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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异闻录(玄幻灵异)——唯玉生烟

时间:2024-04-02 07:47:38  作者:唯玉生烟
  顾山青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钻过在半空中飘荡的银丝。
  这一次,有一根银丝似乎找到了什么让他满意的东西,被青年迅速收回,自半空悠过。顾山青没有看。
  他无声无息地走到客栈的柜台之后,寻到一沓空白的纸,思索片刻,拿起账房的笔写了起来。先用的蝇头小楷,写的是他和父母来到客栈之后遇老人、斗魔头的种种曲折,为免这纸落入青年手中,只将阿鹰是如何发现他的隐去了。再是八分隶书,写的是青年的身形样貌,并在纸张的最下端附了一幅青年的小像——顾山青从来不爱书画,此刻却从未如此感激父亲曾逼他学过。
  他一连写了几张,全是相同的内容,依次折成细卷,扎成一束,对阿鹰道:“呆会……我要去救那个老爷子,应该会搞出一些声响,如果可以,你趁机逃走吧!如果我们也逃出去了,这些纸就不用管了。但如果我们没能逃出去……”他拿起那些纸卷,“你把它们带给你相信的人,或者找个热闹的集市直接洒出去,我们也不算白死了。”
  说完,顾山青本以为阿鹰会像往常一样抖起羽毛抗议,却不料它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深深、深深地看着顾山青,一双原本锐利的眼睛幽黑如同潭水。
  顾山青从没见过它这样的眼神,被它这么一看,莫名生出一分不自在来,微微地偏开了头。但转念一想,这时候看一眼少一眼,还顾得上什么自不自在呢,便又把脸转了回来。他和阿鹰对视了几秒,终究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把将它揽入怀中。
  这一抱,仿佛倾尽了顾山青对阿鹰和生命本身全部的眷恋,用力到他生怕把阿鹰的骨头折断,却又久久地不愿放手。
  为防着魔头听见,他的说话声本来就轻,这时又更轻了:“我听见咱们出发的时候老爷子说的话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他口中的半妖,但我觉得,自由自在地当一只鸟……也挺好。我虽然没见过几个妖,但我猜他们就像人一样吧。当人……多苦恼啊。”顾山青努力地眨了眨眼,忍住又涌上来的泪水,“只不过,你可千万别这么笨,又被人抓住了!下一次关在笼子里,来的可就不是我了。”
  这一次阿鹰终于抗议地挣动起来,顾山青忍不住轻轻一笑,松开手,将纸卷收入怀中:“好了,不闹了。我们还有事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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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顾山青
  这个客栈的后院说来不小,但因为物事太多,平添了几分逼仄。
  院子尽头的低矮灶房外有一口井,紧挨着石磨,石磨两旁一边是高高堆起的草料堆,临着厢房,一边是一扇小门,从刚到客栈时马车夫的去向来看,应当是通往马棚。
  在小门的这一侧,靠近通廊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灶台,是逢年过节时大锅烧肉用的——青年用的便是这个灶台。而被敷住了手脚的老人就靠在灶台和小门之间的墙上。
  青年大概也是“君子远庖厨”的忠实拥趸,虽说身在灶台前,却丁点儿没有沾手。他操纵着银丝,仿佛八爪鱼伸出触角一般,一边纵着刀在不知从哪拖出来的案板上咄咄切肉,一边操着烧火棍和蒲扇照管灶火,同时牵动铲子在锅中翻炒香料,搞得风风火火,烟气熏人。
  可饶是如此,也掩不住院中腥味扑鼻。
  在迈入小院的一瞬间,顾山青恍惚看到青年一脸愉悦,瞳孔大张,那双眼不似人眼,倒像是豺狼一般放着光。就连他的牙齿,似乎都变尖了。
  顾山青一阵胆战,不敢细看,只定下心来,放缓呼吸,垂下眼帘,踮起脚尖小心地避开脚下的障碍,在隐气符的遮掩下一点点从背对着他的青年身后摸墙前行。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无声无息地摸到了灶房门口。
  灶房的门没有关。
  原本在炒菜的厨子或许是听到了大堂的动静出来查看,又或是瞧见老人进入后院前来阻止,倒毙在了灶房的门槛上。
  按青年的做事风格,这实属自然。奈何这厨子的体型极符合世人对他同僚们刻板的印象,又圆又大,把灶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顾山青若想进去,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顾山青在心中默默道了声对不起,把一只脚的脚尖塞到了厨子的身下,两手扶住门框,慢慢地向前跨去。步伐刚刚好,稳稳落地。
  然而正待把另一只脚收回,顾山青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窜过脊椎,让他止不住一阵颤栗。
  揪着前襟挂在他身上的阿鹰忽地收紧了爪子,定定地盯住了他肩上的一点,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只有顾山青能听到的咯咯声。
  顾山青顺着它的视线微微偏头。只见有一根银丝从他的耳边凌空而过,伸入灶房深处。
  下一秒,一团黑影向顾山青铺头盖脸而来!
  顾山青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却见一把香菜从他的正上方平飞而过,飞向青年的方向——青年并没有发现他。
  然而顾山青没来得及松口气,顿时浑身一僵。他方才突然那么一仰身,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门框,手指的关节重重顶在了门边上,灶房半开的老旧木门在他的一顶之下,竟“吱呀呀”地响了起来,就像有人将它缓缓推开了一般,“咚”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他身后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蓦地一停,青年喝道:“谁!”
  接着,便是脚步声和他踹开什么重物的闷响。
  他对老人道:“你在耍什么花招?”
  老人的嘴被堵住了,没法回答。而他似乎也没想从老人口中问出答案,慢慢地一步步往这边走,离顾山青越来越近。
  顾山青缓缓地吸进一口气。
  该怎么办?
  如果退出来,且不说他背对青年,看不见身后,保不准一回身便与他迎面撞上,就算险险擦肩而过,青年在检查灶房之后将门关死,顾山青就再也没有了进去的机会。
  但若是迈进去,青年用银丝一探,很容易就能探到顾山青,他不仅救不成老人,更要搭上自己和阿鹰。
  供他判断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一瞬间。就在这进退维谷中,顾山青突然听到“喀啦”一声脆响,从客栈大堂传来,是瓶罐破碎的声音。
  多么幸运!
  青年的脚步声一止,生机骤现!
  顾山青借此机会猛然收脚,闪身进入灶房之内。灶房里的灶台比外边小上许多,在厨子出门时仍炒着菜,此时已是一片焦黑,难怪青年要另起炉灶。
  顾山青飞快地四下扫视一圈,一眼看到剁骨砧上插着一把剔肉的尖刀,好不锋利,当即几步跨过去,捡在手中,又迅速地回到门口。
  青年依然立在院中,狐疑地望着大堂的方向。
  顾山青心中一横,脱下鞋来,拿在另一只手里,轻巧一跃,便跳过厨子庞大的身躯。接着放轻脚步,悄悄来到老人身边,蹲下身子。
  青年不回头道:“你还有同伴?”又自语,“有也没关系。”
  说着,向大堂的方向施施然伸出一只手,下一刻,千万道银丝霎时如暴风骤雨般向大堂刺去!
  顾山青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然而不多时,那些银丝便收了回来,青年又故技重施,对灶房和厢房发作了一番,发作完,似乎比之前更加慎重了几分,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连锅铲碰撞声都止息了。
  顾山青蓦然生出一阵后怕,若不是天上的不知哪一路神明保佑,此刻被戳成刺猬的就是他了!
  青年手指一动,将老人口中的布条拽下来,沉声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搞什么鬼?”
  仿佛对他这个问题做出应和,大堂里又是“喀啦”一声脆响。
  老人哧地笑了:“你都把我捆成这个样子了,何必还这么怕我?”
  青年抬手一抡,貌似打在空中,老人的头却陡然一歪,脸上现出道道红痕,比起掌印,倒更像是鞭子抽出来的。
  青年道:“我怕你?你痴人说什么梦!”
  老人浑不在意地啐出一口血,垂下眼帘,再不理会青年。
  “哼,”青年想了一会儿,嘲讽地一笑,“藏头露尾,装神弄鬼。出来见我都不敢,料想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缓步走到小门前,顿了一顿,又道,“也罢。我就陪你玩一玩。”
  说着,迈过了小门门槛。
  顾山青早就候在老人身旁,只等他的身影一消失,当即用剔骨刀刀尖穿过束缚着老人双手的重重绳圈,赶在老人挣动之前轻声道:“是我。”
  老人起先还要挣扎,认出顾山青的声音,立刻不动了。
  顾山青干脆利落地两下割断了他手上的所有麻绳,接着去割脚上的。那剔骨刀确实很利。
  给老人松了绑,事不宜迟,他又从怀中摸出备好的纸卷,递到肩边,轻轻一抖肩膀。他肩上的阿鹰却没有动作。
  顾山青偏头看着它,严肃道:“我们说好的。”
  阿鹰与他对视了片刻,终于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纸卷,展翅而起,扶摇直上,在顾山青的目光中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老人没注意他这边,利索地扯掉缠在手脚上的绳圈,掐起手诀检查了一遍周身,一边检查,一边问道:“是你把他引走的?”
  顾山青将收拾好的符咒放到老人手边。老人认出符纸的触感,接了过去。顾山青道:“是。我把你能发冷和发热的符贴在了酱菜缸上。”
  说完,心中不由一阵黯然。这还是母亲教给他的。
  他的母亲有一段时间身虚体寒,找大夫开了草药调理。有一次不得已要出门,便吩咐他拿小火去煮。可煮药动辄要一两个时辰,他呆得不耐烦,只把瓦罐墩在火上,就出去找小伙伴玩了,而最后的结果无庸置疑:他把烧着的草药全然忘了,直到很久之后才回到家中。
  等回了家,罐中的草药早已全部熬干,煮药的瓦罐也裂成了一地碎片。看着一地狼藉,他彻底傻了眼。
  他本以为母亲会劈头盖脸地训斥他一番,却没想到一向泼辣的母亲不仅没有发火,还好生安慰了他,语意中甚至有几分自责,自责在吩咐顾山青替她做事时,忘记了提醒他在日常的种种细节中可能潜藏的危险。
  那一晚他是在母亲温柔的怀抱中入睡的。在半梦半醒之中,他立誓绝不会再让母亲失望,却没想到将母亲教他的东西用在了此处。
  老人道:“做得好!但是太冒险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说着,快速地从符咒中翻出几张,叨念几句,手指轻弹。那几张符咒轻飘飘飞至小门边的墙上,融入墙中,“希望这几张能阻拦他一阵。”接着又翻出一张,贴在通往马厩的小门上,一声大喝,“破!”
  “啊啊啊啊!”
  小门轰然炸开,惊起阵阵马嘶。然而响起的却不止是爆裂之声,还有一个男人的痛苦的惨呼声。是那个青年。
  老人一脸惊异,望向顾山青的方向。虽然知道他看不见,顾山青仍轻轻一勾嘴角:“先走再说。”
  或许是为了节省用度,客栈柜台旁的酱菜缸之间放着一个瓦罐,罐中装满了用过的陈油。
  顾山青将火焰符贴在了瓦罐的罐肚上,又挨着边在罐口用供财神的香支起了一个盛满水的碗,碗底贴上了剩下的最后一张冰凌符。等供香烧到罐子边缘,再也无法支撑,那碗冻成冰的水便会翻入滚烫的油中,而那腾起的油烟又会被香火点燃,烧成一片大火。
  这是顾山青孤注一掷的一场赌。
  赌行事谨慎的青年在听到瓦罐破碎声之后会进入大堂察看,赌他会凑到瓦罐的碎片近前,赌他自己掐算的时机刚刚好,那碗盛满了冰的水会翻倒在青年的眼前。
  他赌赢了!
  顾山青和老人一起冲进马厩,一边安抚受惊的马,一边用剔骨刀几下切断缠在栏杆和马车上的缰绳。他踩着套索跨坐在马的裸背上,学着老人的样子用力地连踢马肚——他此前从未骑过马,可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马仰蹄长嘶一声,初时还是小跑,而后四蹄连踏,竟越来越快,追在老人之后,在大街小巷间左冲右突,不多时,便将他们暂歇的客栈、他的父亲母亲甩在了身后。
  顾山青攥紧缰绳,虽然知道不该,仍忍不住回过头去。
  四周的景物飞快地向后退去,从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将他的头发扬起,吹得他心中一片空茫。
  从此刻起,他再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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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顾山青
  顾山青和老人不知跑了几个时辰,直跑到日落西山,才停下来。
  顾山青的隐气符在半途就失了效,为了躲避追踪,不牵连旁人,他们来回变了几个方向,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小道。
  在唯一一次休息的间歇,顾山青询问老人要不要画一些青年的画像,一路散出去,让全天下的人知道那魔头的样貌,却被老人断然否决了:他有可能循着画像追过来暂且不提,那青年行事狠辣,如果画像流传的速度不够快,又被青年察觉,他做出诸如沿途屠村屠城之事,那便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一般的普通人就算是知道了他的长相,对他也无计可施。
  “重要的不是有多少人知道,而是有哪些人知道。”老人道。
  他在发现魔头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飞信传书给了他的同门,而在同门之外,他们如今要做的最要紧的事,便是让更多有能力对付青年的人知晓他的方位、本领和相貌。
  老人的师兄能力虽强,离他们还是太远。思量再三,老人最终决定去投奔住在百余里外城中的友人。他的友人是一个大家的家主,交游广阔,正适合把消息广撒出去。
  顾山青问:“如果那个魔头知道了消息,找去了你朋友家,他会不会怨你?”
  老人微微一笑,道:“不会。”
  顾山青又问:“你怎么知道不会?”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只道:“等未来你也交到这样的朋友,你就懂了。”
  确定了去处,两人依着地图一路狂奔,直到天色渐黑,两匹马累得鼻歪眼斜、口吐白沫,再也跑不动,才不得不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停下来。
  夜晚山路难行,马又需要休整,只能明日再走。
  山脚有几户人家,亮着灯,老人却不想敲门借宿,只牵着马径自往山里走。
  顾山青跟在他身后,顺着山路走了一阵,发现路边有一座破庙,庙门口杂草丛生,门窗破旧不堪,黑洞洞的,无疑早就废弃了。好在庙外有一口井,还未干枯,井口放着个脏兮兮的木桶,排板旁逸斜出,桶身上有个巨大的豁口,但终归是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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