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频频呼气,指着陈宝笙喊,“他说得对,这是我的家,我想把他留下来,用不着你同意。至于你,你说过工作之后要怎么样没忘吧?要走的话赶紧走,不走的话就闭嘴!”
“我操!”陈宝笙发出巨大咆哮,王初以为下一秒他就要挥拳头,然而,他只是伸手一勾森森,“过来!”
森森庞大的身躯抖动一下,跟着陈宝笙从大开的门向外走。
陈宝笙真就这样带着森森走了?
王初身体一动,轻声呢喃,“森森……”
周洋看他怅然若失的脸,眼睛左右转动,似是理清了什么,笑着说,“放心吧,他走不了。”
王初诧异看他。
“他这个人很傻的,没什么心眼,这种人就一个,爱面子,你让他撒了泼了,面子保住了,也就没事了。”
王初脸上仍是诧异,周洋哈哈笑着,“真好,这下有两个男人养我了。”
“你!”面对周洋,王初总显得慌乱不堪,他带他来这里,不惜和陈宝笙对抗,是出自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追究原因,他不认为是因为有过那一次,但他又无法说出一二。
有时候人都是如此笨拙吧。
“你是不是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周洋声音变得软软的,好像很困了一样。
紧接着,他便懒懒打个哈欠,王初看到他连手指都是白皙粉嫩的,这样的男生,或许天生就是用来疼爱的。
“为什么?”
“因为,当初那个视频出现在融合万象商场群里后,是我,我主动往外散布开,让别人都看到了的。”
“什么?”王初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他自己的不雅视频啊!
“为了提高知名度啊,为了让更多的人觊觎我的身子啊。”周洋说得理所当然,“你不知道吗,所有男人在看片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幻想成上位的一方,然后欲望伴随着肖想会被无限放大,撕扯着他们的神经想要占有下位的一方,而我,作为一个身边的,本地的,可以够得着的人,圈子里只要看过这个视频的人,都会想上我。”
或许原因太过于出乎王初的意料,他神色凝重的如一墩雕塑,周洋捂嘴好笑,“哈哈,你不会后悔收留我了吧?”
“没有。”王初终于动动脖子,“饿了吧,我去做饭。”
“我不吃辣哟。”
周洋说的没错,陈宝笙的确没有走。
第二天早上,听到屋外模糊的对话声,王初推门出来,周洋还穿着他的衣服,洋洋得意的笑,“陈宝笙还会上班呢。”
王初看到紧闭的大门,才明白陈宝笙刚离开,“嗯,他们十一不休息。”
“他是做什么的?”
“唔……不是特别清楚。”
“嗯,我想也是,他一定不愿对别人说。”周洋点头,表情夸张,“他还在厨房捣鼓半天,我想看他做什么好吃的了,结果我一进去他就不动了,只会恶狠狠看我。”
王初没忍住,扑哧笑出来,“他能做什么,估计是想随便找些东西垫一下吧。”
“是吧,我就说他肯定不会做饭。”周洋摘下一旁围裙,“他不会也不说,他说了我就帮他做嘛。”
“你……你会?”
“那是,我做的饭可比你做得好吃哟。”
“额……好。”
说实话,王初做饭确实简单,总体来说快手的熟食他更擅长,精细的餐饮他就无门无路了。
他最擅长的应该是海鲜粥,在幼时印象中,跟海捕鱼的父亲总会带回一些边角鱼虾,母亲总会做出一锅鲜美的粥来。
每每喝到粥,他和王晴都会拍手雀跃,仿佛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即便到了现在,王初仍会自己研究辅料放在粥里,试图找回那过去的味道。
有时候心情不好,胃口不好,总会选择喝粥,对于他来说,喝粥不仅能回味美好,抚慰心灵,还能给自己更强大的力量。
第十一章
一个上午没过多久,王初收到陈宝笙微信。
“在干吗。”
王初看一眼身旁看电视哈哈大笑的周洋,再看一眼趴在周洋身上懒洋洋的森森,打字回复,“看电视。”
“他在干吗。”
王初叹息,“看电视。”
过了有五分钟,信息姗姗来迟。
“昨晚那些话,你当我放屁吧。”
王初惊讶坐直身子,这样类似承认错误的话从陈宝笙嘴中说出,太不可思议了。
陈宝笙真的在改变。
王初两手放在手机上打下一串字,可最终落在信息栏里的只有一个字,“好。”
就算陈宝笙改变了,也和自己无甚关系,王初时刻提醒自己。
“中午请你吃饭,来金镶玉。”
王初再次惊讶,金镶玉是高价地融合餐厅,王初只有听过的份,没有尝过的份。
上次陈宝笙请他吃火锅他都说过没有必要了,怎么还要请,还是这样昂贵的饭店?
“楼下的一家海鲜面,味道不错。”
原来是断句。
王初支着脑袋思索。
“哎哟,跟谁聊天呢?”周洋好听的声音响起,好看的脸同时凑了过来。
王初赶紧收起手机,笑着,“没有,没谁。”
“啧啧。”周洋摇头,摸着森森脑袋,状似无意地问,“王初,昨晚陈宝笙说的是真的吗?”
王初皱眉,抿唇开口,“不是。”
“呵,回答得很干脆啊。”周洋用手指一圈圈绕着森森的毛发,声音很轻,“看来真的不是。”
“我……”王初有了逃离的冲动,刚起身的动作被周洋发现,两条胳膊就缠了上来。
“你……”
“王初,”周洋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卷翘和魅惑,“想不想...跟我再试一次。”
王初被周洋的直接吓到,他慌忙推开柔软白皙的胳膊,起身后退,“周洋,我……”
“你又要说你不能啊。”周洋猜到他的反应,笑着拍手,“没关系,我还有好东西。”
“周洋!”王初制止他,表情凝重,“你我那次都不是自愿,那件事甚至一度...一度是我的噩梦,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周洋,我带你回来,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也不是想跟你再一次,你不用这样,等你哪一天休息好了,你想走了直接离开就行,你不用这样。”
“呵,”周洋双手绞紧沙发坐垫,坦然微笑,“行,明白了。”
他侧了侧脸,留半边俊美的脸颊对着王初,低声道,“你不用觉得那是噩梦,做爱是神圣的,美好的,大自然每一种生物在交配的时候,都应该对它们抱之崇敬,人也一样,不要对它附加额外的情感,期待,做爱只是做爱,享受它就行了,所以那次我并非不自愿。”
周洋说到这里转过脸,逆光看着王初,“视频被观看,被传播,我完全不介意,我知道你介意,我的想法也很难让你理解认同,但是我还是想说,不要把它当噩梦,不要觉得它恶心,好不好?”
王初抿紧了嘴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哪怕发出一个声音。
空气变得焦灼难耐,森森似是躺得不舒服了,伸展四肢放松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沉沉的呼噜,搁在平时,王初听见总觉得好笑,而这次,他没有笑出来。
他吐出口气,几乎落荒而逃,“我出去了,你午饭自己吃吧。”
“哥,哥,我跟你说啊,周洋是我见过所有男生里面最好看的,天啊,我每看他一眼我就觉得头昏脑胀,你明不明白这种感觉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哥,哥,我今天跟他说话了,天啊,他的声音好好听啊,怎么会有男生声音这么好听,还有,他皮肤也白,怎么会有男生皮肤这么白啊,我简直快晕倒了,天啊。”
“哥,他们说周洋虽然没有女朋友,不过...不过什么倒是不说了,我看他们就是羡慕嫉妒,不管男的女的,也是,周洋那么好,谁不羡慕嫉妒呢,只有我,我是喜欢他,他要是当了我男朋友,啊啊啊,哥,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王初想着王晴当初一句一句喜欢周洋的话,生生觉得可笑,或许,王晴只是喜欢上了一个自己臆想的人,她通过周洋的外貌把他幻想成符合自己心意的男朋友,其实并不知,真正的周洋和她的想象岂止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里,王初拿出手机,拨电话给王晴。
“哥,怎么了?”
“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
“吃住呢?”
“都挺好的。”
对话到这里就进入了沉默。
王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可他又说不清难过的具体缘由,好像一条小溪要汇入长河,你那么尽力挖渠改道,最终还是逃不过它的注定的命运一样。
“小晴,对不起,假期我……”
“哥,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王初手握手机听着忙音,心里越发难受,最近几次和王晴联系她总是不温不热的态度,他们兄妹相处向来是王晴主动,王初被动,突然的转变让王初慌乱不堪,手足无措。
可他又实在不能做些什么,只希望王晴能尽快调整好心态,回到原来那个活泼爱笑的她。
中午12点,王初和陈宝笙坐在了金镶玉楼下的海鲜面馆,桌上的两碗面码了分量巨大的吓蟹花蛤鱿鱼等,当然,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价格也不菲。
王初看着面一时间有些茫然。
“怎么了?”陈宝笙手指蜷曲敲桌子,“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吃啊。”
“嗯,吃。”王初没看他,身体向前倾拿起筷子。
陈宝笙见他动筷了才拿起筷子,只是刚夹起来,差一秒往嘴里塞,才想起来脸上还戴着口罩。
他暴躁去掉口罩,还不忘大骂一声,“妈的!”
王初抬头,似是不解他怎么又突然发火。
陈宝笙敛了神色,咂嘴,“没事,吃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双方太过尴尬,即使两人同时吃完了面,依旧没有话说,王初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就又蹭了陈宝笙的饭,又因想着周洋说的那些话,王晴的态度,面上的郁郁和矛盾自始至终没有消散。
陈宝笙看不下去了,“跟我吃饭就那么难受?”
“没有。”
陈宝笙叹气,自己脾气真是见好了。
“那你着急回去?回去干吗?他不是也没工作吗?大眼瞪小眼?”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王初僵了身子。
“我问你啊,他没工作,你催不催他找啊,跟当初催我一样。”
王初垂下眼睛,“他应该待不了多久的。”
这意思是,掐准了他会待得久么,不知道为什么,陈宝笙听到这个回答,竟是撇嘴笑了笑。
“王初。”
陈宝笙看着面前节假日依旧穿着正装的男人,不算白的肤色迎着玻璃后的阳光,渲染了一层暖色,眼镜上更是添了光泽,几乎看不清后面的眼睛,整个面庞就多了雾蒙蒙金灿灿的感觉。
看久了这个人,越来越会觉得他并不普通,想象一下,如果王初拿掉眼镜,头发再长一些,做个造型,身上随便穿上大牌衣服,利落干净的样子,假如出现在商圈,会有多少年轻男女投来目光呢。
说到底,路上走的,饭店里吃饭的,商贸楼里进出的,哪怕是电视里天天出现的人物,又有几个天生姿色过人,仅靠一张脸五个器官就惊艳四座呢,不都是靠收拾打扮么。
当然,家里那个周洋,倒真真是出色的一个可人。
当初不也就是看上他的脸蛋和皮肤么。
只是,他那漂亮皮囊下的心又是那么不堪入目。
而王初,于千千万万个人里面,都找不出他那样的一颗心。
他正直,善良,勇敢,这样的形容词放在他身上不是虚假的,而是真真实实新华字典上的解释,他完全配得起。
“干什么?”王初推推眼镜,抬眸看向陈宝笙,叫了他名字又盯着他不说话,究竟什么意思。
“王初,咱俩讲和吧。”陈宝笙右手握拳放在唇角,轻咳一声,继而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做朋友吧。”
“咳咳!”王初被口水呛到,赶紧喝口水压惊,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慌乱之下还在追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做朋友。”陈宝笙好笑,“反正咱俩都没有好朋友不是吗。”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王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清清嗓子,“那个...我们就这样,就挺好的。”
“行啊,就这样,我以后……”陈宝笙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脾气。”
陈宝笙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改变这样大?
王初不敢置信,看着陈宝笙的眼神里带着探究,仔细一想,陈宝笙三次不同的发型好像分别对应了三次改变。
初时见他,他是刘海略长得三七分,那时的他狂妄、恣意,后来,是他在家里颓废的那段时间,他的头发过了肩头,即使跌至低谷依旧脾气又臭又硬,而现在的他,头发是清爽的前刺头,整个人如改头换貌一般,有种站起来重新出发的气势。
他在慢慢变好。
察觉到这一点,王初内心变得柔软起来,佛语都曾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更何况,陈宝笙本身或许并不十分十恶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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