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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前，他多半会觉得这帮人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见那少年还是只字不言，陶清沅只好顺便说道：“他叫星野，他的家族与一条黑蛟有些渊源，虽说蛟类和龙差得远了，但说不上能帮得到你们。”
怪不得这小子见了他就一副臭脸，原来是有血脉压制，他看都不敢看齐兆一眼，却敢吓唬沈遇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从坐过来的时候就死死地盯着他。
“如果你再敢看他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齐兆冷冷道。
啪！
齐兆刚A不过两秒，就被沈遇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上，他简直像个牵着大型犬出门遛弯的狗主人，见自家的狗朝路人呲牙就及时打断吟唱。
“闭嘴，出门前跟你说什么了？”
齐兆捂着发红的脖子嘤嘤抗议：“为什么要打我！”
星野还好，他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类，陶清沅的眼神像是要把齐兆给吃了似的：“说正事！星野，那龙的记忆可能受到过人为干预，你帮他看看。”
虽然星野性格不怎么样，但到底是公事，不会随心所欲地使小性子。说着，他的双手合起，结了一个沈遇看不懂的印，朝齐兆伸去。
“等、等等！就在这儿？大庭广众之下？”沈遇有点急，生怕被群众围观，再报警抓他们搞封建迷信，可再放眼望去时，四周已经没有人了。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早餐铺子，只剩戴着蛤蟆镜穿中山装的老板慈祥地看着他们微笑。
陶清沅解释道：“这里不是普通的早餐店，是驱委对外的门面，类似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凡人是看不见的，你跟着这条龙才能进的来，放心吧，平时来这里吃饭的也都是驱魔师。”
沈遇：“什么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陶清沅：“不会吧，你没看过哈利波特？”
沈遇：“你已经是第二个这么说我的人了……好吧，等这次事情搞定了我肯定去看。”
星野不耐烦地打断他俩：“还看不看了？”
“看看看。”
星野翻了个白眼，心想人就是啰嗦，他又结起印来，沈遇隐约能看出上面的图案是一条龙型生物的形状。
齐兆对于来自低他一等的生物的气息并没有表现出抵触，反而是那咒文一靠近齐兆就开始剧烈抖动，星野反复安抚才让它安静下来，贴在齐兆的额前。
此时，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齐兆的灵台被水墨色的光笼罩着，仿佛浮上水面的青苔一般，一个印记缓缓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咦？”陶清沅摸着下巴，凑近去看，随即半眯着眼沉吟片刻：“这个印……”
沈遇有点紧张，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是什么妖怪下的？想害他？”
“不不不。”陶清沅道：“这是一个……佛法的印记，应该是封印了他一部分的法力和记忆，或许就是他沉睡了五百多年的原因。”
沈遇没想到还真能看出点东西，欣喜道：“那解开咒印他是不是就能恢复记忆了？”
“不会。”星野冷冷地说：“结开这个印记不难，也确实能让他恢复一部分的法力，但是没有金丹，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这条龙现在对我的法术有抗拒，我没办法读到他的记忆。”
沈遇责备地看了眼齐兆，对方却无辜地耸耸肩：“那条蛟不过修炼了两千多年，我不服他也是很正常的，这是本能。”
“你！”见他这么不给面子，星野顿时炸毛了，陶清沅连忙拦下：“这样吧，我先帮他解术，剩下的我们去了驱委，再行商量。”
正如陶清沅所言，这个佛家的咒印并不难解，只见齐兆和陶清沅站在桌边，他掏出兜里的朱砂画了一张符纸，夹在指尖念动着什么，两人身周环绕着数不尽的经文咒语，陶清沅家传咒术师从道家，虽然与佛教有所对抗，多数情况下也能和平共处。
只见一个卍字从齐兆的灵台处缓缓漂浮而出，有如佛祖的慈悲低吟，之后渐渐消散了。
齐兆觉得自己体内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却并不令他生厌。自从苏醒后，除了沈遇，所有人都让他不舒服，他们不是意图不轨就是用有色眼镜看他，仿佛他是什么罪孽深重的东西。但这股力量透露着慈悲的温柔，令他熟悉又安心。
霎时间，齐兆周身云腾雨至，长发飞散，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人间也降了大雨。
“喂喂。”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老板敲了敲桌子：“那边那几个，收收龙威吧，我店里坏了什么都照价赔偿哦。”
齐兆一听，立马收手，登时又晴空万里了。
刚掏出伞或跑去躲雨的路人：“？？？”
星野兜帽下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喃喃道：“只是恢复了三成法力，就已是这种程度了吗……”
陶清沅也道：“即使是大驱魔师，也很难与鼎盛时期的龙一较高下。他这种状态反而是最危险的，极易招来些不安分的大妖，神州已经很久没有妖王诞生了……”
“我的建议是带他去驱委，说不定用神器可以令他找回一部分记忆，尽快想起金丹哪去了。”
陶清沅看向齐兆，意思是我们尊重你的意见，尽量减少冲突，peace and love。
齐兆却一副事不关己无所吊谓的样子，他看向沈遇：“我都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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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委设定出自非天夜翔现代驱魔师系列，分别为《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以及《万物风华录》，非常好看，在此推荐
第21章 21.
自从法力恢复了一部分后，齐兆看着莫名成熟些了，刘海被黑帽子压得很低，眼皮一垂，两颗金色的瞳仁透出些压迫感。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沈遇觉得心脏也扑通通地跳，三个身怀绝技的高人都在这里征求他一个凡人的意见，沈遇有些小感动：“好吧，我也觉得有专业的人帮忙会更好一点，不过你们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他，也不能限制他的人身……龙身自由。”
“没问题。”陶清沅爽快地答应了，领着几个人来到后厨前，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遇走过去，撩起布帘，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幕奇幻的景象。
只见砖瓦墙块如同乐高积木一般喀啦啦地散落、重组，机械声响起，魔术师的盒子炸开，从里面飞出了无数的彩带和糖果，恍如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整个房子像魔方一样旋转了几下，沈遇看呆了，愣神间一股香气冲入鼻腔，一丛丛木芙蓉团簇着现出一条道路，一个长发女子站在树下，白裙飞扬，正吹奏着手里的银管长笛。
沈遇仔细聆听后，辨认出这是《人生的旋转木马》，出自沈遇从小就很喜欢的一部电影。
“怎么样？”陶清沅见沈遇惊艳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种开心程度不亚于北方人看南方人玩雪：“我们主任亲自设计的过场动画，很不错吧。”
沈遇没想到驱魔师们也是一群浪漫的家伙，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折服，如梦似幻却又那么真实。像他小时候第一次去游乐园，穿着马甲和皮鞋的红鼻子叔叔推着会唱歌的人偶车，气球和泡泡飞得满天都是。
一旁的齐兆也有些触动，诚然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术法，但其中却蕴含这人类艺术的发展和创造力，那是他也做不到的。
穿过庭院，沈遇跟着他们进了办公大楼，比起入场时的绚丽，这里到是朴实多了，跟他们市的政务大厅也没什么区别。
然而自从他们进来后，就总有人的目光不断瞟着齐兆，警惕地看着他，如临大敌一般。
齐兆却视若无睹，习惯了似的，高傲地扫视了一圈。
“清沅，人带来了？”大厅某处走出一个儒雅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戴着无框眼镜，身穿白衬衫和西装裤，走到众人面前。
眼镜男身上有种与沈遇如出一辙的书卷气，虽然看上去级别挺高，但为人却随和，并不盛气凌人，他朝沈遇伸出手，笑着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则，驱委江南总局的负责人，你叫我阿则就好。”
沈遇与那只手握了握，“失礼了，以后还得多多麻烦您。”
陶清沅：“这是我们云主任，他有权调度法器管理库，应该会有办法帮助齐兆恢复记忆，不过在那之前需要对他做一些测试。”
这时，星野不耐烦地说：“没我事儿了吧，我能走了吗？”
“可以。”云则笑道：“不过你得直接回家，如果让你哥逮到你又去网吧就揍你。”
“你！”星野恼羞成怒地瞪了云则一眼，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些血色，扭头跑走了。
原来这家伙还是个中二的网瘾少年，但很怕他哥。
云则带着几人坐上电梯，齐兆静静地站在沈遇的身后，像是守护主人的忠犬看着他跟云则说话，时刻提防着生人。而云则时不时与他的金眸对视，笑道：“我应该是我的家族里这几代第一个见过龙的。”
沈遇回头看了看齐兆，问：“这些年世间都再无真龙出世吗？”
云则说：“五百年前修炼而成的龙只他一条，几百年他只是不知在何处沉睡，并没有死去，这世上就不会再出现第二条了。”
电梯上了八楼，穿过走廊，领着齐兆进了一个房间，齐兆伫足门口，看了沈遇一眼。
自从进了驱委齐兆就一直很沉默，似乎是在努力降低着存在感，他能感觉到这里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可能高深莫测，更像个在暗中睽违的野兽了。
“去吧。”沈遇握了握齐兆的手，他就乖乖地跟着穿白大褂的姐姐进去了。
云则与沈遇等在门口，搭话道：“他倒是听你的话。”
沈遇问：“总觉得你们都不太待见他，为什么？龙不是祥瑞吗？”
云则笑了笑，摊手说道：“听说你在博物馆工作，那么应该很熟悉历史吧。如果你是皇帝，在你统治期间发生了点不好的事情，无论是瘟疫或者旱涝，这时候还突然出现了真龙，你会怎么想？还会觉得它是祥瑞吗？”
听了这个比喻，沈遇沉默了，云则说得对，祥瑞和凶兆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是非只在人心。如果他是皇帝，更会担心民间有流言纷起，认为现在的当权者并非天望所归。
云则又道：“而站在驱委的立场上，只是担心他不受控制，毕竟和平年代，没人希望出现一个无人能敌的强大力量存在，无论他是敌是友——因为没人能保证永远都可以牵制住他。”
沈遇讽刺道：“难道不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怎么会。”云则笑着说：“驱委里工作的妖族不在少数，齐兆如果是个猫猫狗狗花花草草的，驱委给他发个编制招安就好了。”
沈遇总觉得这套东西听起来非常耳熟，但又不好说出来，只说：“你们真的很欺软怕硬。”
云则偏过头，神色戏谑地八卦道：“一直都在替他说话，你似乎很喜欢他？”
沈遇冷漠地岔开了这个话题：“之前听陶清沅说，要给我闻什么离婚……什么花粉的，说可以消去这部分的记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我闻？”
云则迤迤然道：“诶呀，凡事都没有那么绝对嘛。如果你跟齐兆真的两情相悦，我们又何必棒打鸳鸯呢？驱委一向主张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年头人妖配又没什么稀奇的，何必因此跟一条龙结仇。”
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扼腕叹息：“哎呀，只是这下小清沅可要伤心死了，他喜欢你很久了呢。”
沈遇：“……”
诚如云则所言，齐兆的存在无论对人类还是妖族，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有拜服、有敬而远之，也有忌惮，有觊觎，一条诞生于天地之间的强大的龙，反倒因为站在了至高处，而无处可去，成为众矢之的后，天地之大竟没有容得下他的位子。
沈遇看着紧闭的铁门，突然有些可怜他，怪不得他会对自己产生依赖的情愫，恐怕这世界上也就只有自己，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嫌弃他，却不当他是龙，只把他当作齐兆来照顾他。
心里蓦地一软，在这纷扰的人世，他们竟也称得上是相依为命，只有彼此了，那龙又何尝不是在填补他寂冷的夜和空虚的心。
只是此时他没想过，他沈遇一届凡人，肉体凡胎，三魂七魄只在这世上存活百年，连投胎转世都不由自己，一碗汤下去前尘尽忘，多少恩怨情爱都化作了霏糜，又如何能跟一条背负百年恩仇的龙厮守。
“我不喜欢你们，不是因为齐兆，而是因为你们不坦诚。”沈遇突然说。
云则：“哦？”
沈遇：“明明陶清沅一直在关注着我，却从不出面……应该说是监视吧，直到昨天晚上才突然冒出来，挑拨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何居心？在西湖边那次齐兆现了原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想必是驱委收的尾吧。那么黄仁先的事儿你们也该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坏心，你们却还这么提防着他。”
听到这些控诉，云则并不生气，只正色道：“好人不是永远都不会做坏事，坏人也不可能一件好事都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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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奶奶的，今天一天地震20次，今晚睡觉两个眼睛轮流站岗
第22章 22.
检查做的很快，不出四十分钟，齐兆就从里面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陶清沅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子，沈遇上前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样？”
齐兆摇了摇头，他不懂那些在他身上晃来晃去的仪器都是干嘛用的，只好说：“那个姐姐挺温柔的。”
沈遇有些生气地在他的胸口拍了一记：“叫你去检查身体，你倒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齐兆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讨好地回握住他的手：“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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