医疗器械厂,进进出出的大型货车多了起来……
“路辉生物”大厦顶楼。
今年年底的股东例会结束,大家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丁媛的父亲,丁启,也就是陆易的老丈人,临走前拍了拍陆易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还是年轻,多多历练。没关系,有我在呢。”
陆易面上谦虚,直言受教。
他接管公司的这半年里,大破大立。他深揞拿大放小,水清无鱼的原则,公司内部的派系冲突暂且由他发展,外扩的多项风险业务该中止的中止,该削减的削减。虽然给公司节省了很多成本,但是公司整体盈利能力下滑。
陆易明白这是阵痛期,那些账面上的盈利也只是泡沫。但是股东们分红少了,必定不高兴,又碍于辉丰集团没有表态,他们也只能黑着脸没有多说。
丁启与陆易寒暄了几句,不再提及工作上的问题,只是简单问候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近况。
丁启走后,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陆易和顾司远,以及,陆三。
陆二原想等陆三一起,陆三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狐疑地看了陆易一眼,先行离开。
陆易不催,也不走,有说有笑地跟顾司远闲聊休假计划,把人晾一边。
陆三面色阴沉地坐了一会,耐不住,出言提醒,“陆易。”
陆易听到动静抬起头,像是刚看见他,吃惊,“三叔,你还没走吗?是对我还有指教?”
“指教可谈不上,我们叔侄俩好久没聊天了,随便聊聊。”
陆易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陆三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些许破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听说了吗?”
“哦?”他面色严肃,认真聆听。
“城西发生了一些动乱。”
“噢,那件事啊!怎么可能没听说,那是北华头版头条。没想到三叔紧跟时事,处处留意。”
陆三微微眯眼,“我们集团的厂子被烧了,你知道吗?”
“哦?我们有厂子在城西?”陆易扭头问顾司远,“远远,有吗?”
顾司远状若回忆,“不大清楚。不过陆杳陆总都提了,想必曾经肯定有。但不巧,上个月我们停掉了很多亏损的项目,这个厂子现在跟集团有没有关系,还真不好说。”
陆三看着这俩在演双簧,冷笑,“亏损,可能是因为货丢了,货找到,就能盈利。”
“货丢了?报警了吗?”
“陆易,你别在这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陆三压低了声音,逼近陆易。
陆易一动不动,面对他的逼问,无所畏惧。
片刻,他反推椅子后撤了一些,哈哈大笑,“三叔,我是真的有点糊涂。要不然,你跟我说明白一点?”
陆三没什么心思跟他开玩笑,“陆易,你要在公司内部搞搞优化,我没意见,也十分配合你。但你小子翅膀硬了,能耐,闷声不响跑外面玩了一波大的。”
陆易半勾嘴角,没搭话。
“可你到底还是个牛崽子,不知道轻重,不知道什么能碰,什么碰不了。你知不知道,你不仅会把我害死,你也会把你自己害死,把集团害死。”
陆易摊了摊双手,无辜地摇头。
他这副样子彻底把陆三激怒了。
“陆易,你老实跟我说,货呢?人呢?!”
陆易挑了挑眉,“三叔,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问我就一定能找到货?”
“你是我亲侄子,我还能不了解你?我们陆家人,天生的多疑,你都知道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也不能落后呀。”陆三皮笑肉不笑,“陆易,你15岁那年发生的事,都忘了?所有人都可以是把刀,包括你最信任的那小子。”他用力指着顾司远。
顾司远面色铁青,陆易也不遑多让。
“你威胁我?”
“我可不是威胁,我是给你忠告。这件事背后的利益关系,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捋清楚的,如果我是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批现货交出来。剩下的事,叔叔来帮你摆平。”陆杳站起来,把手搭在陆易的肩上,话里话外倒是有了几分恳切。
“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三叔给侄子我捋一捋,我惹了那方神圣?”陆易油盐不进。
陆杳动了动嘴皮子,到底还是没出声。
“三叔不愿意,那侄子班门弄斧,给您分析分析?”
陆易侧过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首先,事故发生之前,工厂与集团没有直接的利益往来,算起来,我还得追究它盗窃公司资产,我们是受害者,你要不要看照片?机器和耗材的批号可都在上面。其次,一个月前,我们已经中止了跟一家信托中介的合作,并开始着手起诉,因为它投资项目造假,顾律师发的邮件你们也应该看得见。集团会有什么问题?嗯?”
“我们再来说说三叔您。如果正如您所说,货和人都关系重大,我请问,追究下来,第一责任人是谁?您口中的那些利益方,他们会找谁要货?总不可能第一个轮到我吧?”
陆杳面色惨白。
“我给三叔指条明路——公了。你把所有的研究资料都给我,我帮你保下二叔和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话都说完了,陆易起身,拍拍褶皱的裤腿,径直走了。
顾司远将一份文件递给陆三,文件清清楚楚记录着他儿子和信托中介的往来资金明细。
这就是陆易一贯的形式风格,审时度势,出手狠辣,一击即毙。
城北发生火灾的那个晚上,有人浑水摸鱼摸进纸浆厂,留存证据;有人准备运输车,替换掉原有车辆,直接开往诊所旁的医疗器械厂。
果然如陆易所料,一旦打草惊蛇,成品药物肯定会从中转仓转移,他们就能正大光明的掌握物证;意外之喜是,两个工厂之间有一条地下隧道,沿着下水道修通,当纸浆厂发生火灾,研究人员和试药的Omega从这条隧道中撤离,也顺利上了他们的车,人证也有了。
陆易天生喜欢挑战,也有着足以应对危机的智慧。
辰年似乎也是,他们在某种方面很相似。
在设定这个计划之初,两人就极有默契。计划实施阶段,陆易负责掌握全局,辰年负责城西的布置,俩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而顾司远自己,总是好像慢了半拍。
“远远,你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哦。那些药剂的功效有检测出来吗?”
陆易看着他,停顿了半秒,“没有。”
“他们从火力抢救出来了一些文件,我今天翻了翻,是早年的SOP(标准作业程序)打印件,没有太多实际价值。”陆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四边都被火燎黑的纸张,递给顾司远,“这里面有一个人的名字,叫顾洽,直接对接人的级别很高。在我母亲生前的同事中,只有你爸爸姓顾,我在想会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小远很聪明,就是顾虑太多。有喜欢小陆的朋友吗?在考虑要不要写他眼中的事态。
第十九章 梦境滚烫
顾司远接过纸条,粗粗看了看,正如陆易所言,没什么价值,他揣回口袋,没有太在意。
“谢谢。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随缘吧。”顾司远有些无奈。
“跟我还说什么谢,过分了。你为了做了这么多,我跟你客气过半句吗?”陆易说话时语气淡淡。
顾司远逃避了陆易递给他的眼神,轻轻应了一句,“嗯。”
“我接下来几天来不了公司,你得帮我盯着陆三。”
“怎么了?”
陆易顿了顿,“辰年热敏期。”
几乎是一瞬间,顾司远的鸡皮疙瘩从胸口开始,快速蔓延全身。
他只能维持浅浅的呼吸,摄入的氧气不够供给,导致大脑无法正常运作,一片空白。
“远远?”
“哦,好。”他麻木地应答,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他回头,陆易站直了身体。
“阿易,辰年身体好像不太好。”顾司远觉得这句话有些突兀,强行加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易垂下眼,只说了一句,“远远,不能失去他。”
那天晚上,顾司远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就站在辰年家中的玄关,远远瞧见,辰年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白色外套半挂在腰间,与那件网状的半透衣衫胡乱堆叠在一起,更显衣衫下光洁莹润的风景。
辰年难耐地扭动,起仰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自己,索性坐起,修长白皙的大腿随意搭在茶几上,眼睛变得更加湿润,面对他,缓慢而有规律地呼吸。
恍惚间,顾司远像是乘坐上了欲望之海的小舟,往日静寂如镜的海洋,如今却在朗日风平时掀起了重重波浪。他站在船梢,被浪送入了云端。快感如风如浪,冲刷着他的皮肤,刺痛他的五感。
可很快,他就被从云端狠狠摔往幽深的大海。
一个Alpha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到辰年面前,霸道而果断地抱起了他。
他们很熟悉,Alpha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耳垂,柔软的唇一下一下触碰他颈部的血管。
顾司远能清晰地听到辰年低低地呻吟,清晰地看见他因为舒服而尽情舒展的关节。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再也无法控制已经被快感麻痹的神志,高亢的声音刺痛了顾司远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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