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室值班的保安看到我，以为我是去找信，打开窗户对我道；“同学，还是没有你的信。”
“知道了，您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我礼貌地说。
“哎好！同学也新年好！”保安乐呵呵地说。
我一点都不好。我在心里说。
校门口东侧是一条小吃街，街上房屋紧密，店面低矮，两边延伸进去的巷道极多，天暗下来时，路灯昏暗、墙面斑驳的巷道显得幽静阴晦，正适合我这种心情极差的人待着。
我走了进去，被墙边的一根电线杆吸引了注意力。
电线杆上密密麻麻地贴满小广告，一张叠着一张，仔细看会发现，除去重金求子、卖精卖卵、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最多的是招工广告，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日薪一百二，年满十八岁即可应聘，学历不限。
然后，“十八岁”三字又被涂上黑色，改成“十六岁”。
我盯着广告看了很久。
如果真的没有机会再上学，只能出去打工，那我宁愿自己去找工作，也不要听从父亲的安排。日薪一百二，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我想了又想，最终转头去巷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最便宜的香烟。劣质烟草燃烧出的呛鼻味道使我不停咳嗽，但也令我生出些决绝的勇气，我蹲在地上，拿手机拨通了广告上的号码。
“我找工作，十七岁，嗯，初中毕业……我要包吃包住的……我能吃苦……”
我一五一十地回答电话那头的问题，两分钟后，对方报上一个地址，让我后天去试工。
“上午九点是吗，好的，我记住了，谢谢……”
我开着免提，在备忘录记下试工的地址，平静地向电话对面的人道谢。
但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被人抽走挂断了，随后，我手上的烟也被夺走，狠狠摔到地上，一只脚踩上去，将烟头碾灭了。
运气真差，连抢劫都让我遇上了，我苦笑一下，捏着拳头，正准备起身反击，一抬眼，脊背僵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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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31调教记录（5） 回忆3/4
第53章 20231231（6）
L直直地站着，眉心蹙着，居高临下地垂眼看我，看着我狼狈地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
我颓然地蹲坐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明白，自己没认错人。
自从爷爷生病后，我的生活就变成学校、医院、家三点一线，给L写信的这一追人计划也暂停了。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了，而是因为往常我在信中只写高兴的事，如今每天尽是伤心事，我实在无话可写。
高三开学那时给L寄出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在信的末尾写：“江楼学长，如果你没那么讨厌我的话，可以给我回一次信吗？”
半年来，我时常跑门卫处询问有没有我的信件，连保安都认识我了，可L的信却迟迟不来。
信都没来，本人怎么会来？
我还没想通，就被L提着领子拎了起来，抵到了墙边。
L左手紧紧揪住我的衣领，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然后他右手抬起来，直接照着我的脸颊扇了下来。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巷子里，我被打得侧过头，耳边嗡嗡地响，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痛。
L眼神冰冷，声音喑哑：“还没成年就学抽烟，还想辍学出去打工？”
他听到我讲电话了啊，我后知后觉。
“回去好好上学，听到没有？”L松开我的衣领，将手机塞回我的口袋。
我头脑晕乎乎的，眼里泛起潮气，呆愣愣地看着L，点了点头。
L是有多讨厌我啊……才会绝不回信，才会毫无预兆地打我。
大概是被我呆呆的样子吓到了，L后退两步，低下头看刚刚打我的右手。
失去将我抵在墙上的力量，我顺着墙面往下滑，又变回蹲坐的姿势，我一直仰着头看L，然后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L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又后退两步，随后转身，离开了巷子。
我一直目送他消失在拐角，随后听到巷口传来对话：
“江楼，你不是去小卖部买东西吗，怎么从巷子里出来，你在里面和谁说话？”
“不认识。”
“那你在那做什么？”
“制止高中生抽烟。”
“哈哈你学生干部做上瘾了吧？多管闲事哦，这是咱高中老师的事。”
“不是闲事，走吧。”
等声音逐渐远去，我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L刚才和同行人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他说什么？不认识。
原来L并不认识我啊。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L从未提过也从未拒绝过我的礼物，不是因为我有希望，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根本不在意那些礼物是谁给的、信是谁寄的，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将我的名字和我的脸对号入座，我在他记忆里一直是“那个球打得还不错的高一学弟”，而现在，L连这个也忘记了。
原来无视是比拒绝更残忍的事。
我倚靠在墙上，额头上浮起虚汗。
眼前浮现出L刚才对我说的话、看着我的眼神，冷漠、厌恶、诧异……我自虐式地笑了起来。
怎么办啊，我好像不太正常。
虽然L是因为讨厌我才动手打我，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被别人打，但是，火辣辣的痛感带给我身体异样的感觉，几乎是被打完的下一秒，我的下身就……硬了。
现在想来，这个耳光是一切的源头，是我的情色启蒙。
此后无数个夜里，我总反反复复梦到这一天巷子里的场景，梦到L冷漠地扇我耳光，使我疼痛。每每从梦中醒来，我下身总是胀得难受，之后，手便不自觉地向下伸去，想着L的时候，高潮总是来得很快。
虽然这个耳光让我确认了L很讨厌我，但也正是这个耳光，逼迫我排除万难，回到正确的道路，继续好好上学，也让我在妄想了那么多年之后，能够再次有机会，站在L的面前。
那日后，趁着还没开学，我找了餐厅后厨、便利店和辅导小学生作业的兼职，没日没夜地干活，总算赚够下一学期的学费和书本费，解决了燃眉之急。开学后，我幸运地得到了一份那年第一次发放的校友奖学金，那笔奖金足以覆盖我在上大学前的所有生活费，让我能顺利读完高中。
高考我发挥得很好，虽然够不上L的学校，但也和他考去同一座城市。只是我再也没给L写过信，也再没联系过他。
L讨厌我，我便从他的世界消失，这很合理。
我消失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今年八月，我见到了L。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思念就如枝桠疯长，再也压制不住，我连目光都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再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成为L的m之后，我对L的耳光依旧没有抵抗力。因为想过太多次，梦过太多次，以至于每一次他扇我耳光，我都像回到了那条巷子里，于是性器总是会立刻硬起来。
不过玩医患play的那天，L发现了我很喜欢耳光，他说：“我扇你耳光是惩罚，原来对你来说，那一直是奖励。”
自那之后，他便不再打我耳光，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L停好了车，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掐头去尾地诚实告知：“在想您。”
大概是太直白了，L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笑，他没有嘲笑我，只是让我跟上他：“票买好了，我们现在排队进游乐园，你有哪些想玩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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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31调教记录（6） 回忆4/4
第54章 20231231（7）
“票买好了，我们现在排队进游乐园，你有哪些想玩的项目?”
我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主人，您是指调教项目吗？”
在游乐园里调教我，还让我自行选择项目，听起来就很刺激很好玩，L对我真好啊！
“这么欲求不满？”L闻言有些惊讶，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
我这时才知道我理解错了，原来L并没有打算在游乐园调教我。
那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有些想不明白。
进园后，L又问我想玩什么游乐项目，他将“游乐”二字说得极重，说得我羞赧至极。
我摸摸鼻子，说：“我之前没来过游乐园，不知道哪些项目好玩。”
“小时候也没来过吗？”
“嗯。”
L顿了一下，说：“那你今天就跟着我走吧。”
我立刻点头，跟紧L。
L带我坐了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全都是惊险刺激的项目，但我并不害怕，因为L一直坐在我旁边。
在高空失重时，本来我是有些慌张的，但只要一转眼就能看到L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就像在空中找到了可供着陆的柔软云朵，立刻安稳了下来。
不管在什么情境下，都没有比“L在我身边”更好的事了。
我甚至想，就算是设施突发故障，我们丧命于此，我都甘之如饴。能死在一处，四舍五入、夸大其词一下的话也算是“死同穴”了吧……别再想下去了，停下！我打断自己。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我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我立刻呸呸呸了三声。
从鬼屋出来的时候，天色将晚。造型别致的路灯渐次亮起，温暖的灯光勾勒出一个梦幻童真的游乐园。
今天一直是阴天，此刻风势渐大，似有雨要来。呼呼的风吹得我脸颊发冷，但我依旧兴奋，嘴角带笑，脚步雀跃。
“刚才玩这些，一点都不害怕吗？”L问我。
“不怕，我胆子很大的！”我自豪地答。
坐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的时候，我一点尖叫声都没发出，在鬼屋里，那只特别吓人的鬼突然冒出来吓得全场大叫的时候，我还稍稍往前一步，悄悄地将L挡在我身后。
我甚至在幻想，要是L害怕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会躲在我身后，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抱住他，赚到一个拥抱了。只可惜L一点都不胆小。
“哦。”L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是特别满意，他不再问了，指着我的小狗挂件，“这个卸下来给我看看。”
今天的L太温柔，于是我的胆量变大了，我捂着挂件，小声嘀咕道：“这已经是我的了。”
L挑眉：“这么小气？”
小气就小气吧！我说：“您、您送给我了，就不能再要回去了！”
“没想要回去，就是看一下。”
只是看一下的话，这样就能看，为什么要我卸下来？这听起来根本不可信嘛。
我将手放在钥匙扣上，迟疑要不要解开。毕竟我只有这一个挂件，如果L要是收回，那我就一个都没有了。
路边突然有孩童大哭，吓了我一大跳，瞬间将挂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小朋友手里的冰淇淋掉到了地上，变成黏糊糊的一滩。
“掉了，哇呜呜呜……爸爸妈妈冰淇淋没有了……欢欢一口都没吃呢呜呜呜……”小朋友的眼睛像水龙头一样，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
“宝宝乖，爸爸再去排队给你买一个！”小朋友爸爸雷厉风行，将小朋友交给妈妈后，就立刻转头往回走。
我微笑地看着这我不曾体会过的幸福画面。游乐园有太多甜蜜美满的画面，我不奢求我能得到，只是看到，知道这个世界有人在幸福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时L突然说：“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跑。”说完就走开了。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着L回来找我。
我静静地坐着，看小孩妈妈收拾掉地上的冰淇淋，两分钟后，小孩爸爸拿着一个甜筒回来，小孩破涕为笑，嗷呜一大口吃掉甜筒尖尖。爸爸乐开了花，举着小孩坐到他肩膀上，一家三口又往前走去。
正看得入迷，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一男一女，男生问我有没有带充电宝，说他的手机没电开不了机，想借我的充电宝充几分钟电，等开机了再去扫共享充电宝。
我正好带了充电宝，于是立刻拿出来，又将数据线借给他们。
男生不停道谢，和女生一起在我旁边坐下。
等待充电的间隙，他们在一旁热络地聊天，偶尔还和我说两句话。从聊天中我得知他们并不是情侣，只是朋友，女生还很奇怪地称男生为好姐妹，我不理解，但也没问。
四分钟后，男生用开了机的手机扫了共享充电宝，将我的东西还我，向我道谢，甚至紧紧握住我的手，上下晃着不松开。
这也太客气了吧，我有些受不住，用力抽回手：“不用谢，只是小事而已。”
男生这才和女生一起走了。
我继续坐着等L，猜测他去了哪里，怎么要这么久。正想着，一转头，我看到L就站在离我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他的左右手上各拿了一个甜筒，大概是已经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了，甜筒有些融化，顺着他的手往下滴。
我立刻站了起来。
见我发现了他，L这才朝我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将其中一个甜筒递到我的手上。
我又惊喜又诧异：“您……也喜欢吃甜筒呀。”
L一定是看到小孩吃甜筒后自己也想吃，才立刻去买了吧。但他怎么还买两个？难道是特意给我带了一个吗？不不，我想起来，是因为这一家的甜筒有买一送一的活动。
不过歪打正着，我也很喜欢吃甜筒，见甜筒融化得越来越快，我赶紧接过，舔了一口。冰凉香甜的味道充盈我的口腔，我满足地又舔了一大口。
我和L安静地坐着吃甜筒，吃的速度差不多，我将最后一口脆皮筒吃完时，看见L已经吃完，正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心，上面有几道融化雪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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