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的教育条例规定,Omega和Alpha一样享有接受教育的权利。所以他们大多数Omega可能体会不到这项权利的珍贵,这才把Alpha当成比学业更稀缺资源。
学生的那些小手段,在徐青经历过的霸凌行为中,根本排不上号,但是他很在意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自己的学业。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不要和黎长佑有任何瓜葛。
但是黎长佑明显不是这么想,自从上次在音乐厅遇到之后,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跟徐青搭讪。
什么置办班会奖励品,学校的文艺演出,趣味运动会……
徐青每样都不会,统统拒绝。
但是黎长佑的脑子不知道进了什么水,竟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强拉硬拽徐青当他的跟班,大有一副,“这是我的人,由我来罩着”的感觉。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平白无故给徐青招了很多麻烦。
徐青想想都觉得头疼,他可不想跟除了顾司远之外的Alpha有任何瓜葛,幸亏这学期除了公共课,他们的选课没有太多重合。
今天下午没排课,徐青打算去琴舍值半天班,下课铃声刚起,他就透过窗户,看见黎长佑的背着包跟自己挥手。
徐青一个头两个大,用书把自己的脑袋盖上,想通过模仿鸵鸟装死逃过这劫。
可惜,他低估了黎长佑的脸皮。
黎长佑在学校食堂的二楼餐厅点了很多东西,然后才发现自己没带饭卡,徐青咬了咬牙,帮他刷了。
多花了钱的徐青心情很不好,扛着餐盘在黎长佑面前坐下,很认真地跟他商量:“黎班长,这顿饭能不能当我的买书钱。”
黎长佑掐指一算,摇头,“不够。那本书我看完了,觉得不错,这才送你。你不想要的话,权当借我的,看完还我。”
“嗯。”徐青想起那本书,觉得有些奇怪,“你一个Alpha,也喜欢看禾千五的书?”
“哦。我哥是Omega,他很喜欢这个作家。就这本书,他买了好几套,一套看其余的收藏,我给顺出来一套。”
“……你一个Alpha,还用得着顺Omega的东西。”徐青给了他一个白眼。
黎长佑说起这个可就不困了,“Alpha怎么了?Alpha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地位最低的劳工!你知道的,在南淮Alpha分化率应该很低,但我们家,包括我姑姑伯伯的孩子,都是Alpha,只有几个Beta,以及唯一一个Omega——我的亲哥,他在家简直横着走。”
“哈?还有这种事情,”徐青挠挠头,“我第一次听说。”
黎长佑看着徐青毛绒绒的头发心痒痒,也伸手想摸,被徐青熟练地拦下,“你们怎么都喜欢摸我头。”
“你们?”
“对,我的Alpha。”徐青低头扒饭。
“骗人。”黎长佑一脸不相信,“班里Omega的抑制剂补贴都是我帮忙上报,你的都是满额申请,况且,你假期申请了留校,查寝的时候你也都在,哪里来的Alpha?”
谎言被戳穿的徐青一下子涨红了脸,气结,把他面前的几碟肉菜拢到自己面前,“我付的,你别吃。”
黎长佑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啃剩下的的素菜,看得徐青有些不忍,又把肉给他扒了过去。
他这个小动作可让黎长佑高兴坏了,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全都吃光,擦了擦嘴,这才问徐青,“你下午没课吧?有一个新概念的艺术展,是一个新锐Omega行为艺术家办的,要不我们一起去看吧?”
徐青把碟子都收拾好,端起来就往餐盘回收处走,“不去,我还要去兼职。”
黎长佑有些小失望,但瞬间又兴奋起来,“你去哪简直,我开车送你。”
徐青把东西一扔,对他的孜孜不倦颇感无奈,回头叫了他的名字,“黎长佑。”
“嗯嗯?”
“你是在追我吗?”
“对。”黎长佑承认得非常迅速,“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第一,我高攀不起,第二,我有喜欢的人。”徐青一点余地也没留。
“上次和你一起去听琴那个?”黎长佑回忆了一下,“他是Alpha?那他也太糟糕了,自己去追星,把你一个人晾在那里。”
徐青被戳了痛处,气急败坏,“那也比你总会给我带来麻烦强。”
黎长佑拉住快速行走的徐青,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班里的同学恶搞你,是因为我?”
“不然呢?”他重重叹气,满脸认真,“你们富家小姐、公子哥的游戏,我以前见过太多了,现在的我真的没精力陪你们玩。”
黎长佑听他说完这些话,睫毛一耷拉,嘴角紧抿,满脸都是委屈,不多时,他放开徐青,转身就走,“你等着。”
“你去干嘛?”
“找他们说清楚,是我在追你,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引来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徐青急了,追上去扯他,“你停下,别去。”
黎长佑拗劲上来了,脚步不停,以徐青的力气根本拉不住。
“我要迟到了,你快送我去琴舍!”
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徐青找了个借口。
“说好了,不许反悔!”黎长佑立马停了下来,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徐青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气得一巴掌扇在他手臂上。他那点力气,对Alpha来说就像挠痒痒,反倒把他自己的掌心震麻了。
车上,徐青报了地址,眼睛一闭,躺在后座上装死。黎长佑也不在意,哼着小曲充当司机。
黎长佑开车有些莽撞,好几个急刹差点把徐青的头磕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徐青下车就扶着树开始干呕。
“长佑?你怎么到这来。”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居然是顾辰飞。
第九章 云泥之别
这是徐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顾辰飞。
他真的像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身宽松的短袖褂衫遮不住他的挺背宽肩,半长的头发被随意卷了个髻耷拉在脑后,给人的感觉就是清冷高傲、举止优雅、不落凡俗。
黎长佑熟稔地打招呼,“小飞哥,我同学在这兼职,我送他过来。”
顾辰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后看,有点意外,“你同学,兼职?”
徐青还没缓过劲儿,被突然提的这一下弄得更是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拿放。
他慌慌张张的微微弯腰示意,“老板好。”
“哥,这是你开的琴馆呀?怪不的这么有品味。”黎长佑的脑子转的很快,一把就将徐青薅了过来,“那你得多关照关照我同学。徐青,你说巧不巧,你老板正好是我哥哥的朋友。”
徐青赶紧把人扒拉开,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黎长佑可不管,硬是凑了上去。
顾辰飞看破不说破,招呼他,“来都来了,进来喝茶吧。”
黎长佑就这这样堂而皇之地跟在徐青身后进了店。
“班长,那你跟老板聊着,我去忙了。”徐青看准机会,身体已经转向了店长的方向。
顾辰飞看着黎长佑眼睛都快挤出来,才开口,“长佑的小同学,不忙的话,介不介意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手艺。”
店长也是个有眼色的,隔老远就伸着脖子应和,“现在没事,晚些才有客人。”
同事用眼神询问徐青怎么回事,徐青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硬着头皮跟在他们身后上了二楼的包厢。
二楼的隔音很好,通常用来招待对私密性要求强的客人。
包厢有大有小,最里面的那一间,每天都由店长自己打扫,想来是顾辰飞用来招待重要客人。
厢房门打开,徐青伸头扫视了一番,很自觉地退出来,回到楼梯口的储物室把封装好的矿泉水抗下来,用小拖车往外搬。
顾辰飞瞥了瞥无动于衷的黎长佑,“你不去帮忙?”
黎长佑恍然大悟,冲了出去,想接过徐青手里的推车。
这本就是徐青的工作,再加上他不想接受黎长佑的示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么重的水袋,我刚刚都搬下来了,这种轻活儿你倒抢着干。”
把黎长佑堵得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挠头。
顾辰飞从储物柜中拿出茶具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微不可查地冷哼了一声,嘴角扯出些许讥讽。
也就是黎家那种环境,才能养出想法这么纯粹的Alpha。瞧着那小Omega也是个伶俐的,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聪明,有没有自知之明,图财或者图感情都行,如果两个都想要,最后的结局恐怕不会好。
徐青做完准备工作,很顺手地接过顾辰飞手里的活,从低往高依次摆好茶具。
“老板今天要喝什么茶?”他一面烧水一面问。
“长佑?”
“我没那么讲究,徐青,你有喜欢喝什么茶?”
徐青看看桌面上顾辰飞拿出来的紫砂壶,试探地问顾辰飞:“金骏眉怎么样?”
成功猜中老板心中所想。
接下来,他一气呵成地测水温,醒茶,养壶,随后才不紧不慢的泡茶出汤,所有细节都没有遗漏。
“你叫徐青?”顾辰飞这才开始对他感兴趣。
“嗯。”他点点头,示意分茶结束。
顾辰飞平饮了一口,夸赞,“手艺不错,我瞧着你有些习惯比你们店长还讲究。”
徐青摇摇头,“我刚来的时候还比较生疏,都是店长带出来的。”
黎长佑一口干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把茶碗往徐青跟前一放,“我还想喝。”
徐青有些恍惚,在以前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这样喝茶还被笑话过,但是现在,黎长佑用最粗鲁的方式喝茶,却只会让人觉得他真性情。
为什么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身上发生,旁人对其印象截然不同?
徐青摩挲着公道杯,有些茫然。
黎长佑看他在发呆,干脆把茶壶拿过来,自己冲倒了热水,直接倒在茶碗里。
顾辰飞笑骂,“好好一壶茶,都让你给糟践了。”
黎长佑知道这里面有门道,据说每泡茶之间都有不同的滋味和颜色,但他就是不太耐烦,“混到肚子里都一样。”
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突然就勾起了顾辰飞的回忆。
曾经有一个人,也和他并肩品茶,在面对同样的指摘时,说了一样的话。
“行了,你们在这玩吧,我待会还有客人,不陪你们了。”顾辰飞起身,他今天可不是来带小孩的。
徐青是绝不想跟黎长佑单独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立马也跟着他站起来,“老板,你们需要人泡茶吧?我可以。”
顾辰飞朝着黎长佑挑了挑眉,黎长佑很识相,大手一挥说“你们忙”,把壶里的茶都干光之后就走了。
“谢谢老板。”徐青像是长舒一口气。
“Alpha非常没有耐心,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最后小心竹篮打水哦。”
“没事没事。”徐青一副巴不得把瘟神送走的表情把顾辰飞逗笑了。
“你知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吗,确定不会后悔?”
徐青摇头,“不知道。我和黎班长本来就是普通同学关系,而且今天知道老板您跟他认识之后,我更加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顾辰飞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是西凉人,运气好才能到南淮上学。读书之前,觉得Omega依附Alpha天经地义,只要能给我一口吃的,就是我的天,来南淮之后,我才懂,原来Omega也可以保持人格独立。黎班长能跟您有交集,肯定非富即贵,我如果真和他在一起,肯定又得经历一番价值观的重塑,那可太痛苦了。”徐青很是苦恼。
听完他的理由,顾辰飞对这个Omega生出了几分好感,他年纪虽然不大,看得却很通透。
顾辰飞甚至有点羡慕他,能够把持住自己的心,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而他,活得像个傀儡,不论再怎么努力,最后也只能被人当成一把烂牌给打出去。
但是谁又想去做违背自己价值观的事情呢?
顾辰飞眉梢抬了抬,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临了不挣扎一番,还是觉得不甘心。
正当他们说着话,他今天约的人从楼梯转角处走来。
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北华人,即使长得再好看,举止投足也都板板正正,完全没有南淮人的随性。
然而他这样的,居然还是他们顾家人。
顾家可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司远。”顾辰飞主动打招呼。
徐青看见来人,惊在原地,一时间脑袋空白。
自上次看完演唱会,顾司远就没来找过徐青,他每次自己巴巴上门,也总是十扑九空。
仅有的一两次见面,他总是显得很疲惫,开口必然是,“还有钱用吗?”
从他的一刻也不停的电话中,徐青隐约听出,顾司远在想办法扩充路辉在南淮的市场。
既然知道是正事,徐青也很有眼力见地不再去打扰他。
只不过徐青没想到,只不过月余,顾司远居然和顾辰飞相熟起来。
他们什么关系?
难道上次他见到顾辰飞神态和辰年相似,就喜欢上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徐青又委屈又急,还偏偏不能在当下发作,眼睛一下就充血了。
顾司远老远就看到了房间里的徐青。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他当下还觉得徐青有点实力,这么快就得了顾辰飞青眼,就是一时间摸不准,徐青有没有告诉顾辰飞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进包厢时暂且按下不表。
徐青发现顾司远理都不带理自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泡茶的手都开始发抖,心不在焉时,拿茶具和拿热水壶的手不小心交叉,差点把滚烫的开水浇在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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