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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风雨(近代现代)——孔瓷

时间:2024-04-02 07:52:01  作者:孔瓷
  叶青一脚刹车,两个人挺出去半个身体,绿灯一下变红灯。叶青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一眼谢雨浓,又匆匆回头去看红绿灯,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低声重复了一遍:“男生……”
  谢雨浓抓紧了安全带,别过脸去大气不敢出,他生怕自己一喘气,就被叶青听出端倪。
  车子一路开到静安,路过金碧辉煌的静安寺,谢雨浓第一次看见这么气派的寺庙,好像真是金的,闪闪发光。叶青把车停进车库,谢雨浓抬头看了一眼,是一家酒店。谢雨浓就问了句:“我们不是买东西吗?”
  叶青摆摆手:“久光那边肯定都塞满了,停这边,反正都要付停车费。”
  谢雨浓忙说:“那停车费我来吧?”
  叶青笑笑,没说话,只是挥挥手,叫他跟上。
  零几年的时候久光就开业了,老百货很多都没逛头,因为守旧,久光一直是百货公司里活跃的先进分子,融合了日本和香港的百货公司管理经验,走在最前面。叶青不可能带谢雨浓去恒隆,嘉里,带来久光,正正好好。
  她没有问谢雨浓的意见,而是直接带他上了二楼,她还不想谢雨浓看了一楼的那些价格就想跑路。她哥已经交代过她了,其实不用交代她也知道。二楼有一家她经常逛的精品店,价格还算实惠,有不少外贸尾单的首饰珠宝。
  整个店面装修成一种港式沙龙的模样,地砖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孔雀绿色,偶尔点缀一块是丹红色。谢雨浓一进店就被顶上那一盏华丽的水晶大吊灯吸引目光,因为这盏灯,整个店都弥漫着一种温柔似水的霓虹光彩。
  “阿姐,有啥新货色伐?”
  叶青往红丝绒沙发上丢下小包一坐,翘起了二郎腿。谢雨浓看见她脚上的黑色漆皮高跟鞋,原来是红底的。
  老板娘显然是她的老熟人,听见她这样说,又看看谢雨浓,对她使了个眼色:“哪能,有情况啦?”
  平江话和沪语很相似,谢雨浓听得懂上海话,所以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叶青没直接否认,而是搞怪似的吐了吐舌头,赶紧起身拉了谢雨浓坐下。谢雨浓一坐下,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丝绒面的沙发柔嫩得像女孩子的肌肤,他坐立难安,只好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误入俗世的出家人。
  叶青上下打量他一眼,念念有词地笑道:“真看不出来……”
  谢雨浓啊了一声,叶青说没什么,又扭头站起身去和老板娘看货。
  最后拿出来三个墨绿色金丝绒锦盒放在玻璃茶几上,挨个打开,两副是袖钉,一个是领带夹。
  叶青拿起其中一副袖钉端详:“喔唷,阿姐,镶嵌贝母的啊?贝母又不值钱的啰,你少算我点钱啊。”
  老板娘嗤笑了一声:“一年到头不知道被你少掉多少钱。”
  “那我是实话实说呀……”
  叶青端详了一阵,扭头去看谢雨浓,谁知道谢雨浓看着一个方向出神,她顺着看过去,是一个装满戒指的柜台。叶青愣了一下,心想别自己那句胡话被他听进心里了。她用肩膀碰了碰谢雨浓的肩膀,假装没发现他走神,自顾自问:“就这副吧,我看就这副袖钉不错,贝母还不贵,也就几百块钱。”
  谢雨浓还没说话,老板娘已经开始肉痛:“喔唷!我进货价都不止几百块钱了!妹妹,你砍价太辣手了!”
  “你这里卖男人的东西又卖不掉,我帮你清清库存呀!”
  谢雨浓咽了咽,最终还是收回眷恋的目光,接过了那副袖钉,脑子里却是那副修长手指戴上银圈的模样……他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问老板娘:“这个多少钱,我就要这个吧。”
  老板娘伸出两根手指,两后面一个千字还没出口,就被叶青握住了手,叶青替她宣布:“两百块!”
  谢雨浓摸摸鼻子笑了。两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讨价还价,最后那副袖钉,是六百块买下来的,叶青狠狠砍了一千四百块。
  只不过叶青不知道,其实谢雨浓一个月生活费才六百块。
  回到杨浦时,路上已经点起路灯。谢雨浓打开墨绿色的锦盒,黑色的金丝绒缎面上镶嵌着两颗洁白的包金边贝母袖钉,橙黄的路灯照得那两块贝母流光溢彩。谢雨浓心里有一种小小的雀跃,哪怕这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叶青在转向的时候瞥见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于是也笑了笑,一路无话。
  后来谢雨浓知道,其实叶青那天就知道,他要送礼物的人一定不止是他的朋友。
 
 
第78章 25 麦田
  谢雨浓给戚怀风发了消息约他见面,只不过等到戚怀风回复,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他解释说自己在三亚拍戏,不在上海。谢雨浓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枕头边那个墨绿色的锦盒,最终只回他说没什么,那就等回上海再见。
  拍戏要多久,谢雨浓不知道,反正等待戚怀风的日子永远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谢雨浓除了上课,无事可做,于是决定赶个末班车,去参加社团。招新接近尾声,很多热门社团人都满了。
  有天,梁佑安看他在宿舍公告栏前面张望,一下逮住他,问他干嘛。
  谢雨浓有点不好意思地回他:“我看看还有哪里招人……”
  梁佑安奇道:“你不是不进社团吗?”
  谢雨浓更不好意思,只是含含糊糊说又想进了。梁佑安便陪他在公告栏前面看,海报基本都被撕光了,就那么几张,也不是很适合谢雨浓。梁佑安想了想,拍拍其中一张海报,试探性地问了句:“不然你来我们戏剧社?”
  “我?”谢雨浓连连摆手,“我可不会演戏!”
  “谁告诉你戏剧社一定要演戏啦!也有别的呀。”
  “……什么?”
  梁佑安伸出一只手掰起来:“管道具的啦,舞台的啦,灯光的啦,还有策划,编剧,导演……总有一个适合你吧。”
  谢雨浓听完,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没有一个适合我。
  不过还是拗不过梁佑安软磨硬泡,尤其是梁佑安说他特地拜托了社长,专门给他手下留情,这下人情债也已经背好了,不好不去。
  谢雨浓硬着头皮背了一段台词过去,是梁佑安选的雷雨里的。
  当时的社长是13级哲学系的胡杨,据说他从13年进本科开始就导了第一年的学期大戏,本来新生是轮不到的,是他主动和老社长打擂台,拿下了主导权。胡杨是个大胆的人,不走寻常路。
  谢雨浓背完那一大段台词,真感觉自己是来丢人的,前面坐了几个前辈都憋着笑。只有胡杨,戴了个鸭舌帽,听见没声音了,抬头问他:“背完了?”
  谢雨浓呆呆点头:“嗯,背完了。”
  胡杨其实本身长得挺上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社内的演员,眼睛是男生里少有的桃花眼,谢雨浓也是在他抬头的时候才看清。
  那双桃花眼在他脸上流转片刻,忽然笑了:“过关,下次例会你要来。”
  谢雨浓一怔,不单是他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怔,立刻就有人叫了:“胡导,你不能因为小梁说了句,就这么明目张胆开后门吧!”
  胡杨站起来收拾了桌上的几张纸,漫不经心道:“谁开后门了,我可没开啊,胡说八道呢。”
  “那你招他进来做什么?”
  “演戏!”
  “还说不是开后门!你不讲规矩啊!”
  “什么规矩?”胡杨把那几张纸看了眼,揉成团塞兜里了,大声说道,“长得像我初恋男友,这就是规矩!招了!”
  评委席一片嘘声,好像只有谢雨浓吓得心惊,看见胡杨要走,连忙追了出去。
  “那个!胡导!”
  胡杨两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看他追上来,忍不住逗他:“怎么,你要跟我谈恋爱?”
  谢雨浓脸唰的一下红了,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我可能不大适合做演戏……”
  “谢雨浓。”
  谢雨浓应声抬头:“啊?”
  胡杨伸出两条坚实有力的臂膀,抓住了他的双肩,定定地看着他,谢雨浓被他看得心脏咚咚直跳,不知道他要干嘛。
  “你演戏真的烂。”
  谢雨浓愣了一下:“……啊?”
  胡杨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学期,我一定让你脱胎换骨!”
  谢雨浓不懂了:“可是比我会演的人很多,我……”
  胡杨忽然松开手,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那都没你有挑战性!”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谢雨浓愣在原地,回过味来——自己是被当了个实验品了?
  很快,中文系一只呆头鹅因为长得像麦田剧社社长初恋情人,所以入选麦田剧社招新的消息传遍新生群。“呆头鹅”每天进进出出只好鬼鬼祟祟,以防被认出来。
  其实复旦校园还不是法外之地,因为点八卦人肉传照片的事儿暂时还是不会发生。谢雨浓担心得有点多余,不过是他做“贼”心虚了,其实他一直到毕业也不知道胡杨那句像他初恋男友的话是真是假。
  但是胡杨那样明目张胆表达自己性向所带来的冲击,比他这个玩笑给谢雨浓所带来的冲击要更大。谢雨浓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乱讲的,结果听梁佑安说,胡杨就是喜欢男生,现在戏剧社里有一个是他男朋友。
  谢雨浓听完,忍不住好奇地抓住梁佑安问:“大家都能接受吗?”
  梁佑安理所当然道:“什么年头了,男的就非得配个女的?帅哥配帅哥,也很养眼的,你不知道,每次胡杨跟詹秋棠站在一起,那真是……”
  后面的话,谢雨浓一句也没听清。他心里有一种异常的激动,甚至产生一种向往,如果,如果他可以……他不敢想,他怕自己想太多,到头来摔个粉身碎骨。
  戏剧社第一次例会,决定了上半学期的大戏是詹秋棠的原创剧目,叫《于每个星期五的晚上》。一翻开剧本,还没看两行,谢雨浓就红了脸,啪地一声立刻合上。胡杨正抽烟呢,看他脸红一下子乐了,冲他抬抬下巴,问他:“知道你演谁吗?”
  谢雨浓知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主动说:“我想演瑟利卿!”
  胡杨听完哈哈大笑,卷起剧本打了一记他的脑袋:“行啊!你也不是只呆头鹅嘛!”
  詹秋棠不耐烦地踹了胡杨一脚,随后对谢雨浓温和地笑了笑:“我和老胡商量了,你来演周。”
  “周!”
  谢雨浓一下子跳起来,当然连带着跳起来的不止他,还有在场的几个参演人员。
  大家都看过剧本,周是西渡欧洲的日本艺伎出身,妖娆美丽,浑身散发一种糜烂的富丽堂皇气质。而谢雨浓——
  不怨大家说他是只呆头鹅。
  詹秋棠清咳了一声,卷成筒的剧本在胡杨胸前一拍:“剧本我交出来了,演员,你给我调教出来,别埋汰我的本子。”
  “嗳,不是,詹老板,你也不劝劝!”
  “就是啊!小谢演那个男三都吃力!你一下给个这样式儿的主角!”
  “老胡,老胡,你考虑考虑,我要毕业了我——”
  “好了!”
  胡杨伸手一收,嘴边叼着烟,忽然冲到谢雨浓身后,伸手把谢雨浓的刘海卯足劲儿往上撸了一把,露出来他完整的眉眼五官。谢雨浓被他的烟味熏得迷眼,偏巧露出一副天真又迷惘的神色,水亮的眸子,再配上精致的鼻子和一撇薄唇,不得不说……
  “这张脸不演周,你们谁来演?!”
  众人忽然安静了,梁佑安也混在人群里呆呆地望着谢雨浓,感慨道:“出鬼了,老谢长得……可以啊?”
  又有人咕哝:“那也不能因为他好看就……”
  胡杨忽然收回手,喊了句:“一个学期,我调教不出来,我退社!”
  这句话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没有人再说二话。只有谢雨浓糊里糊涂地摸着自己的刘海,不明就里,他扭头看看排练室镜子里的自己——这叫好看?
  不过他苦恼了没几天,就因为一则消息多云转晴。戚怀风说自己已经回到上海,周末庆祝杀青,叫他来家里吃饭。
  那天,谢雨浓穿上了自己一直没舍得穿的崭新卫衣和牛仔裤,把那只墨绿色金丝绒盒子塞进书包里最安全的位置,独自坐了一个小时地铁和公交到戚怀风位于华山路上的一栋公寓楼。
  整栋公寓楼都装修成一种安宁的棕褐色,电梯口摆放着一束金橘色调的鲜花,馥郁迷人。他乘坐一部金色的直梯一层一层地往上升,一路升到18层,电梯,叮地响了一声——
  21号,21号。
  他踩过楼道里铺的暗红色静音地毯,感到脚下轻飘飘的,好像逼近云端,于是紧跟着他的心也飞起来。他一间一间的找,生怕错过号码,可是等到他真正来到21号的门口,他反而不敢冒然按门铃了。
  谢雨浓把书包背到胸前,把里面那个墨绿色的盒子拿出来,攥在手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摁响了门铃。
  门的背后有一阵响动,然后是闷闷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他好像听见一声来了。
  厚重的棕木门打开——
  “怀——”
  谢雨浓眨了一下眼镜,咽下半个字的同时,下意识把那个盒子丢进书包里,眼里的光忽然熄灭,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底。
  开门的人倚着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她笑起来还是像猫一样敏锐,连他一丝波澜也不会放过。
  “来啦?”
  谢雨浓抓紧了书包,咽了咽——他从没想过来开门的会是胡因梦。
  【作者有话说】
  星期五友情客串一下,不过其实小雨不是周那样美艳的类型啦,小雨比较,呃……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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